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到正殿,中央跪着四个人,其中三个一拨,他们穿着仙苑校服跪在左侧,右侧那个就算跪着也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人便是江澎澎。
江迢迢:“……”
之前听人说,‘他们’被掌刑司带走,她还以为是江澎澎和那名叫廖东的弟子,搞半天他招惹的还是一群人?
江迢迢走上前俩向坐在上面的长老行了个礼,“长老,不知我弟弟犯了何事?”
那长老很是瘦削,腮骨凸出,看着很是严厉。
江澎澎看到她后眼里闪出一丝慌乱:“姐,你来干什么?快回去!”
江迢迢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掌刑司长老道:“江小姐来的正好。”他们还未正式入苑,就算是长老也只能先称她江小姐,“江公子与仙苑弟子冲突,老夫审问了许久也没有将斗殴的原因问出来,若是他们再不说,我可是要一律同处了。”
她小声问江澎澎,“为什么打架?”
谁知江澎澎竟不耐烦道:“他们欠揍,你别管了,大不了就是挨几板子。”
“你这是什么话,板子打在身上不痛吗?”江迢迢瞪了他一眼,“说说,若是他们的错,我们凭什么认罚。”
不管江迢迢怎么问江澎澎都不说,她也奇了怪了,两帮打架,总要有一帮挑事在先,现在两帮都闭口不言是什么原因?
江迢迢道:“我听说他们打架的时候还有些弟子在场,不若将他们传来一问?”
江澎澎吼道:“要罚便罚,叫什么人!”
掌刑长老捋了捋胡子,吩咐一名弟子去了。
带回来的正是江迢迢见过的那几人,他们犹豫了片刻便说了。原来是廖东不知从哪里听了些话,说是江迢迢入苑不住宿院,偏住沉衍师兄的院子里,沉衍都拒绝了江迢迢还要爬上了他的床,之后的便是些不堪入耳的话。
廖东在与几个弟子说的时候,被江澎澎听到,他立马就跟人动起手来,廖东也不是吃素的,几人在仙苑拔了剑。
“给我闭嘴你!”江澎澎凶神恶煞地瞪向几个被叫来问话的弟子。
江迢迢沉默了一会,她总算知道他们不肯说的原因了。廖东三人理亏,若是说 * 出实情必定遭受重罚,而江澎澎则是顾忌着她的名声,哪怕一个字也不想让其他人再听到。
江迢迢看向掌刑长老,“长老,您看此事该如何论处?”
廖东有错在先不错,但却是江澎澎先动了手,偏偏还拔了剑。仙苑院规,同门之间不可刀剑相向,否则必有重罚。
*
后山山涧,沉衍望着山间的溪流出神,脑中想着江迢迢在院子中说的话。
“我不想你生病,不要你受伤。”
“只有你过得好了,我才会好。”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因为她的一句话躲了起来,执拗地分析人心。
四年前他就知道,江迢迢执意与他订婚不过是因为看上了他的脸。他容貌自小出众,在仙苑这些年,也没少收到女弟子投来的钦慕视线,甚至……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沉衍的严重闪过一丝嫌恶。
之前他也是如此嫌恶她的,骆宏锦为了江家的灵器同意了他们订婚。那时他刚好要搞清楚一些事情,便默认了这桩婚事。
之前为了彻底摆脱她给她下了引情咒,她看向他的目光确实变了,不再黏腻恶心,变得清澈,可是却没有达到他想要的效果。
引情咒一旦种下,除非意志坚定之人,否则无解。
难道她的目的,竟能盖过引情咒的效果?
沉衍眸光一历,看向一侧:“谁?”
凌飘瑶从一旁走出来,神色坦荡:“不知沉衍师兄在此,打扰了。”
他气势微敛,淡声道:“后山无主。”
意思是后山又不是他家的,谁都能来。
沉衍回仙苑后便换上了仙苑的校服,一身白衣上仅绣了几片翠竹,如此坐在溪流涌动的溪边,气质宛如谪仙。
她想起在弟子宿院听到的那些流言,见他眉目微皱,一时没忍住开口道:“沉衍师兄如此困扰,可是因为江家小姐?”
第11章 帮她作弊
沉衍抬眸淡淡地瞥向凌飘瑶:“此言何意?”
凌飘瑶抿唇犹豫了片刻,他和江迢迢的事情宿院里都传遍了,江家小姐利用家世迫他订婚,看似深情实则轻浮至极。
难怪她在来仙苑的路上就觉得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不对劲,明明只有江迢迢的一厢情愿。如此谪仙般的人物,竟被江迢迢逼迫至此。
她忍不住出声宽慰:“师兄乃霁月清风之人,如今虽一时势微,但是我相信世间事并不是单靠家世就能定下的,还望师兄能放宽心。”
沉衍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凌飘瑶以为自己戳到了他的痛处,便不再多说。
一名弟子跑来,对沉衍说,“师兄,江小姐出事了,现在就在掌刑司。”
沉衍额上青筋跳了跳,跟着宋源往掌刑司走,凌飘瑶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掌刑司内江澎澎挡在江迢迢的身前,两人的脸色都有点冷。沉衍见惯了姐弟俩这几日的嬉皮笑脸,尤其是江迢迢,此时乍看到冷着脸的她,多看了两眼。
路上宋源已经把事情的经过跟他说了,江澎 * 澎和院内弟子拔了剑,长老经过审问给江澎澎和几人每人罚两百戒尺,除此之外,廖东被罚往尚勤司劳役一个月。
但是江迢迢却拦在江澎澎面前,不同意江澎澎与他们同罪论处。司刑长老认为此举被冒犯到,要将江迢迢带下去关禁闭。
宋源觉得江迢迢被人辱骂,对她一个姑娘家的名声已经有损了,若是再因为他们被关入掌刑司的禁闭室……他实在不忍,便偷偷出去找了沉衍过来,怎么说沉衍也是江小姐的未婚夫,不管是向长老求情还是劝江小姐认错,都名正言顺,也有效的多。
司刑长老此时坐在上首面色不悦,“江小姐,入苑大典尚未开始,此时老夫称你一声江小姐,你这是何意?”
沉衍行了个晚辈礼,道:“长老。”
院内无人不知他们的关系,司刑长老也一样,他依旧冷着脸,“沉衍,你过来干什么?”
沉衍不卑不亢,“听说江小姐惹了麻烦,此事多少与我相关,沉衍理应在场。”
司刑长老冷哼一声,“你在场他们今日也免不了受罚,江小姐,你若再执意妄为,别怪老夫亲自动手了!”
沉衍回头看了看姐弟两人,江澎澎此时身上正泛着一丝灵光,少时灵光渐弱,江迢迢立即将手里拿着的一张符拍到江澎澎的身上,霎时符纸消散成灰,江澎澎的身上灵光重现。
然后她又从乾坤袋里拿出另一张准备着,只待灵光稍弱便再次拍到江澎澎身上。
沉衍嘴角挑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护体灵符,一张灵符可以护人一盏茶的时间不被外界武力所伤。虽然不能抵御多大的灵力,但是打板子是打不到江澎澎身上的。
司刑长老见江迢迢还敢出手,顿时怒不可遏,“简直放肆!”
这个江家小姐仗着自己有用不完的灵器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就这一会的功夫,拍了三张灵符在江澎澎的身上,江澎澎又护在江迢迢的身后,司罚的弟子都碰不得他们。
司刑长老拍案而起,就要上前出手,江澎澎身体紧绷起来,紧盯着司刑长老,他深知灵力无法与他匹敌,但也绝不会让他伤到江迢迢半分。
沉衍闪身挡在两人面前,用手臂格挡,截住了司刑长老的进攻,“长老且慢。”
沉衍好歹是仙苑长大的弟子,司刑长老给他一丝薄面,“你若是能劝得她收手,我就当这事没有发生。”
沉衍回头去看江迢迢,她看向他的目光有点着急,“不行,两百戒尺,江澎澎会被他们打个半死的!”
江澎澎下巴一抬,“他们辱骂我姐在先,我教训他们有什么不对?”
司刑长老道:“在仙苑内拔剑,已然触犯院规,我便是看在你事出有因才从轻发落,再敢抵抗,休怪我严惩!”
江澎澎嚷道:“我还没有正式入苑呢,你凭什么罚我?”
“还敢顶嘴!”
司刑长老又要动气,沉衍开口阻止,“江澎 * 澎触犯院规,我会让他领罚,但是此事还没有全部说清楚。”
“廖东三人与江澎澎动手,他们是否也犯了以多欺少、恃强凌弱的院规?再者辱骂同门、传不实之言、同门弟子刀剑相向,廖东三人共犯院规四条,江澎澎犯院规一条,几人同罪,有失公允。”
“想来他们不是不认罚,只是不接受与那三人同罪而已。还有此事的起因,那谣言从何而来,传谣言者何人,理应一一论处。”
司刑长老面色微僵,掌刑司一共有三个司刑长老,一正二副,他是两个副长老之一。弟子间的事情,一般不需要大长老出面。廖东入苑三年,时常惹事,廖家也是不小的家族,他们给了他一些好处,让他在廖东犯事的时候从轻发落。
廖东进掌刑司的次数多了,这不是他们的第一次交易。但是对面的江家人他也不敢得罪,并没有刻意给江澎澎重罚,只是将廖东的罪名模糊了一些而已,没想到被人指了出来。
他有些恼怒,刚才就不该停手。
沉衍道:“弟子间的事情,不敢劳烦大长老出面,司刑长老论罚后,我亲自押着江澎澎受罚。”
这句话算是提醒,也算是威胁。
司刑长老坐回上首,“来人!廖东三人言语挑事在先,同门之间刀剑相向在后,每人罚四百戒尺,另到尚勤司劳役三个月。江澎澎虽事出有因,但同门之间拔剑触犯院规,罚二百戒尺。
传谣者,查清后再另行处罚。”说到这里他眸色稍厉,“若是抵抗不从者,必有重罚!”
凌飘瑶重新看向沉衍,没想到他会帮江迢迢。这件事在她的眼里就是江家姐弟无理取闹,触犯院规,仗着自己的家世,拒不受罚。还有他刚才说关于江迢迢的传言……那是谣言?
真的是谣言,还是他为了两人的颜面才这么说的?
凌飘瑶目光在两人之间巡回,发现沉衍并没有给江迢迢一丝眼神。
江迢迢还要说什么,被沉衍捏着手腕制止。
她担忧地看着江澎澎,虽然重处了廖东三人,但是江澎澎还是要挨两百下。就他那一身少爷肉,被人用手刀劈下脖子都嚷半天,怎么可能受得了两百下板子。
可是,沉衍已经向司刑长老保证,若是她再护着江澎澎势必连累沉衍。他本来是过来帮他们的,若是平白受了连累怎么行。
江迢迢快急死了,到底怎么办啊!
沉衍说到做到,他将江迢迢带到一旁后,押着江澎澎到了司刑处。江澎澎被沉衍点了穴道,全身能动弹的只有两个眼珠子。
他瞪完司刑长老又去瞪沉衍,眼里就差没写‘你给我等着’这几个字了。
廖东三人刚打完了两百戒尺,还没起来就被通知还有两百,司刑处此刻惨叫连连。沉衍摁着江澎澎让他跪下,拍了他一下给他解开穴道,立即有两名弟子上来摁住他。
另外两名弟子行刑,一板子落下,江澎澎 * 下意识地惨叫,“啊啊啊!啊?”不疼?
他抬头傻了一样看着沉衍,沉衍眼睛微眯,江澎澎秒懂,立即装模作样地开始惨叫,撒了欢似的惨叫起来。
最后一板落下,一名弟子道:“江公子,都打完了你还叫什么?”
江澎澎声音一滞,接着带着哭腔喊道:“这叫余波,打了这么多下,还不让我叫了?!”他从地上爬起来,“姐夫姐夫!快扶着我,疼死了!”
司刑长老见江澎澎认罚,脸色有所和缓,两百戒尺打完他便离开了。
江迢迢怪异地看着沉衍,他是在帮她作弊了?
第12章 “沉衍沉衍,你教教我嘛……
刚才沉衍拉她的时候将她手里的护体灵符抽走了,再听到江澎澎那声明显存疑的惨叫,板子肯定是没有打在他身上的。
可是护体灵符一旦用在人身上,那必定是会有灵光出现,就像刚才她拍在江澎澎身上的那三张一样,人一眼就能识破。可是打板子的时候江澎澎身上是没有灵光的,这是为何?
待江迢迢走近,沉衍将江澎澎扔到了她身上,不再看他们两人,自己走出了掌刑司。
凌飘瑶走到他们身边真诚地忠告道:“经此一事,希望江小姐和江公子往后行事可以谨言慎行,不要再任意妄为了。”
江迢迢和江澎澎一脸懵逼的看着对方,江澎澎道:“她这个语气好像我们的祖母……”
江迢迢扶额。
没回自己院子之前,江澎澎就得装着,他将手搭在江迢迢的肩膀上,两人就这么慢腾腾地走着。
江澎澎虽然才十六岁,但是个子已经比江迢迢高了一整个头,宋源在后面看着觉得他们走的甚是艰难。他上前问道:“江小姐,我帮你扶着江公子吧?”
江迢迢抬头看他,原来是那个帮他们叫来沉衍的弟子,江迢迢感激地对他笑了笑,“不用,刚才谢谢你了。”
原身本来长得就是明眸皓齿,只不过之前被眼中的高傲和跋扈的性子遮住了姿色,芯子里换了人之后方显出容貌上的娇美。
宋源被她的笑晃了心神,红了耳根,“不用谢不用谢。”
江澎澎怕被人发现自己在挨板子的时候作弊的事,三言两语将宋源赶走了。等江迢迢把他扶到宿院他才站直了腰,兴奋地跟江迢迢说,“姐,我竟然一点也不疼,你说姐夫是不是用了什么宝贝在我身上?”
“……”刚才沉衍帮他作弊后,江澎澎就对沉衍喊姐夫了,江迢迢的额角划下三道黑线,“别乱叫,你还嫌我被骂得不够惨吗?”
“哼,我看今日之后谁还敢骂你,我找人打断他的腿!”江澎澎牛气哼哼的说。
还敢这么嚣张,江迢迢无语道:“拉倒吧,今日若不是沉衍,被打断腿的就是你了。”
“对了,你还没说姐夫、咳咳!”他在江迢迢杀人的目光中改了口,“沉衍师兄他做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