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肆猛地起身,闾落,就是那个小眼镜,这孩子性格内向谨慎,不像是会惹事的人。
“我们在玻璃栈道上玩,有个红头发的人突然出来撞到了闾落,还要让闾落跪下来给他赔礼道歉!”小伙伴气得说话都在抖。
阿肆眉头一皱,“走,我跟你去看看。”
见图奇也要跟上,阿肆连忙道,“你留在这里,等花花回来,让她看好爱宇,不要 跟过来。”
“可是……”
“放心,这是在加尔星!”
阿肆眉目森冷,图奇默默的缩回了脚,乖乖点头。
现在的阿肆就像是一条汹涌的暗流,一旦撞上就会粉身碎骨,图奇也有点怕怕的。
阿肆跟着来报信的小伙伴到的时候,现场已经吵了起来,仔细一听,阿肆还听到了波顿馆长那被气得颤颤巍巍的反驳声音,他加快步伐走了过去,就看到一个一头红发,穿着华丽的年轻人正嚣张的指着波顿馆长骂,言辞之间皆是贬低。
“……蛮夷之地不知礼数,小崽子撞了我,没处罚他,只让他下跪磕头那是我给你们加尔星女王面子,你个老匹夫竟然还敢阻拦,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就你们这垃圾星球竟然还敢得罪贵客,以后我看还有谁敢来你们这破地方!”
“不会说话就别说话,你脖子上那玩意儿是用来凑身高的吗?”阿肆眸色森冷,缓步走了进去。
“谁!”红发人刚骂爽就听到自己被骂了,愤怒的一转身,就看到了背着小手,眉目精致的小少年,先是愣了下,随即冷笑,“果然是罪犯的后代,竟然连个小崽子嘴巴都这么肮脏……”
“你这嘴巴干净,都不用消毒液洗,切切就能吃。”不等他说完,阿肆直接截断了他的话,他可没兴趣站在那让人骂。
红发人愣了下,反应过来,当即大怒,“小崽子,你敢骂我!你可知我是谁?!信不信我让你整个加尔星变成死星!”
阿肆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淡漠得就像是眼前的人不存在般,但说出来的话却又毒又狠,“像你这种人,精神病院都懒得收。”
“你说你为什么还要站在这里,简直是污染了我加尔星的地。”
红发人刚才还在享受肆意辱骂别人的快感,这会儿就体会到了被别人辱骂还无法还嘴的痛苦。
“你,你……”
“你什么你,你还是别说话了,一开口就拉低了整个星空馆的智商,主星有你这样的货色,也是丢人。”阿肆继续面无表情的输出,气得红发人上气不接下气,转过身来就指着波顿的鼻子,“波顿·拜伦,这就是你加尔星的待客之道,竟然让一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杂种辱骂贵宾!”
“杂种你说谁?”
“杂种说你!”红发人一说完,就发现了不对劲,看了憋笑的一圈,顿时气得眼睛都和头发一个颜色了,“我打死你个小杂种!”
“住手!”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是波顿的,一个则是从中心区域传出来的,阿肆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一个打扮文雅温和的中年男人就走了出来。
中年男人一过来,红发人嚣张的气焰顿时降了下去,他走到男人身后,讪讪的喊了声,“父亲。”
中年男人瞪了他一眼,“滚到后面 去!”
“可是父亲,他骂我!”红发人恶人先告状,看得阿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中年男人向前走了几步,站到阿肆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小朋友,我是来自主星的学者尤金·菲尔,你可以叫我菲尔博士,这是犬子,吉赐·菲尔,不知可是有什么误会,让你如此辱骂我的孩子。”
阿肆退后两步,微昂着头,“不愧是父子,竟是一脉相承的不要脸,我来时你就站在那里了,在你儿子欺负小孩子和老人的时候你没想着站出来,现在就没资格站出来。”
尤金看着小少年,眼眸暗沉,神色探究,小少年毫不畏惧,平静的与他对视。
半响后,尤金移开视线,转身对着波顿,“波顿馆长,小孩子闹事那是我们大人没有管教好,你说是吧?”
波顿在吉赐·菲尔要动手打阿肆的时候就站到了阿肆身旁,这会儿被气得发抖的身体已经平复,只是脸色依旧黑如锅底,听到尤金的问话,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这件事说到底也不过是道个歉的事,但大家都是代表各自星球,放不下这个脸,既然如此,我有个提议,不知波顿馆长可否应允?”尤金继续道。
“你说。”波顿道。
尤金儒雅一笑,双手在腹部交握,神情自信,“既然这次大家来到这星空馆都是为了星际知识博弈大赛,那我们不如就让孩子们来一场比赛,谁输了,谁就在这星空馆鞠躬道歉,正好让各级星球来的学者们做个见证,如何?”
尤金的这个提议虽然无耻,但波顿却松了口气,他自己的学生他清楚,就连他有时候都会输在他手上,更别说那个鼻子长在天上的吉赐。
但他还是预先征求了阿肆的意见,在阿肆点头后才对尤金道,“可以。”
尤金在阿肆和波顿两人之间来回扫了两遍,心里对阿肆的身份有了猜测。
“既然如此,那便开始吧,不知您这边哪位小朋友出战?”尤金又假惺惺问了句。
阿肆冷漠的站了出来,尤金客气的笑了笑,“犬子比你年长,已经占了便宜,那出题就由你们来出吧。”
阿肆认真的看了他几眼,“你确定?”
尤金脸上的笑容不变,“犬子虽然不才,也是就读于我们主星的哈沙拉学院,也拿过学院的一等奖学金,在学识方面我还是不担心的。”
尤金的话一说完,吉赐就骄傲的昂起了脑袋,旁边一群看好戏的人也开始议论起来。
“没想到菲尔公子竟然是哈沙拉学院的,哈沙拉可一直都有学者摇篮之称,从那里出来的人那都是议会预备役啊。”
“如此说来,这菲尔博士不就 是故意欺负人嘛。”
“你懂什么,一个小小的四级星球敢得罪主星的贵族,别说是让个小崽子跪下道歉,就是让他们女王亲自来道歉都不过分。”
“可以大欺小总是不对的……”
“啧,我看你是搞学术搞傻了,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加尔星弱,那就该趴在地上当狗,当不好狗,那自然是要被打的,只是可惜了那孩子,这样气质斐然还言语凌厉的孩子,在主星都少见,只是恐怕过了这一次,这一生也就完了。”
听着这些言论阿肆脸上一丝表情也无,尤金全程都在观察他,见状也不仅皱起了眉头。
“既然让我出题,那我就出一个简单的,幼儿园的小朋友都会的趣味题吧。”既然你用年龄嘲笑我,那我就用智商碾压你,我倒要看看谁更丢脸!
闻言,尤金还没开口,吉赐就迫不及待的开启了嘲讽,“哼,小崽子,出不出来高深的题就别在那装模作样,承认自己蠢不丢脸。”
“这句话同样送给你,像你这种智商停留在抬脚水平的货色,趣味题都是高看了你。”阿肆面无表情的怼了回去,论骂人,他肆宇·加尔有一个词库!
吉赐气得拳头都硬了,要不是尤金拉着,这会儿恐怕就扑了上去。
阿肆没理他,喊来闾落,凑在他耳边交代了几句,闾落就跑了出去。
“唉,那小东西怎么跑了,你们该不会是……”
“闭嘴!”阿肆真是没见过这么让人厌烦的人类,简直比当初筹谋着绑架他的笨蛋大叔还让人厌烦。
“你!”
阿肆抬头,眼眸冰冷,眼圈中那圈蓝色逐渐加深,吉赐吓得不自觉的就闭了嘴。
闾落动作很快,来去不过五分钟,就拿着一个白色的布带和黑色的马克笔跑了回来,气喘吁吁的把东西递给了阿肆,“阿肆,给。”
阿肆接过东西,仔细看了一遍,暗自在心里模拟出布带的空间图,并在空间图上将布带分成了几份,随后才动笔在布带上开始写了起来。
吉赐看着阿肆的动作,心里猫爪似的,想要上前一探究竟,但又想起刚才这死小孩看他的那吃人眼神,心里毛毛的,不敢上前。
阿肆顺着自己模拟出的空间图顺序很快便将自己的题目出好了,最后检查了一遍,他将布条递给了吉赐,“按照上面的话念,直到故事完结。”
吉赐接过一看,嗤笑出声,轻蔑道,“果然是小孩子的把戏,小崽子,你就等着给我磕头道歉吧!”
阿肆冷漠的看着他,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挑衅。
吉赐很无趣,拿着布条就开始转着圈的念,“很久很久以前,有一群参赛者来到美丽的加尔星/阿 肆对无理蛮横的参赛者说:“请给我们讲个故事”/参赛者开始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一群参赛者来到美丽的加尔星”/阿肆对无理蛮横的参赛者说:“请给我们讲个故事”/参赛者开始说:“很久很久以前”……”
吉赐将布条转动了一圈,也念完了一圈,却发现这个故事根本就没完,他头皮一麻,顿时意识到了不对,可已经接下了题目,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读下去,结果又读了一圈,可故事还是没完。
周围看好戏的学者们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好像是递归效应,吉赐少爷怕是念到老也念不完了。”
“这孩子看起来才几岁吧,递归效应可是高等数学,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怕是作弊吧。”
吉赐被旁边人一点拨,气得立刻扔了布条,指着阿肆的鼻子,“小崽子,你竟敢作弊!”
阿肆啪的一下打开他的手,淡淡道,“智商有问题就承认,抵赖的你太丢人现眼。”
“道歉吧。”
“等等!”
“我不!”
尤金和吉赐的声音同时响起,尤金脸上虽然还挂着笑,眼里却没了半分笑意,他看向阿肆,“小朋友,这道题你可以解释一下吗?”
阿肆瞟了他一眼,又看向站在旁边的其他星球来的学者们,“你们也需要我解释?”
学者们被小孩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心里忽然升起一丝愧疚和羞耻,纷纷避开了眼。
阿肆冷哼一声,“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诉你们好了。”
“这个布条上面的故事就是一个简单的递归效应,用有限的语句来定义对象的无限集合,需要有边界条件、递归前进段、递归返回段,当边界条件不满足时,递归前进,当边界条件满足时,递归返回。”
“而这个故事始终在调用本身,没有出口,所以无法化简为非,这是一条莫比乌斯带。”
阿肆一说完,吉赐就反应了过来,当即更气了,“你竟然从一开始就在耍诈!”
“这是比赛。”阿肆冷冷道,“代表尊严的比赛,你该道歉了。”
吉赐脸色铁青,尤金也面色不好,他看了眼周围的人,刚才还站在他们父子两这边的学者都保持着静默,等待他们行动。
这些学者一向奉行强者为尊,刚开始有多看不起阿肆,现在就有多看不起被阿肆碾压的吉赐。
尤金皮笑肉不笑的看向阿肆,“小朋友,得饶人处且饶人,做事留一线方是做事之道。”
阿肆对他的威胁无动于衷,坚持道,“道歉。”
尤金咬紧了后槽牙,“很好,我记住你了。”
阿肆淡淡道,“记住我的人有很多,你连排号的资格都没有。”
尤金气了个倒仰, 转头对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吼道,“道歉!”
吉赐还想闹,却不敢抵抗父亲的权威,对着阿肆生硬的说了句:“对不起。”
阿肆看着他,“我记得我们的赌注是鞠躬道歉,重来。”
吉赐恶狠狠的瞪着阿肆,“你别得寸进尺!”
“如果你要厚脸皮不怕丢人的耍赖我也没法。”阿肆始终平静,就像是没有情绪的一池潭水。
吉赐咬紧牙关,弯腰,咆哮,“对不起!”
阿肆淡淡的看着他,“你要道歉的对象不是我。”
吉赐:“……你他妈耍我!”
“吉赐!”尤金警告的喊了他一声。
吉赐不敢发作,气得那头红发像是火焰般燃烧起来,转身对着波顿和闾落,屈辱的弯腰,再度咆哮出声,“对不起!”
随后飞快起身,眼神狠厉的看着阿肆,“这下你满意了?”
阿肆点了点下巴,“还不错。”
吉赐又是一阵心梗,“你给我等着!”
“没空。”
这种放狠话的人类阿肆见过不少,但最后都只配叫嚣,就像曾经任务世界中的某个动画片里的那只灰色的狼,追了那群羊一百多集都没吃到,偏偏还在被羊欺负了之后要来一句:我一定会回来的。
这种无用的狠话,放了又有什么意思呢,打脸就要当场才爽。
有了阿肆这一出,那些原本对来加尔星参加比赛表示强烈不满的学者们一个个都老实了,仿佛终于明白了那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这句话的含义。
波顿馆长的工作也顺畅了不少,再也没人明挑暗讽的在那挑刺了,完成了有史以来最和谐的一次比赛。
而阿肆的名声也在这一众人中间传开,纷纷找到波顿馆长表示自己还缺个学生,气得兢兢业业教了三年的地下真老师吹胡子瞪眼醋得不行,巴不得这些人赶紧滚蛋。
当然这都是后话,此刻,小少年在威风凛凛的碾压了闹事的主星来客后,就带着自己的小伙伴去接妹妹去了,也不知道小家伙这一会儿没看到他有没有闹。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隔着一道弯阿肆都听到了小家伙扯着小嗓子在那嚎,一边嚎还一边喊,“走开,不要坏姐姐,我要哥哥!我要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