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一直没回来,其实爷爷临走的时候让我告诉你,说他以你为荣,我们都是邹家的骄傲,他知道你赶不回来的原因,生死有命,让你不要愧疚。”
门后,邹恒甫握着门把的手青筋突兀,死死地咬着牙齿,门把上面固定的螺丝因为受力歪斜了一些。
吃饭的时候,邹恒甫三心二意的,兄弟俩三两句就把这几年各自的情况交流完,然后饭桌上就彻底安静了下来,即使有袁阿姨的引导也不起作用了。
吃完饭后,邹恒逸继续回到书房,邹恒甫在客厅转了好几圈,最后跟袁阿姨打了声招呼就跑出去了。
早死早超生,邹恒甫觉得今晚他要是不去见见季茗,肯定会把自己给逼疯的!
今天周三,晚上乔阿姨给姐弟俩做好饭就直接回家了,七点多家里只有季柰一个人吃完饭后在书房写作业。
小白的媳妇棉花刚来家里不久,还不是太习惯睡在季茗给它们夫妻重新弄得豪华版大窝里,加上如今天气暖和,不刮风不下雨,棉花就喜欢呆在梨树枝上。
不过今晚不一样,它竟然看见一个高个子人类在自家大门前徘徊,好几分钟都没有走,甚至还往院子里面望。
棉花惊觉,也顾不着睡觉了,三两下串到树顶,通知下面的配偶去屋子里面叫人。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蠢货!懒货!有小偷,赶紧去叫小主人!
小白团这次也顾不上教育媳妇什么是“妻为夫纲”啦,回家几天长了几斤膘的身体还算灵活的跳下树,径直往书房跑去:
“咯咯——咯咯咯”小偷,偷东西啦!
季柰写完作业正在收拾书包,觉察到小白团很焦躁,就跟着它跑到了院子里。
但是因为语言不通,小白和棉花在树上蹦蹦跳跳的比划了好一阵,季柰还是没弄清楚它们是什么意思。
“小白,是不是棉花生病啦?你赶紧让棉花从上面下来,树上危险,我带你们去找姐姐看看!”
“咯咯!咯咯咯咯!”蠢货!气死我了!
小白团子见季柰还是没猜到点子上,气得浑身软毛都竖起来了,张嘴就把嘴边碍事的一颗果子咬掉了。
然后无力的朝着树顶叫了两声:“咯咯,咯咯”媳妇,歇歇,都是白费力气。
棉花:……都是蠢货!
院子里的声响邹恒甫也听到了,以为真的是小白团子出事了,要知道小白团子可是媳妇从小养到大的,好吃好喝的供着,万一出事她肯定会伤心的。
想到这里,心里一喜,这不正好有借口了吗,于是拽了拽衣服上前敲门:
砰砰砰,“小柰,开门,我是姐夫!”
乍一听到邹恒甫的声音季柰还有些呆愣,但是拍门声继续响着,少年脸上瞬间变为惊喜,跑过去开门。
小白团也听出来是男主人的声音,它比季柰更快,直接从墙头跳下,落在邹恒甫的怀里。
“咯咯”好久不见啊
邹恒甫摸了摸小白软乎乎的脑袋,也笑着回了句:“小白团,你是不是又重了。
小白团:……蠢货,蠢货,老子这是长大了!
这时候大门打开,季柰冲出来一把抱住了邹恒甫的大腿,“姐夫,你这次出了什么任务啊,怎么这么长时间,我都成为初中生啦!”
邹恒甫没想到季茗告诉季柰自己离开是去出任务了,一颗心狠狠的收缩,更加愧疚啦。
他弯腰一把把季柰抱了起来,一边回答季柰的问题一边往院子里面进。“姐夫,你赶紧放我下去,我现在都长大了。”
邹恒甫自然也发现自己离开一年大半的时间,小孩的个子串高了很多,但是抱着季柰他心里踏实。
“没事,姐夫离开这么长时间,很想你们,家里只有你一个人,你姐姐呢?”
“姐姐上个月的时候拜了个厉害的师父,她现在每天都会到京都医院学习,今天可能遇到什么事了吧,平时一般六点多最晚七点就回来了。”
到客厅邹恒甫先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在彩色电视机上停了两秒,然后才把蹭着下地的季柰放了下去,
“你刚刚在院子里叫小白,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季柰这才想起院子里的棉花还在树上呢,“姐夫,小白的媳妇棉花好像生病了,你赶紧出来帮忙看看。”
棉花?媳妇?邹恒甫看了看门口那个还跟他怄气的小东西,摇摇头笑着出去了。
站在梨树下面往上看,树顶上果然还有一个白团子,小眼睛圆溜溜亮晶晶的正低着头盯着他看。
“哎,棉花现在看着又好了,不过刚才棉花在树枝上又跳又叫的,小白还去屋里叫我,我还以为她生病了呢。”
邹恒甫估摸了一下梨树的高度,然后想起自己刚才在门外停留的时间,心里感叹:
两只小机灵鬼!
幸好它们不会说话,要不然丢脸丢大了。
不过该掩饰的时候还是要遮掩一下的,于是邹恒甫就对季柰解释道:“可能是刚刚梨树上面的飞虫太多,小白跟它媳妇捉虫子玩的吧!”
季柰:“……啊?貂还吃飞虫吗?”
小白:好阴险!好狡诈!
棉花:……这男人以后不能惹
两人等了十分钟,眼看都八点了季茗还没回来,邹恒甫就提议,“小柰,既然你作业写完了,咱们一起去医院接你姐姐吧?”
“好呀!”要不是一开始姐姐就严厉的叮嘱过,季柰可能都偷偷去过好几次了。
不过两人到医院的时候,还是没能见着季茗的面,因为晚上六点半有一台心脏开胸手术,崔平远觉得很值得季茗学习,于是就安排她作为助手进了手术室。
但是当主刀医师打开患者的胸腔后,竟然在患者心脏附近的肋骨上发现了些微的异常,因为时间紧急,暂时不能确定那一小点异常是什么,主刀医生只能尽量避开那个区域,先处理最危急患者生命的这部分。
但是它离心脏很近,做起手术来非常碍事,于是本来两个多小时就能结束的手术,一直延长了一个多小时才完成。
晚上十点,手术室外面的显示灯终于由亮转暗,当季茗低着头一脸疲惫的跟在人群后面出来时,邹恒甫和季柰一眼就认了出来。
“季茗!”
“姐!”
多么熟悉的声音,季茗抬起头,眼睛一下子就越过前面的人群看到了目标。
男人俊逸的脸上,依旧是熟悉的盛满欢喜的笑容,恍若昨天。
相遇之前邹恒甫千万次假设,但是真正见面的时候,一切却又是如此自然,他看到季茗呆愣的样子,不自觉就朝着她的位置走去。
脚步轻盈,心情没来由的喜悦,不管周围人的目光,一把把人拥在了怀里。
胸膛满满的,那种要溢出来的幸福感,让他不由自主的在怀里人儿的头上蹭了蹭:
“对不起,让你等久了!”
季茗觉得她此时应该果决一些,霸气一些,挣开这个怀抱,指着男人的脑袋,大声质问他当初为什么不相信她
为什么不等她回复就留信离开
为什么离开这么久一点消息都不给她送?
但是被紧紧地抱着,闻着熟悉的味道,她却舍不得了,尽管心里委屈的一塌糊涂,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但泪水还是那么不争气的越流越多。
“别哭,我们回家…”
季柰不知道为什么姐夫回来了,姐姐却哭得不能自已,他在边上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才好。
跟季茗一起做手术的几个护士,他们之前精神高度集中,又站了三四个小时,此时身心疲累,最想赶紧回去找个地方躺一躺,所以只是瞥了一眼抱在一起的两人,就相互搀扶着离开了。
走廊上很快就剩下他们一家三口,季茗的抽气声也显得那么扎人心肺,邹恒甫觉察到自己被泪水浸湿的胸口,心疼极了。
让季柰在旁边打灯,弯腰把人打横抱起,紧紧的拥着,月色朦胧,身后是两道拉的长长的影子。
回家的路显得那么漫长又短小,也许是工作一天实在太累,再加上刚刚的哭泣,到家的时候季茗已经在邹恒甫的怀里睡着了。
第70章 二更合一
第二天一早, 当乔阿姨从外面打开门,见到院子里突然冒出来个陌生的男人时,还以为季家姐弟发生了什么, 吓出了一身冷汗。
“嘭”的一声,重新把门关上。
邹恒甫昨天已经从季柰口中知道家里请了一个乔阿姨, 在周一到周五每天会到家里做饭,猜到来人, 他又快速走过去几大步从里面把大门打开。
“您是乔阿姨吧, 我是季茗的丈夫邹恒甫, 是个军人,昨天刚从南方回来,您先进来吧。”
乔阿姨小心的往院子里面瞅了瞅, 看见两只小貂悠闲地在树下转悠,才有些相信邹恒甫的话,小心的进了大门。
“那个,邹先生对不起啊,是我误会你了。”
“没事, 我们之前一直在东北, 后来我妻子考上大学,我调到南方工作, 很长时间没见面, 听季柰说您做的早餐很好吃, 以后就拜托您啦。”
经过邹恒甫这么一解释,再加上军人的身份一亮, 乔阿姨才终于放心,笑着回道:“应该的应该的,只要你们喜欢就好!”
也许是因为男主人第一次回来, 乔阿姨做的早餐非常丰富,小米粥、鸡蛋饼、炸油条,就连韭菜鸡蛋馅的菜角都炸了好几个。
季柰起床洗漱好拿着书包下楼,就闻到浓郁的油炸香味,蹬蹬蹬的跑到厨房,看到一边桌子上放好的油条菜角,拿起一个就放进了嘴里。
“哇,太好吃了,乔阿姨今天怎么做这么多好吃的?”
“我来的时候才知道你姐夫回来了,昨天也没准备东西,只能多做几样表示表示,等上午乔阿姨去菜市场转一圈,中午再好好做一顿,老一辈都说,这回家啊吃得好,出门才能顺呢!”
“那乔阿姨到时候多买点肉,再买只鸡,我姐夫喜欢吃红烧肉和土豆烧鸡,就用上次那种黑乎乎的酱炒,我姐夫最喜欢啦!”
“行,都听小柰的!”
锅里的鸡蛋饼差不多已经煎好了,因为乔阿姨不在季茗家里吃饭,所以收拾好厨房就离开了,至于早上吃完饭的碗筷,平时季茗他们平时都直接泡到厨房的水池里,乔阿姨中午来做饭的时候再清洗。
闹铃叮铃铃的响起,季茗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想到昨天晚上,赶紧起床看看周围,发现旁边有塌陷的痕迹,知道昨天那个不是梦,男人是真的回来了。
打开房门,可以听到楼下弟弟嘻嘻哈哈的笑声,想必男人又在给弟弟讲他在军营训练新兵的故事。
季茗整理好自己下楼,对上邹恒甫的目光马上又移开,脑子很蒙,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还是天真的季柰打破了沉默,把季茗拉到饭桌前,再递过去一双筷子:
“姐,现在姐夫回来了,以后你别那么拼命,再说我现在也长大了,王瑞说等暑假跟我一起去乡下收破烂,潘家园那边很多收破碗烂木头的,一个月就能把我们的学费给挣出来!”
邹恒甫没想到季柰的交际能力还不错,还真有朋友愿意告诉他这种隐秘的赚钱门道,要知道很多北京人都不知道这种好事。
不过他觉得季柰做这些有些浪费,原来在东北是没有条件,如今来到京都,这里就是他的地盘,以前那些没办法完成的计划现在都可以慢慢进行,
“小柰,之前姐夫给你的书,你看完了吗?”
“看完了,去年就看完啦,只是姐夫一直没回来而已。”说完季柰还撇撇嘴,觉得姐夫这是小看了他。
“那就好,收破烂太危险也太屈才,你们两个小孩可抢不过人家。等暑假的时候姐夫给你介绍个助理的工作,到时候挣的钱保证比捡破烂的多。”
季柰对邹恒甫的话深信不疑,很高兴的就答应了,“那能不能让王瑞也去?”
“行!不过你们俩的工作不一样,到时候你问问人家同不同意再说。”
“谢谢姐夫,王瑞一定会同意的!”
季柰呼噜呼噜的喝完汤,拿着饭盒又装了两根油条,一根分给王瑞,一根留着自己半上午吃,然后跟他们说了声再见就慌里慌张的背着书包跑了。
一时间房间又恢复了静悄悄的样子,季茗低着头一勺一勺的舀着汤往嘴里送,放在她前面盘子里的鸡蛋饼一张都没动。
邹恒甫叹了口气,擦擦手起身走到了季茗的身边,蹲下身子,双手搭上季茗的肩膀,迫使她与自己对视。
“季茗,还记得咱们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你知道那次任务为什么会突然选上你吗?”
季茗抬起头看着邹恒甫的眼睛,这个问题她也很想知道,如果不是那次任务,她也就不会认识眼前这个男人。
看到季茗终于抬眼看自己,邹恒甫高兴的笑了。
“其实那次任务在确定你之前还有好几个候选人,她们有的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军人,有的是从组织里面挑选的合乎要求的人,只有你是意外进入我们视线的。”
“还记得有一次你跟弟弟一块儿上山采药吗,可能现在连小柰都还不知道,他一直认为的坚强又娇弱的姐姐,不仅力气很大,跑的比他快,甚至很多方面都要比男同志还优秀!”
被看清本质,季茗微微有些脸红,原来她一直小心维护的小马甲早被这男人知道的清清楚楚。
“最终让我们决定放弃其他人确定非你莫属的,不仅仅是你的身体素质,因为你会医术,我们就可以少带一人,少一人危险就会降低一些。
而且你母亲当初在旧金山大学留过学,正好跟我们的目标地一样,选了你,即使我们在那边遇到麻烦,还有跟他们回旋的余地,争取到救援的时间。”
季茗不打算让邹恒甫说下去了,否则再提到那些不好的事情,她不敢保证自己还能心平气和。
“那你当时在医院为什么不等我?”女人的眼泪有时候就是这么无厘头的任性,季茗没想到自己一句话没问完,它就不受控制的又冒出来了。
……
棉花:蠢货,他们两个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