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疏桐叹了口气道:“我愿意给你祝福,但是我必须提醒你,如果你把男人的爱当成一切的依仗,就等于把自己置于非常危险的境地,好比押上一切的赌徒,没有退路可走,你得多加小心。”
“桐姐姐,你放心吧,他对我的心意,我感觉得到。”
刘溪诗拉着宋疏桐到了床边,端出一个针线筐,拿起一件小肚兜给宋疏桐看,羞涩道:“我好像有了。”
宋疏桐顺手从里面拎了一件,还没展开,刘溪诗就劈手夺过来藏在枕头底下,宋疏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八成是给延苍峻做的内裤。
她窘迫地转开了话题:“你俩才在一起几天啊,哪能这么快知道怀 * 孕。”
刘溪诗的脸红透了,她的手轻柔地放在小腹上:“我就是有这种预感,很强烈的感觉。”
宋疏桐无言以对,话说有时候女人的直觉真的很准,据说很多孕妈妈都是在孕检之前就有怀孕的预感,这种事真的难说。
刘溪诗满脸幸福:“也不知道这孩子将来会长成什么样的人,像他爹呢,还是像我。”
她憧憬了半天,猛然想起宋疏桐还在边上看着,又羞红了脸:“哎呀我真是的,我跟你一个没结婚的大姑娘家不该说这些的,说了你也不懂。”
宋疏桐尴尬道:“没事,你继续说你的,我能懂。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虽然没结婚没生娃,但看见你现在姻缘美满,我已经开始发愁了。”
她话中有话道:“你说要是我有一个崽儿,他找不到媳妇了怎么办。”
刘溪诗噗嗤一笑:“你呀,想太多,夫君还没有呢,你就就操心儿子的事儿了。要我说啊,儿孙自有儿孙福,找媳妇的事情,为娘就帮不上忙了,该让孩子们自己想办法。”
女主都这种态度了,宋疏桐还能说什么呢,只好苦笑道:“可不是么,得让他自己想办法。”
宋疏桐的目光无意中落在墙边挂着的巨幅地图上,看着上面标出的那道红色的边境线,她立刻想起一件事来:“对了,你能劝劝三王子殿下,让他别打仗了吗?咱们谈判不行吗,开放贸易啊,边境互通啊,这些事情都可以谈呀,俗话说万事皆可商量,干嘛非得刀兵相见呢,和气生财啊。”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无论是刘溪诗的爱情之路还是两国之间开战的事情,都让宋疏桐看不懂了。
她在书里写了这场战争没错,但是她写的战斗原因是因为这一年夏天草原上大旱死了不少牛羊,秋天又来的特别早特别寒冷,沙塔国平民过冬有困难,所以军队按照惯例来边境扫荡一番,抢了些粮食牲口就走了。
但是现在到了沙塔国的军营,宋疏桐看着延苍峻这安营扎寨的阵势,以及军队的规模,觉得不对头,沙塔国的套路和以前不一样了,他们想要干什么?
刘溪诗轻声道:“他也不想打的,但是他父王坚持要打,其中可能有些古怪。”
宋疏桐挠挠头:“我真是被弄糊涂了,如果像你所说,沙塔国可汗想打这一仗,可他自己又不来,只让延苍峻在前线指挥,而延苍峻这边呢,魏朝大军来了不仅不应战,居然高挂免战牌,这那他们到底是想打还不不想打啊。”
“这,男人们的事情,我也说不明白啊。”刘溪诗迟疑了一下道:“桐姐姐,皇后娘娘毕竟不是太子的亲娘,我觉得还是小心些为好,邵家手握兵权,也不可小觑。还有,你不是和岑哥在军中随行吗,岑哥会些拳脚功夫,请他一定要暗中保护好太子殿下。”
宋疏桐顿时莫名其妙:“为什么突然要小 * 心皇后娘娘,又要小心邵家,你到底想说什么?”
刘溪诗慌忙道:“没什么的,就是防人之心不可无罢了。”
宋疏桐眼珠子转了几圈:“不对,你一定有事瞒着我!”
刘溪诗咬唇,很是为难的样子,最后还是道:“我也只是怀疑,若是查到什么,我派人给你送消息。总之,只要太子殿下平平安安回到京城,就万事大吉了。”
这时候,外面的卫队长隔着帐篷帘子冲里面叫道:“刘小姐,方才那女子为何进去这么久?可有事要俺们进去帮忙?”
刘溪诗在里面温柔道:“无事发生,我瞧她采来的脆蘑比别家都好吃,好奇便多问了几句。”
“看来我得走了。”宋疏桐站起来,她还是放心不下刘溪诗:“若是他对你不好,你就回京城找我们,就算不回娘家,我也能把你安排的敞敞亮亮。”
刘溪诗点点头,送她出了帐篷,刚出去,卫队长便粗声粗气吼道:“快滚。”
宋疏桐在心里无声地骂了句,看门狗狂吠什么,你就是留老娘,老娘也不想待这儿。
骂虽骂,她还是怂怂道:“这就滚了。”
出了延苍峻的大营,宋疏桐不好再跟方才的村民骡马队一起走了,便找了个地方躲了一会儿,估摸着他们该走远了,才出来往回走。
她沿着山脚小心翼翼往回摸,打算从密道原路返回。
一路上又不敢走的太快,怕被之前的骡马队发现;又不敢走的太慢,怕天黑了一个人走路危险,就这样纠纠结结地在路上走着,路过一处密林地时候,忽然听见里面传来打斗的声音。
宋疏桐吓得一个哆嗦,第一个反应就是,与我无关,不要看不要管,好奇不仅害死猫也会害死人的,我还是跑吧。
于是宋疏桐撒丫子就往反方向跑,结果没跑几步被绊了个狗啃屎,牙齿撞到了嘴唇,血腥味混着泥土味直冲进鼻腔。
好痛,但是在死亡威胁之下,她顾不上哭疼,也顾不上去想自己是不是摔破相了,强撑着一瘸一拐爬起来之后,定睛一看,草丛里躺着个剑鞘。
宋疏桐气恼地踢了一下这个绊倒自己的东西,恨恨地想,估计是里面的被围攻的那个倒霉蛋拔剑的时候顾不上放好,随手扔出来的。
她揉揉膝盖,疼的狠,估摸肯定摔破皮了。
就在宋疏桐骂骂咧咧地准备继续跑路的时候,忽然觉得这把剑鞘看起来十分眼熟,便忍不住捡起来多看了几眼。
这一看不得了,宋疏桐一下子认出来了,这剑鞘是谢初静的,他受伤的时候,她替他拿过这把剑,因此认识。
宋疏桐一脸懵逼地拿着剑鞘,脑袋缓缓转向刚才那片树林子。
所以,里面被围攻的倒霉蛋是我的崽崽?!
我可怜的崽崽才被女人无情的抛弃,一转眼又被男人凶狠的围殴?!
他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他这么残忍。
宋疏桐只觉得血气往脑门上顶, * 她抱着剑鞘冲进树林跺脚道:“住手!别打了!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第88章 88
宋疏桐像一阵小旋风似的冲入决斗场地中间, 她的个头虽然不大,但是嗓门超大,一路扯着嗓子喊:“别打了!别--打---了了……”
小树林里面的一群人正打得昏天暗地难分难舍,谁也料不到这种时候会突然冲进来一个劝架的, 于是打人的和被打的都被这个意外的变故弄得有点懵逼。
两边的人马都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 手里举着兵器, 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停下来, 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宋疏桐一直冲到谢初静面前才刹住脚步, 见他好好的站着,下意识地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胳膊,紧张地问道:“你死了吗?”
谢初静:“……谢你吉言, 并没有。”
围攻谢初静的人有五六十个, 都做沙塔国的安得塔族人打扮, 那领头的看清楚来闹场子的居然是一个毫不起眼的乡民小丫头后, 骂道:“又来一个不怕死的,老子送你一起上路。”
宋疏桐一听这熟悉的京城口音愣住了, 把身子一扭,面向他们欣喜道:“你们也是魏朝人?老乡啊,自家人不打自家人啊。”
领头的直接气笑了, 他根本不回答, 举刀迎面劈过来,刀锋未至,刀风已起。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 宋疏桐本能地抱头尖叫一声, 腿一软原地蹲了下去,和平世界长大的小绵羊,杀人放火的事只在电视里见过, 真遇上了,她吓得连跑都不会了。
眼见那把朴刀就要把宋疏桐圆圆的脑袋劈开,谢初静飞身而来举剑格挡,金石相撞发出铿锵的响声,两人都拼了全力,短兵相接火星直冒。
“你给他们套什么近乎!”他一把将她拽到身后,吼道:“躲我背后,我保护你。”
宋疏桐这才惊魂未定地意识到,刚才她在生死之间走了一圈,回过神之后看着眼前几十个凶神恶煞的大汉,而且貌似功夫都不低的样子,她带着哭腔道:“这,这还保护个屁啊,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跑吧。”
说完,她迈着小短腿撒丫子就跑,怀里还不忘抱着他的剑鞘。
谢初静在心里衡量了一下,对方人多势众,如果没有宋疏桐,他全力拼杀,也许能打个平手,可现在有她在,他要分心照顾她,一个不慎就可能让她受到伤害。
嘴里说出来很长,但其实心里想这些只是一个瞬间的事情,谢初静立刻做了决定,他转身拎起她的后脖子上的领子,像背包袱似的往背后一丢,驮着她大步流星开始飞奔:“要跑一起跑。”
“我以为你要面子不愿意跑呢。”宋疏桐觉得脚下蓦然轻松了。
谢初静轻笑一声:“面子哪有你重要,人在才有一切。”
宋疏桐回头看看屁股后面黑压压跟上来的坏蛋们,吓得心砰砰直跳,她把头转回来,紧紧勾住他的脖子 * ,贴在他耳边道:“不能跑直线,他们放箭咱俩就完了,你听我的,我往哪儿指,你往哪儿跑。”
“好,听你的。”
宋疏桐就这样指挥着谢初静在密林里狂奔逃命,两人就像是人肉导航仪和人形发动机,配合的又完美又默契。
谢初静的轻功在这时候发挥出极大的优势,他在深山老林里敏捷地穿行,忽左忽右像一颗流星。
后面那群人虽然穿着沙塔国民族服饰,刚才的口音却暴露出他们是大魏人氏,魏朝多平原,所以他们对山地的地形非常不熟悉,很快就被远远甩开了。
尽管已经完全看不见那些人了,宋疏桐还是不放心,又指挥着谢初静多跑了小半个时辰,才说道:“好了,停下来吧,他们追不上了,刚才我把他们引去的那座山头叫迷魂岭,猎人进去都迷路,不认识路的人进去没三天别想摸出来。”
她从谢初静的背上跳下来,立刻背对着他蹲在地上干呕,他跑的太快了,她晕车了。
谢初静想去扶她,又怕她不愿意被人看见狼狈的样子,便走到一边去,忍着心疼不去看她,等她吐完了自己走过来,他才去搀扶她,顺手接过她挟在胳膊里的他的剑鞘,笑道:“真想不到,你看起来大大咧咧的,竟然还挺顾家的,知道护东西。”
宋疏桐依旧头晕目眩:“我也想不到,你背着个大活人还能跑的这么快。”
谢初静扶她靠着一棵树站好,才问道:“你怎么一个人跑这边来了?”
“我路过,行不行!”宋疏桐想起来就恼火,气鼓鼓道:“这话该我问你,你怎么又又又又来了。”
她好不容易才把他从山里弄回安全的地方去,这才几天啊,他又自己跑回来了,一点不珍惜她的劳动成果。
谢初静收剑入鞘,淡淡道:“我去找你,只有妙菱在,我问了妙菱才知道你到沙塔国来找刘溪诗,我不放心你,所以跟过来看看。”
宋疏桐一听更气了,骂骂咧咧道:“我做事自然有我的分寸,轮得到你不放心么?你现在这样,不是千里送人头,礼轻情意重吗?你说你一国太子,都主动跑到人家国境里了,不抓你抓谁啊?简直是英雄不问出处,作死不挑坟墓!”
谢初静忍不住笑:“你怎么这么贫呢,比说书的还贫,不上天桥卖艺真是可惜了。”
宋疏桐翻了个白眼:“你知道啥,我这口才郭德纲都得服。”
“郭德纲是谁?”
“一个跟我一样伶牙俐齿口吐莲花的人。”
谢初静沉默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他是男的还是女的,若是男的,你还是稍稍避嫌为好。”
宋疏桐翻了个白眼送给谢初静,反问道:“这就奇了怪了,你不是男的吗,怎么我现在和你在一起,你不叫我避嫌呢?”
谢初静愣了一下,幽幽道:“我和其他男的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宋疏桐被他说的一愣,目光 * 不由自主地就向他两腿中间的某处看去,捂着嘴道:“你不会是宫里出来的吧。”
谢初静气得牙痒痒:“我虽然是宫里出来的,但是跟你想的那种事没关系!”
宋疏桐当然是明知故问,谁让他刚才拿女德班的大帽子扣她的,她本想再奚落他几句,忽然想起,这个可怜的男人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女主戴了顶绿油油的大帽子,她的同情心顿时像雨后的小竹笋一样唰唰唰在心田疯长。
她看着谢初静,几次欲言欲止,最后重重叹了口气:“算了。”
谢初静也想起她此行的目的,主动问她:“你不是来找刘溪诗吗,找到了没有?”
宋疏桐脚下一个趔趄,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但是想想这种事也瞒不住他,迟早还是要让他知道的,长痛不如短痛。
她狠狠心道:“找到了,她没死,她喜欢上了沙塔国的三王子,就是抓走她的延苍峻,延苍峻对她太好了,所以她决定留在这里了。因为担心有人诬陷她投敌卖国,会连累家人兄弟,所以才做了个假死之象,金蝉脱壳。”
宋疏桐尽量轻描淡写地说出刘溪诗的决定,她低着头,完全不忍心抬头去看谢初静脸上的表情,觉得自己说出这些真残忍。
“原来如此。”谢初静点点头:“她转投他国虽然令人唏嘘,却也是个真性情的女子。”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淡漠,宋疏桐抬头看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出悲伤的神色,但是没有,他只是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经历了刚才那番打斗,又背着宋疏桐狂奔了一两个时辰,谢初静是真的有些疲惫,他抱着剑靠着树干坐下来,闭上眼睛道:“我们休息一刻钟再走。”
宋疏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