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相府真千金——透明草莓
时间:2021-02-12 00:44:00

  邵浩广莫名其妙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方才听你说见到呱噪的小麻雀,我想起不久前也见过一只呱噪的小喜鹊,呱噪是呱噪了些,不过挺有趣。”
  *
  侯府花园另一角,高高的戏台子已经搭好了,下面摆放着桌椅,茶水香果子汗巾帕子一应俱全。
  后台梨园子弟们还在准备,锣鼓弦子们都在调试自个儿吃饭的家伙。
  女眷们便趁着戏没开场的功夫又说了会儿话。
  罗夫人问郭夫人:“你那闺女呢?”
  郭夫人微笑:“溪儿方才说去方便了,大约该回来了。”
  她话音刚落,就见刘溪诗提着裙子,气喘吁吁地从花园另一侧出现了。
  邵灵慧其实早就看见刘溪诗从廊下急急忙忙跑过来的样子,她摇着扇子鄙夷地笑了笑:“瞧瞧把刘小姐急成什么样了,也难怪啊,她恐怕以前都没听过堂会吧。”
  郭夫人不动声色地看了邵灵慧一眼,等刘溪诗跑到她身边坐下,才笑着道:“傻孩子,我们来了是客,侯府又是礼数周全的勋爵之家,自然会以礼相待,人未来齐,戏不会开场的,你慢慢走便是,这么着急忙慌做什么?”
  邵灵慧的团扇停在了怀里,不忿地咬了下唇,郭夫人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说谁不知礼数呢?
  刘溪诗累得微喘,坐下喝了一口茶水后,看见宋疏桐不在,便问道:“桐姐姐呢?”
  郭夫人慈爱道:“你们这两个孩子啊,她见你总不回来,找你去了。你现在又要找她,这不,肯定路上走岔了吧。你安心坐着等一会儿吧,她出去看不见你肯定就回来了。”
  刘溪诗魂不守舍地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宋疏桐回来了,刘溪诗忙招呼她坐在自己身边:“姐姐,好戏快开场了。”
  只要宋疏桐在,刘溪诗就无比心安,她让她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安全感。
  台上锣鼓响,名角儿一个接着一个登场。
  这些角儿宋疏桐虽然一个也不认识,仍然和刘溪诗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互相说笑几句,反正就图个热闹呗。
  邵灵慧不用转头,都能听见刘溪诗的风铃般甜美的笑声,不知道为什么,她一听见刘溪诗的声音,就浑身难受,刘溪诗像是有一万根刺,根根往她身上 * 扎。
  邵灵慧微微偏了目光,看见刘溪诗在笑着鼓掌,苹果脸红润细腻,睫毛又卷又翘,即便坐在人群深处,她依然熠熠生辉,让人一眼看得见,那风头甚至盖过了自己。
  戏台上唱了什么,邵灵慧完全没心思听,她放下手中的团扇,招招手,叫来了贴身的婢女银屏,贴着她耳边交待了几句,银屏一怔,点点头闪身离开了。
  望着银屏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邵灵慧恨恨地想,好戏就要开场了!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跑过来一个婢女,跪在邵灵慧脚边就开始大哭:“小姐小姐,不好了,您养的那只哈巴狗儿跑出去了,奴婢们找了半天才在花园的墙根下找到了,找到的时候已经断了气,是被石头砸死的,呜呜。”
  邵灵慧失声道:“怎么会?”
  婢女吓得瑟瑟发抖,一边磕头一边哭到:“奴婢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晚上喂食的时候还好好的,后来外面有人路过,金宝出去汪汪了一阵子,跟那人跑了,我们追到花园里,看见抄手游廊底下有一个穿着鹅黄衣裳的影子一闪而过,等再找到金宝,它就,它就……被人砸死了。”
  “你说金宝是被一个穿鹅黄色衣裳的人害死的!”
  邵灵慧猛地想起了什么似的,她转头看向刘溪诗,仿佛自言自语,声音却非常大:“刚才大家都看见了,这个人慌慌张张从花园的方向匆匆而来,而且正是穿着一身黄衣裳。”
  她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刘溪诗厉声道:“是你,一定是你!”
  她的声音尖刻刺耳,直往人的脑子里钻,这下连原本没注意到这边情况的人都转过脸看过来,离得远的甚至站了起来,戏台上的锣鼓点儿全停了,众人的目光聚焦在邵灵慧和刘溪诗身上。
  刘溪诗茫然无措地站起来:“我怎么了……”
  邵灵慧冲到刘溪诗面前,毫不客气地一个大嘴巴子扇过去:“我说你为什么去了那么久,一定是你这贱人,跑去花园害死了我的金宝!”
 
 
第40章 40
  邵灵慧一巴掌扇出去, 可算是解了心头闷气。
  一来她正顶在气头上,二来也是压根没把刘溪诗当成正经官家小姐看待。刘溪诗之前也曾来邵府送过几次点心,她心里总觉得刘溪诗是个下贱人。
  但这一巴掌,可谓无礼至极, 纵然邵灵慧平素骄横跋扈惯了, 依然把众人全都惊呆了, 打骂下人和打骂别家的千金小姐怎么能一样呢。
  刘溪诗捂着脸, 难以置信地看着邵灵慧。
  邵灵慧出气之后, 自己也有点后怕了,扇巴掌的手一直抬着,竟忘了放下去。
  郭夫人手里本来抓着一把蜜饯, 瞬间撒了一地, 她站起来将女儿紧紧搂在怀里, 怒斥邵灵慧道:“你这是做什么!来者是客, 简直岂有此理!”
  英武侯夫人罗氏虽然护短,但是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 女儿掌掴客人终归不妥,连忙也站起 * 来,语气略微带了些责备对邵灵慧道:“灵儿, 你这是做什么啊, 大家闺秀怎么可以处事如此冲动呢,刘家姑娘有哪里做的不对的,你跟她有话好好说就是, 刘姑娘定然会听的。”
  说完还假惺惺地柔声对刘溪诗说了一句:“是吧, 刘姑娘。”
  宋疏桐:“……”
  郭夫人和刘溪诗听完这番话什么心情她不知道,但是罗夫人这护短的手法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罗夫人屁股是歪的,立场当然不会公正, 自己的女儿打了别人,她不痛不痒地象征性数落了一句,还想着法儿想让被打的人认错。
  宋疏桐以前不是没见过护短拉偏架的,但能做到这么偏的,真是头一回儿。
  邵灵慧岂会听不出来罗夫人是向着自己说话的,立刻顺着杆儿委屈地叫嚷着:“娘,就因为方才吃饭的时候我瞧她初来乍到不懂礼仪,好心提醒了她两句,她就觉得我是故意让她出丑,怀恨在心,竟然残害了一条无辜的性命。一个官家小姐,怎么能心思如此歹毒呢。”
  说着说着就掩面哭了起来:“我的金宝啊,我那么乖巧可爱的金宝啊,你的命怎么这么苦。”
  刘溪诗藏在郭夫人怀里瑟瑟发抖,同时郭夫人紧紧的拥抱又给了她勇气,她抬起头,低声道:“我根本没见过什么哈巴狗,你这是诬陷。”
  邵灵慧不依不饶:“我怎么诬陷你了,我的丫鬟们都见着了,就是你。”
  宋疏桐抱着胳膊,仿佛在看热闹,自言自语道:“这可真有意思啊,看戏就看戏,竟然看出一场官司来。”
  刘溪诗顿时一个激灵,从郭夫人怀里挣出来,声音嘶哑却异常坚定道:“凡事都要讲证据,否则你就是血口喷人,我清清白白堂堂正正,便是到上京府衙门去见打官司,我也不怕你。”
  邵灵慧听到刘溪诗说要见官,微不可查地退缩了一下,仍是嘴硬道:“去就去,莫非我竟会怕了你。”
  旁人可能没注意,但是一直站在她身边的罗夫人却把女儿的这个小动作尽收眼底。
  罗夫人还有什么不懂的,立刻打着哈哈笑道:“哎呀呀,你们这些孩子啊,何苦这么置气呢,咱们又不是升斗小民,咱们可家家都是官,说什么见官不见官的,回家看见爹不就都见着了。闹到衙门里,平白让底下那些贱民看了笑话。”
  她这样一说,有些喜欢和稀泥的贵妇们便跟着附和了几句。
  郭夫人毫不理会罗夫人和众人的话,只是抱着闺女轻声安慰,脸色越来越难看,此事绝无可能善终。
  宋疏桐悄悄地往人群里退了一步,把自己藏了起来。
  她原本站在离风暴漩涡眼很近的地方,随时准备着保护她的小娇娇女主,但是现在看到郭夫人护女心切,她安心了。
  其实宋疏桐还有点酸了,谁不希望拥有一个无条件信任自己,不顾一切保护自己的人呢。
  亲情也好爱情也好 * ,能被人保护着的感觉可真好啊,太让人羡慕了。
  她知道这书里每个有名有姓角色的人生走向,唯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遇上一个这样愿意毫无保留对她好的人。
  邵灵慧素来是个吃不了亏的娇脾气,一见有人向着自己讲理,顿时来了底气,脸一扬又想说话。
  罗夫人抬手一挥阻止了她开口,对她使着眼色,语气重重道:“狗死了就死了吧,灵儿你不要再任性了,何必为了一只狗弄得两家人都下不来台!”
  罗夫人又客客气气地对郭夫人道:“郭夫人呀,依我看这事儿就让它过去吧,一只狗也不值什么钱,小孩子们闹脾气当不得真,算了算了。”
  罗夫人不仅是侯爵夫人,又是皇后的嫡亲嫂子,加上儿子又争气,为人素来高傲,但是此刻众人都能看出来,她明显在郭夫人面前放低了身段。
  岂料郭夫人听完罗夫人这番话,不仅没有消气,反而怒意更甚:“什么叫算了,你这话是笃定了我家溪儿弄死了你家的狗啊。我家溪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挨了一巴掌,不能白挨,今日这事必须说个清楚!你们英武侯府,必须给我们刘家一个说法!”
  众人听见郭夫人这样说,脸色都凝重起来。
  这番话,等于将两个小姑娘之间的矛盾,变成了两个家族的矛盾。
  这两者的性质和严重性可完全不一样。
  罗夫人见郭夫人软硬不吃,索性不装了,抱着胳膊冷笑一声:“那我倒要瞧瞧,人证俱在,你待如何?”
  刘家虽然了不得,但是邵家也不是吃素的。
  郭夫人没料到罗夫人竟然会这样蛮横不讲理,顿时怔住了。
  场面一时间剑拔弩张。
  舞台上原本正打得难分难解地两个武生不知所措地站着,不晓得还要不要接着演。
  此刻,台下比台上更精彩。
  无论是刘家还是邵家,都是京城里跺跺脚地皮抖三抖的大户,客人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帮谁说话,为了避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只好齐齐沉默。
  孟氏母女几个也挤在角落里,宋碧荷跟这两人都没什么交情,乐得看热闹。
  李碧莲念着素日的交情,想替邵灵慧帮帮腔的,还没开口便被孟氏一个大白眼翻过来,将她扯到身后去了。
  邵灵慧见刘溪诗母女二人不再说话,似乎是怕了,她立时又来了劲儿:“郭伯母,今日并不是我无礼取闹,银屏她们看得清清楚楚,就是你家刘小姐做的,今日这席间,只有她穿了一身鹅黄,由不得你们不认。”
  说来也巧了,今天的小姐们大多穿着浅色衣裳,各色水红青白蓝都有,因为是夏天,白色系尤其多,竟然真的只有刘溪诗一个人穿着鹅黄。
  刘溪诗会选这个如今不太时兴的颜色,则是因为宋疏桐的建议。
  已经自觉地缩在人堆里当群演的宋疏桐一听这话,心说,完了,看样子老娘还得上啊。
  宋疏桐上前一步:“容我 * 多一句嘴,若是邵小姐就因为刘小姐穿了一件鹅黄的衣裳,便怀疑是她砸死了你的狗,那我倒是有点不同的看法。”
  众人的目光瞬间全落在宋疏桐身上。
  宋疏桐不自在地咬了咬唇,这样被一群人盯着看,真是怪难受的。
  孟氏怕宋疏桐又出幺蛾子,急得仪态全无:“你个乡下丫头懂个屁,既然知道多嘴,那就别说了,你快给我滚回来!”
  罗夫人也不想横生枝节,明知故问冷着脸道:“你是谁家的姑娘,这里哪有你插嘴的地方。”
  刘溪诗靠着郭夫人,弱弱道:“娘,就让桐姐姐说,她一定有办法证明我是清白的。”
  刘溪诗的信任不知从何而来,但她就是信任宋疏桐。
  此时,郭夫人已经回过神来,她搀扶着刘溪诗,冷笑一声扬声道:“怎么,不敢让人说话是吗?连皇上都广开言路,设立监察院,任由谏议大夫们各抒己见,罗夫人你这侯爵夫人做得,倒是比天家还有排场。”
  宋疏桐听完简直佩服至极。
  郭夫人一顶僭越的大帽子扣到罗夫人头上,把问题上纲上线了,迅速占据了主动权。
  果然,罗夫人变了脸色:“你这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啊,我何曾不让人说话了,想说便说就是!”
  宋疏桐微笑:“那我便不客气了。”
  她问那婢女:“姑娘,你是看见廊下有个姑娘穿着鹅黄色的衣裳跑过去了是吗?”
  婢女跪在地上,十分紧张,抬头看向邵灵慧,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邵灵慧不耐烦道:“是什么你就说什么,不管怎样,刘溪诗现在穿着一身鹅黄,总归是大家都看见的。”
  婢女反应了过来,连连点头:“是的,奴婢看得清清楚楚,那个人就是穿着一身鹅黄色,和刘小姐身上的鹅黄一模一样。”
  邵灵慧唇角勾起一个笑,反正只要咬死了这一点,谁还能钻进这丫鬟的脑子里不成。
  她得意洋洋道:“现在你们无话可说了吧。”
  宋疏桐微微一笑:“我还真有。”
  邵灵慧:“……”
  宋疏桐一指地上跪着的丫头:“我怀疑她眼瞎,根本看不见颜色。”
  邵灵慧大怒:“你才是睁眼说瞎话,她眼睛这么亮,哪里瞎?”
  婢女也急着解释:“奴婢不瞎的,奴婢能认清楚颜色。”
  罗夫人一直冷眼看着,到这时好笑地冷哼了一声:“简直是无理取闹。”
  众人哗然,议论声纷纷而起。
  连刘溪诗都红着眼眶低声道:“桐姐姐,若是说不通就算了,我跟她们见官去。”
  宋疏桐不理会大家,转身客气地问罗夫人:“方才我进来贵府的时候,看见府里一路挂着许多彩灯,各色都有,敢问夫人,我可以借几盏灯来用一下吗?”
  罗夫人不明所以,但只是灯笼而已,她不信宋疏桐能翻出什么花样来,便抬起手,示意管家出去拿了三盏灯进来。
  一盏大红,一盏草绿,一盏鹅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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