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半点都不知道啊!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样丢人的事儿,他们还能闹得人尽皆知不成?我也就是赶巧正好遇上,不然我都不知道。全家也没往外说呢。”
不往外说?也是啊,这确实不是什么好事儿。不过……领回去?难道要休妻?不会吧!这贫寒人家娶亲不易,轻易可不敢这么来。更不用说那还是十两聘礼的来的人呢,这休妻岂不是将十两银子丢水里?还有那不是说,全三郎当初是一眼看上的嘛,这么轻易就肯放手了?
许是沈依依眼睛里八卦的意思太浓,弄得赵二婶子连个吊个胃口都有些不忍心,所以巴拉巴拉的没几分钟的时间,就将事儿给说了个完全。
确实不是休妻,而是让全三嫂回娘家住上半年,好让娘家重新教导。只是这半年后……是不是能回来没给个准数,听着意思是想看看她能不能改,若是不能,怕是这时间就有的拖了,甚至真的休妻也有可能。
为什么全家能舍得下十两银子?为什么全三郎能狠得下心?这就不得不说这全三嫂作死的水平了。十两银子是很多,可自打全三嫂进门,被她折腾黄的活计也不少,细算算怕是都不止十两,你说这和未来可能继续被弄丢的银子比起来,这十两又能算什么?
虽然这些被算进去的活计里,即使没有全三嫂,也未必能全接下,可心疼的时候总是全算进去的对吧。这么一算,你说这丢钱丢的人多憋屈,全家的怒火全集中在全三嫂身上了,还能顾得上那十两?
至于全三郎?其实他也苦啊!自打娶了这个媳妇,好几个原本铁杆的兄弟因为她那张嘴给得罪的没了往来。走出去做活,还常常因为这么个媳妇,被人说小话。一来二去的,即使那张脸再漂亮也没了吸引力,你说还能看重几分?都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自责一句眼瞎了,你说他能不舍得?
如今没说休妻,一来是那亲家的老两口讨饶的缘故,二来也是想着若是能改,好歹家里也能挽回些名声。别以为休妻就女方一家落人口舌,男方其实一样也有损失,最起码全三郎以后说亲就不容易,人嘴两张皮,什么闲话不可能出?休妻的人家,多半会被不知情的人认为是全家婆婆不能容人,也会让人说全三郎是个没担当的,护不住媳妇。
听明白了这些,沈依依的第一反应就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轻松了几分。
“半年也好,少了这么一个,我们这一圈都能安生好些,自打她来了,我这门白日里都不敢敞着,就怕她突然进来说些有的没的,实在是招人烦的很。”
“不只是你,就是我家也一样,对了,大丫啊,你那大夫和说好了?啥时候来给你爷爷复诊?”
“说好了,就明儿一早。”
“原本我想问问,你明天是不是和我们一起去山里呢,若是这样,我就不喊你了。等明日下午我再来瞧瞧。”
“二婶子忙你就是,爷爷已经好了不少了,明日左不过是不放心,想让大夫确认一下罢了,没什么事儿的。”
沈依依快手快脚的在说话的间隙里洗好了罐子,然后走进厨房,将自己刚买回来的骨头塞了一根进那罐子里。
“哎呦,你这是做什么,不过是一点子豆腐羹,怎么还要回礼了额?这客气的,是赶我怎么的?以后不让我来了?”
“这也能算是回礼?3个钱五根的东西,不过是正好有,想着让赵二叔也尝尝的意思,我还偷懒,连着做都省了呢,这也能算是客气?”
原身虽然是个小辣椒,可这人情世故上别说,还是现版的沈元依更熟络些,到底年级不一样,阅历差了些,看看如今,几句话下来别说什么生分了,那赵二婶笑的满脸都是亮光的样子就知道,那是相当的妥帖,让人欢喜。
“你个小丫头,如今当家当的,倒是越发的有了章程,行吧,婶子这就厚脸皮一回,让他二叔也享享福。说来这都是这几日的第二回 了,上次那兔子,就让你二叔美的吃了三顿,再有这,都快赶上往日我家一个月的荤腥了,可见往日没白疼你们。”
说话间提着东西就要往外走,只这一转身,正好看到三丫提着鞋子,赤着脚走在院子里,瞬间眼睛一闪,伸手将那小鞋子拿了过来看。这一看就给自己看出了点事儿来。
“哎呦,这鞋子都快磨穿底子了,这丫头,倒是个费鞋的,快和小子一般了。对了,三丫,去喊了你哥哥姐姐来,将脚大小给二婶画一个,我闲着的时候给你们重新做了。”
“二婶这怎么好意思。”
说到鞋,沈依依也有些脸红了,她虽然继承了原生的记忆技能,女红也能像模像样的上个手,可到底不是自己学的,以往从不能接触过,故而总觉得有几分别扭,别说是做鞋子了,就是衣裳缝补都要缝了拆的两三回才做出好模样来,再加上日常还要忙着挣钱,故而总是寻着理由的拖延,弄到这会儿,老实说就是她自己的鞋,也全靠草鞋撑着呢,弟妹们自然更没了。
“知道你忙着挣钱,顾不上这个,又没个能搭把手的,所以啊,大丫,别和婶子客气,不过是顺手的事儿,即使婶子没得空,你春兰姐不也能顺手做出来嘛,怎么的,难不成你还能指望你家五岁的二丫不成?”
这一说沈依依那真是推辞的理由都没有了,确实家里还真是没人能干了,所以她只能一脸不好意思的承了情,顺带松了口气。唉,做鞋啊!想想自己这一家子人的数量,她都头皮发麻。那个啥,厚脸皮就厚脸皮吧,过几日再给送点猎物好了,能让自己的手指头少几个窟窿就成。
自我安慰了一番的沈依依一会儿就放下了这个事儿,转头忙起了别的,像是炖骨头汤什么的,这个可是很耗时间的。
晚上这一顿的骨头汤依然很是受一家的欢迎,虽然依然只是水饱,可有荤腥和没荤腥总是不一样的,一个个的小脸上全是满足的笑,看的沈依依的心里痒痒的很,哄着几个小的睡觉的时候,罪恶之手都没忍住,狠狠的捏了几把,惹得弟妹们皱起了淡淡的小眉头,差点恼了才罢休。
初夏的天亮的不晚,被这个时代的生物钟调/教的十分规律的沈依依,在天刚蒙蒙亮的那一刻醒了过来,习惯性的在心里喊了一声签到,瞧着又有三粒养元丹入账,沈依依心下轻轻一叹,还是没有惊喜啊,看来还是要等满一个月才有可能得些其他的东西了。
还有半个月才满一个月啊!沈依依掐算了一把时间,又是一阵的叹气,这时间过得好像有点慢!但愿到时候给的别太小气了!白瞎了她这一番等待的心。心下吐槽了这么一句,人已经利索的起了身,快步走到厨房,点火熬粥,一样样的利索做了起来。
等着天色大亮,孩子们一个个的也起了身,她又要开始忙着给弟妹们收拾换洗的衣裳,她时常一早就出门,难得早上在家,不赶紧的给收拾收拾,这些个孩子怕是都要成了小泥洼了。不等她这里忙完,越好的大夫就上了门。
这可是他们家的大事儿,在顾不得其他,赶忙的将人引到了沈清明的屋子里,小心摒气的等着。看着那搭在沈清明腕上的手指,也看着大夫的表情。
闭着眼,摸着胡子,外带板着脸,这套路一般的模样让沈依依相当的着急,你说这到底怎么样你倒是快说啊,没见着几个小的已经吓得呼吸都不敢了嘛?她是真想催一催,可惜一看爷爷小心弱气的样,又压了下去。
咱们还大夫看病的,可不敢得罪了去。好半响终于这大夫睁眼了,嘴角还露出了几分笑意,让沈依依吊着的心稍稍缓了几分。只是没听到确切的答案她还是有几分紧张。
“大夫,怎么样?”
“养的不错,身子已经缓过来了,再吃上三济补药,日常吃的在好些,十天上下,人就能下床走动了。”
哎呦喂,这可算是听到了好消息,沈依依也顾不得大夫就在跟前了,忙不迭的对着沈清明说到:
“你看爷爷,大夫也这么说吧,所以让你多吃你就多吃,以后可别总想着俭省了。人好了比什么都强。”
虽然自己也懂些医术,也能察觉自己一日日的再变好,可真听到这么一个确切的消息,听到这么一个准确的能下床走动的时间,沈清明依然有些小激动,遮掩般的揉了揉眼睛,一脸无奈的笑道:
“知道知道,爷爷不是说了都听你的嘛。”
再做一次做了保证的沈清明笑容里都带着轻松,看向那一圈已经开始欢呼的孩子,眼神里都带着水光!谁会愿意病死啊!哪怕是为了这一群孩子呢,他也想健康的活着,活着看这些孩子长大,嫁娶,生子。
大夫看着这一幕也带上了几分笑意,孝顺的人家总让人更有好感。不过这边他东西还没收拾,那边人沈依依又开始麻烦上他了。
“那个大夫啊,你来都来了,你看能不能给家里孩子也诊个脉?”
嗯?什么意思?这家难道请外诊是为了这个便宜?大夫第一时间皱起了眉头。
说来这个时候的医馆吧,坐堂的大夫除了自家人,一般请来的大夫都是挣月银的,在医馆里坐诊没什么诊费,有也只几个钱还是直接交到柜台上的。而这医馆挣钱呢基本全靠卖药材。唯有外出诊脉,大夫才有那么几个钱的额外补贴,而这也是按照次数收钱的。所以喽,沈依依这么一说,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这家子是想一次的诊费看一家子,觉得沈依依会算计。
好在他脸还没拉下来,那边沈依依又继续说话了。
“当然了,该给的诊金我们家是不会少的,亏谁也不能亏了大夫对吧。只是你看,我们家这都是孩子,最小的才三岁,带着去医馆着实是不方便了些。”
沈依依看人脸色的本事还是可以的,从自己一开口就知道不妙,虽然一时没想到是为了什么,本也是临时起意,可能是有了疏漏,所以赶忙将这给诊金的话说到了前头,想着看在她这诚意的份上,别得罪了大夫。
果然,那大夫眼睛一扫,看到这一溜的小萝卜头,立马又失笑了起来。
“难怪你不敢带出去,几乎都是没留头的孩子,这要上了街,一个不小心摔着还是小事儿,若是遇上了拐子,可就麻烦大了。”
知道人家不是算计他,而是实际情况造成的,再看这些孩子带着几分菜色的模样,看着这一家的衣裳,大夫心软了,点了点头说到:
“不过是顺手,又都是孩子,就算了吧,你也俭省些,这么一家子也不容易。”
说话间,就顺手抱起了三丫,在那小小的手腕上搭了起来。从而也错过了沈依依诧异的眼神。那你到底为了啥生气啊!害的她小心肝砰砰跳的。
呸呸呸,给你省钱还不乐意了不成?这是好事儿,免费体检啊!沈依依乐了,只觉得自己这神来一笔相当的不错。
不过人家讲究,有医德,她也不能太得寸进尺,不知道好歹。赶紧的,将几个弟妹往前一推,她转头去了厨房,家里还有骨头粥呢,端一碗给大夫填填肚子总是可以的。大清早过来,怕是早饭都没吃呢!
第8章 . 捕快上门 孩子是吃睡都在长,日日如春……
孩子是吃睡都在长,日日如春树发芽一般,自愈能力强的很。再加上有沈依依,以往再有什么不好,在那养元丹的补充下,底子也已经添补的差不多了。脸色虽说还是有些不够好,却也没什么妨碍,若非这会儿沈依依过来时间还不久,隔上一二个月再看,必定不是这样小可怜的模样。所以啊,那大夫不过是一上手,就立马开始点起了头,等着一溜的孩子都诊完,对着沈清明说起话来,已经是多了好些羡慕。
“除了最小的,还有一些个弱症,需要细养,其他的孩子都挺好,老丈,这些孩子养的好啊,您老真真是好福气。”
确实是好福气,在这个孩童夭折率奇高的古代,老沈家五子三女八个孩子一个个都顺利生下了不说,在父母皆无的情况下,还能每一个体弱多病的,这该是怎么样的造化!就是那大夫的眼底都忍不住多了几许的羡慕。就是医药人家出身的他,也不能说保证家中孩子个个康健。倒是这沈家……
想到进门时看到的,那正堂桌上摆放的黄表纸,折叠整齐的各类丧葬制品,还有沈老头附近有口皆碑的道门身份,心下不由的寻思,莫不是这家托庇道门,行善积德,阴德深厚的缘故?
可若是如此,那沈老丈家那失踪的儿子又怎么说?那难产病弱而亡的儿媳妇又怎么说?难道是那些神棍所说的命格太轻没能承受住的缘故?
这大夫虽学医,家中也几代和药草打交道,可因老母敬佛崇道,一来二去的也颇有些迷信男的特征,遇上环境合适,总会不自觉的往这些上去琢磨。好在到底是读书人,再怎么迷也不至于钻牛角尖,多了几分豁达,感觉想不明白,就不在多寻思,反倒是借着这个由头,多宽慰了沈清明几句,
“说来你这病虽说是风寒的表象,可究其病理,根源还在内里,若非急火攻心,肝火上涌,也不至于如此一发不可收拾,这病也不会如此掏空了老底。要我说老丈,你家是有福德的,做着这些个旁人避忌,却积攒阴德的活计,不知道便宜了多少人家,有这样的功德护身,便是有什么不妥,也自有否极泰来的日子,何必如此自苦?哪怕是为了孩子,也该放宽些心思。”
这话说的十分的在理,就是沈清明也听得直点头,经过这一场大病,他那儿子失踪的急切已经被病痛磨的只剩下了三成,心里想的更多的是怎么照顾好这些孩子。都说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也有大觉悟。沈清明这会儿已经彻底的相通了。他们老的老小的小,没有一只找下去的条件,等待是他唯一能做的,照顾好孩子也是他最应该做的。
“是该上心养身子了,孩子还都这么小,我可舍不下!”
有些事儿他自己心里知道就好,说就不用了。沈清明笑着应和了这么一句,随即一边从怀里掏钱,准备支付诊金,一边吩咐起了孩子:
“大郎,你大姐怎么出去了?还没让大夫诊脉呢,赶紧喊一声,对了,大夫这么早来,还没吃饭吧,去,把粥端一碗来,让秦大夫填填肚子。秦大夫,我家大丫是个巧的,昨儿买了肉骨头熬了一夜,今儿一早煮的粥那个香的呀,吃着比什么都美味。”
沈清明这里客气着,大夫有心推辞,可这两个还没客气完呢,那帘子一动,沈依依就进来了,手里还端着一个木托盘,阵阵的粥香在屋子里四溢。
“大夫,来喝粥,我家也没什么好茶招待,索性实惠些,一碗肉骨头粥待客了。”
给孩子一一诊脉过的秦大夫经过这么些个时间,对这家的情况愈发的了解,而也正因为了解,对这么一个明明自己年纪还不大,却这般养活家里,照顾老小的女孩子心下十分的赞叹,只觉得自己一开始那种戒备十分的要不得。像是这样的人家,即使真想算计那几个钱,也不是不可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