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挑眉接过安书艺手里的小纸条，垂眼扫了一眼上面那串数字，闷声笑了一下。
疯狗也不错，这个疯狗一个多月前能把她送进ICU，自然就能把别人也一起送进ICU。她上次能逃过一劫，这次主动送到她手上却不一定了。
昏黄的路灯下，少女想到什么似的几不可闻轻笑了一声，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爬上了安书艺的脊背。
下一秒她看到楚青把手里的纸条撕成两半，随手塞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我拒绝。”
安书艺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楚青像是没感受到她暴虐的心情，柔柔弱弱地瑟缩了一下对她说：“我不想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一个人走到现在也不容易，不会再去掺和这些事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竭力坦坦荡荡看着安书艺，眼神却免不了有些闪烁，好像真的感到害怕不愿再像以前一样张扬。
安书艺现在精神状态不对，再加上楚青安心备考最近的确安分了很多，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分眼神在楚青身上了，现在一时间竟没有发现不对。
她因为休息不好，眼中爬满了血丝，凝视着楚青，咬牙道：“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
说到这又咯咯笑了两声：“只怕你到时候连后悔都来不及了。”
楚青听见这恶毒得近乎诅咒的话，唇瓣抖了抖，低下头。
安书艺恨恨往地上“啐”了一口，摇上车窗，车子一个甩尾，留下一地车尾气离开了。
三分钟后，垂头站在原地的楚青才晃晃悠悠、苍白着脸走了，早没了跑过来时的冲劲，整个人都蔫了。
这里本就十分僻静，没有几个行人，一直到楚青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十多分钟后，才有人拿着个长夹子，走到垃圾桶旁开始翻找。
他没有花费太长时间，就找到了那张被撕成两半的纸条，拿出来之后左右打量了一下周围，压低鸭舌帽匆匆离开了。
楚青站在街角阴影处，整个人完全被黑暗笼罩着，目送着那个人翻完垃圾桶离开，歪着头思考状单手点了点下巴。
这会是谁的人呢？
那么一串电话号码又能做什么呢？
想了一会儿想不通，楚青叹了口气，算了。她什么也没做，不过是察觉到有人在跟踪监视安书艺，在这种情况下拒绝了安书艺而已。
这么想着，楚青没有再转回原来的道路，而是左右看看两边的二层楼，选择了爬墙上楼，绕开这片街区走。
十分钟后，有路人在据这里步行半个多小时的夜市拍到了楚青，彼时她正抱着一碗麻辣烫吃得热火朝天，整个人非常接地气地融入了这片热热闹闹的小吃街。
之后陆续有人拍到她在章鱼小丸子摊前眼巴巴等着，又有抱着关东煮停在卖头饰的路边摊旁弯腰认真挑选的样子。
她的模样实在惹眼，哪怕什么都不做，安安静静站在一旁，只要有人视线扫到她，就会不自觉一顿。
移开视线，过几秒忍不住又转回来看一眼。
暗地里拿出手机拍的人不多，但三四个人拍完发到网上，慢慢也有人认出她是谁。
楚青从摊上捡起一个上面带有小雏菊的发夹，这小发卡做工劣质，仔细看还能看到接缝间凝固的胶水，但楚青觉得这个发卡还挺可爱的。
她低头在塑料筐里仔细翻了翻，这种一般都应该是一对的，这张卡上面只有这一个，应该就是还有一个才对。
她在低头翻找，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指尖夹着张明信片：“你好，我是兆彦娱乐公司的星探，看您外形条件很好，非常符合我公司的定位，有没有兴趣来出道来当明星呢？”
楚青顿了一下，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句话：我分分钟几千万上下，你让我去当明星？
楚青：……
这都哪跟哪，乱七八糟的。
“不好意思啊，”她没有接伸到眼前的明信片，歪头冲身边的星探眨了眨眼，“我已经出道了。”
星探一愣，他刚才只觉得这姑娘有点眼熟，却没想起来娱乐圈有这号人，以为是哪里的网红。此时近距离看她眨眼，那丝熟悉感划过心头，猛地想起了楚青这号人。
星探脸色涨红，有些尴尬：“抱歉抱歉。”
楚青手指把压在下面的另一个小雏菊发卡夹出来——这个发卡单独夹在另一张卡纸上。
“没事，”她一副完全没放在心上的样子，举起那对小雏菊冲老板晃了晃，“老板，一对发卡多少钱？”
“诶！8块钱一个，15一对！”
楚青皱了皱眉：“您这贵了点吧？10块钱我就拿了。”
“你这女娃！这发卡多好看啊！哪里贵了，15一对都是便宜卖了，快成本价了！”
说得跟真的似的。
楚青摩挲了一下小雏菊下面露出来的胶，满脸遗憾：“真的不能10块一对吗？这样的话就没办法了。”
她撇撇嘴，放下了手里的发卡：“我再去别家看看吧。”
说完楚青扭头就走，迈出没两步就听身后传来那老板的喊声：“诶！别走啊！这发卡别家可不一定有。”
眼看楚青背影毫无留恋，老板也急了，一咬牙：“别走！丫头别走！10块钱给你！”
“好嘞，谢谢老板！”楚青反身，笑靥如花地重新站到了摊前，利落果断地掏出手机扫码支付，一边小嘴抹了蜜一样，“老板大好人，祝老板生意兴隆。”
一通操作给旁边还站着没走的星探看得目瞪口呆。
楚青也没管他，对着摊上用胶布粘起来的塑料小镜子把发卡别到了头上，甩甩脑袋打量了一下，还算满意。
之前在庄园里那顿饭根本没吃饱，刚才又遇到了糟心事，考虑到回去还要上课，楚青才找了个地图导航找到这个小吃街。现在麻辣烫也吃了，章鱼小丸子也买了，关东煮的纸碗还端在手里——楚青顺手把它放到了一旁垃圾桶上。
虽然买的都是小份的，但还是吃得好撑，不过心情好多了。
想想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数着钱过日子，连份烤冷面都只能看着咽口水却舍不得买，楚青伸了个懒腰，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委实还不错。
如果能不被什么东西威胁着往上爬就更好了。
生活不易，咸鱼叹气。
楚青吃饱喝足，也没有在这个小吃街多留，她遵循着最开始的想法，揣着导航慢跑回了家。
刚走到家门口，就接到了凌盼的电话：“你拍完那什么破冰活动了？”
“对，拍完一个多小时了，我都到家了。”楚青用肩膀夹着手机，一边两脚跟互磕脱鞋，一边掏钥匙开门。
“拍完了也不知道打个电话让我们去接你，大晚上的那么老远，遇到点什么坏人怎么办，”凌盼不满地唠唠叨叨，“你怎么总不把这些当回事，难免有些没路灯的小路和小巷，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楚青嘴上“嗯嗯啊啊”的应着，左耳朵进右耳多出，关门进屋也不急着关门，在玄关处站着听凌盼念叨。
“要不是在网上看到你在小吃街吃东西的照片，我都不知道你拍完照了，你就算不用我们接，也至少打个电话说一下啊。十八岁的小丫头……”
“行了啊，”楚青听到这打断她，“攻击年龄就没意思了，我年轻我骄傲好吧？”
凌盼简直气笑了，看这完全没放在心上的样子，就差说下次还敢了。
她也没念叨的心了，骂了一句：“我管你的死活，早点睡觉。”
就把电话挂了。
听到听筒里传来的忙音，楚青才开灯，慢慢走入屋内。
先进浴室冲个澡，再把脏衣服全都丢进洗衣机，内衣要手洗……楚青最后把那套厨具翻了出来，正好刚搬过来还没有充实厨房。
她烧开水烫了一下厨具放到置物架上，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准备学习。
第121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初赛
第二天下午是总决赛【学霸面对面】的录制。
楚青看了一遍节目组发来的大概流程, 觉得比起普及宣传学习软件的作用外，明显更加注重综艺性。
不过这些对她来说问题都不大。作为一个小明星，她总归是要习惯这种综艺类型的节目的。
节目从下午两点开始拍摄, 节目单写着可能要录到晚上十点、十一点左右, 但是参加录制的选手上午十点左右就要到位, 试服装、化妆、拍照、听导演叮嘱。
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站上舞台, 没有学习过如何抓镜头, 也不知道舞台拍摄具体视角等问题, 肯定是要留出时间来适应的。
楚青对此倒还算有点浅薄的经验, 她毕竟也是真正上过大舞台的人。最近在脑海中的教室里认认真真专心上课, 老师也讲到了演员的镜头感问题。
她瘫在车后座上，看着手机里今天下午的赛程，皱着眉头，心里默默叹气, 这肯定是一场苦战，只怕今天晚上回家的时候要累死。
录制后台人很多, 场务化妆师服装师道具师和导演组的人走来走去, 选手……选手倒是很好认, 昨天楚青经过那一遭所有人都混了个脸熟, 更何况现在的选手们都很紧张。
这些人都是考山考海里走过来的，虽说年纪都不大, 但随便拎出一个人都是绝对的考试专家，此时倒也没有人紧张到失态，但是空气仍旧一点点的趋于窒息。
这次考试和大部分人经历过的考试都不一样, 没有复习题，没有范围，所有看过流程的人都知道, 今天的比赛录制只有一个目的——简单粗暴地把九十人筛选至三十人。
一下午的录制剃掉六十人，必然不会是什么令人愉快的、和谐简单的方式。
这是聪明人都懂的道理。
楚青任由化妆师一边夸她皮肤好一边给她上底妆，眼睛透过面前的镜子观察着后面的选手。
她觉得这种观察很有意思，仿佛能通过这种方式看透这些人的所思所想。
有人在低头刷手机，神情看起来轻松自在，但滑动屏幕的频率明显比正常要快；有人在发呆，双脚无意识交替在地上敲着节拍；还有人挂着耳机在对着镜子摆一些很中二的造型……
楚青挪开视线，最后这个不用看就知道情绪不太正常。
这样游移地对视线突兀地对上了另一道视线，楚青和看过来的人透过镜子对视了一下，同样都是没什么情绪的沉静眸子，楚青把视线移开，落在面前化妆台上摆了十几个各式各样各种型号化妆刷的大型化妆包上。
她记得那个人，昨天破冰活动的时候就注意到了。
总有些人的气息会给楚青这种敏锐的人很特殊的感觉，比如陆无游，楚青在他面前总提不起警惕心，容易被他牵着鼻子走。
而这些人的感觉则是完全不同的。
这些人或是像楚青一样沉默观察周边的一切，或是温和好交流却透着掌控一切的强权感，或是热情开朗很快就能跟周围人打成一片骨子里却透出了冰冷锋利的骄傲感。
楚青很不想承认，但江云龙那个看起来二逼的家伙就是最后一种。
这种人会跟很多人关系好，打成一片，但他只会把能力不输于自己的人放在眼中。楚青很不幸地感受到了江云龙骨子里的冷漠。
这证明，无论昨天江云龙对楚青表现出了多大的兴趣，他本质上还是没太把楚青当回事的。
这可真是，一群棘手的家伙……
化完妆的人陆续被叫到一边试穿统一的节目服饰，服装是蓝白相间的，有些像日式制服，女孩子是过膝袜和短裙，男生则是同色系休闲西装。
服装师根据每个人的身材大小配衣服，试完衣服还要出来给服装师看，根据大小再做具体调整。
楚青是天生的衣架子，衣服大小套在身上刚刚好，勾勒出细腰长腿。她把鞋跟在地上磕了磕，眉头不自觉紧皱。
这鞋底硬得不行，若是穿上在台上站几个小时，只怕脚都要废了，跟高跟鞋的要命程度简直不相上下。
楚青犹豫了一下，还是穿着自己的帆布鞋提着小皮鞋走出去了。
她出来之后悄悄观察了一圈，欣慰地发现不是自己一个人没穿配套的小皮鞋，好多男女同学，尤其是深受高跟鞋迫害的女同胞们都穿着运动休闲鞋。
“来来来，选手们都集合了，我们先到舞台上踩点摆几个姿势拍照。”有导演组的成员拿着大喇叭喊。
整个后台往头上打发蜡的、收拾衣服的、往衣服上掐别针的全都加快了速度，五分钟后所有成员全都站到了舞台上规定的地方。指哪去哪的高度服从指挥性就像军队一样。
整体站位方式没有按照大小个，是按照所有人的排位。
像昨天那样在腰侧贴了块圆形贴纸吗，上面写着每个人在app上的排名。楚青站在靠后的位置，往前一看全是人头，她就淹没在茫茫人海里。
“拍摄的时候你们有四种站位，这是第一种，正面拍照的情况。第二种站位在那边，你们去站到地上的交叉角的地方……”导演站在一个左右横移的小车上吊在在舞台上方挪来挪去，指挥下面的选手。
整个调整方向的过程，一共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楚青能感觉旁边微胖男生跑得都有点带喘，身上传来隐晦的汗味。
除了楚青这种平时运动量就很大的，或者本身不爱出汗的体质，大部分人都累了。
看一眼时间已经中午十二点多了，导演宣布所有选手去休息，吃顿午饭，下午一点回来补妆再交代一下细节。
节目组给每个人分发了一份盒饭，一荤两素，红烧肉上大块的肥肉看得人直反胃。
楚青没什么胃口，她的饭只吃完了一半，想着不能浪费食物，又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扣上盖子放到了一边。
女生一般一盒饭就够了，男生则大多还要再去拿一盒。
楚青略过熙熙攘攘的后台，从后门走出去，没有多远上了自家的小七座车，接过房雅递过来的眼罩和毛毯，窝在后车座睡了个午觉。
事实证明她的这个决定还是很对的。
下午的录制整整持续了八个小时，中间留给他们吃饭喝水上厕所的时间不过半个小时，补妆补了三次，人员多，伴随着高强度过度用脑的情况下，有两个身体不好的女生录到一半就撑不住了。
整个录制的过程非常简单粗暴，几项考核方式轮一遍，根据所有人的表现和具体成绩加在一起进行最后的统一排名，留下最后前四十名的成员，宣布晋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