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编不出来了？”
要冷静！
他在试探她！
可是她到底哪里出现纰漏了？
他为什么就这么肯定她在撒谎？
苏淼心里瞬间闪过这几个问题。
“你知道吗？从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就发现……”他深深地看着她，却好像看的不是这只雪白的猫咪，而是某种藏在这个小身体里更深层的东西。
她的心如擂鼓一般“砰砰”跳。
“黑皇帝”将她抱到怀里，柔和地一下下顺着她的毛，将薄唇贴近她的竖起的耳朵。
“你的灵魂和这个身体是不协调的。”
他道。
完了。
她彻底绝望了。
他怎么就能bug到这种程度？
连她的灵魂和这只猫的身体不匹配都能看出来。
“一开始，在图书馆后门遇见你时我就发现了，”洛伦轻声道，他捏了捏猫咪正在瑟瑟发抖的爪子，“不过虽然我觉得出现这种情况在魔法研究领域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但我并不是特别在意，一个被黑魔法诅咒的人类与我有什么关系？”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那个时候他放过她了。
她恍然。
“可是，更有意思的事情发生了。这只猫偷偷溜进图书馆，居然只是为了找资料，而且全都是关于‘维尔莉特·萨法尔’的，”他微笑着说，“尤其是后来还对我撒谎称自己是‘皮克斯’。”
她不想说话了，整只猫就像一张饼一样瘫在他的怀里。
越来越想拍死自己，太轻敌了。
并且无限怀念起少年版洛伦。
那个时候的清冷美少年可没这么多心眼。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哪像现在……就是只黑切黑。
“现在你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要这么做了吗？小‘皮克斯’？”他问。
苏淼已经放弃了，她不想去思考他接下来想干嘛。
他看她这副样子，低低笑了一声，脚下骤然绽放光芒。
她被那光刺的闭上了眼睛，再睁眼时已经不在国立魔法图书馆了。
巴洛克式的巨大卧室内，鹅黄的窗幔被外面的微风吹拂地飘起。天鹅绒的大床上，安静沉睡着一位长相艳丽如蔷薇的红发美人，她床边的柜子上放着一本蓝色封皮的古书。
这就是苏淼在这个世界线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自己身体的样子。
洛伦抱着她走到床边，静静地注视“维尔莉特·萨法尔”的身体。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道。
怀里的猫没理他，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
她现在只是很可疑而已，他并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能证明她就是维尔莉特。
黑发的君王叹了口气，把她放在红发美人身边。
接着他轻轻执起女人白皙的手臂，吻在了手背上。
磅礴的魔力涌向这里，那个身体瞬间对她产生了一股极大的吸力，这个吸力来自于灵魂层面。
仿佛在呼唤她回到本应该待的地方。
不愧是顶尖的黑暗魔法使用者，现在的他居然连灵魂魔法都使用得这么熟练。
她叹息，感觉自己的四肢逐渐失去知觉，
“果然。”他的神色逐渐暗下来，“你没死。”
那语调温柔到让她直哆嗦。
作者有话要说： 咳，忘记排版了，修一下
感谢在2020-01-19 04:58:23￣2020-01-19 23:59: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白白白仔、亦亦意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银狼夙 2瓶；琉箫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四十、记忆
苏淼没有听到他轻柔的低喃。
此时的她陷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
知觉在慢慢消失， 她整个人好像飘在了洁白的云朵之上，被强大的吸力卷向一个方向。就如同被磁铁吸引着的金属。
当她真正融入“维尔莉特·萨法尔”的身体时，一些杂乱的、纷扰的画面如海水一般朝她涌过来。
天与地都是一片纯白。
她披着雪白的斗篷，迎着风雪走下位于雪山之巅的冰蓝色神殿。
“‘极寒’、‘暴雪’、‘凛冬’三大神权所代表的六个秩序全部收回， 只差最后‘终末’的两个了！”
蓝皮书尖细的声音环绕在她的耳侧。
“哈特利……我总觉得有些心慌……他太强了……”
那是她的声音。
“没关系， 小女孩， 相信你自己，你可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了！”哈特利安慰她道。
苏淼惊讶极了， 才四年她就掌握神之路上的九个秩序中的六个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 画面就从雪山跳到葱翠的森林前。
她看见“自己”在被冰封的草地上，前方数十米外站立着一个全身覆盖黑甲的骑士。
男人缓缓将头盔摘下，露出挂满寒霜之色的俊美容颜。
他手持燃烧着黑焰的魔剑，踏碎冰雪向她走来。
无力之感充斥在“自己”的心间。
即使已经掌握六个神之秩序，她还是无法抵抗他的力量。
“整整四年， 终于找到你了， 维尔莉特·萨法尔。”他的黑发被风吹起， 眸子里全是猩红的颜色。
魔剑“格鲁特尼”的剑尖指向她。
她感觉到“自己”想开口说些什么，可却蓦地被一种不可言说的力量强行堵在了喉咙里。“自己”逐渐开始焦急起来。
那个时候的她想要说什么？
到底是什么？
苏淼拼命思考着。
这种时候……最重要的就是保命，想要保命肯定要把真相说出来吧。
所以那个时候的她说不出来？
或者根本没法说？
她想。
记忆里的景象还在继续
“当你杀掉‘她’时， 就应该已经做好为她陪葬的准备了。”他淡淡地说。
没由来的， 她忽然升起一阵愤怒和憋屈感，这愤怒直直地冲昏她的大脑。
凭什么她要被这么对待？
她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自从来到这里， 为了改变剧情保命，她不得已强行伪装出“薇诺”这个人格，为了保住王都，她又不得已表演了“维尔莉特”杀掉“薇诺”的戏码。
她就像一只被命运的浪潮强行往风暴海推去的小船， 所有的行动都没办法自己去掌控。
可她没办法说出事情的真相。
是谁不让她说？
是这个世界的意志吗？
就因为她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这个世界在针对她？
想要让她这个“干扰世界轨迹的人”消失？
哈，有趣……
对了，还有洛伦，他不是口口声声说爱“薇诺”吗？
可他却一直在逼她在这个道路上前进。
既然这个世界想让她消失，她不介意也给这个世界留下一个□□。
让原本的“至高神”绝望……这一定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怒火让她毫不在乎地激怒他：“真可惜，你的小‘薇诺’已经消失四年了，她被吃掉的时候还在求我呢……”
她“咯咯”笑起来。
洛伦紧紧握住魔剑，那如白玉石般完美的手上青筋暴出。
而此时的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用刀子狠狠地扎入他的心脏。
最好能捅到最深处，然后狠狠地搅碎。
“求我什么呢？让我想想……她还想见一眼她的小情人，对他说一句，”她故意模仿起薇诺的样子，露出甜美的笑容，“‘我真的从第一眼开始就喜欢你了呀。’”
因为那一瞬间的“薇诺”模样，他愣住了。
她打量着他的神色，脸上甜甜的微笑一点点消失，嘲讽道：“这副模样真是又蠢又恶心，不是吗？”
洛伦猛地回过神来，眸子慢慢染上猩红。
“闭嘴。”他冷声道。
他抬起魔剑，诡异的黑色魔法阵出现在她的脚底，将她束缚住。
要来了吗？
她心里居然连一点恐惧都感觉不到，继续口不择言道：“我说过，在我眼里她就是一只上不得台面的、与黑暗为伍的怪物，和你一样。”
魔法阵瞬间升起一条黑色的锁链，直直向她挥过来。
那是可以击碎灵魂的禁忌黑暗魔法。
“那只怪物，”她毫无畏惧，仍在百无聊赖地把玩自己的发尾，“她最后一句话是……”
锁链直接洞穿了她的身体，却没有留下任何血迹。
维尔莉特·萨法尔软软地倒下，暗红的头发如海藻般散开铺在冰雪之上。
大雪纷纷扬扬地落到她黑色的裙摆和沉睡的面颊，仿佛在举行一场纯白的葬礼。
空气中还在回荡着她毫无波动的声音
“她不怕消失，只怕再也找不到你了。”
“咚”
洛伦手中的魔剑“格鲁特尼”坠落至冰面。
他的指甲深深嵌入血肉之中，鲜血顺着手指滴到地上。
她明明已经死了，可他眼中的猩红却一点也没有褪去。
“哪怕你说些什么也好啊……哪怕是骗我……骗我她还活着……”
他喃喃道，眼中只剩无尽的迷茫。
画面彻底消失。
“……”
苏淼全程围观“自己”临死前的景象，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突然感觉自己从云端下坠，五感慢慢回归。这应该是因为她进入这个时间线的身体里了。
绝望、愤恨、悲伤、心灰意冷……
她逐渐与这个身体记忆中的“自己”的感情共鸣了。
毫无征兆地，红发的美人闭上的眼睛里留下泪水。这两行泪划过她的脸颊，滴在黑发君王的手背上。
他轻轻抬起手，尝了一下。
她留下的眼泪，却涩到他心底。
虽然情绪被感染，但是苏淼的思考一直没有停下。
不对劲。
这一切看起来很合理，“她”因为绝望到极致而产生怨恨，想要报复这个世界，因此激怒洛伦加速死亡。
但那个时候并不真的是一点希望都没有的。
从第三者的旁观角度看。
以她的求生欲，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放弃了？
那个时候的她甚至已经完全绝望，心里扭曲到不像她自己了。
如果是正常的自己，不可能脑子都不带仿佛石乐志一样去激怒洛伦。
哪怕她稍微挣扎一下，不去说那些作死的话，她觉得自己都不一定会死。
她很清楚他有多爱“薇诺”，哪怕是披着同样皮的维尔莉特，真的要让她完全消失他也不一定能狠下心。
都快死了，哪怕崩人设又怎么样？
来一场维尔莉特同样爱着他的狗血戏，她也不会少块肉。毕竟已经到生死攸关的时候了。
可她偏偏选择了最糟糕的一种方式。
难道这就是神像所说的“祂”的影响？
还带降智打击的？
苏淼咬咬牙，暗自下了决心。
她一定不会让那个“祂”的目的达成。
不为别的，就为给这个时间线的自己出口恶气。
这时，她听见洛伦好听的嗓音响起：
“欢迎回来，我的陛下。距离您‘死去’又过六年了。”
苏淼一僵，她差点忘记现在洛伦还很麻烦了。
他想怎么样？
继续报复她？
她睁开眼睛，与洛伦对视。
“你是什么时候醒的？”他抚上她的脸颊问道。
“没多久，”她老实答道，“醒来时就成了一只猫了。”
她原本以为他会提出质疑，但是很奇怪的，他并没有多问。
甚至没有问她为什么又复生了。
“又过去六年了，一开始我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他轻轻地说，“可是我错了，是你赢了。”
“维尔莉特，哪怕你骗我，”他俊美的脸上露出哀求之色，眼睛里全是死寂，“骗我薇诺还活着，好不好？”
他用了恳求的语气。
苏淼从来没见过这个样子的洛伦。
她见过冰冷的他、沉静的他、害羞的他、决绝的他……
却唯独没有见过这么卑微到这种程度的他。
苏淼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真的在没有主从契约的约束下向“维尔莉特”低头。
她张了张嘴，“薇诺就是她”的话哽在喉咙里硬是说不出来。
果然是这样。
“如果你做不到的话，”他忽然笑了，“那我也就没有必要再继续痛苦下去了。”
他看她的眼神逐渐冰冷，就像看一件物品。
苏淼叹气，她就知道他没那么好商量。
她要真的拒绝，估计得回到猫身上再重来一次了。
沉默了一下，她说：
“好。”
替身梗就替身梗，只要别让她再猫一次就行。
他冰冷的神色瞬间散去。垂下头，吻上她的左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