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沈季北这个人的国资‘小本生意’,宋烟有苦难言,她怕说出来吓坏冯婶。
只说,“冯婶,我们还没发展到那个地步。他圣诞节的生日,我就想给他送个礼物。”除了这条围巾,她还订做了一支领带夹,“可是,织成这个鬼样子,我怎么拿得出手嘛。”宋烟有点抓狂。
“我觉着挺好的,再贵的礼物也不及你的这份心意重要。”冯婶笑了笑,眼眸温和。
“是吗?”宋烟。
“当然啦。来我教你。这里,这样,你手指放轻松,下一针拉线的时候别太用力,和上针保持差不多的力度,你看这样不就平整了。”冯婶耐心教她。
“是啊,冯婶你好厉害啊。”宋烟看着冯婶替她织的这一排感叹道。
“厉害什么呀。我们那些年代的女人,织毛衣,织围巾,纳鞋底是基本要素。现在呀,普遍都是机器完成,这些手艺活都要失传了。”
“那我现在来延续手艺活。”宋烟看着自己糟糕的手艺,“看来我这条只能是练习品了。”
“拿这种线来练手太浪费了,明天我把搁在柜子里好几年的那团不值钱的线拿过来给你练手。”这线很柔和,那个标识好像是大商场的某一个大牌子的商标,肯定不便宜。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家常,忽然病房门被打开,开门的人是医院院长,他并没进来,让在一侧,礼貌地坐了一个请的姿势。
紧接,一行人齐刷刷的进来。
宋烟和冯婶都被这个阵仗惊了一跳,冯婶赶紧抱起被她随手在另一架空床上的衣物,塞进柜子里。
宋烟倒是不慌不忙的放下手中正在织的围巾起身,她礼貌性的打量着一行人最前端的人,看得出来年岁已长,身材仍旧挺拔,五官且锋利。尤其硬朗眉峰下那双深邃得让人不敢直视的双眼,气质更是不凡,而那种气质并非商人能有的气质——军人。
包括他身边的人,都是这样,不年轻了,气质和他同出一辙,只是前者凌厉的更盛。
宋烟大概猜到来的人是谁了,还没出声,有人先开口了,“妮妮,还不赶紧跟沈叔叔问好。”
第二十四章 你家老沈要给你搞联姻了。……
这个话音刚落下, 何青檀笑嘻嘻的走了进来,双手提了不少营养品。陪同在沈淮培身边的迟向阳见状立即上前帮忙接了下来,还真跟新闻中播报的那般恩爱。
宋烟心里一阵冷笑,她父亲一个植物人还需要什么营养品, 还真是用心良苦。
越想越觉得替她父亲心寒, 躺在床上的人, 好歹曾经也是她的丈夫, 从他腿疾复发从高处摔下来, 住进医院开始。何青檀非但没去医院看一看,反倒在最艰难的时候一声不吭的离开了。
现在倒是笑逐颜开的踏入 * 了前夫的病房。
“问好什么的先不急,我先看看我这位老兄弟, 可以吗?丫头。”沈淮培一声感叹, 征求宋烟的意见。
刚刚进来那刻,宋烟在打量沈淮培, 沈淮培那双鹰隼的眼眸同样在观察这个女孩。
小女孩, 年纪不大, 性子倒是沉稳, 在看到他们这么多整整齐齐的人同时出现时,一般人多少都会出现慌神。而她眼里没有一丝慌张, 仅仅一丝惊讶之后则是平静。
而且是异常冷静,似乎是经历太多,什么惧怕的了。
的确,试问一个小女孩正值青春年华, 该是还在父母膝下承欢的年纪,却不辞辛苦的照顾久病卧床的父亲,确实是经历了太多常人都不会经历的大风大浪。
沈淮培是军人出生,他看人, 和其他人不一样。
他习惯性先观察一个人的应场能力,其次是品行,一个能再不知道父亲是否能醒来,又或者随时都有离开的可能,还不愿放弃,这点足以证明她的品行和韧劲。
沈淮培这辈子最欣赏的就是有魄力和韧劲的人。
正好,宋烟都在他的点上,他都很满意。
宋烟不卑不亢的和沈淮培锋芒的目光对上。在沈淮培踏进门那一刻,她便知道,这就是何青檀之前提到的那位权贵,也是何青檀夫妇今天愿意赔笑踏进他父亲病房的原由。
更是父亲曾经的战友,与其说是战友,宋烟猜想,严格意义上,应该是上级。
“您请。”她一双明洁的眸子依然平静,侧身让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沈淮培在宋父病床上坐下,拉住他的手缅怀,“老兄弟啊,你可让我好找啊。这些年。”
要不是这次从何青檀口中得知,沈淮培觉得自己怕是一辈子也不会知道宋父现下的这种情况。
他这段时间顺着何青檀口中简单描述,到相关地方了解了当年‘沙漠行动’结束。宋父被派往国外执行任务,当时出国外的那只志愿军,只有编号代码,也难怪他找了宋父多年,了无音讯。
千言万语最后也只剩下叹息。
“老兄弟,你放心,你一直心心念念的妮妮,以后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你呢,要早点好起来,别辜负了你家妮妮这么多年的等待。你看看身后的这伙子兄弟听说了你的消息,连夜赶来北城,都来为你加油打气。”沈淮培点了点他身后的六个人,都是曾经‘沙漠之行’的患难兄弟。
沈淮培身后的一个个大男人,一人一句的上前最深刻的话,话不多,犹如他们军人象征的身份一般简短、干练,个个红了眼圈。
宋烟站在一旁双唇紧抿。
宋烟听着每人一句话,都过去了二十多年,点点滴滴在他们心中都还记忆犹新。
战友之间的友谊,都是一种无法被取代的情谊。
“妮妮。上前来。”沈淮培喊她,字正腔圆带着军威。
宋烟听着沈淮培的命令,往前几步,来到他跟前。
沈淮培此时坐在椅子上的 * ,宋烟礼貌性的半蹲下。这一蹲,处于一个对过去了二十多年还能这么记挂她父亲的敬意。
沈淮培是个很注重细节的人,也就是宋烟这一蹲,沈淮培对她的印象已经无可挑剔。
沈淮培从皮夹里抽出一张照片,交给宋烟,“在我们执行任务那次,被困沙漠十多天,前有不知凶险的沙尘暴,后还有不法分子。你父亲和我们一度以为活不下来了。这张照片是他唯一的精神寄托,随时都拿出来看。时常跟我讲他的妮妮有多可爱,一点点大就会笑了。
我也是那时候知道他有个这么可爱的女儿叫妮妮。这张照片我保管了二十多年,现在归还给你也算物归原主了。”
宋烟接过沈淮培手中的相片,那是她几个月时的照片。照片被保管的很好,照片虽然没有颜色,她笑得很甜。
宋烟顶着照片,眼泪在眼眶来回打转,没有掉落。
“妮妮,还不快谢谢沈叔叔。”何青檀自来熟挤了过来。
“大可不必谢,当初不是宋老弟拼了命的救我,我早没了。”沈淮培挥了挥手说道,“宋老弟,左腿也因此落下了病根。”
何青檀瞬间非常尴尬,余光看了眼身后的迟向阳,迟向阳明显让她好好讨好宋烟。
何青檀弯腰双手亲昵的搭在宋烟的肩头,贴着她说,“妮妮,这张照片太好看了嘛。我还记得啊,当时把我这张照片拍好寄过去以后,你爸爸夸了好久呢。”
宋烟斜了眼何青檀,起身,“迟夫人,你记忆不太好吧。这张照片家里还有一张,是我和爷爷奶奶的合照,后背的日期一模一样。是爷爷、奶奶寄给爸爸的才对。”
宋烟总算明白,何青檀最近为什么对她‘妮妮’这个称呼,原来是因为这位权贵大人物一直念着她‘妮妮’这个名字。
呵,还真是会算计。
宋烟忽然起身,何青檀没差点被她碰到,往后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
这边沈淮培继续说,“妮妮,今天我们这伙子人来看你爸爸是第一大重要事。第二大事呢。”沈淮培话语顿下,目光在宋烟停留了一会,看向病床上的宋父,“宋老弟,原本应该我们两家人好好的商量这个事儿。但如今你这个情况,我只能擅自做主了。这样说吧,我家有个犬子和妮妮年纪相仿,我的意思,今天就当你和你前妻的面许下这事了。”
沈淮培这番话说完,转向宋烟,“妮妮,叔叔不是个喜欢拐弯抹角浪费时间的人,话我已经说明白了,你是个什么想法?”
宋烟明亮的眸子紧紧一收,在沈淮培到来的时,她心里有这种想法。但是没想到他这么直接说出来,原本她还想着用其他方式拒绝。
沈淮培的语气很强势,不可否认的那种。
不远处在收拾衣物的冯婶眼底也是惊讶不已,她扭头看向宋烟。
唯独何青檀和迟向阳,心之所向,何青檀笑了笑,“我们家妮 * 妮当然是愿意的啊,能跟您联姻,是我们妮妮的福气。”
这次,沈淮培给了个何青檀一个冷眼,领导脾气上来,“迟夫人,这个事情我们还得听妮妮自己的意见。”
“再说强调一句,妮妮和我家小子,我希望他们先以恋爱形式交往,再一步一步走向婚礼殿堂。”
“......”何青檀尴尬到能在原地抠除三室一厅了。
沈淮培没给人开口的机会,又说,“当然,妮妮你不用太担心,我家小子不是个什么歪瓜裂枣,也算是人中龙凤。这段婚姻,叔叔给你把话给你搁明白了,我由衷希望是成事儿。”
“我家臭小子,性格虽然有先天缺陷。但你放心,他敢对你半个不好,我分分钟毙了他。”
“......”
这么强势的态度,宋烟怎么也没听出来,这是要问她的意见。
“妮妮,你沈叔叔可是很真诚的,一定要好好考虑啊。”何青檀紧张的开口。
沈淮培竖眉,“迟夫人,我这个人讲话喜欢重复说第二遍,我要听妮妮说,其他人别插话。”这个迟夫人,他现在看她非常不顺眼。
“......”何青檀。
“......”宋烟。
面对沈淮培紧逼而至的问题,宋烟心里有些紧张了。
她刚刚还认为这位权贵人物,没有那么可怕。
这一刻,她觉得领导始终是领导,还是那种随时都会翻脸不认。
但他怼何青檀的威严样子,宋烟又非常爽。
宋烟掐断这些想法,回归正事上,她先是冲沈淮培鞠了一躬,之后站姿笔直后才开口,“沈先生,我对您我父亲的关怀和我对我的厚爱,我非常感动和感激。”
“您说当年那些关于我爸爸救你的事情,我从没听我爸提起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这些经历对于我爸爸来说,必然是一段终身难忘的存在。”宋烟知道的是爸爸去国外做志愿军,在常年发生战争的国家待了好几年,其他的都不是很清楚,尤其有关机密的部分,爸爸没讲过。
宋烟继续道:“您不必在当年他救您而烙下腿疾耿耿于怀,换做任何一个人,在那种情况下都不会丢下自己的伙伴,又何况是作为本身责任感极强的军人。”
“所以,沈先生您真的不需要为了当年的恩情,赔上你儿子的幸福。”
“您现在这样是属于单方面决定吧。你儿子肯定还不知道吧。假设他有自己心仪的女孩,你这样强行让我插队,与他,与我,与那个女孩都不公平,并且我们都不会好过。”
沈淮培听完宋烟这一席话,对她更是喜爱万分。
有他人着想的格局,更有豁达的见解。
“关于他有没有女朋友这个问题。妮妮,你大可放心,他那木鱼脑袋,单身二十多年不可能有。”即便有,他也看不上。这句他没说。
“......”宋烟又觉得这位父亲有点可爱了,怎么这样说自己儿子呢。
“沈 * 先生不瞒您说,我心里面有喜欢的人了。”宋烟忍了忍只能放出最后的大招了。
这一句话出来,沈淮培的确被惊到了,何青檀明明跟他说,她没有男朋友,也没有喜欢的对象。
所以他才提出这个想法的。
何青檀听宋烟这么说,恨不能过来堵住宋烟的嘴。
宋烟看到的惊讶程度,便知道何青檀肯定跟这位权贵说她没有交往对象,不过确实是没有。
她和沈季北还没正式交往。
宋烟趁机继续说,“他的身世和社会地位,或许及不上贵府。他或许不及您儿子优秀。”说不及沈淮培儿子优秀,宋烟那是客套,在她心里沈季北是完美的,“但他在我这里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宋烟说完,她想到了很多关于沈季北的。
想到了他带她去山顶,讲的那番话;
想到了他在许母面前轻松替她的解围;
还想到了他带她去吃烧烤,他系着围腰替她烤烧烤,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独具的人格魅力;
又想到了,前不久凌晨的夜,他单薄的风衣,白色的衬衫胜雪的出现在医院楼下。
那晚他没打领带,衬衫扣子,露出性感的喉结。
他的眼神褪去了平日里,兴许是累了,又兴许是应酬喝了酒,他整个人慵懒又迷人。
风光霁月,无可替代。
宋烟的话说完,气氛有些凝滞,一秒,几秒过去。
宋烟以为这位领导人会发出不可抗拒的命令,哪知只听他说,“丫头,这件事我们先不急,以后再说。”
小丫头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只能先将这事缓一缓这事。有点儿不爽啊,信心满满而来,没想到被这个丫头拒绝了。
沈淮培这里就没有言败的说话,他就不信了,这个人在小丫头心中真的就有这般分量。
那是因为小丫头没见过他儿子,等找个机会让他们见上一面,还能有她心里那份‘独一无二’什么事?
分分钟给挖墙脚喽?
沈淮培在这点上,是非常不服的。
他儿子那么优秀,谁能比?
除了殷家还有司家那几个小子,还能与之相比,不会怎么巧吧?
沈淮培‘啧’了一声,他要回去挨个巡查,要真是这几个小子其中一个,敢跟他儿子抢媳妇儿,毙了他们那群兔崽子。
沈委员长一路上有点闷闷不乐,置气。
车缓缓驶入庭院,下车输大门密码没对,又输了两遍,还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