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暴君后我死遁了——黍宁
时间:2021-02-10 10:43:18

  他们都是一样的年纪,都一样的身怀病痛,都一样的狡黠,一样的叛逆,一样在闯了祸之后爱扮无辜,一样的叫人捉摸不透。
  拂拂捂住胸口,叹了口气,立刻又警惕起来,她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
  小姑娘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脑门。
  自己怎么会和一个杀人犯共情?哪怕这是书里的人。
  少年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和“杀人犯”划上了等号。
  他将片好的这一盘鱼脍推到了拂拂面前,神情少了点儿跋扈,多了点儿跃跃欲试的期待,唇角一样,眼波流转。
  “尝尝?!”
  陆拂拂睁大了眼。
  垂头丧脑地落败在了这和幺妮实打实相似的神态前。
  陆拂拂与妹妹幺妮年龄相差并不大,但因为她先出生一年,拂拂深感责任重大,便自觉肩负起了照顾妹妹的重任来。
  此刻亦是如此。
  少女夹了一筷子鱼片,嚼了两下,露出个惊奇又害羞的笑,眉眼弯弯地笑起来:“好吃!!”
  这是她哄幺妮开心的常用招数。
  正如幺妮心知自己的优势在哪里,常常会眨着眼,颇有几分做作地向她展示着自己的可爱与乖巧。做姐姐的也心知幺妮喜欢什么,常常悄悄地露出这副吃惊的做作神情,给予自家幺儿以成就感。
  这是独属于姐妹俩之间的温暖的小心机。
  算了算了,拂拂歪着脑袋笑起来,有一搭没一搭地想,这小暴君把她当作他的白月光嫂嫂替身,那她就把他当作幺妮的替身好了。
  双重替身,谁把谁当真。
  少年一顿,紧盯着她又看了半晌,像是在试探她这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奉承他的人多了去了。他一眼就能看出何人真心何人假意,可是眼前这丑丫头却让他有点儿捉摸不定。
  牧临川探出手,玄黑色的袖口露出一截苍白的手腕,将鱼脍大大方方地全都推到了陆拂拂面前,他饶有兴趣地撑着下巴看着她:“好吃的话,就全吃了吧。”
  少年眨眨眼,眸光微动:“美人可不要辜负孤的一片心意。”
  看不出对方真情假意,他便不介意用这阴阳怪气的态度刺她。这一盘子生鱼片吃下去定是要恶心腹泻的。
  可是那又如何?
 
 
第12章 
  拂拂懵懂地察觉到了少年身上露出的几许讥讽与敌意。
  用筷子尖戳了戳生鱼片,拂拂心里默默做了半分钟心理建设。少女机灵得很,幺妮最吃软不吃硬,以她对牧临川的了解而言,这小暴君似乎也是如此。
  明知道这是个坑,陆拂拂还是毅然决然地往坑里跳了进去,不作声地埋着头继续吃。
  更何况这生鱼片真的很好吃,晶莹如雪,佐以酱料,入口即化,桌上还有一壶温酒,缓解凉意。
  拂拂喝了点儿酒,一副热情活跃,吃得不亦乐乎的模样,眉眼都好像泛起了潋滟的波光。
  目睹眼前这一幕,牧临川面无表情地垂下了眼,玄色长袍下焦躁得直抖腿,陆拂拂吃得这么欢乐,搞得他面色古怪,他的“煞费苦心”好像成了一场猴戏,不知不觉中成了猴戏主角的陛下,内心十分微妙。
  此人要不就是个傻的,要不就心机颇为深沉,牧临川断言道。
  “别吃了。”
  拂拂吃惊地抬起眼。
  “别吃了。”少年错开视线,将盘子拉到了自己面前,冷淡道。
  拂拂想了想,轻声道:“这个真的很好吃的,你要不要尝一尝?”
  牧临川微微一怔,掀起眼皮,眉眼冷淡地看了她一眼。
  难不成她又说错话了?
  拂拂匆忙抿紧了唇瓣,有点儿后悔自己多嘴了。
  然而下一秒,少年竟然皱着眉,真的夹了一筷子喂入了自己口中。
  “还行。”将筷箸往案几上一丢,少年“不甚在意”地下了个评论,拍了拍大腿,“来,到孤这儿来。”
  少年猩红的眼盯着她,翘起唇角笑了一下。
  心里却忍不住翘起了尾巴,得意洋洋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顺坡就驴地就下了。
  哼,此人果然是个有心机的,竟还知道苦肉计。
  这丑丫头果然是爱孤爱甚了,先是在橘子树下假装巧遇了孤,这时候了还没忘讨好孤。也难怪,孤的确是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
  盯着少年的大腿,拂拂都快哭了:……她能拒绝吗?
  坐大腿这种事儿牧临川不羞耻,她都觉得好羞耻。
  拂拂只好一边浑身发毛地走了过去,一边在心里默念,自己现在拿的是个暴君的“宠妃”剧本,坐大腿什么的那是基本操作。
  像什么小拳拳锤你胸口,边挥着小手绢边道“大王讨厌 ̄ ̄”之类的炼狱说不定还在前面等着自己呢。
  这样一想,陆拂拂又觉得胃里好痛。
  屁股挨上去的时候,拂拂忍不住心道:好瘦。
  少年大腿甚至有点儿硌得慌,陆拂拂尽量平复了一下心态,觑了牧临川一眼。
  牧家有异族血统,少年生得高鼻深目,鼻子尤为好看,挺且直,他身材孱弱,面色苍白只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袍袖间伸出的指尖也是青白色的,没有任何血色可言。
  牧临川好像又双叒叕瘦了。
  坐在异性大腿上这感觉太奇怪了,少女涨红了脸,不安地动了下屁股。
  这一动,微妙地感觉到了什么软绵绵的物什,不偏不倚,正好位于少年两腿之间。
  这这这!
  操操操要死了啊啊啊啊
  拂拂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神呆滞。
  她好像坐到真·小暴君了。
  作为个忙着赚钱的打工小妹,曾经陆拂拂也想过来一场甜甜的恋爱,但对方在听说她妹有尿毒症之后统统跑路,拂拂也意识到不能拖累人家,彻底绝情断爱。
  虽说如此,但各色霸道总裁文学看了那么多,什么一胎九宝总裁爹地请接招之类的,她早已不是大山坳坳里走出来的小姑娘。
  拂拂睁大了眼,脑子里飘过一系列不可描述的画面,脸色瞬间爆红,乌黑的长发落在肩头,杏眼里惊骇又不知所措。
  思及,陆拂拂脑子一片混乱。
  别说……好像还挺可观的……打住!你想什么呢你!
  牧临川明明年纪比她还小一岁,此刻竟然还是那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淡定地继续片鱼肉,在这一刻仿佛人鸡儿分离,有形胜无形,有鸡儿胜无鸡儿,无形无鸡儿合二为一,迈入了贤者之大成的境界。
  甚至在拂拂脑子里天人剧烈交战,悄咪咪地往外挪了挪,离他远点儿的时候,牧临川还不耐烦地道:“屁股收收,动什么动?”
  “腾”地一声,被逮了个现形,拂拂脸色红得快爆炸了。
  她舌头打结,胃里直抽抽:“可是陛下你……我……”
  “怎么?”牧临川瞥了她一眼,大大方方道,“孤知道你想说啥。”
  少年嫌弃地皱鼻子:“屁股收收,往那边儿去去。”
  说到一半,可能是意识到了拂拂脸红得快滴血了,少年盯着她看了半秒,扬起眉梢,果断抓住了重点:“你刚刚是不是担心孤在这儿摁住你,把你给办了?”
  言罢,狗皇帝嫣红的唇瓣勾出个漂亮的弧度,淡淡开口,一字一顿,慢条斯理道:“想得美。”
  心中不由轻蔑冷笑,这可不是爱孤爱甚了吗?当他看不出来她这点儿小心机。
  可惜啊,他不举。这后宫中的女人个个都想生下他的孩子往上爬,倘若陆拂拂知道了他不举,少年自鸣得意且恶趣味地想,一定会痛哭流涕悔不当初吧?
  陆拂拂内心缓缓露出个商业化的微笑:……为了幺妮的肾,她忍了。
  牧临川虽然在勾唇微笑,但猩红的眼里并无欲|望,清明得很。
  他不是不通人事的二百五,这男女之间那点破事儿他清楚得很,至于后宫里那么多女人,他为什么不睡,就是他不举,没兴趣,嫌恶心,嫌脏,嫌生下孩子来闹腾。
  他讨厌小孩,牧临川心道,他自己的儿女要是太闹腾他指不定会亲自上手掐死他(她),既然如此,生了又什么用。这江山他也没心思去保,败在他手上正合他心意。
  被牧临川这不要脸的淡定之风所感染,拂拂不知所措了半秒之后,终于也升华了,佛了。
  一直到回到永巷之后,陆拂拂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好像自始至终,牧临川他都毫无反应!字面意义上的反应!
  陆拂拂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她在KTV上过班,当然知道男人都是下半身支配的生物。而牧临川竟然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反应。
  又想到小暴君无子嗣这件人尽皆知的事。拂拂慢慢地睁大了眼,一股寒意自脚底板陡升至天灵感,茫然无措地想。
  我哩个乖来她是不是发现了个什么惊天大秘密??
  此时此刻,得知了牧临川不举的少女,并没有尊贵的陛下想象的那般,痛哭流涕,悔不当初。
  相反,还长长地舒了口气。
  太好了!少女开心地翘起唇角,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轻松愉快地想,至少不用担心卖身求肾啦!
  不对啊。
  拂拂又猛然刹住了脚步,奇怪地想,被她发现自己硬不起来,这小暴君为什么一脸自豪得意的模样?这很值得骄傲吗???
 
 
第13章 
  牧临川走后的当晚,拂拂做了个梦,梦到了自己。
  那时她刚来大城市没两天,穿着土气,不会用表姐给的公交卡,不会坐地铁。
  她老家出行乘坐的都是破旧的大巴车,椅背后面的小广告上写着某某男科医院,专治什么什么。
  车上有女人站着收费,大声与司机谈笑,不爱搭理人。逼仄的车厢里乡音嘈杂,有鸡有鸭有鹅,甚至还有羊,唯独狗是不准上车的。
  她家里是土墙,墙上挂着□□的日历。常人很难想象都这个年代了,竟然还有一口一个毛。主。席的年轻人。
  后来上了中学,拂拂随大流地也看起了小说,懂了这个明星那个明星。
  她的生活趣味也十分低级,喜欢看那些被大家伙嘲笑的霸道总裁爱上我之类的小说,就因为这没少被自家表姐嫌弃。
  可是陆拂拂不觉得这有啥丢人的,陆拂拂单纯觉得写得好看,她喜欢。她的爱好又不是偷鸡摸狗,又不是伤害到了别人。有一个自己喜欢的东西,这有啥好丢人的。
  拂拂这一觉睡得很沉。
  醒来后,少女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往笔记上“牧临川”三个字下面记上了崭新的内容。
  “吃软不吃硬——”
  要想攻略牧临川,光这点是远远不够的。
  陆拂拂略一思忖,干脆又走到了方虎头和袁令宜面前,想要再探听一点儿消息。
  她刚走到了方虎头面前,方虎头大老远地看到了她,冷着脸转身就走。
  袁令宜犹豫极了,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方虎头,最终还是咬牙追了上去:“虎头,你等等我。”
  拂拂愣在了原地,有些迷惘。
  袁令宜收敛了笑容,咬了咬下唇:“虎头,你就算再有不满,也不该和阿陆置气啊,毕竟你我二人日子好过了不少,也是沾了拂拂的光。”
  方虎头神情微不可察地一僵,顿了一下,低声道:“我本来以为她是个机灵的,现在看看不过也是被牧临川冲昏了头脑。”
  她说着,忍不住扭头往后看了一眼。
  袁令宜“扑哧”笑出声:“说什么被牧临川冲昏了头脑?你是生气拂拂这几日没理我俩?”
  被她二人突如其来排斥,少女呆愣在原地,低着脑袋,神情流露出了几许慌张不解,像是头被抛弃了的幼兽一般茫然又胆怯。
  她这几天忙得有多热火朝天,袁令宜和方虎头都看在眼里。
  为了快点儿攻略牧临川,陆拂拂这几天都在努力减肥美白,许久未曾和袁令宜与方虎头同桌吃过饭,也许久未曾再和袁令宜一起念书识字。
  她这番努力,落在别人眼里,难免有几分努力往上爬,要将永巷众人甩开的丑态。
  陆拂拂年纪还是尚小,这几天忙得晕头转向,纵使机灵,也很难做到长袖善舞,八面玲珑。
  笑完了,袁令宜又有些犹豫道:“她年纪小还不懂事,你至少得听听她说些什么吧。”
  这个陇西的少女面上掠过了几许挣扎,板着一张脸,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到了陆拂拂面前。
  “陆拂拂,你找我什么事?”
  小姑娘又惊又喜,脸色微红:“方姐姐!”
  “我……我想问问袁姐姐和方姐姐你们两人,陛下的事。”
  方虎头俏脸顿冷,拉起袁令宜转身就要走。
  袁令宜纹丝不动,静静地看着陆拂拂,轻声开口:“拂拂你说你想问陛下的事,可你真知道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牧临川亲自帮她片鱼脍,并且亲自一筷子一筷子喂进她嘴里,爱宠至甚,此事已在后宫中流传开来,消息自然也传进了袁令宜与方虎头的耳朵里。
  两人听了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倒不是因为牧临川,她们二人对牧临川就没那个想法,只是多多少少都对陆拂拂有些失望罢了。
  袁令宜低垂着眼睫,默不作声地想。
  她们本以为陆拂拂是个天真懵懂的姑娘,却未曾想到还是沾染了后宫中趋炎附势的习气。
  拂拂何其聪敏,她一提牧临川,方虎头就变了脸色。
  她立刻就想明白了。
  “方姐姐。”拂拂伸出手,拉住了方虎头的胳膊,少女仔细端详着方虎头的脸色,双眼清明道:“方姐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陛下的性格你也知道的,他如今对我兴趣正浓,我避不开。”
  “实际上,”拂拂摇摇头,犹豫地说,“我想多了解了解陛下,并不是为了争宠,是为了以防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这几日很害怕,只想做到最好,怕惹了陛下厌弃白白丢了小命,这才忽视了两位姐姐,是我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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