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仙——伊人睽睽
时间:2022-01-06 11:32:19

  姜采笑一下:“没事。我……”
  她微怔,因一道清心咒落在她身上,将她蒙灰的神识扫撤一遍。张也宁感觉到她真的受了伤,便折身返回,握住她的手腕。姜采本不想让他担心,但怕他又多心,便只好硬生生任由他探查她的神海了。
  姜采微微笑:“你看吧?不是大事,皮肉伤而已。”
  她庆幸自己先前已经将那点魔疫炼化好了,张也宁如今看也只能看到她体内魔气和灵气分半,却不会有其他东西了。
  张也宁探入她神识时,先吃了一惊,没想到魔气这么重。他差点就忍不住要出手,想到是她,才硬生生忍住。他心里觉得可笑,又有几分悲凉——
  曾经他还说若是她身染魔气,他必杀她。
  后来他又想他必帮她排出那些魔气,让她重新回到修真界,重新当那个风光的不群君。
  但是现在,她体内魔气已经这么多……若是除掉,便是害她性命,他竟然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了。
  姜采观察他神色。
  她默不作声,只是反手,握住了他微凉的手腕。
  他抬眼看来。
  姜采轻声:“你看到了吧?我的玉皇剑之前碎过,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淬炼好。我师父曾给了我月光精华让我淬炼神剑,但是已经用完了。”
  张也宁说:“抱我。”
  姜采怔了一下,却并未质疑。她笑容清浅淡然,不言不语,只将脸挨过来,抬臂抱住了他腰身,将脸埋在他怀中。
  清风吹拂,将月色缓缓勾下,落入怀中。
  于是,一轮硕大皓月,悠悠然,在姜采的神海中升起。
  月光精华之气自皓月周遭散发,她神海中的玉皇剑,一点点将月光精华吸收。虽然这样仍不能够……但是,有这轮月亮在,玉皇剑的修补速度,比之前快了很多倍。
  姜采叹口气,满足无比地抱着他腰身,感觉到少有的宁静和放松。
  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样的情谊,她只是不担心他是敌人,不用防备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每个人,不用在他靠近时她全身僵硬不断猜他的目的……
  在魔域久了,她真的不信任任何人了。
  幸好,幸好……她此生做的最对的决定,便应是答应他,帮他过情劫了。
  姜采问:“若是与你双修,月亮会一直留在我神海中,帮我淬炼剑吗?”
  张也宁冷冰冰又很客气:“姜姑娘想多了。除非你与我成婚,不然我只能帮你这一时。”
  姜采吃惊,仰头:“成婚就能让月亮留在我神海中?我怎么没听说过这种说法?若是这般方便,那世上抢你的女修,岂不应该很多?”
  毕竟这世间,需要月亮精华的修行,还是很多的。
  张也宁向她礼貌笑。
  他道:“我是说,与我成亲,是我能日夜与人在一起的前提。我若与这人日夜在一处,自然有办法帮这人淬炼神器。”
  姜采一愕:“你这么讲究?那我……”
  她想到自己玉皇剑需要的月光精华数量庞大,她是不是应该和张也宁……
  张也宁道:“不过姜姑娘就不必了。按照姜姑娘与我的缘分,你我成亲也是聚少离多,我并帮不了你。”
  他这么挤兑她。
  姜采竟点头:“说的有理。”
  张也宁:“……”
  他要推开她,但是姜采怎么肯放弃?二人拥抱着,却暗自斗一下,都斗得有点累。张也宁瞪视她,姜采笑:“我还是觉得这样淬炼太慢了。有更快的方法么?”
  张也宁:“没有。你松开。”
  姜采:“太绝情了吧?抱一下,你又没什么损失。何况这对你的情劫没有用么?”
  她说着,就要与他抵额,要进入他的神识看一下花开了多少。张也宁倏地别头,不让她看。他眼睛望来,嘲讽她道:
  “我花开得如何,都不劳你担心。比起我,你更担心你自己吧。我见你神海中,藤蔓上的花根本没开几多。也不知是姜姑娘每日忙得太厉害顾不上自己的情劫,还是因我不是姑娘的良人,姑娘看着我,都心如止水,毫无情动之心。”
  姜采:“……”
  她为自己小声喊冤:“我情劫比你开启得晚,渡过得慢也是正常的。何况每个人与每个人不同,你不能以花多花少,来判断我有没有动情……”
  张也宁嗤笑一声。
  她见解释不清,便也默默闭嘴,不多说了。
  因她也因自己神海中藤蔓上花开得极少而尴尬……总不能让她承认她不如他情深吧?
  她是不认的。
  姜采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对了,这一次离开魔域,我得多躲两天,待风头过两日,我再回去。既然如此,我便与你……”
  张也宁心中一动,低头问她时,语气都不禁轻柔了:“与我回松林雪?”
  姜采与他同时间说了她的计划:“与你一同找一下我师兄。”
  张也宁:“……”
  姜采:“……”
  二人齐齐一怔,又齐齐尴尬。
  尴尬之余,张也宁有些恼,在她腰上狠狠掐了一把:“又是谢春山!你到底与你师兄感情是有多好,你才总要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总挂念他?”
  姜采腰部一缩,向前倾身,更紧地埋入他怀中。
  她腰际敏感不能让人碰,他却总喜欢掐她。她瞪他一眼,他微挑眉,若无其事地手肘微微动,似不经意地擦过她的腰……姜采嘶一下气,再是往前拱,整个人埋入了他怀里,抱得更紧了。
  她分明大气,却被他弄出了小儿女姿态,既不想伤他,不碰他又不能平心头之怒。
  姜采伸手在他臂上打一下,抬眼与他目光一对。
  她又笑又嗔:“别碰我,再乱碰砍了你的手……我没有整日挂念师兄,只是这次百叶出了事,我有问题要问师兄而已。你看,我都没有与师兄通过神识联系,你便知我们多久没联系了。”
  张也宁轻哼一声,不知是信了还是不信。
  姜采再犹豫一下,想到无悔情劫的渡法。
  她看他一眼,迟疑着说:“然后……我还想去见我师父一趟,有问题请教她。”
  张也宁淡漠:“哦。”依依向物华 定定住天涯
  他忍着心中不悦,缓缓说:“姜姑娘事务繁忙,我知道的。”
  姜采再看他一眼,下定决心:“……你与我一道去。”
  ——事关他的无悔情劫,到底如何才算渡过,他本人不应不知道。哪怕师父不喜欢张也宁,她也要带张也宁去向师父请教。
  张也宁:“……”
  他一下子怔忡失神,落于姜采神海中的月亮影子因此虚幻一下,极为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张也宁握住她手:“你确定?”
  ——你确定你看准我了?你确定你要嫁给我?你确定我们感情还这么生疏,你就要认定我了?
  姜采茫然,后点头:“我确定呀。”
  ——无悔情劫肯定要渡啊。这有什么不确定的?
  张也宁目光不错:“那便不能反悔。”
  姜采:“……这有什么值得反悔的?”
  她又恍然大悟,道:“你担心有危险?放心,我会小心的。”
  她心中感动他的体贴,还记挂着她是魔,很难自如见到她师父。但是她在剑元宫认知里只是卧底而已,剑元宫会对她睁只眼闭只眼的。
  张也宁眼睛一眨不眨,眸心乌黑幽深,痴痴地看着姜采。
  他恍惚地想:她这是什么意思?是要带他见她师父,让她师父看他品性,若她师父满意,就要定下婚期吗?可是……她如今堕魔,她怎么和他定下婚期?
  张也宁深深疑惑,心里又涌上几重欢喜。他弄不懂姜采要如何才能给两人婚期定下,但他又不想问……想她这么说,大约便是有办法的。
  那么,她都带他见她师父,他身为她认定的未来夫君,是不是也应该……
  张也宁踟蹰片刻,道:“我本应带你去见我师父。但我师父在闭关练仙器,无大事不会出关。我与你的事……也没有大到值得他立刻出关的地步。”
  他睫毛颤抖,有些怕她不喜。
  他垂着眼,声音带一丝绷:“……你且等我些日子,可好?”
  姜采满心疑惑。
  她心想他要她见他师父做什么?她和他师父……关系并不是太好,他不知道么?或者他是想缓和她和他师父之间的关系?消除她对他师父的偏见?
  姜采看他这副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模样,百思不得其解。然而,姜采本着不给人难堪的好心肠,含笑点头:“好。”
 
 
第62章 在一处封魔穴之战中……
  在一处封魔穴之战中, 谢春山独自应对一众从魔穴中逃出来的魔修。
  他试图从他们身上问出百叶的踪迹,但是这些从魔穴出来的魔物大都是低等魔,没有神智;发现自己什么也问不出来后, 谢春山干脆了断地杀了这些魔。
  他再将那泄露的魔穴封住。
  当他刚做好这些准备离开时, 身后两道气息同时落下,其中一道魔气浓郁。谢春山本能握紧自己手中的青伞,警惕回头时, 看到向自己走来的,是张也宁和姜采。
  那魔气, 便是姜采的。
  谢春山握着青伞的手紧了又松,他注视着这位身量纤长修拔的姑娘,心中难说是什么样的感受。
  身为门派大师兄,姜采被剑元宫除名剔骨的事,是他亲自监刑的。他也知道姜采离开剑元宫做卧底的事。虽然他一直反对此事,但是姜采自己与门派意见一致, 谢春山没有发言权。
  他只能默视此事成真, 而他心中焦虑重重, 却难以得到回答——姜采离开了, 还有回来的机会么?
  剑元宫掌教等人是否考虑过,姜采入了魔穴, 沾染了一身魔气, 再和魔物们同流合污。等这神魔之战结束后, 她真的还能再回到修真界么?
  而今, 谢春山看着姜采的模样,心中同时想到百叶。他的疑问,依然没有人能够回答。
  姜采十年未曾见到谢春山,更怕在修真界和魔域的对敌中连累到谢春山, 她也一直未曾与谢春山通过神识联络过。算下来,这竟是十年来,他们这对师兄妹第一次见面。
  姜采心中微涩。
  立于风中,她衣袍扬掠如云,向谢春山拱手,露出笑容:“师兄安好。还未曾恭喜师兄成为剑元宫弟子首席……”
  谢春山打断:“我不是剑元宫弟子首席。”
  姜采怔一下。
  她脑中顾虑重重,疑惑重重。想难道她离开后,剑元宫发生了什么变化,涌现出了什么新的天才弟子。但是什么样的天才能够动摇谢春山的地位……
  谢春山看她神色,便知她在想什么。
  他无奈,又被她弄得摇头笑叹——他怎么有这么个“直”到极致的师妹。
  他刷一下收了手中青伞,变幻成了一把小青扇。
  谢春山目光炯炯看她,又叹又笑:“除了师妹你,我不认任何人再当剑元宫弟子首席。”
  姜采一顿。
  立于她身旁的张也宁并未说话,平静如水。他听到姜采淡漠下去的声音:“师兄何必如此。”
  气氛只凝了一瞬,谢春山就哈哈大笑,戏谑:“因为我给你算了一卦,卦象说你前途不可限量。你这般前途不可限量,剑元宫怎么能放过你这个首席呢?你等着吧,等……以后有机会,你还得管剑元宫。”
  他说话间,忧心地看了一眼张也宁。
  正好与张也宁望来的目光对上。
  张也宁偏一下脸,默然想:看来,剑元宫是真的让姜采去魔域做什么去了。
  但是张也宁面无表情,依然不喜剑元宫——不管做什么,让自己的首席弟子被剔剑骨,剑元宫都不值一提。
  姜采听出谢春山有意向张也宁暗示自己的清白,她不觉一笑,心里也觉得些许温暖。她看谢春山还有说的意思,就打断道:
  “师兄不必多说了。我与张道友走到一起,本就是我为魔修,他是正派修士。身份不同,我与张道友却有些牵连在,倒是能和平共处。”
  张也宁瞥了她一眼:牵连?他和她的“无悔情劫”,在她口中仅仅是“牵连”?
  而且姜采说完,还看着他笑一下,示意他开口认同。
  张也宁立在山岭溪流边,他之相貌气概,便是“长河澹澹,山水相邻”,何其清渺出尘。
  他声音也清越如玉击,说的话内容却很奇怪:“谢公子不必多心,我和姜姑娘之间清清白白,不过有些修炼上的牵扯而已。我为客人,姜姑娘还是向着谢公子这个主人的。”
  姜采保持微笑:“……张道友,可否说话正常一些?”
  张也宁瞥她一眼:“本就正常,是你心中有鬼。”
  谢春山噗嗤被逗笑,打断了二人之间的微妙气氛。他笑道:“数年不见,师妹和张道友之间感情越发好了,看来我白担心了。”
  张也宁和姜采一怔,二人看一眼彼此,倒也都赧然,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了——二人一路说话阴阳怪气,却不能让谢春山看了笑话。
  尤其是姜采。
  她既不能让谢春山觉得她不相信师兄只信一个外人了,又不能让张也宁觉得她只信赖她师兄不在意他。
  姜采端着这碗水,四平八稳地保持笑容,过渡到她真正好奇的事情上:“师兄,你这些年,在忙些什么?你可知道百叶是魔?”
  谢春山目光微微一滞。
  他问:“你在魔域见到百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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