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王又敲了敲苏云芩的额头,这才开口道:“母妃这个人,大气也小气,她不会因为你曾经被离王休弃便带有色眼睛看你,可是深宫多寂寞,母妃已经习惯了与庄妃针锋相对,落庄妃的脸子为乐,你与我成婚,虽然能让她暂时在庄妃面前得意,可天长日久,你与离王的过去便会成为母妃心尖上的一根刺。”
苏云芩愣愣的看着璟王。他这是在向她解释不留在宸妃宫中用膳的原因?这可真是不像他……
璟王斜睨了她一眼,傲娇说道:“我是不想你惹母妃生气。”
“……”
“我会努力不惹母妃生气的。”苏云芩乖巧道。
“……”
马车回璟王府后,与进宫时一样,璟王先下了马车,璟王把苏云芩扶下马车,进了璟王府后,璟王便不见了身影。
“王妃,王爷让我把王府的账目交给您。”林管家走上前,笑盈盈说道。
林管家体态微胖,穿着一件玄色长杉,笑起来和善温和,让人从内心产生好感。林管家是璟王府的管家,之前璟王府的庶务都是他在打理。
苏云芩笑道:“多谢林管家了。”
“王妃客气。”
二人互相客气谦逊了一番,苏云芩与林管家往府中的正厅走去。
在苏云芩进璟王府之前,璟王并没有其他侧妃侍妾,也就是说,现在璟王府中只有苏云芩一位女主子,这倒是大大出乎苏云芩的意料。世家大族虽然不以女子数目彰显身份,可是已近弱冠,却无侍妾通房的男子却是少数。
苏云芩想到她与璟王最开始认识时,璟王在庄妃宫中帮了她,要求她感谢他,她依言照做了,结果他却恼羞成怒了,与他平日里的言行和在外面的传闻一点儿也不符,苏云芩心思,璟王这莫不是外骚内纯?
看账本是个费脑子与时间的活儿,虽然有林管家在旁辅助,苏云芩想要尽快将璟王府的庶务上手却是难。
午膳与晚膳,苏云芩是一人在屋中用的,晚上苏云芩沐浴过后回屋,便见璟王已经沐完浴在屋里了。
苏云芩看着屋中的那张楠木雕花镂空大床却是犯起了难。屋中只有一张床,昨日璟王被十二皇子给弄昏倒了,她便是与他同床共枕也没什么为难,毕竟人事不省的璟王便是想对她做什么也是无法做到的。
可是今日不同了,璟王是清醒的,便是不会发生什么,苏云芩也是感到尴尬羞窘的。虽然在她和璟王已经大婚的情形下,她的想法有些矫情。
“天色不早,小云云还不歇息?”璟王坐在楠木雕花镂空大床上,体贴问道。
“王爷若是累了,便歇下吧,我瞧着今日月色不错,想先观会儿圆月。”苏云芩微微一笑,并没有过去的打算。
璟王轻笑了一下,似笑非笑的看着苏云芩,说道:“小云云好眼色,再次不出屋子便能知道月色如何。”
苏云芩不自在的移开视线,昨日她才对璟王用过这个理由,再次使用貌似不应该?可是若是让璟王知晓了她此时的羞窘,以璟王的性子,他肯定又会笑话她。
“王爷,好月便是观过再多回也是值得的。”苏云芩一本正经道。
“小云云,你可听过一句话?”璟王突然问道,捡起床头的竹木折扇在手中敲打。
“什么?”苏云芩扭头看向璟王,面上疑惑不解。
“人若是用手指月亮,月亮里面住的神仙便会恼怒割下那人的耳朵,”璟王偏着头,恶劣的望着苏云芩,唇角带着几分不怀好意,说道:“小云云,你这么喜欢看月亮,你说月亮里面住的神仙会不会把你的耳朵挖下来?”
苏云芩无语的望着璟王,她怎么不知道璟王这么幼稚?还是该说他有童心?
“我相信月亮里面若真住有神仙,也该感动于我的真心,带我到月亮上当神仙才是。”当然曾经生活在法治社会的苏云芩知道,月亮上面是没有神仙的。
璟王叹息一声,似带着对自身的自嘲,说道:“本王才与小云云大婚,小云云便要去月亮上当神仙,本王岂不是又成了孤家寡人?”
本着人道主义精神,苏云芩觉得她应该安慰璟王一下。
苏云芩说道:“王爷放心,我若是当了神仙,我会下来看你的。”
说着苏云芩自己都先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来,走过去拍了拍璟王的手,说道:“前提是我当的了神仙,月亮里面有神仙。”
“本王对小云云有信心。”璟王拉住苏云芩的手,将苏云芩带上床,一个翻身苏云芩被璟王压在了床榻上。
脑袋不小心磕在床头的床柱上,苏云芩脑袋有一瞬间的眩晕。
“当神仙虽然不错,但是本王觉得小云云还是留在这儿,不让本王当孤家寡人为好。”璟王凑到苏云芩耳边说道,呼吸不断随着璟王的薄唇钻进苏云芩的耳朵里。
璟王离的太近,苏云芩双手抵住璟王的胸膛,让璟王稍微退开了一些。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苏云芩的脸蛋变的红彤彤的,檀口微微张开,璟王眸子从苏云芩光洁圆润的额头,小巧高挺的鼻梁,精致的下颌滑过,眸色变幻。
“云芩也觉得当神仙哪有陪王爷快活。”苏云芩眼中蒙上了一层雾气,笑望着璟王。
“嗯?小云云真这么觉得?”璟王轻‘嗯’了一声,大手朝苏云芩的腰带摸去,似乎只需他轻轻一用力,她便会在他面前毫无保留的坦露出来。
苏云芩心漏了一拍,心中虽然清楚以璟王的脾性,应该不会对她怎么样,可此时面对着璟王越发放肆的动作,心中仿佛住了一只小鹿,咚、咚的跳个不停,甚至害怕璟王离的太近,心中那只小鹿的鹿角会不小心顶到他,暴露她此时的羞涩不安。
璟王大手抚上苏云芩的红唇,没有上妆的她此时却比白日上了妆的她更加美丽娇媚,在璟王的大手移向它处时,苏云芩终于忍不住开口道:“王爷可否放开我?”
“小云云这是在紧张?”璟王修长的食指点了点苏云芩光洁的额头。
“云芩紧张。”苏云芩觉得认怂不丢脸,十分诚实的坦诚道。
“可本王不紧张。”璟王长眉一扬,本就妖冶风流的面容更是添了几分邪魅之气。
苏云芩:“……”
“王爷,月亮里面住的神仙,要带我到月亮上当神仙。”苏云芩猛的推开璟王,从床上坐起,顾不得整理被璟王弄乱的衣裳,便从床上蹦了下来。
这回换璟王无语了。苏云芩真是童心未泯。
“呀,我看错了,没有神仙来找我。”苏云芩装模作样的朝窗外看了一眼,神态自若道。
“小云云,好玩吗?”璟王朝苏云芩逼近。
与苏云芩不同,璟王是褪了鞋袜才上床的。苏云芩指着璟王落在冰冷地面上的光脚,提醒道:“王爷,小心脚凉。”
闻言,璟王并未再上前,而是坐回了床上,指了指苏云芩,又指了指脚边躺着的鞋袜,说道:“你帮本王穿。”
苏云芩站着未动。
“脚凉。”璟王重复了一遍苏云芩先前的话语。是能让耳朵怀孕的声音。
苏云芩目露茫然。脚凉穿上鞋袜便是,声音再好听,空气不会帮他穿的,璟王难不成不会穿鞋袜?
很快苏云芩反应过来,璟王可能真的不会自己穿鞋袜。璟王贵为皇子王爷,一言一行皆有下人照料,璟王若是愿意,饭菜由下人嚼烂帮他咽下都可。
“已经是歇息的时辰,王爷还是早些歇下吧。”苏云芩不想惊扰外面的丫鬟,走过去说道。
“你呢?”璟王坐着没动,桃花眼落在苏云芩手腕上精美的玉镯上,这对玉镯是他给她挑的,那日他给她戴上后,她便没有取下。
“云芩自然也是要歇下的。”
苏云芩话音刚落,娇小的身子便被璟王给抱住,一起歪倒在大红色锦被上,在头接触到璟王坚硬的胸膛时,苏云芩猛然想到今早璟王是自己穿鞋袜的。
第49章 归宁
这回躺下后璟王没有其他动作, 璟王掩嘴打了一个哈欠, 说道:“睡吧。”
起初苏云芩还有些僵硬, 见璟王没有再像先前似的孟浪,僵直的脊背渐渐放松了下来。
苏云芩望着璟王的背影失神片刻,一时也说不清心中有无失落。说到底还是她矫情了。
苏云芩闭上眼睛,渐渐也入了梦乡。无意识朝璟王身边靠了靠。
婚后第三日, 是苏云芩与璟王回建诚候府归宁的日子。
苏云芩早早的便让林管家准备了归宁的礼物,马车到了建诚候府,下了马车,苏云芩便见到了候在府门外的建诚候与杨氏。
建诚候身上穿着袒领的竹青色长袍,袖口绣有暗色花纹,建诚候与杨氏正要行君臣礼,却被璟王摆手制止住。
互相寒暄后, 杨氏将苏云芩拉到一边说道:“你二叔叔一家回京了。”
苏云芩怔住,抬眸朝杨氏看去, 果然在杨氏眼里见到了忿忿不平。
苏老夫人一共生有二子,大的自然便是建诚候, 另外一子便是苏云芩的二叔苏景文,只不过苏景文一直在外地做官,苏云芩与杨氏见的少。按理,苏景文是苏云芩的二叔, 二人不该是这个表情的,可坏就坏在苏景文生了一个好儿子。
杨氏肚皮不争气,无法为建诚候传承香火, 苏老夫人又不能硬往建诚候房里塞人,苏老夫人也干不出压着嫡妻让小妾生出庶子的混账事。苏景文的嫡子苏君泽才貌出众,又是苏家骨血,苏老夫人便想把苏君泽过继到建诚候膝下。
杨氏今年不到三十,在苏云芩过去的时代,正是正好的年纪,可在这时代却是徐娘半老,将枯萎的黄花,苏老夫人一心为建诚候着想,此举却是实实打了杨氏的脸。
苏景文除了嫡子苏君泽,膝下还有一嫡女,名唤苏紫怜,苏紫怜比苏云芩小上几岁,因为年纪相差不大,苏景文外地做官时,苏老夫人舍不得苏紫怜去外地吃苦,曾接到身边抚养过一段日子,俗话说,女子与女子之间相处太近,不能成为至交好友,很大可能会成为互相仇怨的敌人。
苏云芩与苏紫怜很不幸的成为了后者。
苏云芩是在苏老夫人身边见到苏紫怜的。苏紫怜正坐在苏老夫人身边说笑,娇美可人的脸上带着娇笑,身着浅绿色长裙,腰间系着一根绣着浅色小花的腰带,将不盈一握的腰肢更加衬的身姿曼妙,风韵娉婷,只是苏紫怜偏头看到苏云芩时,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
“大姐姐回来了,紫怜回来的不巧,竟是连大姐姐的大婚都没有赶上。”说着,苏紫怜状似遗憾的叹息了一口气,说道:“大姐姐当时必是很难过吧?大姐姐从小便喜欢离王,离王却狠心的休弃了大姐姐,不过好在大姐姐现在又嫁给了璟王,与离王虽然做不成夫妻,做叔嫂也是不错的。”
苏紫怜一张小嘴好生狠毒,每一句话都是在苏云芩心窝上插刀子,苏云芩却仿佛听不见一般,面上仍然挂着浅浅的微笑。
杨氏恼怒的瞪了苏紫怜一眼,说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云芩与璟王心意相通,天作之合,岂容你说三道四?”
苏紫怜掩嘴低笑,面上讽刺。她想不通建诚候怎么会娶杨氏这么上不了台面的女子。虽然出身大家,行事却与市井泼妇无异。心意相通?杨氏莫不是说苏云芩与璟王本就该是一对?那么苏云芩怀着对璟王的爱意却拒绝了与璟王的婚事嫁给了离王,心里一定很苦痛悲伤。
苏紫怜自小便看不惯苏云芩,不仅是因为苏云芩的身份总压她一头,别人爱拿她二人比较,还因为苏云芩爱跟在离王后头跑,完全不要大家闺秀的脸,离王高大威猛,仪表不凡,她虽然也心生爱慕,却绝做不出像苏云芩般丢人的举止。
苏紫怜轻轻笑道:“是紫怜说错了,竟是忘了大姐姐与璟王还有一段旧缘。”
“紫怜。”苏老夫人警告的唤了苏紫怜一声。她怜惜苏紫怜才回京,可若是苏紫怜一回京便要挑起府中争端,今日还是苏云芩与璟王归宁的日子,她对这孙女的喜爱便要大打折扣了。
苏紫怜看出苏老夫人的恼怒,忙冲苏老夫人认错,又对苏云芩道:“紫怜好久没见大姐姐,忍不住对大姐姐多说了两句,大姐姐莫怪。”
苏云芩笑着安慰道:“二妹妹不必解释,二妹妹心直口快的性子我还不清楚吗?”
身为大家贵女,将来要做后宅主母的人,苏紫怜觉得心直口快可不像什么好词。心中对苏云芩恼恨,面上苏紫怜对苏云芩却不得不是温和的样子。
苏老夫人脸上和缓下来,让苏紫怜与苏云芩出去叙叙姐妹情,她与杨氏单独有话要说。建诚候虽然不到不惑之年,可若膝下一直无子,建诚候身为建诚候府的侯爷,对建诚候府不利。杨氏是个拎不清的,她不希望因为她的胡闹坏了她的打算。
苏云芩与苏紫怜虽然都觉得与对方没有姐妹情要叙,闻言却都乖巧应下出去了。
苏紫怜站在院中,开口道:“紫怜许久未回府里,府中的路线竟都模糊了起来,不如大姐姐陪紫怜熟悉一下?”
苏云芩挑了挑眉,看了苏紫怜一眼,苏紫怜这居高临下施舍般的口气,若是不知情的还当她是她的丫鬟呢?
苏云芩没有在苏紫怜面前找虐的意思,闻言,笑了笑,说道:“刚才陪祖母说了会儿话,觉得有些疲累,二妹妹若是想熟悉府中,找个府中丫鬟便是,二妹妹到底是建诚候府中的小姐,若是对府中都不熟悉,说出去难免令人笑话,二妹妹还是赶快熟悉便好。”
苏紫怜瞪着苏云芩,气红了脸。
苏云芩却是没有看苏紫怜脸色的意思,说完便想带着竹晴离开,衣袖却被苏紫怜给拉住,苏云芩回头将苏紫怜的手给拨开,好心提醒道:“这件衣裳是王爷特意请人给我制作的,二妹妹虽然不是有意,可若是弄坏了,惹恼了王爷,坏了我与二妹妹的姐妹情就不好了。”
苏云芩特意加重了‘姐妹情’几个字,提醒苏紫怜,苏老夫人让她二人出来可是叙姐妹情的,苏紫怜若是在她面前耍大小姐脾气,她不介意去苏老夫人面前告她一状。
这段日子她没少在苏老夫人面前装乖,唰好感,好感值虽然不到满格,至苏老夫人对她另眼相待的地步,但是她自问,比苏紫怜这个才回府的孙女却还是要强上那么几个台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