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这事不提了,怪扫兴的。”顾屿说,“我终于回国,我哥们儿腿也没瘸,咱们碰一个。”
过去的事接过,三人聊起别的。
“这次回来还走吗?”陈环东问。
顾屿说:“好不容易回来,还走什么?我全面接管梦唐娱乐。哥儿几个以后可得多关照我,别的不说,梦唐制作的电影你们怎么也得投资吧?”
段闻萧和陈环东相视一眼。
“递材料,评估通过可以考虑。”段闻萧说。
“靠!”顾屿不服,“跟你兄弟还这么多事,你这人就是太理智,没意思!”
陈环东笑笑:“老五有没有意思和你有什么关系?他老婆觉得他有意思就行。”
顾屿差点儿一口酒喷出来。
就辛妍那个女王病缠身的大小姐,不折腾死他兄弟就行,还有意思?平淡朴实的生活挺好。
“你怎么没在国外找个金发碧眼?”陈环东又问,“可别来霍霍咱们国内的好姑娘。”
顾屿牙酸:“你别自己有了幸福婚姻就觉得别人都想恋爱好么?我可不想年纪轻轻进坟墓。”
陈环东和他妻子夏芸是青梅竹马。
万幸的是两人还门当户对,完美避开联姻中只谈钱不谈感情的弊端,实现了情感和利益的双赢,可谓是海城豪门夫妻中的一股清流。
陈环东毫不吝啬幸福丈夫的嘚瑟之情,回敬:“羡慕嫉妒恨就直说。”
“我没有。”顾屿不以为意,“老五和辛大小姐的婚姻状态才是正常,你是个例,有什么值得叫我羡慕的?”
段闻萧 * 放下酒杯,问:“我的婚姻状态你很清楚?”
顾屿:“……”
这怎么还有点儿不高兴了呢?
“你啊,不会说话就别说话。”陈环东打岔,“我看小妍不错。我和我老婆这次周年庆,小妍顶着压力去道喜,我挺感动的。”
段闻萧看过去,淡淡道:“你想多了。”
“……”
依照辛女王的个性,她纯属只是不想别人背地里说她。
顾屿哈哈笑!
就他们这些人的“情感生活”比特么什么小说都魔幻搞笑。
既然话说到这,那就再深入聊聊。
“我在巴黎的时候遇见裴若宜了。”顾屿说。
陈环东一愣,唰地扭头看段闻萧,一脸“婚内出.轨的男人天理不容”的凛然正气。
段闻萧:“……”
顾屿继续说:“裴小姐比上学那会儿美了不止十倍!其实也不能叫美了十倍吧,每个时期有每个时期的特色。反正这次见面,人家就是文艺女神,举手投足优雅大方,谈吐更是温柔礼貌。我听说她在国外的华人圈里还挺有名,不少公子都追呢。”
房间里一片安静。
“不是,怎么没有回应呢?”
顾屿望向段闻萧,男人靠在沙发上,姿态比平时多了些放松,眉眼清冷,瞧不出一丝怀念“故人”的样子。
“他已经结婚,你想他回应什么?”陈环东反问。
顾屿想了想,也说不上来。
他只是觉得自己兄弟当初因为局势所迫娶了不喜欢的女人,现在站稳脚跟指日可待,为什么不想想去追求真正的幸福?
“老五,你不会真把人家忘了吧?”顾屿问,“在美国念大学时,你和裴若宜不是已经都……”
“我和她怎么?”
段闻萧眼神倏而冷却,谈不上动怒,但不悦是有的。
顾屿琢磨大概是因为辛妍太霸道强势,段闻萧即便有心也不可能和白月光真的再续前缘,所以不愿回忆吧。
这个话题到此结束。
*
辛妍练了一套瑜伽。
之后,泡在衣帽间为奥康纳的晚宴思索各种搭配。
经历完这样高强度的脑力劳动,辛妍趴在美人榻上,不自觉回想了这一天。
先是塑料丈夫忽然不瘸了,再是段家吴大娘被彻底击败了,然后又……把这个然后划掉。
她实在不愿回想自己今天丢过的脸,想了想,去影音室挑了部奇幻爆笑电影。
可不知是电影太过聊还是她身心俱疲,电影放到一半时,辛妍在沙发上昏昏睡去……
梦里,久违了的裴画家又回来了。
她坐在教室里写谱子,裴画家抱着画架画板进来,说是要为她画一幅肖像。
虽说她是美得足以入画,可一般情况下她都是叫名家来为她作画,且上次画画还是她爷爷抱着襁褓中的她,所以,她拒绝了裴画家的好意。
裴画家说:“我画得很快的,你就给我次机会吧。”
她最终被说动,就当为艺术献身一次。
窗外的海棠花开得正盛。
她坐在讲台上观赏,想去摘一朵,裴画家告诉 * 她不许动。她点点头,不太开心。
裴画家画完站在画板旁,笑嘻嘻说:“画好了。”
“我看看。”她走下讲台。
裴画家忽然大笑起来:“啊哈哈哈哈!你不用看,因为你永远都会活在画里了!”
她身体一僵,发现自己再也动不了,声音也发不出来,耳边环绕着裴画家立体顿挫的哈哈哈……
辛妍惊醒!
她茫然地看着天花板,第一反应就是试试自己能不能动?
太好了,还能动。
松口气,她心道怎么会做这种乱七八糟的梦呢?
辛妍从沙发上爬起来,就听:“啊哈哈哈哈!”
电影里一只猪变的人在狂笑:“你敢不敢叫我给你画幅画!有种你过来啊!”
辛妍:“……”
*
十一点的钟声敲响。
由于刚才迷迷糊糊也算睡了一觉,辛妍没什么困意。
她回到衣帽间,想着刚才没决定好用哪个耳坠配她的紫宝石,这会儿不如再找找。
辛妍翻了半天,耳坠没找到,倒是发现锁在保险柜里的王冠。
这顶王冠是她和段闻萧结婚,她身穿婚纱进行典礼时戴的王冠——珍珠的珍贵。
王冠用斯里兰卡的白蝶贝串联而成,正中间是27克拉的戴比尔斯百年钻石,D级,无色,内外无暇的最高等级。
当年,大多数人关注的都是她的婚戒——love star,可实际上,在珠宝和礼服堆积下奢华中,这顶王冠是唯一叫她心动的。
在她很小的时候,她的爸爸辛景灏就给她看过这顶王冠的照片,还说——
“等心宝十八岁时,爸爸就把这顶‘珍珠的珍贵’送给你。爸爸要让所有人知道,这世上有比最珍贵的珍珠还要珍贵的,那就是我心爱的女儿。”
辛妍不知道段闻萧是怎么得来的这顶王冠,大概是拿钱砸吧,反正他人欠钱多,分分钟就能挣回来。
时隔这么久再看到这顶王冠,辛妍不觉笑笑,虚摸着冠顶的钻石。
悲伤不过一秒,她取出来戴在头上。
“接下来,有请著名钢琴演奏家Yan.Xin为大家带来《降E大调圆舞曲》。”
辛妍赶紧跑到边上,站稳后,挺胸抬头面带微笑,侧着身和台下的观众们挥手,优雅地走到钢琴旁。
这古董钢琴早就不能弹了,搁这儿当装饰,可困难压不到辛女王,奥利给!
辛妍掀开琴盖,然后——
“噔!噔噔噔!滴噔噔!哒哒哒哒哒!哒啊~~~~滴答答!”
“弹”完,鼓掌,再跑到中央。
“这段演奏实在是太精彩了。”
“谢谢您的夸奖。”
“请问辛女王琴弹得这么优美,是不是和人美有关系?”
“琴弹得好是从小练的。当然,和我人美也有一些关系,毕竟我是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的辛女王。”
“说的有道理。辛女王,看在台下观众那么热情的份儿上,就请为我们再演奏一曲吧。”
“那……好吧。这真的是看在大家那么喜欢我的份儿上哦。不过…… * ”
她站回主持人的位置:“不过什么呢?”
再跳回来:“我要把下面这支曲子送给我的音乐启蒙老师。”
“是谁?”
“那就是……汤姆and杰瑞。”
“请大家掌声欢迎!”
鼓掌,鼓掌,再鼓掌。
辛妍跳着小天鹅的舞步往钢琴那边蹦,刚颠儿了两下,王冠差点儿掉了。
她“哎呦”一声,扶好王冠继续旋转跳跃……令她无比后悔的是,她没有闭着眼。
段闻萧站在衣帽间门口。
他极其平静地看着她,见她傻傻不动,琢磨一会儿,鼓掌。
“欢迎著名钢琴演奏家Yan.Xin再次登台。”
说完,他进来坐在椅子上,一副坐在VIP观众席的架势。
“请问,可以送我一支曲子吗?”
毕竟钢琴演奏家Yan.Xin戴的王冠,以及这架价值270万美元的道具古董钢琴都是他付的钱,不可能比不上一只老鼠和一只猫吧?
辛妍:“……”
麻烦把今天的演奏会换成追悼会,她宣布她原地去世!
第21章 . 人间 “这才叫比鱼管用。”
去世了的Yan.Xin与点歌观众段先生无言对视半分钟。
其实尴尬到了极致就是往事都随风, 辛妍现在就是这种状态: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你。
“时间不早,我先睡了。”
辛妍挺直腰杆,盯着大门口, 以一股“我要给你盯穿了”的超强意念, 走过去。
随着她无法克制地加快脚步, 王冠险些又要掉。
辛妍:“……”
这王冠上一定沾了段找削这个狗男人的诅咒!
辛妍微笑, 摘下王冠放进盒子里, 撞上段闻萧的视线时,她颔首示意,之后再若无其事地走出大门。
等一脱离狗男人的视线, 她无声狂喊着飞奔离开。
段闻萧坐在椅子上。
目光从门口移到钢琴, 顿了顿, 轻笑一声。
而等看到王冠盒子时,他起身去打开盒子。
这是婚礼时她戴的那顶王冠。
段闻萧不太记得婚礼上的细节,但他记得掀开头纱,女人那张惊艳得堪比倾国倾城的脸, 哪怕是这顶奢华至极的王冠都显得逊色。
不过, 她似乎很喜欢这顶王冠,婚礼后一直妥善保管在保险箱内。
思及此,段闻萧的思绪不受控地飘向更远……
三年前, 辛妍毕业回国的一个月后, 和他完成订婚仪式。
他们在仪式上宛如陌生人, 一切听从司仪指挥,直到仪式结束也没有任何交集。
晚上,他约了顾屿喝酒,来到常去的酒店附属酒吧。
没想, 辛妍也在。
她没发现他,他也没主动出现,只在挨着她们的卡座旁边喝酒等顾屿。
“你说,我爷爷怎么想的?居然把我嫁给段闻萧!这个段老五从小就目中无人,高高在上,哪里配的上我?”
苏皎挠挠头,说:“你小时候不是挺喜欢他?经常五哥五哥地叫,还追着人家屁股后面叫人家看你的新裙子漂亮不漂亮。”
“……你谁闺蜜?再说了,我那是可怜他! * 你看我后来还理他吗?”
“嗯,反正他一直不理你。”
辛妍气得咣咣干了两杯酒。
“我就是可怜他。冷冰冰一雪人,除了三哥,你看谁理他?三哥对我那么好,我不能不讲义气,亏待他弟弟吧?”
听到这里,他抿了口的红酒又一口闷下,离开卡座。
一小时后,特意来听酒吧女歌手唱歌的顾屿非要回来。
辛妍这时候已经喝多了,趴在桌上语无伦次。
“你不管管你未婚妻?”顾屿问。
他神色淡漠,说:“你想管你去。”
顾屿骂他“冷血”,去找后台的女歌手聊天。
“小妍,别喝了。咱们回家。”
“干嘛呀?这才哪儿到哪儿?我告诉你,段老五就是个睁眼瞎!我这种绝世仙女他都不看,你打听打听,有哪个小朋友不喜欢我?”
“是是是,他瞎。你别喝了。”
“诶?你说段老五该不会是个gay吧?天啊,我要做同.妻吗?”
“你醉了。”
“我没醉!”
他对她的诬赖没什么想法,只哂笑一声,腹诽没酒量逞什么能。
不多时,女歌手即将登台。
酒吧内的灯光暗下来,迷离朦胧,轻缓的吉他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熟悉问候,带着久别的怀念。
“饺子,我不喝能怎么办呢?我订婚了呀,马上要嫁给一个讨厌我的人,他肯定不会对我好的。”
“小妍……”
辛妍趴在桌上,眼角痒痒,她就用力揉。
“要是爸爸在就好了……爸爸会护着我,他最不舍得我不开心……我好想爸爸。”
回忆骤灭,像是尖刀刺破脆纸。
段闻萧低头一看,是王冠的冠尖扎到了他的手。
他沉下气,合上盖子将王冠放进保险柜,锁好。
*
凌晨一点。
辛妍属羊数到六百多只,还没给自己数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