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个阴天，偏白的光落在两人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来了一阵风，周围的人忽然觉得有点冷。
运书的车已经到了，需要大家去把书搬下来，送到图书馆，然后再慢慢摆放。图书的摆放是有讲究的，需要按照中图法来分类，工作量不小。
秦荔让戴郡带着公关部的人还有席嘉南去帮忙。
公关部的这几个人在公司好歹也是中层往上，没想到被带过来搬书，但在秦荔面前什么也不敢说，只能乖乖跟着去了。
秦荔本来自己也要去的，但江盛御拉住了她。
“人手够了，不需要你。”江盛御只是拉了一下她的手臂，很快就松开了。
其他人也附和：“是啊。”
怎么能让大小姐动手。
秦荔也没有坚持，带着希希准备去给小朋友发东西。昨天她看到冬天还穿单衣的学生不少，这里整体都比较贫困。正好还有给小孩准备的棉服，她就匀了点过来。
课间领到厚厚的棉服，小朋友都很高兴，抱在手里不舍得穿。
希希看得很心酸，小声说：“我以后一定不再浪费食物了，不穿的衣服也捐掉。”
和这些不被看见的人比起来，她的生活真是好太多了。
“谢谢姐姐。”小朋友们都很有礼貌。
还有比较活泼的对秦荔说：“谢谢江哥哥的前女友。”
秦荔：“……”
秦荔注意到昨天那个被欺负的小女孩小玉没有出现，就去问了老师小玉在哪个年级，想把她找过来。
老师说：“小玉读二年级，今天没有来上学。”
“怎么了？她生病了？”
老师叹了口气：“在家照顾妹妹呢。她没有家长，经常不来学校，很可能之后就不上学了。我们也去她家找过几次，但是没有用，过几天又不来了。”
她才二年级，怎么能不上学呢？
秦荔问老师要了小玉家的地址，然后拿了小玉能穿的棉服和鞋子，想到她还有个妹妹，又多拿了一套。
“荔姐，听你说那个小玉才二年级，很瘦小，这个会不会大了点？”希希问。
“就要大一点，她长长还能穿，不然很快就小了。”
希希顿时觉得她荔姐想得太周到了。“荔姐，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她家不远，老师告诉我怎么走了，你继续在这里发。”
**
去小玉家之前，秦荔向老师了解了一下小玉家的情况。
小玉的爸爸在她妹妹生下来后没多久因为意外死了，她们的妈妈改嫁离开，只有身体不好的奶奶照顾她们，但是在去年，她们的奶奶也去世了。亲戚们帮老人料理了后事之后，都不愿意管她们姐妹。
小玉家很好找，秦荔根据老师的指示走了十几分钟就到了。
院子的门开着，她走进去，看到了小玉还有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应该是她的妹妹。
院子里乱糟糟的，到处堆放着杂物和垃圾。
小玉正拿着斧头在劈柴。她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她妹妹穿的比她厚一点，姐妹两人看起来都脏兮兮的。
秦荔朝小玉笑了笑，问：“记得我吧？”
小玉点头：“记得。”
“今天学校里发冬衣，我看你没来，就送过来给你。”
小玉的妹妹正呆呆地看着秦荔，像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精致的人。
小玉放下斧头，没有接，似乎正在犹豫。
秦荔把袋子塞到她的手上，说：“去和你妹妹一起，把新衣服换上。这天怪冷的。”
小玉看了眼柴，似乎想把柴劈完。
“你们去换，我来替你劈。”
小玉拉上妹妹进屋了。
秦荔把小玉劈到一半的柴摆好，然后拿起斧头，高高举起，然后用力劈下去。
“砰”地一声，却只在木头下留下了一点点砍痕。
第一次劈柴的秦大小姐：“……”
明明电视上都是这么劈的。
系统：【你这样是不行的。】
你行你上？
系统：【……】
秦荔把碍事的外套脱掉，卷起了毛衣的袖子，重新拿起斧头，用了比之前更加大的力气，震得她手都有点麻了，还是没劈进去。
妈的！
后来秦荔又试了几次，不是劈歪了没劈到，就是只留下一点点砍痕。
秦荔看了看斧头，觉得可能是这把斧头不行。
早知道就把戴郡带过来了。这种事情应该让他做。
正在搬书的戴郡打了个喷嚏。
就在秦大小姐还在与第一块柴作斗争的时候，小玉姐妹俩穿好衣服和鞋子出来了。
换上干净衣服，两人看起来都精神了不少。
秦荔放下斧头说：“有点大，不过挺好看的。”
姐妹两人被夸都有点不好意思。
然后，小玉拉着妹妹走到秦荔面前，一起朝她鞠了个躬，说：“谢谢。”
“不用客气。你妹妹叫什么？”
妹妹主动说：“我叫小兰。”
“我叫秦荔。你们可以叫我荔姐，或者叫我阿姨也行。”此时秦荔脸上的笑就像一道光照进小玉姐妹两人黑暗的生活里。
小兰觉得叫姐姐比叫阿姨亲切一点。
“荔姐，你长得真好看！”小兰有点认生，现在稍微熟悉点，就活泼起来了。
“谢谢。你长大也会很好看。”
秦荔说话的时候余光看见小玉拿起斧头。
她一斧头下去，秦荔十几分钟没劈开的木头被她劈成了两半，快、准、狠。
“……”秦荔被她的样子震撼到了。
人都没比斧头高多少，看上去那么瘦弱，没想到劈柴的样子那么飒。
是个厉害的人物。
秦荔再也不好意思说要帮小玉劈柴了，干脆穿上外套，在小兰的带领下在院子和屋子里转了转。
进屋之后，秦荔才知道什么叫家徒四壁。
她们家真的就只有一张床，两个小板凳，别的什么都没有，连张桌子都没有。
秦荔沉默地出来后蹲在旁边看小玉劈柴。小兰给她拿了个小板凳。
小孩子到底贪玩坐不住，陪秦荔坐了一会儿就自己去玩了。
秦荔卷着衣服，手臂搭在膝盖上，下巴垫着手臂，微微歪着头看小玉劈柴。
小玉营养不良瘦弱单薄的身体在劈柴的时候显得格外有力量。
“怎么不去上学？”她问。
“不想去。”
“为什么？”
小玉用力劈着柴，隔了快一分钟，才小声说了句：“他们都欺负我。而且我妹妹在家没人照顾。”
这样没有家长，长得瘦小，不爱说话，又穿得很邋遢的孩子确实会是学校里被大家欺负的对象。
秦荔抬起头，坐直身体：“那你就必须让自己强大起来。”她的眼睛很亮，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晰坚定，带着力量。
系统：【你是不是想到了你小时候？】
秦荔：【？？你知道我小时候？】
系统：【我是宇宙最强系统，当然知道。】
秦荔觉得，自己小时候的条件可比小玉好太多了。
小玉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看着她。
秦荔迎上她的视线，继续说：“所以你更加要去上学，这是你变强大的途径。至于你妹妹，我会和学校那边说，让她白天也在学校，学校会管饭。她明年也六岁了吧，明年就可以和你一起上学了。学费的事情不用担心，我供你们读完大学。不，你们只管读，看你们能读到哪里，学费都算我的。”
“还有我的。”一个低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秦荔转头，发现是江盛御。
第30章 间接接吻
“江老师怎么来了？”
“听说你一个人出来了, 怕你迷路。”江盛御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这其中又不得不提到小蒋了。
此时学校那边，被当成苦力做牛做马的席嘉南看到希希，问：“荔荔呢？”
这人怎么好意思总喊“荔荔”！
告诉他荔姐去哪儿是不可能的。
希希说：“我也不知道。”
不远处的小蒋在心中暗喜。他从希希口中得知秦荔去小玉家了, 第一时间就告诉了他御哥, 并且危言耸听说了一大堆，什么荒郊野外的人家迷路了怎么办, 人生地不熟出点事怎么办。
他御哥还是上道的，接着就去找她了。
“多谢江老师关心。”秦荔微笑间已经收起了眼中的感慨和情绪，眼睛明亮透彻，像涓涓流动的水面。
她继续对小玉说：“知道你们学校都是这位江哥哥捐钱翻修的吗？”
小玉点头。当然知道。
“我比他还厉害，还有钱。”秦荔怕小玉不相信, 又觉得她对秦氏集团应该没什么概念，就找了江盛御这个最好的参照物，虽然有点冒犯。
走近的江盛御听到这句话挑了下眉。
“有我帮你，你带着妹妹好好读书就行了。不过我也不可能方方面面都帮到你，困难还是要靠你自己去战胜。”秦荔大致想了下身边靠谱的人, 没有适合领养她们姐妹的。
尤其找些不靠谱的、对她们不关心的人, 不如让她们就在这里, 自由生长。
“所以, 答应我，继续去读书好吗？”坐着小板凳的秦荔和她平视, 目光坚定且温柔地看着她。
小玉怔怔地和她对视, 最后点了点头。
劈完柴, 小玉就要去做饭了。
小兰跑过来，想留他们吃饭。小玉悄悄拉住她，给她使眼色。
小兰还是很热情：“荔姐，还有这位哥哥, 和我们一起吃饭吧。”
小玉脸红了起来，不好意思地说：“我们家里只有土豆，你们肯定吃不惯，还是去学校那里吃吧。”
妹妹还小，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土豆不是什么好吃的东西。
秦荔想到在屋子的角落里看到的一堆土豆。“你们就吃土豆？”
江盛御解释说：“这边很多人家都吃土豆，并不是每家都能吃上大米的。”
秦荔再次愣了愣，没想到那些土豆就是她们的口粮，有的都发芽了。她提议说：“你们和我们一起回学校吃吧？”
小玉摇头：“我明天再去学校吧。”
秦荔理解，还没整理好情绪。
她撑着下巴，想要蹭饭：“那我可以留下来和你们一起吃吗？”
然后，她又抬头看向江盛御：“江老师要不要一起？”
江盛御迎上她的目光。
小玉因为家里的情况有点自卑，她是在温暖小玉。
秦荔还是那个秦荔，明艳张扬，但今天又格外包容、有温度。
“当然好。”江盛御说。
接着，秦荔不好意思了起来，忧愁地说：“不知道土豆够不够，我吃的很少的。”
看她的样子是真心想留下来吃饭，小玉眼睛里有了光，很高兴：“够的够的！”
小兰也很开心。
做饭的灶在屋子里，秦荔帮不上忙，就自觉地在外面等吃。
没一会儿，江盛御也出来了。
对上秦荔充满疑问地眼神，江盛御双手插在口袋里，望着远处说：“帮不上忙，被姐妹两人赶出来了。”
秦荔很意外：“上次在曾老师家里，我看江老师做家务很熟练，以为江老师会做饭。”
“我只会洗碗。”
“……”
这坦然的语气……行吧。
他们两个怎么也算有头有脸的成年人在一个二年级的小女生面前宛如两个废物。
接着，江盛御提起了资助的事情。
“不用，我资助就行了。”秦大小姐非常壕气。
“虽然我不如秦小姐厉害，也不如秦小姐有钱，但也想尽一份心。”江盛御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
秦荔：“……”居然调侃她。
“那行吧。”
最终两人商量决定，秦荔负责小玉，江盛御负责小兰。
小玉和小兰很快就做好饭了，就是把土豆放进水里煮一煮，放在一个大碗里。
四人在院子里吃饭。
家里只有两个小板凳，姐妹两个说什么都要让给他们坐，江盛御和秦荔没办法，只好坐了，她们两个就拿着土豆站着吃。
就单纯把土豆洗干净了用水煮了煮，没有任何调料，连盐都没有，不会有多好吃，而且天冷，放着没一会儿就凉了。
秦荔吃第一个的时候觉得新奇，还可以，第二个吃了不到一半就吃不下了。
当着小玉小兰的面，她怎么也不好意思浪费粮食，只能勉强继续吃。这是人家珍视的口粮，特意分出来给他们的。
旁边的江盛御察觉到，说：“吃不完就给我吧。”
秦荔看着手上的土豆。这是她吃过的，怎么好意思再给他。
“荔姐吃不下了吗？”小玉问，“给我也行。”
秦荔也不好意思让小玉吃自己吃过的。
“吃得下。”
然后，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拿走了她手上的土豆。
“别硬塞。”
接着，秦荔就看到江盛御拿着她的土豆，咬了一口。
好看的男人即使坐在小板凳上吃水煮土豆，也很赏心悦目，就像是某个电影画面。
小玉看着他们，冷不丁问了句：“你们这算是间接接吻吗？”
秦荔猝不及防，就像被雷劈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