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三年前她听到这话,一定会很开心,可现在……
她和谦休是两条永远也无法相交的平行线,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不知道为什么,苏千寻除了有些感概之外,竟然没有任何异常的感觉。
听到一直暗恋的男人忽然对她表白,不该惊喜交加吗,苏千寻按了按心口的位置,怎么连一点加速的迹象都没有呢。
谦休对于苏千寻的淡漠,表现的很受伤。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可能觉得我在开玩笑,但我是认真的。”
“否则我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把你救出来。”
苏千寻:“……”
谦休抿了下薄唇,有些无奈:“我知道小准一直都很喜欢你。”
“他从小孤僻,没了妈妈,是个很可怜的孩子。”
“我一度想着,有你在他身边,他一定过得开心些。”
“我就把这份喜欢努力压在了心底,希望你能和他有个好的结果。”
“可是你忽然出国,这么多年你们两个也没能走到一起,我觉得你们可能没有缘分。”
“这次看你回来,我……”
“以前被压在心底的感情像开了闸的洪水,忽然倾斜而出,我根本无法控制。”
“不怕你笑话,之前去剧组,我根本没有什么手术,就是单纯的想见你了。”
“千寻,我……”
他把车子慢慢的停到路边,两手抹了把脸,充满痛苦的看着苏千寻:“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喜欢,给我一次机会吧?”
“谦休哥,”苏千寻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堵起来,她一点都不想听谦准说这些,“你说这些,对我来说是一种冒犯。”
“还有注意你的身份,你是有家室的男人。”
苏千寻刚开始被谦休的话给惊到了,一时没反应过来才听他说了这么多。
车子忽然停下,她被耸到,忽然惊醒过来,此刻她看着谦休的眼睛,态度异常坚决。
不管他们的婚姻状况如何,她都不会在这个时候跟他聊感情的事。
谦休从苏千寻眼里看出她的态度,垂眸叹了口气,有些失望:“对不起,是我造次了。”
顿了下,“你等我,我会尽快离婚的。”
“以前是我一直让着小准,就连公司的继承权我都妥协了,但是在你这件事上,我一定会坚持到底。”
苏千寻:“……”
如果不是谦休以前救过她,她顾忌着救命之情,就凭这些话,她完全可以一走了之。
可是她可以生气谦休冒失,却不能忽视他救过自己的事。
所以就算不舒服,也少不得忍着。
“谦休哥,”苏千寻深吸了一口气,转移话题道,“刚才晚饭我没吃多少,有点饿了,咱们能快点走吗?”
谦休一直盯着苏千寻的眼睛,看她确实没有跟他谈感情的意思,不是装的,才收回目光,启动了车子。
“好,我尽快。”
这么勉强下去,只会适得其反,他相信苏千寻是真心喜欢过他的。
而且,他还有救命之恩这张王牌。
到离市的时候已经晚上9点多了,苏千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过来的。
好像连着守了好几天开奖池,精神高度紧张,连眼睛都没有合过一般。
就在看见自己家门的那一刻,终于松懈下来了。
车子停下,苏千寻连外套都没穿就手忙脚乱的跳下车,随后才想起拿自己的衣服。
她一边往外拿呢子大衣,一边跟谦休点头:“谢谢谦休哥送我回来。”
“改天请你吃饭。”
“择日不如撞日,”谦休看着她的眼睛,玩笑似得说道。
苏千寻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这是说的什么鬼话,“那个,刚才婶婶给我发信息,说奶奶身体不好,我得先回家看奶奶。”
“奶奶身体不好?”谦休很善于见缝插针,“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了?”
苏千寻:“……”
她怎么忘了谦休是医生了。
“那个,我奶奶就是普通的老年病,主要还是想我了。”
她说着深深的鞠了一躬,转身就跑,再多一分钟她都待不下去了。
这个谦休可比谦准难糊弄多了。
坐了一个晚上车,又经历了那么多让她无法想象的事,精神高度紧张,全身的肌肉都是绷起来的,这会乍一下车,寒风吹来,她的小腿肚子竟然抽筋了。
苏千寻只跑了两步就被迫停了下来,还险些摔倒,幸好被人扶住。
苏千寻下意识的以为是谦休扶住了她,像躲避瘟疫似得想要抽开身,却听见一道不悦的声音从头上传来:“怎么这么晚!”
苏千寻:“……”
怎么是谦准的声音?
她慢慢的抬起头,果然看见谦准满脸不高兴的站在她身边,一手环过她的后背,搂住了她的肩膀。
“谦准?”
有那么一瞬间,苏千寻感觉自己好像见到了亲人一般,内心是无法抑制的翻滚涌动,却觉得特别安心。
她把整个身体都的重量都靠到谦准的身上,深深的舒出一口气,紧绷了一路的神经在这一刻彻底得到了放松。
“我腿疼,”苏千寻委屈巴巴的说道,“说好了你去接我,我连你的人都没看到,你现在还敢怪我晚,那我怪谁去。”
苏千寻小脾气上来不讲理,只顾着埋怨谦准:“既然不想接我就直接告诉我,免得我回了一趟酒店。”
那样也就不用遇到谦休了,自然也不用煎熬了一路。
“你说有事,我看你现在很闲嘛,还有时间站我家门口,也没忙到哪去。”
……
苏千寻喋喋不休的埋怨着,谦准只注意到了她腿疼的事,蹲下身子挨个的检查她的腿:“哪条疼?”
“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不用,”苏千寻踢了踢脚丫,光顾着骂谦准了,把抽筋这么痛的事都给忘了。
这会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已经没事了,先回家。”
谦准不知道她说的真假,稍一犹豫,起身就要把她打横抱起来。
这可是家门口,苏千寻又羞又臊,伸手推他:“别,别。”
谦准看她拒绝,就保持着要抱她的姿势停在了那。
苏千寻稍微犹豫了一下,调皮的眨了下眼睛:“背我。”
“哦,”谦准很听话的起身走到她面前,蹲了下去,等她爬上来。
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这种亲密的事情做过很多,所以苏千寻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自然的再自然不过了。
她趴在谦准身上还在碎碎念:“以后再敢放我鸽子,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不过你怎么等在门口啊,怎么不进屋啊。”
“我叔叔前几天还说要找你喝酒呢,今天我婶婶包了饺子呢,你一定要尝尝,她手艺很好的。”
“从小到大我最喜欢吃婶婶包的饺子。”
“对了,小宁回来了,他再跟你要什么,你不能给他,这小子每天就都在算计我。”
……
苏千寻越说声音越小,最后趴在谦准的后背上竟然有了睡意。
自从见到谦准之后她就把送她回来的谦休给忘了,一直到进屋也没再看一眼一直站在门口默默注视着她的男人。
直到她进屋之后,那人才开上车子离开。
“我姐回来了,”苏千宁在屋里喊了一声就往外跑,苏家的老爷子和老太太也争先恐后的出来迎接自己的孙女。
“姐你怎么了?”苏千宁看见苏千寻被人背着,奇怪的打量着她。
“是啊,千寻这是怎么了,”老太太着急道,担心她从那么远的地方回来路上出了什么事。
苏千寻红着脸从谦准后背跳下来,一瘸一拐的走到沙发处,坐下来说道:“坐太久抽筋了。”
“抽筋了?”苏千宁觉得不像,“我怎么看你像腿断了。”
“呸呸呸,”老太太抬手给了他后背一巴掌,“有你那么诅咒你姐的嘛!”
苏千宁痛的一声惊呼,老太太明明没使多大劲,他却咋咋呼呼的捂住了脑袋,“奶奶,再打不聪明了啊。”
苏千寻冲苏千宁做了鬼脸,笑了:“好像你很聪明似得。”
这边谦准刚进屋还想再听苏千寻抱怨几句却被老爷字给拉书房去了:“来,小准,趁着这会儿,咱们先下两盘。”
苏老爷子下棋有瘾,可家里没人陪他玩。
苏海岩平时忙没时间,孙子倒是放假回来了,可是嫌弃他臭棋篓子不愿意和他玩,他这一天天的手一直痒痒,好不容易看见谦准,便毫不犹豫的把他拉书房去了。
老太太注意到他的举动,扯着嗓子嘱咐道:“玩一局就行了,该吃饭了。”
苏千寻和老太太说了几句话,又去厨房和苏婶婶打了招呼,然后就回房洗漱去了,再出来的时候,晚饭正好准备好。
隔着老远苏千寻就闻到饺子的香味了:“婶婶,我最喜欢你做的饺子,这几个月在外边,我每天都在想什么时候才能吃上。”
老太太笑道:“你婶婶也知道你喜欢吃,特意做好了馅等你回来,我说先包好了,你婶婶还说放久了再煮就不好了,非要等你回来再包,快点吃吧。”
顿了下,“千宁,你去叫你爷爷和小准,过来吃饭了。”
苏千宁往书房看了一眼,不太想去:“我爷爷赢了还好,要是输了,这会谁叫他跟谁急。”
苏千寻伸手捏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饺子放进嘴里,一边走一边说:“我去叫。”
看见苏千寻去书房了,老太太笑道:“我还以为千寻和小准没来往了呢,这千寻走了三年多,小准除了来追问千寻去哪了那次,还一次都没来过。”
“现在千寻回来,他又成了常客了。”
苏婶婶看了一眼书房的方向,想到两个孩子郎才女貌的样子,笑了:“这不正好嘛,也省的咱们操心了。”
“最好明年就能结婚才好呢,也了却了咱们家的一桩大事。”
老太太却叹了口气:“只是不知道谦家是什么意思,小准的妈妈毕竟不在了,只怕家里的事还要现在的谦太太做主才行。”
苏婶婶笑道:“妈你别急,等一会儿我问问小准的意思,看看他们家里人什么想法。”
苏千寻进书房的时候,老爷子刚赢了一局,这会正高兴呢:“小准啊,你这棋艺不行啊,得好好练练。”
苏千寻扶着老爷子起来,笑道:“爷爷棋艺这么厉害?”
“真不是有人故意放水?”
老爷子才不承认他反悔了两步棋的事,“怎么可能,你还不知道你爷爷我的棋艺。”
苏千寻心里明镜似得,也不戳破:“那爷爷好厉害,等明天我陪爷爷玩两把。”
她看谦准还坐在椅子上,摆手道:“走啊,吃饭了。”
谦准有些不好意思,想到和苏家那么多人一起吃饭,有些不适应。
苏千寻无语的白了他一眼:“你要真不想吃,以后也别来我们家了。”
“我婶婶还以为你嫌弃她的手艺呢。”
谦准:“……”氵包氵末
苏千寻太了解前准的性子了,饭桌上一直照顾他的情绪,不管聊到什么都要问上他一句,不至于让他有游离感。
饺子端到他手边,菜夹到他的盘子里,就连酒都亲手给他倒满。
谦准虽然沉默寡言,不善言谈,但是这顿晚饭却吃的十分自然。
苏婶婶看到苏千寻这么照顾谦准,偷偷的戳了戳身边的苏海岩:“你看咱们千寻。”
苏海岩也注意到了,有些没眼看,“吃饭吧。”
苏婶婶笑道:“上次说处对象的事,千寻还不干,我看小准要是有对象了,第一个哭的就是千寻。”
一家人围在一起,气氛和谐而温暖,这顿晚饭吃的好不温馨。
饭后,苏千寻送谦准出去,老太太本来想问问谦准什么打算,却被苏婶婶给拉住了:“妈,人家好久没见了,有事也不急在这一时,找个时间再问。”
“让他们年轻人好好处处。”
老太太心领神会,笑道:“那改天一定要好好问问小准的意思。”
“两个孩子都够年龄了,还是早点定下来的好。”
苏千寻把谦准送出门口就停住了脚步:“你喝酒了,别开车。”
谦准点头道:“嗯,李杨在外边呢。”
今晚的月色很好,苏千寻搭了一件白色的羽绒服,站在清浅的月光下跟谦准摆手:“到家了告诉我一声。”
谦准张了张嘴,明显有话要说,却没能说出来。
苏千寻注意到他的表情,问道:“还有事?”
谦准垂了下眼睑,女孩的秀发被微风吹过,有一绺落在她的唇边,看着让人心痒痒的,他有心给撩走,却又担心自己这样太冒失了。
苏千寻知道谦准的个性,不催他,他是不会说的,“再不说我回屋了,什么事,快点说。”
谦准沉默了一会儿,虽然很难开口,但还是说了出来:“千寻,我能追你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充满浓浓希冀的目光,却又掺杂了几分试探和决绝。
就好像古代那些即将出征的大将军,马蹄踏出那一刻,就已经没了回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