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男人没给她机会,结实的胳膊纹丝不动。
“叫我什么?”
江兮喝了几杯烈酒,酒劲上来,她的视线有些模糊,就连脑子也渐渐失去思考能力。
耳畔,那道熟悉的声音盘旋,既熟悉,又陌生。
怕这人再吹她耳朵,江兮试着开口,“宁老板……”
“呵……”
宁白铭把身子俯得更低,唇瓣贴上了那只玉润洁白的耳垂,轻轻咬了一下。
江兮一个激灵,呼吸急促。
“再叫。”
那道低沉的嗓音直逼江兮的耳膜,攥住了她全部的思绪。
江兮的喉咙似火烧一般,眼角也渗出一丝湿润。
她几乎是带着哭腔说道——
“老公……”
“有进步,不过……”宁白铭加重了牙齿上的力道,厮磨着道:“你还可以继续进步。”
江兮的双眼已然被泪水浸满。
有委屈,有难过。
她挣扎似的扭了扭身子,只想逃出这个人的魔掌。
宁白铭收紧了腿,禁锢住了江兮,他重重地喘了一口气,嘶哑着声音道——
“最后一次机会。”
最后一次……
江兮晃神,思绪慢慢飘回了大学时的某个午后。
当时她为了给宁白铭送水,跑的太急,一下伤了膝盖。
看着那片破皮,她忍不住落了眼泪,嚷嚷着让宁白铭抱她去医务室。
少年绷着一张脸,僵持了许久。
可他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任命般伸出胳膊,穿过了江兮的双膝。
稍一用力,人便稳稳地落入了他的怀中。
女孩儿搂紧了宁白铭的胳膊,哭声顿时消散。
她满意地依靠在那个胸膛,闭着眼享受着独属于那个人的心跳。
听着听着,江兮冒出了一个想法。
她抬起头,鼻尖触到了宁白铭的流畅的下颌线。
“学长,我可不可以换个称呼啊?”
当时宁白铭连个眼神都没给她,一句多话都没有。
那时候……她对他的称呼就变了。
一直叫到了她把宁白铭追到手那天。
江兮回笼思绪,缓缓地闭上了眼。
她掀动嘴唇,努力回想着当时的感觉。
而后,她借着醉意,缓缓扭头,饱满的唇瓣触到了那张薄凉的嘴唇。
“哥哥……”
安静的房间里,那道脆弱的声音颤颤巍巍,卸下了所有的伪装与戒备,仿佛一碰就会碎。
宁白铭的心跳却被声“哥哥”搅得骤然变快。
他微微阖眼,支起身子,抚住江兮的脸。
心疼、思念,尽数滚出,灼热得像是要把人烧起来。
“嗯,我在。”
我一直都在。
江兮红着脸,清澈的眸子染上了一层薄雾。
视线被泪水模糊,宁白铭的脸也在光晕里碎成了小片。
她张口想说什么,可终是难抵困倦,沉沉睡去。
均匀的呼吸声传出,宁白铭愣了两秒,低声失笑。
胸口那点郁结的火气也跟着她顺畅的呼吸一同散去。
他翻身下床,小心翼翼地把江兮抱起,放进了柔软的被子里。
掖好被角后,宁白铭坐在床边,低下身子。
额头碰额头,呼吸再次缠.绕。
他低声呢喃,“小丫头,你知不知道,这三年我有多想你。”
为了你父亲的公司,我去跟家里的长辈低头,同意接手家族的企业。
为了保护你,我执意远赴欧洲,跟你断掉联系。
可是那点私心终究没能被压下。
让你签下婚书,怕你跑掉,可你到头来却跟我说要离婚。
宁白铭滚动喉头,轻轻在江兮的唇角落下一吻。
轻柔、温暖、还带着少见的沉沦。
坐了几分钟后,他缓缓起身,走到门口。
“晚安,我的小丫头。”
*
锁好门后,宁白铭走下楼。
忽然,外头传来一阵争执声。
“我姐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江同学,你冷静一下,夫……江女士没事,不过你还是别上去了。”
江淮挣扎着要往里走,沈安一下没拦住,让他钻了空子。
可没跑多远,他就被另一个人揪住了衣领。
“你姐姐休息了,别去吵她。”
“你把我姐怎么了!”
江淮吼着,声响震亮了楼道的声控灯。
宁白铭睨了眼江淮,“你对我有很深的敌意?”
江淮一把夺出领子,偏头不语。
一高一矮两道人影斜着洒落在地上,与树影融合。
宁白拧看了眼楼上的窗户,眉头渐渐舒展。
他低语,“上辈子欠你的。”
话毕,他看向江淮,语气恢复。
“小孩儿,聊聊?”
作者有话要说: 宁狗就要狗起来了!!!
搓手手,想赶紧写哈哈哈哈哈
第8章 男人约
翌日,清晨。
江兮醒来时感觉脑子要炸开那般,太阳穴胀疼。
她扶着床沿坐起,等视线逐渐清晰后,茫然地环视周围。
雪白的墙壁、淡蓝色的被单、放着小雏菊的窗台……
是自己的房间。
江兮曲起指节揉了揉额角,等到神思清明些后,这才开始慢慢回忆昨晚发生的事。
从餐厅出来后她找简宁喝了一阵酒,两人还讨论了几张照片。
后来她吼了一声要离婚,接着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腕……
那人,像是宁白铭。
记忆到此为止,之后的事她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估摸着把她抓回来的也是他。
江兮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除了有点皱,其他的都完完整整。
看来昨晚……挺安全的。
她靠在床头,拼命压住自己脑子里蹦出的那点希望,把它揉得粉碎,又扔进心底深不见光的角落,永远埋藏。
反正宁白铭跟许意青梅竹马,自己连台面都上不了,有什么好争的。
那道大学里独属于她的阳光,恐怕就要照耀别人了吧。
她垂下头,扯扯嘴角。
饶是这么告诉自己,可心里还是会忍不住一阵抽疼。
就像是什么东西被剜走了,疼过之后,就是一片空荡。
沉默片刻后,江兮仰起头,定下心神。
反正迟早要分开,不如早点适应。
她现在浑身无力,摸过被扔在床尾的包,翻出手机看了两眼。
微信消息里,简宁的头像边有着无数的红圈。
她点开后翻看了一遍,最后一条消息总结了全文。
【你最好把结婚的事情交代清楚,不然提头来见!】
这是凌晨发的消息,简宁刚回国,时差还没倒过来,这会儿怕是还在睡。
江兮搓了搓指肚,还是想着等闺蜜消消气再找机会跟她当面聊。
于是她编辑消息,告诉简宁自己明天要进组,等有空了一定负荆请罪,一步三叩首地跪去她家门口。
刚发完,大门口兀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江兮把手机放在一边,翻身下去开门。
猫眼里,她看到柳如莺提着一袋水果站在外头,满脸期待。
江兮推开门后,外头的人还装模作样地看了两眼玄关。
“你看什么呢,我家有金子?”
“金子算什么!之前给你发消息你不回,所以我进门前看看这儿有没有资本的气息。”
江兮听懂了话里的意思,嗤笑一声,“放心吧,宁老板不会屈尊来这种地方的。”
柳如莺挑挑眉,“那前天晚上谁在这儿过夜的?”
闻声,江兮略一顿神,收回手,淡淡地说了句,“先进来吧。”
她找了双拖鞋放下,面上心不在焉。
柳如莺觉察到了不对,进门换鞋的时候问了声,“你跟宁总吵架了?”
“也没什么大事。”
“我就说……”
“就是要离婚了呗。”
“……”
柳如莺一脚没踩稳,差点滑倒在地上。
她扶着墙壁,嘶了一声,“这种不吉利的话你也敢说,小心被打残废。”
江兮没回话,盘腿坐回沙发上翻看剧本。
她低着头,长发从肩头滑下,连着额前的碎发一起,遮住了半边脸,只露出秀挺的鼻梁。
柳如莺放下袋子,叹了口气。
她跟江兮共事几年,很清楚她的脾气。
一旦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她必定会拿着剧本翻看,用角色代入的方法摆脱自己现在的状态。
就像乌龟缩进壳里,不给任何人看自己的软弱。
看来,这二位是闹了挺大的不愉快。
柳如莺放下水果,想说些什么安慰她,可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良久,她试探性地问了句,“怎么会这么严重?”
江兮听着,摩挲了一下剧本,微微咬住一点嘴唇。
“我昨晚跟宁白铭出去吃饭,碰上许意了。”
柳如莺疑惑,“然后呢?”
“她和宁白铭认识,样子挺亲密的。”
“而且,许意的爸爸说……要让这二位订婚。”
柳如莺一听,眼睛瞪得浑圆,“他们订婚?!别开玩笑了,宁总都结婚了,订个屁啊!”
“可是他没说我是他妻子。”
江兮敛下眼,黑白分明的眼瞳浊了几分,唯一的光亮逐渐暗淡,了无生气。
她的鼻尖微微酸涩,又强压着心头的不适,偏头看着柳如莺,试图转移话题。
“所以,柳姐你发现什么不对了吗?”
“这还不明显吗!宁总为什么不解释!”
……
江兮摇摇头。
柳如莺这会儿正替她抱不平,工作上的事一时半会儿没想到也正常。
“算了,明天进组你就能想起来了。”
生怕这位姐姐再继续替她愤慨,江兮抛了一句,“你今天怎么突然过来了,不上班吗?”
柳如莺眨眨眼,停顿两秒,而后想起了什么似的,懊恼咬牙,“早知道就不挑今天了。”
江兮轻笑,“你是我的经纪人,有事就直说。”
柳如莺张口,半晌后又合上。
犹犹豫豫,不像她的性格。
两人对视几秒,柳如莺先抵不住挪开了眼。
“那个……我昨晚下班的时候接到了何凡的电话,说是《心动》的女二号定给你了。”
江兮点头,“挺好的,怎么了?”
话落,她忽然顿住,想起了那天何凡说的话。
柳如莺看着身边的人面色渐渐绷紧,咽了咽喉咙,“这部剧是宁氏投资拍摄的,他们最近才涉足娱乐圈的产业,宁总免不了要去现场看看……”
“什么时候进组?”
听江兮的语气没什么波澜,柳如莺反应慢了半拍,话顺着嘴说了出来,“那得过段时间了,怎么着也得《女将军》拍完才行。”
江兮想着,那会儿都离婚一段时间了,也没什么好尴尬的。
柳如莺见她没什么反应,心下松了口气。
夫妻哪有隔夜仇,过两天还不得好。
公司还有别的事,她没再多留,只是走的时候嘱咐江兮要放宽心,记得收捡好进组要用的东西。
后者一一应下,强笑不语。
柳如莺知道他们是夫妻,可不知道他们俩结婚前发生的事,自然也不知道江兮在顾虑些什么。
等到把门关好,江兮收了笑,无力地靠在墙上,被迫开始琢磨这两天发生的事。
江淮请了假家长,简宁知道了自己结婚……
一个两个,都不好处理。
思虑片刻后,她回房间拿了手机,先给江淮发了消息,问他下午有没有空,姐弟俩见一面。
这次消息回的快,江淮说老师今天找他开会,应该没空,之前报名的机器人比赛也要开始了,队里要集训,最近都回不了家。
看着江淮正儿八经的一大段话,江兮哑然失笑。
估计是早就编辑好等着来应付她的。
江兮待江淮,从来都是尊重与鼓励自主。
弟弟也是成年人了,该有自己对自己负责的意识。
现在他明摆着不想见面,那她也没必要强求。
而且……江兮自己也没想好怎么跟江淮解释自己和宁白铭的这段婚姻。
一堆思绪缠绕在一起,堵得江兮胸口发闷。
她甩甩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一切,都等她结束这段荒唐的婚姻后再做打算吧。
这边,江淮收了手机,抬头看向眼前的人。
宁白铭挑起眉头,“回完消息了?”
“嗯。”
江淮握着手机,良久,他问道:“你昨晚说的话,我想过了。如果你真的能答应我这件事,那给宁氏做项目也没关系!”
“我说到做到。”
宁白铭负手而立,眉目里敛着冰凉清隽,看江淮的时候,脑子里总是会有另一个影子出现。
姐弟俩长得还挺像,就连脾气都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