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竟觊觎我——璃原风笙
时间:2021-02-10 09:56:11

  “庞先生,”姒思朗艰难地眨了几下眼,竭力抑压着胸腔内巨大的疼痛深吸口气,下定了决心地道:“先生,齐太子于北境一事中,实则是想躲藏起来,诱使我楚国出兵,实际上是想趁机一石二鸟,先前假意与楚交好,令我们放松警戒,进而在齐国有难之时出兵,接着,就坐收渔翁之利,看晋国将矛头指向楚国。”
  “从齐军中收缴得来的楚境舆图,便是齐太子想要一举进侵楚国的证据。”
  姒思朗说完,随即旋过了身,不去看庞仲。
  庞仲默然,没有多说别的话,只问了一句:“公子可想清楚了?公子这么做的话,日后便是罔顾先前楚王与齐太子定好的盟约,要与齐太子为敌了。”
  姒思朗没有把脸转过来,声音决绝道:“想清楚了。日后继承大楚的人是我,我要想护好阿姐,就必须得将一统天下的责任扛于肩上。齐国,也早日得成为大楚的囊中之物。”
  “好。臣知道了。”庞仲回答完,就忙着回去彻夜伪造好公子刚才口中所述的,“从齐军处收缴来的舆图”。
  翌日,姒思朗等思阙醒来,很严肃认真地和她说了一些事,并且将庞仲连夜伪造好的,齐太子怀着狼虎之心要加害楚国的“证据”,抛了出来。
  思阙看着那些伪造得完美无瑕的证据,一时间竟然无法分清真伪,也无法分辨弟弟或者姬夷昌的话,到底孰对孰错。
  “阿姐,齐太子只不过是利用你而已,阿姐你尽快随我回去吧,”姒思朗又请求道。
  姒思阙觉得自己头脑中很乱,便扶着额踉跄地步出土窑,道:“朗儿你...让阿姐独自冷静一下吧。”
  姒思朗偷偷步出了窑洞,看着不远处从外头回来的庞仲,站在风中问他:“两军会师时,齐太子扔给我保命用的那把短匕,先生可找回来了?”
  “找到了。”庞仲微一躬声,从怀里掏出一把天青色的短匕,“公子在山上和晋人搏斗时,遗落在附近的雪堆里,幸亏如今积雪逐渐消退,这才让庞某找了回来。”
  “好。”姒思朗接过庞仲递来的短匕,抽出刀匕,看着刀尖处汇聚的锋芒。
  “那就劳烦先生动手,给我一刀。”姒思朗抓着刀刃那方,将刀柄递向了庞仲。
  庞仲没去接,只向他确认道:“公子,您当真要这样做?您才刚刚受完伤,如果此时再补一刀...”
  “没关系。”姒思朗执拗道:“阿姐向来意志坚定,不那么做的话,很难让她跟我走。”
  “那...臣就只好,得罪了。”
  庞仲说完,接过刀匕,找准了一个贴近要害处但又避开要害处的地方,直刺了过去,鲜血淋漓。
  随即,他立马又挥刀朝自己的左臂砍去。
  “庞先生!!”姒思朗捂着腹部那把刀匕,没来得及阻止庞仲,庞仲已经将自己的左臂砍下了。
  庞仲倒在血泊中,对思朗微笑道:“公子...既然是公子要做的事,只您一人伤了...恐怕公主还是会...怀疑的...”
  断掉一臂的庞仲,拖着虚弱的身子来到思阙面前的时候,已经体力不支倒了下去。
  姒思阙见状,立马找了阿云来,将庞仲还有受伤的思朗拖回屋子去。
  二人手忙脚乱,给受伤的二人包扎。
  思阙在帮思朗拔刀出来的时候,认出了姬夷昌平时贴身带在身上的天栾刀。
  这天栾刀和天龙刀是一对的。
  姬夷昌之前将刀匕中最好的天龙刀给了她,他自己则随身带着一把天青色的天栾刀,她不会不认得。
  “阿姐...”姒思朗在迷糊中醒来,连忙拉着思阙的手。
  “朗儿,姐姐在!你怎么了?可有哪儿疼?忍着点!姐姐在给你上药呢。”姒思阙任由悔恨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看着弟弟心情复杂极了。
  “阿...姐...咱们...咱们快逃啊...太子他、他要杀我们..他、他还会追来的...我们快...快逃...”
  姒思阙看着命悬一线的弟弟,心如刀割。
  她没有想到,自己最终还是中了姬夷昌的圈套。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姬夷昌要那样做,之前他对她的温柔,难道一直都是她的错觉,他从一开始到现在,就都是在骗她吗?
  姒思阙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这种种方方面面了,只能以手背擦着泪,遵从弟弟的意见,对阿云道:“阿云,咱们赶紧去收拾一番,立马带着庞先生和公子离开这!”
  姒思阙就这么离开了。
  等姬夷昌察觉到原先指派给思阙的精锐部队来到了战场上,他以玩命似的速度极快极狠地将敌人打退战线之后,连忙赶回窑洞处,却发现窑洞内已经好些日子没住人,炕炉都冰凉了。
  姬夷昌红了眸地派人漫山遍野地找,自己也日夜不歇,骑着马一息也不肯停下。
  周凛和赵程等人也无法劝动,那些日子太子殿下几乎将齐国上下都翻遍了。
  姒思阙这时已经和弟弟回到了楚国。
  经过好一些日子的调养后,弟弟的伤势渐愈,庞仲也开始适应起独臂的起居生活了。
  姒思阙每日在寝宫耍弄刀剑,练习那套在土窑洞生活时,姬夷昌教授给她用以防身的剑法。不时,还会坐在高高的宫墙上,吹埙引来屋檐上鸟雀盘旋。
  如今楚国上下都封死了公主回国的消息,就连对齐国那边,也是极力声讨让齐太子抓紧把公主找出来。
  所以姬夷昌倒是没有怀疑到楚国来,思阙可以安心待在楚宫侍花逗鸟了。
  姒思阙没有去打听齐太子的事情,但她显然地也有些郁郁寡欢起来。
  某一天,当她再度翻上宫墙,坐在墙头吹埙的时候,突然心气力不足,四肢发虚头眩晕,差点儿就从墙头上掉下来。
  幸亏那会儿姒思朗刚好来阿姐宫中探望,适时地在墙下接住了她。
  姒思朗火燎火急地让人把大医唤过来。
  “先生,如何了?公主她怎么样了?”思朗守在思阙的榻前,很紧张地问大医。
  那大医把脉过后,神情有些复杂,道:“回公子,公主她是有喜了。”
  那会儿大医就在床边不远的位置,思阙也听见了,顿时也扶着床坐起,高兴道:“我怀上了?是儿子吗?”
  大医有些为难:“这...请恕臣能力不济,诊脉还不能诊得出。”
  继而又转向思朗问:“公子,那公主腹中的胎儿...”
  思阙怀上的无可厚非肯定是齐国太子的骨血,在这种时候公主被接回来了,明白事理的人都会想到公主为了日后的幸福,可能不会甘愿生下敌国太子的孩子。
  姒思朗转身看了一眼阿姐多日不见的喜悦笑容,淡淡地回了大医一句:“留下来吧,给公主调好身体,开一些安胎的药。”
  “喏。”
  姒思朗给阿姐带来了好些她喜欢的糕点,也已经很久没见过她食欲如此好了。
  思朗坐在她床边忙不迭地给她递糕点,一边听她侃侃而谈日后生了孩子的事情,听到了最后,看着她明媚的笑,不由感叹了一声:
  “阿姐你...即便如此,心里还是很喜欢齐太子吧,不然,也不会怀着他的孩子,就那么高兴了。”
  姒思阙愣了愣,搁下手边的糕点,擦拭掉唇角的碎屑,笑容也渐渐收起:“不是的,那是我自己的孩子,跟他有什么关系?本来我就想找个人生下一男一女,日后可以伴着我过日子,让日子热热闹闹的。”
  姒思朗看了她一眼,嗤地笑了:“跟什么人生都可以吗?”
  姒思阙立马摇了摇头:“自然不是,那自然得挑个父亲相貌俊朗,才智高的,若是找丑的蠢的,日后孩子随了父亲那该怎么办...”
  “相貌俊朗,才智高吗?那齐太子果然很适合...”姒思朗苦涩地笑道。
  “若你这胎如愿生下儿子,还缺个女儿,你会找谁生去?”思朗又问。
 
 
第94章 阿姐,我也不差
  他这问题可真是把姒思阙难住了, 姒思阙顿在原地好久都回答不出来。
  “跟谁...生女儿吗?”
  她想了好久,始终想不出个人选来。
  “嗯...好像暂时没有找到合适的,这事嘛, 也不急, 日后再慢慢的...”
  姒思朗笑了:“阿姐,其实要找你要求的条件, 虽说难找,可观我大楚如今也是不乏人才,倒也不是真的找不出来,像是高尚书的公子,鞠大人的外甥, 甚至是和阿姐青梅竹马长大的纪别光纪大人,哪个不是芝兰玉树,容貌才情极佳的呢?甚至是我麾下的庞先生,庞仲他虽然断了一臂,但生儿女这事倒不防事, 庞仲他年少时就以打败金国第一谋士的事而闻名八国, 论长相论才智, 又有哪个比得上他?”
  “就算他不济, 那...那我呢?我也不差啊...”姒思朗说到最后,声量明显越来越小。
  姒思阙听了, “噗”一声笑了出来。
  “朗儿, 你别逗姐姐了。你我是亲姐弟啊, 没说你比不上那些人,但生子这事你以为是打擂台吗?有血缘关系的,任你长得再好才智再高也不行,生下的孩儿会变痴儿的。”
  思朗听到这里, 掐了掐拳头,几次三番欲吐出的话到了唇边,看着梦寐以求的人笑晏晏地在自己面前,终于,话还是出口了:
  “那如果...我并非阿姐血缘的弟弟呢?那阿姐...可会考虑我?”
  姒思朗鼓起勇气说完这话,眼睛有一瞬不敢直视思阙,藏在袖内的指节紧攥得泛白。
  过了许久,终于一阵笑声结束了二人间的尴尬。
  姒思阙笑得捧腹地拍着弟弟的肩膀道:“哈哈哈...朗儿你...你太可爱了。”
  “姐姐知道,定是我最近没什么状态,所以你才绞尽脑汁想这些话故意逗我。好啦,我现在没事啦,我以后有了孩子,会开心的。”
  看着思阙恢复灿烂的笑,姒思朗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等弟弟离开后,姒思阙一个人静下来,突然感觉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刚才她是未免二人尴尬,所以才故意笑场的。
  刚才姒思朗说自己并非她血缘弟弟的时候,那张脸上的表情,思阙看得清清楚楚,那眸子里的光隐忍又克制,但确实是真诚的。
  这么说来,他的话有可能不是玩笑,很可能说的都是实话,可这...怎么可能呢?
  如果弟弟不是她的亲弟弟,那么,父亲母亲可又知道?
  楚王得知女儿怀孕的消息,很快就来到思阙的宫殿来看她。
  姒思阙知道如今中原各地政局都极其不稳,父亲也是为政事没日没夜地操劳,如今看起来和在齐宫被姬夷昌好吃好住供着的时候比,明显苍老了许多。
  “父亲,你每日这么忙累,就不用特意赶来看阙儿了,我一切都好,也会看顾着自己的。”思阙握着姒荆的手道。
  姒荆拍了拍女儿的手,着急中带有责备道:“你还敢说自己看顾自己?都有孕了竟然还敢爬墙头去,这当时幸好朗儿经过,不然要是摔下来,你说可怎么办?”
  姒思阙垂头低声嘟囔道:“可那时我又不知道自己怀了。”
  “不过父亲您放心啦,阙儿如今已为人母,会分寸,以后不会爬墙不会做危险动作了。”思阙很快又笑着对楚王说。
  “嗯。”姒荆点点头,“你回来以后,你母亲身体好得很快,今天她听说你有孕,高兴得不得了,还说要亲自选一件礼物给未出生的外孙呢。”
  提到母亲,姒思阙突然想起思朗的话,她犹豫着,不知该如何试探起。
  “这个...父亲,就是...母亲她,她跟当年朗儿的生母不是感情很要好吗?阙儿想问...”
  见女儿语气有些不寻常,姒荆的笑容停了下来,“你想问朱姬的事?”
  姒思阙点了点头。
  “她是你母亲的亲妹妹,体质较弱,你母亲很疼她。”
  “阙儿想问的是,朱姬在入宫伺候父亲之前,父亲了解她的,有多少?”
  见她问到入宫之前的事,姒荆心中一凛,有些了然。
  他深吸口气道:“朱姬她...入宫之前有名情郎,这个,你母亲不知道,我悄悄派人查的。”
  有情郎?思阙心里暗道,难不成,朗儿他...
  “阙儿,你想问什么?你是知道些什么了吗?”姒荆觉得与其让女儿知道一些什么就胡乱去猜,四处探听惊动到她母亲,还不如自己直接问个清楚,帮她解惑的同时让她保守秘密。
  十七年了,他守着这个秘密足有十七年,就是不愿意让若月夫人知道了难过,会更加责怪自己。
  “父亲,您是不是知道什么了?”思阙看着王父的表情,有些疑惑。
  “你先说吧。”姒荆不敢轻易说出。
  “父亲您先说。”那种事情,思阙也不敢轻易地说。
  父女俩僵着,最后,姒荆终于叹息一声道:“那你先说说看,此事是关于何人的?”
  思阙犹豫着道:“关于...朗儿...”
  说到这里,姒荆还哪里不明白的?该知道的,还是最终被人知道了,只是他没想过会被自己最小的女儿知道了,她又是从何得知端倪的呢?
  “其实父亲,一直以来,除了你母亲外,并没宠幸过别的女人。”
  思阙惊骇得再也说不出话。
  姒思阙得知了思朗的秘密后,再次看见弟弟时,自己就异常敏感了起来。
  外头风大,姒思朗大步走过来,脱下身上的衣袍替她披上,然后拉她手想陪她入屋时,思阙明显抗拒了一下,刻意避开了他的触碰。
  以前姐弟间习以为常的接触,现在思阙看来,则感觉有些不一样的别扭。
  思朗察觉了,愣了一下,随即又笑开了:“阿姐,你知道吗?朗儿今天随王父上朝,如今朝中众臣已经对我颇是信服,这都是我这年以来努力的结果,大家都有目共睹的。王父已经决定逐渐放权,让我把握朝中的大部分事务了。”
  思阙在旁边静静地听着,当她听说父亲很信任思朗,已经决定慢慢放权给他时,她所思所想已经和以前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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