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颂你——橦鹿
时间:2021-02-13 09:19:54

  裴若宜叹了口气,说:“我和李董事不是偶遇。事情起因是我要回国开第一次画展,你肯定也知道,这是烧钱的事,得有投资。正好李董事的女儿和我有几分交情,就帮我问了李董事。李董事跟我说今天要带我见投资方,我还以为……实在不好意思。”
  段闻萧垂下手臂,墨玉的眼眸透着冷漠疏离,仿佛看着的不是个人,而是街边的一棵树、一把长椅。
  “事实怎么样,我并不在乎。”他抬头扫了眼上方的监控,“但如果,明天有任何关于你我之间的不实消息传开……”
  裴若宜倏地背后发凉。
  她强撑着镇定自然,说:“抱歉,我真的只是想获得赞助。如果段先生觉得不妥,我稍后可以找个理由现行离开。”
  段闻萧淡淡道:“那请你立刻离开。”
  男人这样的决绝且不留情面,裴若宜再想保持风度也难。
  “段先生,你又何必这样?未免矫枉过正了吧。”她说,“我们之间清清白白,还怕流言蜚语?”
  段闻萧没接话,只看着她,却降下来极沉的压迫感。
  裴若宜握握拳,又说:“我倒也是听了一些不实传闻。这些人真是……如果需要,我可以和段太太解释。”
  “不用劳烦。”
  段闻萧耐心告罄,走过裴若宜身边时,又停了下。
  “裴小姐有时间向我妻子解释,不如转告你的朋友张晓曼不要随意偷怕别人,更不要散播谣言。这是违法行为。”
  裴若宜终于绷不住,身体抖了下,脸色煞白。
  她极力克制着,问:“段先生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段闻萧目视前方,语气凉薄:“其实裴小姐在编造故事、传播故事颇有天赋,不如考虑转行当编剧?画家这个事业,不适合你。”
  这下,裴若宜再说不出一个字。
  *
  当晚,华铭表示不选择D.F进行后续合作。
  李董事勃然大怒,打电话给裴若宜。
  “你是不是得罪了段闻萧?”他质问道。
  裴若宜咬咬牙,说:“没有。”
  李董事确实想借裴若宜和段闻萧达成合作。
  他也是听自己的女儿提了裴若宜和段闻萧剪不清的那些往事才动了这个念头,虽说靠女人上位很低级,但商场如战场,结果最重要。
  可段闻萧在饭局上见了裴若宜就开始冷脸,哪里像传闻中说的那样暗恋裴若宜多年?
  更别说陈环东作为段闻萧多年的兄弟,还提了辛家的小女儿,这不明摆着在说段闻萧和裴若宜没有半分关系。
  他当时就觉得奇怪,没想华铭这就取消了合作!
  “年轻人,还没有谁 * 敢算计我。”李董事说,“说好的画展投资,取消吧。”
  裴若宜一惊,开口想解释,对方挂断电话。
  她攥着手机,指肚挤压着屏幕,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平日里文艺优雅的样子不复存在,有的只是一身阴鸷。
  *
  19号,中午。
  镇民请乐队吃流水席,全镇的父老乡亲齐聚小广场,场面热闹。
  辛妍坐在角落,盯着手机屏幕,一脸麻木。
  段闻萧:[回家了。你休息了吗?/微笑/]
  段闻萧:[早安。早餐要吃好。/微笑/]
  段闻萧:[晚安。/微笑/]
  段闻萧:[吃中饭了吗?酒店的菜吃腻了,让米其林送过去。或者你想吃别的?我让人去办。/微笑/]
  ……
  辛妍被这串/微笑/笑到胸闷气短。
  他这是没办法面对面挤兑她,所以用表情来传达他的讽刺之情?还是他对她就是乌鸡鲅鱼?又或者是简单粗暴的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他怎么不吃了含笑半步癫直接笑死呢!!!
  辛妍气得不行,忍无可忍截图了/微笑/的含义,发给段爱笑。
  结果中午发出去后就石沉大海,始终没有得到回复。
  “怎么一个人坐这儿发呆?”
  雷卓这两天回映城办事,听陆霏雪说有这热闹,就过来了。
  辛妍收好手机,说:“没事,歇会儿。”
  雷卓顺势坐下,笑道:“是不是你老公不在不高兴啊?”
  很好,特别好。
  全民都认为她和段爱笑同志如胶似漆、难舍难分、夫唱妇随,恩爱到天崩地裂。
  “学长,我真心建议你谈个恋爱。”
  如果你谈了,还能这么没脸色,我敬你是条汉子。
  没想到提起这个,雷卓居然脸红了。
  他挠着头说:“你也知道了?我还说回头发帖子再正式告诉大家的。”
  “啊?”
  “啊什么?”雷卓问,“我年底结婚啊。”
  “真的?恭喜啊!怎么不早说呢。”
  雷卓的女朋友就是他在小镇采风时认识的一位美术老师,恬静可爱,性格温柔。
  “你这瞒的太严实了”辛妍说,“结婚时,我给你和你老婆准备份大礼。”
  雷卓谢谢她的好意,不过他们打算旅行结婚,所谓发帖子也是告知亲朋友好而已,不是要摆酒席。
  雷卓说起女朋友满眼都是欢喜,给辛妍翻女朋友的照片。
  “诶,等下。”
  “怎么了?”
  辛妍在雷卓的朋友圈里扫到一个头像,很眼熟。
  “这个啊。”雷卓回忆起来,“这个不就是我之前和你说在我朋友圈下面留言,要加你微信的那个人嘛。也是神了,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人是谁。”
  雷卓当然不知道,但辛妍知道。
  这是韩文静。
  原来韩文静那么早就想加她的微信?难道是有什么事?
  如果是的话,为什么从来没和她提过。
  *
  流水席一直持续到晚上。
  大家吃饭聊天,欢声笑语,一点儿结束宴席的意思都没有。
  辛妍坐一下午都累了,起身去卫生间。
  路上,她又没忍住 * 看手机,还是没有回复。
  狗男人还说不管多忙都会回复她,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
  晚风清拂,隐隐可见树枝上的绿芽儿冒头,哪怕是在晚上,也能感受到春天的气息越发明显,处处透着欣欣然的活力。
  辛妍补好口红从卫生间出来。
  没走两步,听见断断续续的“嗷嗷”声,她很快辨别出是小狗的声音。
  这么叫,是受伤了吗?
  辛妍寻着声音找,不一会儿便发现一只小黄狗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乌黑的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她,好像在说:好饿好饿好饿。
  “你怎么在这儿啊?”辛妍弯下腰,“你妈妈呢?”
  “嗷~~~嗷!”
  辛妍笑笑:“我去给你找肉骨头吧,你等等我。”
  她准备回宴席上,结果她一走,小狗就窜出来蹭她,不让她走。
  “这是干什么呀?”她摸摸小狗的脑袋,“乖乖去那里等我,我给你找吃的来。去吧,我很快……”
  “汪!!!”
  霸气四射的狗叫声吓了辛妍一跳。
  她抬起头,一只黑色的大狗龇牙咧嘴地瞪着她,表情异常凶残。
  “你、你该不会是它妈妈吧?我……啊!”
  黑狗嗖地冲向她,她转身就跑。
  镇里的人都去小广场上吃宴席,四周围静的像荒野。
  辛妍踩着高跟鞋,哪里是狗的对手,而且就算没有高跟鞋,她学生时代的八百米都是以生理期为由诓过去的。
  跑了半条街,辛妍就跑不动了。
  她顾不得礼貌不礼貌,见身边有户人家的院子门没关,她跑进去,一把关上门。
  黑狗在外面狂叫,可它进不来,只能守株待兔。
  辛妍喘着大气,发微信找陆霏雪求助,刚点开微信界面,又听“啊嘎嘎、阿嘎嘎”。
  一只大白鹅斜站在巨大的招牌旁边,雄赳赳、气昂昂,而招牌上“张二哥家的大鹅舍”八个字击碎了她的一切。
  这是什么命运?!
  她上辈子一定是村妇,这辈子投错胎成了大小姐,所以她逃不开命运的纠葛,这辈子还得和鸡鸭鹅狗这些动物们作伴。
  前有鹅,后有狗。
  辛妍面临二十六年人生中最大的险境。
  “女鹅,你听我说。”
  “嘎嘎嘎!”
  “我、我不是故意闯你家的,是因为外面……”
  “汪汪汪!”
  鹅一听这声音,瞬间被激,大嘎一声,扑棱着翅膀跳起来。
  辛妍吓的尖叫,后退半步,噗通摔地上坐屁股蹲。
  那一下,疼得她顿时眼冒金星,连鹅扑腾了她一身毛都顾不上。
  农村套路深,她要回城市啊!
  “小妍?是你吗?”
  辛妍一怔。
  怎么会有段找削的声音?他还在海城工作呢。
  她以为是幻听,结果外面又传来:“狗已经走了,你在里面吗?”
  真是他?!
  “你……你在外面?”
  “是我。”
  她眼前顿时亮了,揉着屁股起来,“我开门,你等下。”
  门打开的瞬间,月光倾洒进来。
  男人的脸部表情瞧不清,但轮廓是温柔 * 的,就像是遗世独立的仙,今晚降临凡间。
  段闻萧看见面前的女人,先愣了下,随即张开手臂过去。
  辛妍本来还能坚持,可一看见他,瞬间崩溃,顺势扑进他怀里。
  “这里都是鹅!”她喊道,“外面还有狗。我、我……你怎么现在才来?你怎么不早点儿来?”
  段闻萧摘下她头上的鹅毛。
  “抱歉,我该再早些。有没有伤到哪里?”
  “有。”
  “哪儿?”他松开她,“我看看。”
  辛妍脸红,见自己身上的鹅毛蹭到他大衣上,更是尴尬。
  “也没事,就……”
  “声音就是从那边传来的!大家快来!”
  镇民们刚才听到狗叫,担心是有小偷趁大家都在广场就伺机偷盗,于是几个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赶紧过来看看情况。
  辛妍往段闻萧身后躲。
  要是让镇民看到她这个造型,明天她也别弹钢琴了,表演徒手抓大鹅比较有看点。
  问题是“人赃并获”该怎么圆?
  辛妍着急,这时,黑色大衣罩在她头上,清冽的木香顿时包裹住她,也阻绝了外界视线。
  “别说话。”段闻萧关上鹅舍的门。
  辛妍不知道他有什么法子,但抓紧了他的衣角。
  “你们俩?你们是谁!”
  辛妍一激灵,转而握住段闻萧的手。
  段闻萧捏捏她,变成和她十指紧扣。
  “你们干嘛呢?”男人问,“站在二哥家外面干什么了?”
  段闻萧面不改色心不跳,说:“路过而已。”
  男人不信,但又瞧着对面的人气度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也不像是会偷鸡摸狗。
  “那怎么鬼鬼祟祟的?”男人又指了指辛妍,“这个人又是谁?怎么不露脸?”
  辛妍小碎步继续往段闻萧身后躲。
  “这是我妻子。”段闻萧说着,轻笑了下,“她不好意思。”
  男人嘛,还是懂男人的。
  立刻估计出来应该是夫妻俩正在亲热,被他们给打扰了,女方害羞就罩了丈夫的大衣遮羞。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尖叫之类的。”
  段闻萧点头:“是我。”
  “啊?”
  他指指对面的小道,“刚才有条黑狗窜出来,吓我一跳。”
  几个男人憋着笑,心想这男人白长这么高,胆子居然这么小。
  “大老爷们儿的,以后别一惊一乍的。”男人说,“我们镇今天摆流水席,要是有空,带你媳妇儿过去捧场啊。”
  等人走远,段闻萧拉下来大衣,改成披在辛妍身上。
  女人鼻头红红的,眼睛也红,比上次在鸡舍还要惨。
  她怎么就这么不走寻常路?喜欢和这些东西打交道。
  “还去宴席吗?”
  辛妍拨浪鼓式摇头,“我要洗澡。”
  段闻萧又摘掉她脑袋上的一根鹅毛,随即重新把大衣罩在她头上。
  “车在那边。”他说,“应该不会有人经过。”
  说完,蹲下。
  “你……不是要背我吧?我能走。”
  “不是摔到了?”
  “那也……我没告诉你啊,你怎么知道的?”
  她刚才走路时别别扭扭, * 他就想她可能是又坐地上了,毕竟她又不是没坐过。
  “上来。”他说,“待会儿有人过来会看见。”
  辛妍要面子,纠结了三秒,最后裹严实大衣,爬上段闻萧的背。
  男人的背很宽、很结实,体温透过衬衣布料传达到她的心口,很暖。
  “你冷不冷?”
  “不冷。”
  “那……我沉吗?”
  “不沉。”
  辛妍得意地笑笑,她就说嘛,她身轻如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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