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笑,伸手在她脸上抚摸一下。他目中的柔情,她不会看错,她知道他也喜欢她。
于是她扑入他怀中,撒着娇:“下雨了,我们不要管母亲他们的打斗,我们玩以前玩的游戏吧好不好?
“唔,我们玩捉迷藏。我去藏好,三息之后我来找我,好不好?不许用灵力去感知!”
江临好说话地点头:“好。”
盛知微便跳起来,冒雨向外跑。
她跑到了院门口的廊下,忽然转头,看那在屋檐下坐着的青年。她心里有一种浓烈的不舍,好像她转了头,就再也看不到他了。但是那怎么可能,他一直在啊。
江临挑眉:“怎么不去躲了?”
盛知微压掉自己那不祥的感觉,手背后:“那你要快点来找我,要找到我啊——
“像我们小时候玩的那样。不管我藏到哪里,你都能找到我。
“你一定要找到我啊。”
雨水哗哗,磅礴声震。此间小景疏美,叶落几丛,花败几枝,在岁月倥偬中不过是瞬息之错。
江临坐在屋廊下,他弯眸而笑,他面容秀美,笑容如水。他岂会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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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洞穴外,姜采虚幻的身子从洞中走出,越是走向外,她的身形越清晰。当她距离山洞五步远后,她的身形便恢复如常,能够被人看到了。
她面色如常,心里却轻轻地松一口气。
她尽量远离那山洞,负手站在山崖边,打开法眼,凝望着山顶山庙那一方的打斗。那一处大雨滂沱,此处却只是些许淅沥小雨,并不影响人行动。
姜采微微皱眉,想要抽身去那一方相助百叶。但她又知道自己如今状态有异,会在打斗中受到影响,也许还会拖累他人……姜采勉强定神,按捺住自己焦灼的心。
忽而,她耳朵听到什么动静,她身子紧绷,猛地扭头向山洞方向看去。
微微濛濛的细雨下,天地晦暗,无星无月,少年道士扶着山壁,虚弱万分地一路走出山洞。
张也宁感觉到什么,一抬头,与姜采愕然的目光对上。
张也宁一怔,他眼中神情起初无措,然后转为和她一样愕然的神情。
且在同一时间,两人的心神中,都感觉到男女肌肤相触时的轻微乱喘声,如同炸在耳边一样。
姜采:“……”
张也宁:“……”
姜采喃喃自语:“你怎么……出来了?”
张也宁面不改色:“你怎么出来了?”
二人四目相对,目光都有些虚地向山洞方向瞥了一眼——
那里,男女情.事正酣,尚在兴头。
虽被隔绝了五感六识,然到底是自己的一尊分化身,些许细微的、不为他人察觉的感受,仍能被自己本尊感知到。
姜采老脸一红。
她却老神在在:“我一介本尊在此,岂会与你一具分化身苟合。我自然是临时炼了一出分化身出来,封闭了她的五感六识,放她去洞中救人了。”
张也宁颔首。
他同样客气疏离:“我虽是分化身在此,然此身与我本尊一般,从不行此事。我思来想去,便借助了姜姑娘一点灵力,临时炼化了一具不会再用的分化身,封闭了他的五感六识,放他去洞中当那‘无生皮’。”
姜采眼神飘忽一下。
她小声嘟囔一句:“我那分化身……还是要收回再用的。”
张也宁一愣。
他咳嗽一声,别过脸,轻声:“我也不会放我的分化身随便乱跑。我也可收回的。”
姜采喃喃自语:“原来你方才非要我浪费灵力,是要炼分化身来替代你自己啊。”
张也宁客气问:“你介意么?”
姜采干笑两声。
她自己冷静下来后,都不想上,哪有脸说他?
她望天:“我不介意。”
说话间,二人身子又同时一颤,姜采握紧拳头感受到那种异态时,微微撩眼皮,看到张也宁雪玉一般的脖颈出现了三道红痕。
她一时失控,咳嗽起来。
张也宁别过脸。
她支吾道:“抓疼你了吧……”
张也宁瞥她一眼,他既是尴尬,又是无言。他不想多说,便憋出一句:“还好。”
姜采:“那……我们坐下来歇一歇,看看月亮……”
张也宁:“嗯?”
他声清越,与另一尊分化身的喘息同时到达姜采耳边。姜采一下子后退,捂住半边耳朵,耳珠红豆一般,艳红欲滴。
姜采叹:“你饶了我吧……”
张也宁嗔瞪她一眼。
他低声:“当是你饶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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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同尴尬地在洞外坐下。
天上无星无月,雨意稀薄。二人盘腿而坐下后,膝盖相抵,双方心间共同浮起尴尬与燥意,皆感知到洞中的旖.旎风光。
姜采:“……我真的封闭了五感六识。”
张也宁目光平视前方,专注道:“我也封了。”
姜采:“那为何……”
张也宁沉默半晌。
他道:“也许是先天道体的契合吧。”
姜采:“……”
二人对话如此尴尬,且越说越尴尬。然而又不能只是干坐着,干坐着,便会更清晰地感觉到那种感受——
他的手抚过哪里,她的唇亲过哪里。长发与长发交缠,汗珠蜿蜒过弯弧,去往不知名之地。
雪白与清月共同堕落,因失去自主意识的控制而呈现最原始的荡然。越不受控,便越激烈,心跳与体内每一寸骨血的混合跳跃,便更加让人失神。
那本是极美的享受。
全不是洞外这两尊石头能够领悟到的。
洞外的两尊石头还在说着正事——
姜采:“我本想去助百叶。”
张也宁声音带一丝哑:“你如今状态,不能去。”
姜采:“……嗯。”
张也宁道:“我当静心,继续破阵。虽身不在阵中,但阵法些许蹊跷,现在也当推磨出。”
姜采:“哦……那你静心吧。”
姜采眼睁睁看着,见盘腿而坐的白衣少年默然片刻后,闭上了眼。她盯着他,见他起初还好,却是越往后,睫毛颤得越厉害,他的唇微有张开之意,又被他自己用强大的意识控住,紧抿。
他玉白的面上浮起丝丝红意。
姜采托腮欣赏。
她自己窘态也在,却喜看他失控。她心中偷藏的窃喜,在这时现出原形。
张也宁忽然睁开眼,与她目光对上。
她挑一下眉。
他扭头,道:“法力还没有恢复……我入定不了。”
姜采慢悠悠:“你一个道士,入定本是你的必修课,你居然还要借助法力,啧啧……唔。”
她捂住嘴,腰肢一软,向前倾身,不由自主地靠在了他肩头,轻轻喘了一声。
张也宁身子一颤,刚想伸手扶她。但他在瞬息间僵住,身子紧绷,身子不自禁地后仰,唇微微张开,发出一声极轻极哑的叹。
契约生成,二人体内都生出些陌生的生机来。
姜采促狭,心里一动,暗自运功,张也宁受到影响,竟不由自主地随着她的意愿,将手搭在了她肩上。
他吃惊,听到一声笑,便寒目瞪去。
姜采靠着他肩头,盯着他微张的唇,弯眸忍笑。
她叹道:“做我们这行的,也不容易啊。”
无风无月,万籁喧嚣,只有洞中有片刻宁静。
这是一种慢性折磨。
睁眼是她;闭眼是她。
睁眼是她靠着他肩膀,闭眼是洞中热情似火。
张也宁面红如烧,闭目再睁目,语气微变:“嗯……嗯?”
——我们是哪行?!
第43章 受洞中事影响,两人……
受洞中事影响, 两人的姿态都变了些,变得更加闲适。
姜采甚至将手肘搭在他肩上,在他望来时, 她笑弯了眼:“皮、肉生意啊……嘶!”
她吸口气, 因张也宁抬手就在她手肘上划了一道。
因洞中男女结合而生出的契约已成,张也宁借助她反哺回来的生机恢复了些灵力,气色好了很多。他恢复灵力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打了她一下。
姜采被逼后退,手肘贴心, 另一手反手扣住他手腕。
她低头看他素白手腕与瘦长手指、修剪得体的指甲,她纳闷:“指甲也不长啊,怎么每次掐人打人都这么疼?”
张也宁猛地用力,将手抽出,淡漠无比地看她一眼。
她敏感地捕捉到他眼尾流过的一丝不自在。
不过他面上倒是一贯平静如水。
姜采正要再逗他,洞中新一波波动荡起的开始, 让她刚坐直的身子后背一僵, 咬牙才忍住唇间的一丝吸气。她面容绯红, 眼角也渗出显见的胭脂色, 骨血间伴随的异样,让她生生僵在那里。
张也宁盯着她, 似是而非地露出一丝笑:
“姜姑娘, 很自在?”
姜采眼睛望过来, 目光下垂, 笔直落到他盘腿后双膝之间。张也宁面上笑意猛收,神色一寒,衣袍一振,遮挡住了所有能够被窥探到的痕迹。
姜采已然开始嘲笑他:“重明弟弟, 你莫非中看不中用,嗯?”
张也宁唇微张,他想要反驳什么,但是与她噙笑的挑衅目光一对,他神色一顿,道:“你等着。”
姜采扬起脖颈,哈哈了一声。
她戏谑:“等什么?难道你本尊还能来到梦境,与我打一场?”
她这般说,一时也微心虚。她忽有所感,仰头看天上,隐约见到乌云后,遥遥有月光出现。
月亮出来了。
她心中绷着的那根弦放松——他应当没事了。
然而他们仍要快些破梦。时间长了,无生皮作用挥发出来,张也宁性命不保,便枉费她留住他此身的一片心了。
姜采见张也宁已经闭目调息去了,极淡的月华之光在他周身流转,吸着天地间的灵气。
那月光之光黯然,少年白衣轻逸,无论洞中如今打得如何火热,他一旦入定养神,便屏蔽了周围所有异动。
他本就应丝毫感知不到的。
但是之前——
他本在破阵,却在盛明曦偷袭她的时候,为她以身相挡。
他本不应该感知到的。
……除非他一直分出一丝神在关注她。
姜采曲腿坐于张也宁对面,寒夜中,她缓缓地伸出手。手掌微曲,虚虚地落在半空,隔着几寸距离,她不碰触他一眉一眼,却轻轻地勾勒他的一眉一眼。
柔和的月光呈柔白色,笼罩着他,皎洁粲然。
姜采手轻轻地捂住自己的心口,心里难道悲喜——
她觉得,她的无悔情劫,恐怕要因他到来了。
她已然有这种预感,心中又悲又喜,可却全然无法控制。
姜采轻轻叹口气,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对那已然入定去破阵的张也宁道:“我去洞中将两尊分化身先收回来,然后再来助你,我们想办法回去帮百叶。”
张也宁自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姜采再次回来时,立于盘坐的张也宁身畔。她修身玉立,衣摆长袖轻轻搭在他衣袍上。她张开法眼凝望山庙那边情形时,极意外:“嗯?”
张也宁睁了眼:“怎么?”
姜采吃惊,缓慢道:“那边战斗好似变弱了……有人已经赶去援助了,难道是雨归?”
两名男子都已在梦中因无生皮的缘故而废掉,能够帮助百叶的,只有身为女子的雨归。但是雨归……雨归那般弱,真的能够影响战事?
张也宁:“你去看看。”
姜采本也有回到战场的意思,但是张也宁这般说,她又按捺下来。她低头对他道:“不必了,我陪着你破阵。你破阵更重要……只有阵法破了,我们才能走到明天,这比打斗更重要。”
张也宁垂眼:“然而身不在阵法最中,我破阵时间,要比预想的长很多……他们挡不住盛明曦。”
姜采:“张也宁,你是不是就觉得,我关心所有人,只不在乎你?”
张也宁一怔,他抬眼,极意外地看她。
姜采淡淡地笑一下。
那笑容,说不出的凉淡,也说不出的漠寒,还带着极少的寥落、寂寞、伤感。
姜采:“有心苍生,却输一笔柔情……我是这样的人。
“但我有时候,也不想做那样的人。”
她抬头看蒲涞海潮涨后升起的滔天巨浪都向山庙漫去,她知道那里战斗不轻松,也知道己方有人输了、会在梦里被杀掉。但是她依然站在张也宁身边——
“此时你很重要。”
张也宁心想:不过是因我在破阵,从而重要罢了。
他却没再说什么,闭上眼,这一次彻底凝神静心,不再关心外界之事了。
姜采静静守在他身边,调整自己的气息。
有些事是命中注定无法改变的,她不急迫,也不为谁买账,她从来只做自己认为该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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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庙那一处,百叶被盛明曦一掌掀开,盛明曦一击要杀了她之时,百叶向后疾退,身形被山庙前的灵气裹住,原地消失。
盛明曦愕然,再看之时,见百叶竟然逃入了庙中,被神像之光罩护住。
盛明曦大怒:“莫要坏我岛中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