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俞桃叫住要出门的翟远晟,仰着头骄傲的样子可爱极了,“您不是说墨宁院都听我的,那您许不许的,我也不用听从吧?”
翟远晟:“……”他说的时候可不知道,俞桃还能这么善解老太太意呢。
“小叔小婶和俊哥儿何时能回京?我什么时候能见他们呢?”俞桃翻个白眼,“若是您不喜欢我去庄子上,干脆给我一纸放且书,我跟小叔他们过好日子去,总比叫你欺负强。”
翟远晟也是个聪明的,听这话便明白了,这是嫌他没提前告诉说俞嘉禄升官的事儿,哦,估摸着还有赐婚的事儿。
他眼神闪了闪,复又抱住还气咻咻的娇人儿,语气软了许多:“小叔年底自是要回来述职的。我哪里敢欺负候夫人,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圣旨还没下来,我也不想多说叫你提心等着。”
俞桃哼哼唧唧不说话,扭脸儿看着窗户外头。
“你若想去庄子上……也不是不可以。”翟远晟见她还生气,干脆更纵容些,“那我陪你去。”
俞桃轻哼:“你不是还要上朝?”
“大不了我早些起身也就是了,保证不会吵着你休息。”翟远晟凑到她耳边亲了亲,“你舍得叫我独守空房?”
俞桃气笑了:“我要舍得,那您就守呀?”
“不守,你舍得……我替你值夜。”翟远晟也不知怎么了,过去挺沉稳一个人,服软的话他说完才觉得,竟然一点都不违和。
而站在门口的翠芽和常海都没耳朵听了,牙都要酸倒了去。
俞桃这才笑出来:“那您就在东厢房给我值夜吧,我不喜欢屋里有人。”
“斤哥儿不是人?”翟远晟下意识说完,被俞桃瞪了一眼,这才反应过来,高兴了些,“不走了?”
“本来也没要走。”俞桃翻个白眼,“老太太叫我搬到正院去,在栾鸣苑接旨像什么样子。”
翟远晟挑眉,略有些诧异,他没想到母亲竟然这么好说话。
俞桃知道他在想什么:“等您这边叫老太太心平气和,黄花菜都凉了,还得靠我自己。”
翟远晟沉默,他突然想起罗玲钰的话来。
“以后……”翟远晟想了想沉吟道,“你不需要管那些,只管自己过得舒坦就是了,一切都有爷替你顶着。”
俞桃不以为然:“虽然我以前是丫头,如今还是妾,可小时候奶奶也教过我的,做人媳妇儿不能事事指着男人。家和万事兴方是正道,也不能光让你为难,大家一块儿使劲,都高高兴兴的,才叫过日子。”
翟远晟听得心头震动,随即愉悦挡都挡不住的浮到面上:“得妻如此……”
“别说那些没用的,既然是大婚,婚前你就在东厢房住着,不许进我的屋。”不等翟远晟感叹完,俞桃面上有些挂不住羞,哼唧完就扭身躲开他的怀抱,去看斤哥儿了。
翟远晟不愿意自己在这里坐着,还想讨价还价一番,便紧跟着追过去。
只追出门,便看到俞桃抱着斤哥儿站在花丛前,甜软着跟他认真说是什么花儿。
斤哥儿脖子才刚能立住,可能兴奋了一会儿,有些累了,小脑袋轻轻靠在俞桃身前,只眼神盯着花儿不放,肉乎乎的小拳头还伸出去,在空中一攥一攥的,也不知是在抓什么。
翟远晟唇角微勾,突然就什么都不想说了,立在廊庑底下,心头一片圆满。
三日后,新君下旨封二皇子为慎王,着他带着被贬为贵太妃的李氏去封底,无旨不得入京。
十日后,圣人下旨赐婚,提俞桃为武宁候夫人,并赐予一品侯夫人诰命。
远安王被送到了直津的庄子圈禁起来,再不得外出,而乐宁郡主那里,俞桃到底是拦住了翟远晟。
“有常源一个就够了。”俞桃在翟远晟带她给常源灌完毒酒后,脸色有些苍白,“我也不想再看一回了,以后她要在封地过日子,都知道她得罪过你,也好过不到哪儿去。”
翟远晟见俞桃坚持,也不提别的,只派人去乐宁的封地盯着,但凡她犯了错儿,圣人自会处置,活着可不比死了要省心。
一年后,御花园内——
罗玲钰扶着肚子跟俞桃念叨:“你是不知道,男人看起来宠着你,一到晚上就不是他了。我满脑子都是想着给裴家开枝散叶,一直没消息急死我了。后来才知道,他竟然偷偷喝避子汤,你说气不气人?若不是我知道了,孩子到现在也没影儿,还说什么三年抱俩,一个都抱不上。”
随即她看着俞桃微微凸起的腹部,略有些羡慕:“看样子,武宁候倒是要赶在前头了,如此看来还是武宁候聪明些,以后你多带斤哥儿来我们府里玩,好叫我肚子里这个沾沾福气。”
俞桃笑得温婉:“你怎么知道我们侯爷就想让我怀上呢?”
实际上翟远晟也一直没放下他那按摩手法,得知她怀上身孕,府里上下都高兴得不得了,只有翟远晟沉着脸好些天都不乐意。
毕竟没了肉吃,换谁谁都不乐意,这方面裴远和翟远晟是一丘之貉。
哦,该是还有个新君,瞧见挺着大肚子气呼呼过来的姚氏,俞桃和罗玲钰忍不住对视一眼,都偷偷笑了出来。
“叫你们久等了。”姚氏坐下气得先喝了一盏温茶,越想越生气,“圣人也不知天天都在想什么,非要我在御书房陪他批折子,还说要陶冶肚子里这个,好叫他早些接过担子,万一要是个公主呢?”
那祖宗的棺材板儿都要盖不住了。
说起这个姚氏就一肚子苦水,以前不知道殷明德竟然是个占有欲这么强的。
对着其他人她得有皇后威严,也只有在俞桃和罗玲钰面前,她能放下包袱,一说起来就停不下来。
“昨儿个如嫔给我送了一盅参鸡汤,听说今个儿就叫圣人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训斥了一番,若是嫌她不给自己送也就罢了,圣人都说了什么?嫌人家比他还周到,问人家我到底是谁的皇后……”姚氏又是好笑又是苦恼,“脸都丢尽了,看吧,明日大朝,御史指定又要哭祖宗,得亏我娘家远,不然我爹娘也得进来哭。”
春末时节,阳光灿烂而温柔地打在亭子周围,投下细碎的光影,三个面容娇艳的女人,脸上都带着不自知的笑,生生比花儿还要美上三分。
她们轻声细语笑着,抱怨那几个还在御书房内酸溜溜讨论国事的男人,听得老天爷似乎都忍不住发笑,一阵阵风吹过来,让树叶子发出沙啦啦的笑声。
浮生如梦,岁月静好,不外乎如是。
时光一直在从容的走着,也不忘记下这美丽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