一苛有些茫然地捏紧了还在演算的笔, 又很快发觉自己刚才太过紧张导致捏笔捏得手指酸疼。他僵硬地松开手, 笔“啪嗒”一声掉在了桌子上。
四十分钟, 满分。
这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成绩。
不可思议到即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他依旧以为自己在做梦。
这种难度的题在私下自己随机抽题自测的模式中他试过好多次, 从一开始的三个多小时压缩到了两个小时就能做完, 正确率稳定保持在90%以上。
这是很令他骄傲的进步, 他也的确有骄傲的资本。
一苛现在是宗师段位，距离学霸不过一步之遥，却总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冲不上去。但这各种各样的原因中绝对没有包括他不够强这件事。
“啪。”
一滴汗掉到了键盘上。
一苛猛地回过神，伸手一摸, 脸上全是汗。
那个Q带给了他惊人的压力，就算他看不到对面那人解题时的姿态和神色, 但那种仿佛被被野兽尖细的竖瞳冷酷地盯着的感觉, 就好像他是误闯别人地盘的外来者, 恐怖的压迫感一直在他身周。
在这种情况下, 他竟然不知不觉淌了满脸的汗。
一苛此时回过神来，用纸巾擦拭着脸上的汗, 将注意力重新投在屏幕上。
最后一个误入的倒霉人已经在结束第一时间就退出了房间，但此时房间的聊天框里非常热闹，似乎是围观的群众一传十、十传百拉来了不少吃瓜人。
乍一眼看过去围观人数都快上三位数了。
【这个难度, 这个速度，假的吧？】
【这tm让总榜前十的大佬来也不一定能刷出这个成绩吧？】
【这数据确定不是系统抽了？？】
【这个Q谁啊？能打出这种成绩的人之前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所以她肯定是作弊了！】
【一个小赌局都要开大作弊，也难怪, 新人缺分都理解。】
【等等……我怎么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眼熟？】
不怪这些人反应这么大，楚青之前留下记录的时候都已经是一周前了，她之前冲排位的时候是在没多少人在线的上午，留下的比较显眼的成绩就是那个由【高级】升到【大师】段位的第一——18分58秒。
其实高段位的人很少去翻低段的榜单，因为那些榜单在现阶段很少会有变动。这个小房间的观战人数也就这么点，就算有那么一两个瞥过排行榜见过她的昵称，也不一定还剩多少印象。
更关键的是，这种在电子设备上答题还没有监考的情况下，作弊是很容易的。这个软件设置了防切出模式，但是在智能化的今天，谁手里没握着两三个电子设备，搜题就是动一动手指的问题。
题库设计者针对这一点也作出了相应的应对，这些题上的具体数字和关键性条件会进行一些变化，尽量确保搜不到答案。
不得不说煞费苦心，可就算这样也绝对拦不住那些铁了心要作弊的。
这种作弊方法题库判别不出来，电脑再智能也只能管到屏幕里的事，管不到屏幕外面的作弊。
一苛回神看向屏幕的时候就正好看到一条很酸的留言飘了过去。
【你们猜什么呢？抄也是人家凭本事抄的好吧？让你们抄你们也抄不到满分吧？】
那个叫Q的不知道为什么，结束了也没有退出去，安安静静地挂在那里，对着这一堆猜疑指责什么反应也没有。
不知为何，看着那个简简单单的字母，一苛竟然有些紧张，他舔了舔嘴唇抬手打字。
【一苛：你是报名参加题神争霸赛的选手吗？】
看到一苛出声，吵吵嚷嚷的房间内聊天框安静了下来，所有人好像都在等神秘人Q的回复。
这期间有好事的把这个惊人的难度匹配的惊人的成绩截图发到了论坛上，又有一批吃瓜群众赶来。
一苛眼看着房间围观人数破了100，缓慢地逼近200大关。
但是Q仍旧没有回复。
一苛无意识地伸展再收拢手指，又打出了一行字【如果报名了，你有自己的直播间吗？】
楚青手上的水从卫生间走出来，重新爬回床上把放着电脑的小桌板掰回自己面前。
她最近在这个医院一直是不开摄像头直播的，此时直播间仍停留在她提交完试卷【赢得赌局】那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上，但弹幕的内容却让她有些看不懂。
【谁能上一下题霸的号？】
【好家伙，所有质疑青姐水平的人最后都只有一个结果……】
【别急别急在登号，爷今天就让这群土包子开一下眼。】
【我也在登，等我进房把证据甩他们脸上：）】
【他们质疑之前不会先翻一下那几个乱七八糟的排行榜吗？】
【恕我直言，不求证就空口鉴作弊的脑子都不太好使。】
【那个说抄到满分的是掉进了山北陈醋缸里了吗？酸味冲鼻子。】
楚青迷惑地看着热热闹闹的弹幕，怎么她就离开了不到五分钟，就又吵起来了？
她是点亮了什么奇怪的腥风血雨的属性了吗？？
楚青点掉那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看到了一苛的留言，这才恍然。
这时房间内聊天框里已经在讨论神秘人Q怎么不回消息。
【这也太狂了。】
【真以为自己有多牛逼了？爷笑了。】
【就不能是人家走了没看见？】
【楼上挽尊理由都帮忙想好了，这条不打钱不合适。】
【楼上你杠有什么意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在设备前没看到吧？】
【你们在乱猜的时候但凡有个人去翻一下排行榜，都瞎吗？】
【我青姐清清白白就是nb，奉劝某些人积点嘴德。】
【我好像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了……】
【Q：嗯。】
【Q：离开了一下，不好意思。】
这时候很多从楚青直播间里上号进房的人出现在了聊天框里，一句一句把前面阴阳怪气嘲楚青的怼了回去。
而楚青也在这时候给出了回应。
【Q：的确有直播号。|楚青正在奶茶直播间房间号*****直播！大家快来围观吧！】
第99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又见
熟悉的打广告方式。
直播间的粉丝看到楚青娴熟分享链接的架势都沉默了。
原本房间里其他搅浑水七嘴八舌讨论的人在残酷无情的现实面前也都说不出来话了。
消停了, 不吵了，楚青爽了。
她在床上翘了两下脚，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 就看见屏幕上突然弹出来一条警告
【检测到违反相关规定, 禁止发言。
封禁理由：打广告发违法链接
封禁范围：题神争霸全板块
封禁时间：七天】
楚青：？
这不是你们自家的合作方, 在自家的合作项目里的相关合作链接吗？
这个神转折让很多人一怔, 楚青张了张嘴竟然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弹幕里一片哈哈哈哈哈哈充满了欢乐的气息。
楚青发愁地扶了扶额头：“别笑别笑了, 这玩意能申诉吗？”
接下来三天时间, 每晚楚青都会准时在直播时准时打开题神争霸app直播冲段。
虽然她经过几天的调养人已经活蹦乱跳什么毛病都没有了, 但因为医生严格限制她使用电脑的时间, 她仍旧每天不开摄像头的直播两个小时。
一个半小时用来冲段，剩下的时间给直播间的学习人们讲解刚才遇到的题里面比较重要的几道题，和它们涉及到的知识点。
题神争霸的申诉处理效率很低，楚青提交完两天才收到了结果：驳回。
于是这两天题神争霸里悄悄地流传了一个谣言——又出现了一个有望问鼎学霸级的大佬。
传说这位大佬逢赌必赢, 刷题速度堪比人形做题器。
传说这位大佬高冷无比，从不说话也不接话, 外号神秘的高岭之花。
传说这位大佬脚下倒了一个又一个小有名气的好学生, 升阶速度如有学神助。
不知哪来的流言越传越离谱。
楚青：呵呵。
宗师级升到学霸级除了积分要够之外, 还要挑战一位原本就在学霸级的存在。
换个说法就是, 学霸级是固定有100人的，楚青想要升上去, 就必须拉下来一位学霸级的人。而拿到题神争霸大赛决赛最直接的方法就是爬上这前一百名。
达到学霸级的人才有资格，或者是直播人气＋积分综合能排进前二百的人也能拿到资格。
大概也有些别的人可以通过别的方式拿到名额，这些就不在楚青的关注范围内了。
楚青用三天就轻轻松松的冲到了宗师级巅峰。
第四天早上她睁开眼, 躺在床上看着医院雪白熟悉的天花板，突然有些惆怅。
想她来到这个世界快一个月了，也在医院住了有快三周, 想一想……总觉得哪里都不对劲。
还有更不对劲的。
楚青中午陪老头下棋的时候，脑子里三心二意想着昨晚在系统教室里做的题，手下一松，让对面的老头赢了一局。
“嘿呦！”老头“吧唧”一下怼掉了楚青的将，“楚丫头，我就说你不行吧哈哈哈，你之前赢得那叫侥幸——”
老头脸色突然沉了下来，手里握着的棋子都扔了回去，冷着张脸看着楚青身后。
楚青一回头，对上了陆无游那张优越的帅脸。
楚青：？？？
陆无游这张脸大部分时候都没什么表情，让人觉得这个人大概是面部肌肉天生就不怎么能动。
楚青却莫名地感觉陆无游现在心情很不好，而且这股火气似乎是冲她而来的。
莫名其妙。
总不能是她欠人情债不还吧？
可她又没说不还？
楚青看了一眼轮以后推着轮椅的老管家，站起来正色唤了一声：“陆先生。”
棋盘前的老头子愣了，他看一眼楚青又看一眼陆无游：“楚丫头你认识他？”
楚青：“久仰。”
陆无游：“认识。”
……
楚青很好地收敛了自己一言难尽的心情，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陆无游千里迢迢肯定不是来看自己的，识趣道：“那两位先聊，我还有点事。”
老头哼地站起身：“我跟他没什么好聊的，楚丫头你愿赌服输！过来！”
楚青看一眼陆无游越发难看的脸色，毅然决然地拒绝了老头：“我就住您旁边的房间，跑不了，您”
真是奇事。
下了几天棋楚青也知道这老头姓陆，但完全没把这个陆跟陆家联系在一起，她平时也没见陆煜城跟这老头说话啊？
当然也可能是她太忙了，他们说话的时候根本没看见。
也不知道两个人聊了点什么，楚青一个小时后路过陆老头病房外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巨大的砸东西声音。
她走到站在拐角探头探脑的陆煜城身边：“这怎么回事？”
陆煜城谨慎地向那边看了看，叹了口气回头跟楚青道：“拉着你下棋的，是我姥爷，也就是外祖父。”
楚青毫不意外的点点头，也就是上一任陆氏董事长，陆无游他爹。
说起来她翻过原著，陆氏的前任总裁在里面几乎没有存在感，楚青对他最大的印象就是陆无游爹不疼娘不爱里的“爹”。
她对陆家的家事倒是没那么大八卦的兴趣，刚要转身溜达到走廊另一边，琢磨着彩虹团应该要来了，就听见陆煜城非常有倾诉欲地道：“青姐你不知道……”
楚青：“……”
“我在陆家最怕的两个人就是我小舅舅和外公。”陆煜城一张俊脸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痛苦地抱头，“我妈我都不这么怕。”
陆煜城怕陆无游楚青能理解，陆无游身上的气势迫人，平时安安静静文文弱弱地坐在轮椅上，像一个普普通通的病弱美人一样，但你对上他那双比常人还要黑的眼睛，就会下意识感到畏惧。
但陆煜城为什么会怕那个脾气不好的小老头？
难不成是因为什么被揍太多的童年阴影？
楚青这么想就也这么问了。
“不是的。”
陆煜城否认了楚青的猜测，“外公小时候对我很好……”
“但他对小舅舅不好。”
陆煜城脸色发白，说出这句话时嘴角微微哆嗦，“很不好。”
楚青看他这副表情就像是陷在了什么噩梦里，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想太多，都过去了。”
那边病房里再次发出了巨大的声响，陆煜城浑身一抖，像是回过了神。他伸手用力抹了把脸，冲楚青挤出一个不那么好看的笑：“青姐我老师那边还有点事，先走了。”
陆煜城走了之后，楚青又站在拐角看了一会儿那间病房门，忽然就失了四处溜达的闲情，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临近高考，正常学子的压力都大得不行，楚青顶着三本书笔直地贴在墙边站着，手里还拿着一本书翻看时，彩虹团来了。
这七个小子大概是很久没这么努力学过习了。这几天黑眼圈明显加重，走路都仿佛在恍惚。
七个人推门进来，跟站在墙边的楚青看了个对眼。
小红恍恍惚惚地问：“青姐，你终于学疯了吗？”
然后被他青姐罚顶着三本书在墙边抬手挺胸站十分钟，美其名曰训练他的仪态。
小黄刚要默默抱着练习册蹲墙角，楚青就从自己桌上的书本下面抽出两张张卷子递给了他：“沈晋你今天做这个，掐时间考。”
沈晋一怔，接过这张全手写卷子：“这是……？”
“这几天看你做题，给你量身定制的，”楚青笑道，“青姐出品，品质值得信赖。”
这套卷子是她学系统教室给沈晋量身出的，虽然不像系统那么精准，但也要比书店随手买的强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