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那条是艾特林故若的。
你磊:[@你若 别冲浪了,在楼下小卖铺,吃什么,爷给你带。]
那天林故若也发了微博,是张图片,零食堆满了半个收纳筐。
白君安在遇见林故若之前只做,也只能做三件事情,吃饭、睡觉、练琴。
见道她那天是白君安成年当天,他第一次去酒吧,从此就多了个爱好,看林故若的一切。
白君安在每个失眠的夜晚翻看林故若各种社交账号,他看林故若是怎么样长大,不可避免的连带着看到容磊。
无数次的发出疑问,为什么林故若身边的人不是能他呢?他是哪里不够好呢?
是因为比林故若小了两岁,是因为从小就在练琴,没有正常的读过书吗?
算了,前事不追,往后林故若身边是他就好了。
白君安动动手指,切回到发微博的界面,打下行字,艾特好林故若的微博号,忽然迟疑停顿。
最终他微笑,光源落在他漆黑的眼底,像是沉入海底的星,一点点消失散尽。
白君安随手设置了设定时发送,接着关机。
他下楼,在琴室里又挑了把大提琴回到阁楼。
成名数年,加上母亲也是大提琴家,白君安当然不止有一把名琴,只不过他摔得,是他从小用到大,最常用的那把而已。
有人在阁楼上对着林故若的照片演奏巴赫的《C大调第三大提琴组曲》。
有人在林故若对面的阳台上,生火烧碳,准备烧烤哄老婆。
曲高和寡与人间烟火。
白君安曾觉得自己离林故若很近,只要足够努力就能够抓住,殊不知面对的是梦想和现实的天差地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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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特么的让你去非常烤买烧烤和碳,意思是凉了的话我们再用碳随便热热,我可没让你直接买生的串吧?”容磊衬衫挽到手臂中间,肌肉线条流畅且有力,扣子解到锁骨下,他拎小板凳,坐在阳台上低头用酒精块烧碳,边点边抱怨。
闻落行同样脱了西装外套,袖子半挽,坐在容磊旁边,带着和气质形象完全不符的毛线手套,一手小刀,一手生蚝,在对着一箱子生蚝努力撬壳。
两位大少爷很少干这种事,都非常不熟练,动作缓慢且迟钝,看上去很是落魄。
“你还好意思说,我去‘非常烤’提货,人家店长特别体贴的和我说,既然要碳,烤炉他们也就一齐备齐了,串已经帮忙腌好了,调料也都打包了十人份的,问我够不够。还表示他们家大小姐宋知非特地打电话交代过,隔壁甜品店的椰子冻也帮我们打包了六个。”闻落行边说边叹气,终于撬好两个,生蚝肉肥汁满,放在白色金边盘子里,灯火落下来映在汁水上,颜色漂亮。
水榭兰亭的设计布局独特,客厅和主卧都是落地窗带阳台,造就了独有的特大阳台。
容磊和林故若都住在最顶层,上无封顶,露天开阔,是聚会烧烤的好地方。
果木炭被烧得通体泛红,容磊把肉串在烤网上依次铺开,有油脂被烤化低落在碳火上,随着“滋啦”声响起,丝缕的白烟跟着窜腾上来。
“我现在很后悔。”容磊怕烤过头,目不转睛的注意着烤网上的动向,时不时的翻动,他哀叹,“我怎么就有你这种兄弟,你是生怕我没事可做对吧?”
闻落行冷冷怼,“闭嘴吧,不然你来撬生蚝,我去烤。”
“那不用了。”容磊拒绝,并且补刀, “我有个不幸的消息通知你,我家那只喜欢吃生海胆,就你身后那箱,一会儿你就这手套和工具,再一起开个壳吧。”
闻落行把手里还没撬开的生蚝扔回箱子里,阴沉问,“买生的是图新鲜,但这种活,我们以前不都是直接找个厨子来家里解决的吗?现在怎么就非要我们自己动手了?你破产了是吧?”
容磊把烤串拢成一把,拿离炉火,另手握起调料瓶,转头嘲讽,“呵呵,你喊个厨子来看我们追老婆是吧,你能丢得起这人,我反正丢不起,你也可以不干,门在你背后,出阳台直走就能滚出去,无所谓。”
“……”闻落行丢不起这人,他可以在兄弟和老婆面前没面子,但绝不能在外人面前不当人。
他立马把生蚝又捡回手里,沉默的低头干活儿,不再多话。
非常烤在南平众多烧烤里成为扛把子,靠得是真材实料和秘制配方。
没多久,随着烤串外表出现焦褐色,香味四溢飘散。
烤炉很长,大半边放碳,小半边空着,容磊把烤好的放到没碳的地方堆着保温,再往烤架上放新的。
闷头开了大半盘生蚝的闻落行终于又开口,带着困惑问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现在是夏天,大家会开关窗空调,你怎么肯定,我们在对面阳台烧烤,林故若她们能知道的?”
“因为我是容磊,她是林故若,所以我敢肯定。”容磊自信答。
他的话音刚落,对面就传来声清甜的女声,“喂。”
第三十五章 。
容磊和闻落行抬眸,就看到了对面阳台上站着的人。
所谓家,就是可以不穿内衣的地方,林故若给两位姐妹找了和自己一套的睡裙。
她着棉质的睡裙,及膝上,下面是柔软的花边垂坠,露出纤细的脚踝和修长的小腿,胸口处有卡通印花可以遮挡住露点的尴尬。
林故若很喜欢在家穿这个类型的睡裙,拿快递或者外卖都很方便,不需要特地换。
阳台足够大,约莫能有三四十平米,穿粉白色的林故若和穿蓝白色的舒悦窈动作一致的手耷拉在护栏外,正好奇的看着对面阳台上……烧烤和撬生蚝的两个二傻子。
容磊的确没猜错,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去猜,是他足够了解林故若。
林故若夏天必开空调,但除了在卧室睡觉之外,客厅等地方空调打的温度低,窗也会开一扇,用作换气使用,也能综合空调的温度。
很多人会觉得林故若这行为有病,但如果从她的家庭出发,就很容易能找到立足点。
家里做殡仪生意,火化虽然是政府职能部门的活,可做殡葬的要陪着一起,另外还有烧纸、祭祀,都离不开“通风”。
通风是林故若从小听到大接触过最多的关键词,她家里人就会开着空调通风,有样学样而已。
刚刚她在客厅里躺着网上冲浪,舒悦窈正和外卖软件做斗争。
阳台落地窗半开着,烧烤的浓郁香味被风带着涌入客厅,香料和被烤熟的肉结合起来,冲击力巨大,勾得人食指大动。
林故若和舒悦窈寻着味道出来看一眼,就看到了这幕。
白日里林故若去寺庙拜佛,沾染了身香火气,回家洗过澡后又懒得吹头,到刚才才把干发帽取下来。
毛巾披在肩头,半干不干的长卷饭四散,妄图让它争气的自然干。
那内勾外翘的狐狸眼略过容磊俊朗的脸,落在他面前的烤炉上。
舒悦窈是陪她出来,其实看到对面闻落行时候就想甩手回屋了,奈何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叫出了声。
林故若拉住好友,凑到她耳畔喃喃,“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家附近送的最快的那家西餐简餐,也要起码半小时,巨难吃。”
有得必有失,水榭兰亭选址极佳,涵盖知名学区,在闹市中取静。
这静一取,就令普通外卖消失了大半,舒悦窈选不出来的主因也是喜欢的太远,现在是饭点,南平晚高峰配送起来,不如吃宵夜。
“……那。”舒悦窈被林故若讲的客观事实所说服,“反正我不要和好,我只吃东西。”
林故若蹭了下好友的脸,拍她的肩膀安抚,“没事,你根本连话都不用说,我来就行。”
得到了舒悦窈的肯定以后,林故若才发声喊对面阳台的人的。
容磊手里握着一把铁钳烤串举起,仿佛举得是玫瑰花,他薄唇轻勾,含笑问,“客官尝尝我手艺吗?”
默默开半天壳的闻落行同样掀起眼皮,和容磊那双开扇会笑的桃花眼不一样,他是单眼皮,狭长而冷淡。
他没讲话,学着容磊动作,把大半盘生蚝托起来抬高往那边阳台示意了下。
舒悦窈从前最喜欢闻落行这幅冷清寡淡的模样,耗了多年,了解他这幅外表下到底有多顽劣不堪,就最见不得他这样。
“呦。”舒悦窈启口讥讽,她的声音是甜系的,绵软又轻,“闻少下午不是在icu快抢救不过来了吗,现在怎么突然就活了啊?”
“……”闻落行由着她揶揄,面色不改,开口冷淡的声线里夹杂着点儿哑问,“你饿不饿?”
掐架这种事情,要是有一方没掐得意思,那就真没什么意思了。
舒悦窈气鼓鼓地转身回屋,徒留闻落行在阳台尴尬。
容磊懒洋洋地继续说,“想吃什么,我多给你烤点儿?”
林故若微笑耸肩,冲客厅里高声喊道,“厨房三套碗碟,外加一个椅子,谢谢。”
阳台上原有小茶几和两个躺椅,徐扣弦捧着碗碟放到茶几上拍开,舒悦窈去而复发,单手拎着个椅子,放下时候很用力,椅子和大理石瓷砖碰撞,发出声巨响。
砸不了闻落行,还没有砸地的本事了吗?
大家对舒悦窈为什么气不顺心知肚明,没有人对此发表意见,徐扣弦揉着她的脑袋哄,“乖,舒服点了吗?要不然再摔个响听听?”
“摔特么的。”林故若回眸瞥了眼,莞尔一笑,“地砖贼结实,碎了算我的,你怎么舒服怎么来。”
“先来三十串羊肉串、三十串牛肉串、九串牛板筋、三条烤鱿鱼,鱿鱼要刷蒜蓉辣椒,谢谢。”她保持着最开始的姿势,小臂交叠,下巴颏枕在手臂上,看着对面阳台忙碌的厨子们。
报菜名的时候随性,且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
“半打生蚝,柠檬切半。”舒悦窈的声音飘过来,她坐在在阳台最那边,努力把和这边阳台的距离拉到最大。
她的身型被林故若挡住大半,闻落行抬眸想去看,徐扣弦却又搬了椅子把人挡了个严实。
林故若浅笑轻言,冲闻落行讲,“听见窈窈要求了?”
闻落行颔首,犹然沉默,手上的开壳的动作倒是快了不少。
容磊在给刚刚烤过的串重新加热洒调料,头也不抬的和旁边的好兄弟交流,“我家那只和徐二吃辣我知道,你家的那只能不能吃辣?”
“少辣多放孜然。”闻落行的音色较平日里低了不少,“等下你去隔壁给他们送?”
为了将业主利益最大化,又达到保护隐私的作用。
两个公寓的阳台并没有贯通,之间目测大概隔了有两三米的样子,不远不近,排水管道横在最中间。
“不用。”容磊把手里的烤串分出一小把来放到一旁,另外多的那把疯狂撒辣椒面,撒完他抽了张湿纸巾擦手,起身交代闻落行,“我进屋拿东西,你过来把舒悦窈的口味调下。”
闻落行义无反顾的接手撒料,容磊说是进屋,实际上就是走到落地窗内侧,直接弯腰抄起了个半人高的钢管和塑料筐。
他把筐放到闻落行旁边,手敲了下筐壁,“你把吃的装盘然后放筐里就行。”
“……”闻落行看傻子似得看着容磊,“就这?”
用脚想都特么的知道这钢管根本不够长度。
“嗯。”容磊高冷的吐单字,然后在闻落行的注视下把伸缩的钢管拉长。
他熟练的走到靠林故若阳台的护栏边,然后冲着对面吹了个口哨。
林故若会意得从护栏边退开三两步,只见容磊把拉长的钢管从自己这边慢悠悠地搭到对面的阳台上。
令闻落行看呆的还有,容磊和林故若这两边的护栏居然都有一块类似卡槽类的缺失。
起初他看到了,但心事繁多,无暇顾他,就没问。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这卡槽到底干嘛使的。
容磊在闻落行颇为震惊的目光里,把隐藏在塑料筐两侧的把手扶正,是交叉的十字形提手,中间有个轻微的突出地方,正好能卡下钢管的尺寸,令整个篮筐在传递过程中不会偏倚或者翻落,明显是特地定做的。
烧烤和生蚝平铺在锡纸盘里,几乎平行的匀速滑到对面。
林故若伸手固定好篮筐提手,然后把钢管微微抬起取下来,点头说了句,“辛苦。”
容磊漫不经心的调笑,“为你服务,不辛苦。”
“鱿鱼和牛板筋麻烦安排下。”林故若无所谓他的调戏,拎着筐去朋友们坐的茶几上把东西放下。
这次过来还筐的是徐扣弦,南平豪门圈来来回回就这么多上位者,家里的孩子们多有来往。
按照容磊和闻落行与徐扣弦她哥徐且鸣的关系看,徐二算是两人半个妹妹。
年少时候轻狂桀骜,谁还不知道谁了,徐扣弦和他们没男女关系的纠葛,说起话来就没什么禁忌。
筐被传送过来的时候不是空的,里面多了两块千层蛋糕和两瓶冰啤酒。
“窈窈千里迢迢买的,她表示也不能白吃闻落行的。”徐扣弦清亮的声音如刀,刀刀见血,“若若说她今晚没吃饭完全是因为容磊下午的原因,所以吃你点儿是应该的,另外让我代为传达,鱿鱼多刷点儿辣酱。”
三言两句,表达的中心思想也有两个。
舒悦窈的意思是:食物是没有罪的,东西我吃,和好你想都别想。
林故若则想说:我想静静,除了点餐,今天晚上别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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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故若这边的茶几摆在阳台最尽头,离容磊那边的阳台拉开了十五米以上的距离。
对话声和视线都被距离隔断开来,她们自在的仿佛除了茶几上的食物外,对面阳台根本没人存在过。
林故若半瘫在躺椅上,嘴里叼着半根羊肉串,不得不承认,容磊的手艺真挺好的。
烤得恰到好处,肉串肥瘦相间,羊油被烤出来,令瘦肉油润,自己又被烤干,嚼起来香而不腻。
舒悦窈素手把柠檬汁均匀的挤进每个生蚝里,在她准备动口之前,被徐扣弦塞了块烤馒头,“先垫下肚子再吃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