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太医点头，“轩辕老将军中毒之前，轩辕老夫人只生了一女，也就是如今的如意郡主，但自从老将军中毒，当时尚还年轻的轩辕老夫人却再也没有怀过孕，求医问诊无数，汤药入口无数，可尽数无效，我们这才了解此毒还有如此的副作用。”
老大夫吓了一跳，想到轩辕家那位令人闻风丧胆的大魏战神，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浮现在心头，“但是，如今轩辕家不是有那位？难道他不是老将军亲生？”
“非也非也，敬之你在想什么呢，除了轩辕家的男人，谁还能拥有那般深不可测的武力和力拔山兮的力气。”吴老太医摆摆手，“只是不利子嗣，但并非绝对，也许上天看老将军征战一生，不忍轩辕家绝后，八年后，轩辕老夫人终于为老将军生下一儿，但此后再也未育，轩辕家也就那一根独苗。”
原来如此，老大夫恍然大悟，后又想到什么，急急问道：“那一位是不是也身带此毒？”
吴老太医默认。
老大夫想起刚刚才离开的米小宝，眼睛瞬间瞪得比铜铃还大，结结巴巴地说：“那刚刚的小孩，他、他是不是也、也是这种病？老师你是不是怀疑……怀疑那孩子和那人有什么关系？”
吴老太医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吟了好一会才再次开口，“敬之，你没有见过那位，但我自然见过，刚刚那孩子，和那一位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什么！”老大夫激动地站了起来，却又不得不压低声音问道：“老师，您的意思是，那个孩子是轩辕、轩辕溯的孩子？可那人身边从来没听说过有女子啊，甚至还有传言他不喜女子，如今更是昏迷不醒，怎么可能……”
吴老太医：“除了父子，不做他想。但为何会有那对母子的存在，老夫也想不通，五年前他明明是在战场上啊，不可能的。”
“先不说可不可能。”老大夫在地上走了两圈，这才问道：“老师您说，轩辕家知道有这个孩子的存在吗？”
吴老太医抚了抚胡须，摇摇头，“我认为应该不知道，轩辕家如今这样，许多人都认定轩辕家就此绝后，可能就连轩辕家的人也是这么认为的，要是知道还有这么个孩子存在，轩辕家不会放任不管的。”
“是啊，就这么个独苗苗，不可能不管的。”老大夫看着自己老师，迟疑着问：“那……如果轩辕家真的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老师您要去告诉他们吗？”
吴老太医低垂着视线，手里不停地拨动着核桃，一时间没有回答。
老大夫知道，老师此刻也没有答案，毕竟当今皇帝早已不像先帝在世时那么相信轩辕家，谁也说不准皇帝到底是否希望那位猛虎醒来，更猜不透皇帝是想轩辕家绝后还是不想。
老师如果告诉了轩辕家这件事，等于是给轩辕家送去了希望，那……
“敬之啊，我要好好想想。”此事干系重大，他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插手这件事。
“可是老师，京城里见过那位战神的不计其数，如果真的那么像，其他人见到那孩子肯定也能猜到的。会不会有人趁着轩辕家还没发现，把那孩子给——”
吴老太医神情凝重，额间的褶皱更深，心内挣扎更甚。
老大夫坐在一边陪他静坐片刻，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老师，容学生多句嘴。轩辕家为我大魏立下汗马功劳，轩辕家的男人代代都是死在战场上，没有轩辕家，哪有我大魏如今的盛世，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我大魏的盛世是用轩辕家男人的血铸成的，学生实在不忍心看着轩辕家绝后。”
“老师，也许那个孩子就是轩辕家这一代唯一的孩子了。”
吴老太医想到轩辕家男人无数次跟阎罗王抢命的样子，也忍不住酸了眼眶，他们是大魏的守护神，要是最终的结局是这样，何其惨烈。
罢了罢了，他一把年纪了，总不能带着遗憾入土，既然发现了，那就偷偷上门一趟告知轩辕家吧，也许这能救了轩辕家的命。
第29章 得知
米味带着米小宝失望而归，连老太医都束手无策，看来真的只有找到小宝的亲爹才能看到希望。
但她铺子已经开了一段时日，至今也没人认出小宝和什么人相像，看来还是需要增加人流量，多拓宽人脉才行。
这么想着，刚回到店里李二梅就迎了上来，高兴地对米味道：“老板，有人说要订一桌饭，晚上来吃。”
米味望向跟在李二梅身后的男子，立马认出此人就是今天中午跟在那个给人一锭银子买下一锅香锅的土豪身后的小厮。
米小宝也将人认了出来，悄悄拽了下米味的裙摆，小声说：“娘，是跟那个好有钱好有钱叔叔一起来的叔叔哎，他家好有钱的~”
被一连串好有钱逗笑，米味摸摸他的头，也悄声回道：“知道啦，那我们就从好有钱叔叔身上多赚点钱。”
米小宝噗通噗通直点头。
米味这才问徐福贵：“不知道您需要什么菜？”
徐福贵现在对米味的手艺很是信任，道：“老板你看着做便是，今晚我家少爷邀请他的好友吃饭，一共四个人，会带几个小厮，你多做点菜，不用担心吃不完。”
米味明白，当即定了十二道菜，收他十两银子。
眼看天快黑了，米味吩咐李二梅去集市上买菜，她则进厨房开始准备晚上的宴席。
“汪汪——” 这时，厨房门口传来一声小奶狗的汪汪叫，米味和两个孩子同时转身，就见门口半躲半藏着一个小丫头，小丫头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样子，梳着羊角辫，很瘦，但长得却很可爱，此时正好奇又怯怯地偷看着他们。
小丫头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奶狗，汪汪声正是这个小奶狗发出来的。
米味走到她身前，弯下腰轻声问：“你是不是丫丫啊？”丫丫就是李二梅的女儿。
丫丫怯怯地点点头，小手紧张地摸小狗身上的毛。
米小宝也凑过来，眼睛好奇地盯着她怀里的小奶狗看了一会，用商量的语气对丫丫道：“小妹妹，我可不可以摸摸你的小狗？”
丫丫点头，也没在意一个比自己小的小男孩叫自己妹妹，将小狗狗往前送了送给米小宝摸。
米小宝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摸小奶狗的头，又摸摸它的尾巴，从头到脚撸了一遍，小奶狗乖极了，一点也不反抗，甚至还伸舌头舔了舔他的手掌。
米小宝被舔笑了，“娘，狗狗舔我~”
看得出来他很喜欢，米味便去拿了自己做的点心给阿福，对他们三个孩子说：“你们到后院去跟狗狗玩吧，饿了就吃点点心。”
阿福点头，拉着两个小孩儿去后院玩小狗。
————
酉时末，一辆马车在杨柳巷的尽头停了下来。
徐景元招呼其他三人：“下去吧，到了。”
时浩之掀开车帘往外瞅，身体没动，眉头却皱了起来，“景元你是不是在逗我们，这饭馆能吃饭？”
张景行也推了一把好友，“我说徐二，不就是跟你开了个玩笑嘛，你至于这么忽悠我们嘛。行了，赶紧调转马车回去吧，我请你们去一品楼吃。”
徐景元翻了个白眼，自顾自先下了马车，“你们三个不下来算了，你们自己回去吧，我自个儿去吃美食。”
看他大摇大摆走了，马车里的三个人面面相觑，有点不确定了。
“徐二平生最爱的就是吃，他那舌头堪称猫舌头，应该不会拿吃的开玩笑吧。”
“他自己都进去了，难不成真的是在这里吃饭？”
“可这家店这么破，能做出什么美食？”
“你没听说过高手在民间嘛，走吧走吧，徐二都下去了，咱们也去看看吧，来都来了，不好吃就离开好了。”
几人决定暂时相信徐二一回，这才从马车上下去，走进这家饭馆。
饭馆内面积狭小，总共只有六张桌子，面积连他们的卧室都不如，看起来寒酸极了，三人内心嫌弃，皱着眉慢吞吞地走到徐景元身边，也不坐下，等小厮们将板凳给仔仔细细擦干净这才坐下。
徐景元嗤笑一声，心想你们现在就矫情吧，待会吃到老板做的菜要是还能这么挑剔我就服你们。
李二梅看客人来了，忙给他们上茶，但张景行三人自然看不上这粗茶，都不愿意喝，倒是徐景元自顾自倒了一杯，一口喝下去，只觉得唇齿留香，口感甘甜，很是好喝。
他问李二梅：“这是什么茶？好香啊。”
李二梅有点紧张地回道：“这是我们老板自己炒的茶，别的地方买不到的。”
徐景元点点头，给其他三人各自倒了一杯，“你们尝尝，真的很香。”
几人不好拂了他面子，这才不情不愿地端起粗糙的茶杯小小呷了一口，但一入口神情就变了，付竹然眼睛一亮，“这茶真香，这家饭馆竟然能制出这么好的茶？”
张景行点头，“确实不俗，要是在外面卖，不比顶尖大红袍差。”
有这手艺，看来老板不是俗人。几人收起刚刚的嫌弃，心里对这家破破烂烂的小饭馆重视起来，也期待待会的饭菜是不是真如徐二所说的惊为天人。
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李二梅开始上菜，第一道上的是虾仁炖蛋。
徐景元第一个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炖蛋，只见白糯的蛋羹上点缀着一粒粒晶莹的虾仁肉，白中微透着纷，颤颤巍巍地在勺间微颤，十分好看。
一口吃下去，鸡蛋的滑嫩配合着虾仁的鲜爽一下子占据了全部味蕾，徐景元睁大眼睛，忍不住狂点头，“好吃，太好吃了。”
付竹然也跟着附和，还给徐二竖个大拇指，“哥，刚刚我们错怪你了，这家店真的不得了。”
张景行：“怪不得这家店敢叫‘很美味’，的确名副其实。”
时浩之没说话，只一个劲地吃，别人吃一口的功夫他已经塞了两大口，其他三人看见，顿时骂他心机，接下来谁也没再说话，都埋头苦造。
等李二梅将第二道水晶肉端上来时，第一盘菜早已空空如也。
李二梅：……原来有钱人家公子吃饭也这么快的吗？
水晶肉一上来，又被几人抢夹一空，此时哪还有刚刚进来时那嫌弃矫情的样子。
第二盘菜被吃空，等着第三道菜上来的空隙，徐景元嘲笑几个好友，“你们刚刚不是还不想下来吗？觉得我骗你们吗？这下知道店不可貌相的道理了吧？”
三人假装没听见这句话。
最后，一行四人将米味准备的十二道大菜吃的干干净净一点不剩，他们几个带来的小厮在他们身后咽了一晚上口水却没能吃上一口，心里哀怨极了。
以前他们跟公子们出门吃饭，公子们都只尝一点点，剩下的都会赏给他们吃，这一次他们还以为也能大饱口福，哪想到公子四个人将一桌子菜吃的干干净净的，连菜汤都没给他们留下，害他们馋了一晚上啥也没吃到。
徐景元几人吃得过瘾极了，早就把小厮们忘了，走的时候一个个腆着肚子迈着八字步，活像是怀了孕的妇人。
时浩之打了个饱嗝，满足地说：“明天晚上我请你们吃饭，咱们再来。”
“好兄弟！”张景行拍拍他的肩膀，“也用不着等晚上，咱们明天中午就来呗，让老板再给我们做一桌。”
徐景元：“老板家中午做的不是大菜，是一些小吃，我跟你们说，老板做的麻辣香锅特别好吃，又麻又辣又带劲，吃了会上瘾。”
“麻辣香锅？”付竹然来了兴趣，“我听都没听过，明天我也来尝尝，景元你等我一起。”
“我也来尝尝，咱们一起。”
徐景元用食指点点他们几个，“你们要是想跟我一起来吃，那可得早点，老板家的香锅卖的特别快，好多人排队买，来晚了就买不着了，我今天中午还是花了重金才从别人手里买了一锅的。”
“那岂不是要我们跟老百姓们一起抢？我看不如让小厮来买，带回去再吃好了。”
徐景元摇头，“买回去之后口感不如现买现吃好，反正我是要亲自来吃的，你们要是放不下架子那就让小厮来买吧。”
其他三人听他这么一说，也打消了让小厮跑腿的想法，决定明天中午亲自过来。
于此同时，一辆马车悄悄停在轩辕府的后门，小厮上前敲了敲门，很快有人来应门，问清楚是谁之后，马车被迎进府里。
待客厅里灯火通明，上首坐着一男一女，正是如意郡主和她的夫婿。
如意郡主是轩辕老将军的长女，因老将军于国有功，皇帝特封其女为郡主。如意郡主于庆元三十五年嫁于当年的探花郎于谦和为妻，夫妻二人婚后恩爱，虽郡主多年无所出，但郡马却连个通房都无，不知羡煞多少女子。
自从轩辕溯五年前昏迷不醒，轩辕将军府处于内忧外患之中，如意郡主轩辕意便随夫君搬来将军府常住照顾弟弟和母亲，同时主持大局，免得被豺狼虎豹给钻了空子。
“吴老太医，不知您这么晚登门是有什么事情？”轩辕意猜不透其来意，更猜不透他为什么要从后门偷偷摸摸地来，干脆直入主题。
吴老太医看了看左右，没有出声。
轩辕意明了，挥手让左右丫鬟随从都下去，厅里只剩下三人。
吴老太医站起来，压低声音道：“郡主，老朽斗胆问一声，不知大司马身边是否曾经存在过女人？”
大司马便是轩辕意的弟弟，也是轩辕家这一代家主轩辕溯，当年率大军直捣大魏周边七国皇城，一夜之间屠了羌芜二十万大军，令敌军闻风丧胆谈之色变，被先帝封为大司马，也被大魏子民称为大魏战神。
轩辕意眼神一利，声音也锐利几分，“吴太医，您为什么这么问？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关于阿溯的事情？有什么事还请您直说。”
吴老太医拱拱手，不再卖关子，直接道：“今天有一对母子来圣草堂看诊，老夫亲自接的诊，那孩子大概三四岁大，从出生开始便胎里带毒，每月都要发作，其中的毒与大司马身上的一模一样。”
“啪——”轩辕意手里的茶杯掉落地上，彻底粉碎，茶水溅到她的身上，可她却丝毫不在意，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逼近吴老太医，一字一句问：“你是说，那个孩子与阿溯身上的毒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