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纠缠在一起,仲芜小心应对:“陆甜与老桃树亲如爷孙,如何会似你这般薄凉,树枯了半点不放在心上,还故意 * 假惺惺在我面前跪拜,其实老桃树枯萎便是你做的吧。”
“哈哈哈!”天帝狂笑,攻来的每一招都蕴含三昧真火的烈阳之气,两人交手间,火星子落下,便如陨石坠落,人间起火,一时间惨绝人寰,哀嚎遍野。
天帝不以为意,越战越兴奋:“不错,那老家伙知道的太多,不杀他杀谁?”
第75章 . 万般皆是缘(四) 瑶瑶她是无辜的……
狼烟四起, 天下大乱,神仙打架祸害百姓,非人为所能阻止。
火势汹涌,漫山遍野尽数被吞没, 浓烟上升, 却到不了九重天, 在仲芜和天帝脚下凝成一朵巨大的乌云, 像是发霉了的棉花芯子。
片刻间起火的范围已经从一个山头往外扩至十个山头,火势越发凶猛,再往外扩也不过就是时间问题。
仲芜心道:不能再任由其发展下去了,说他胜之不武也好,使手段也罢, 他只要结果!
仲芜随即招出乾坤扇, 以扇辅之。
天帝素来不爱使用武器,如此一来自然落了下风,没一会儿胸前就挨了仲芜一掌。
便是这一掌让仲芜摸到一块硬物, 他减去半分手上的力道,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天帝胸前将那硬物夺过。
他那一掌何等威力, 可那硬物居然毫发未损, 一丝碎纹也无,委实神奇,不似凡品。
仔细一看, 居然是一块英仙白玉,上面赫然刻着“昭锦”二字,锦字白上面一撇的地方有他刻意做上的记号,当时不过随手为之,却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见到那块玉佩。
“呵……”仲芜冷笑, “原来屠杀妖市之人是你。”
昆布上神为了掩盖天帝的罪刑,又或者是为了掩饰天帝性情大变,竟主动揽下罪责,反正他胆大包天惯了,也没人会怀疑他话里的真假。
不,说不定只是为了维持在昭锦心中天帝的形象。
呵,狼狈为奸,就该付出代价!
天帝被仲芜一掌击退,不怒反笑:“是本帝又如何,那些妖物本来就该死!”
他再次攻来,嚣张的表情出现在陆甜脸上,怎么看怎么怪异,他道:“怎么,魔君苍渊杀人无数,还会怜悯这么几千只小妖?”
仲芜将那玉佩丢回给天帝,没再往他胸前送,而是挂在他衣带上,他如今用的是陆甜的身体,仲芜出手难免有所顾忌,生怕碰到什么不该碰的地方。
仲芜冷哼一声:“你让她看到了,就是只杀了一只妖,也是你的错。”
他话毕,出招更狠,不想再碰陆甜的身体,便驱使着魔气与乾坤扇两头夹击。
出招迎招,两人的速度皆是极快,无暇顾及其他,以至于仲芜没注意到身后悄然逼近的昆布上神,背后生生挨了一掌,他喷出一口血,赶紧闪身避开,不让自己再次处在两人的夹击之中。
顷刻间仿佛回到了当年,一打三的场景,只不过现在是一打二,昆布上神身上还带着伤,说是一打一个半也不为过 * 。
天帝与昆布上神交换眼色,两人齐齐而上:“怪本帝从前对你太过仁慈,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天帝和昆布上神出招狠厉,每一招下得都是死手,仲芜也不再顾虑,全力迎之。
昭锦一路行来,只觉得心越来越凉,天界仙官横尸、人间火势凶猛,好不容易见到仲芜,正巧看到仲芜与陆甜、昆布上神战况激烈。
那三人打架,昭锦如何能插得进手,这一刻他相信了神母的话,陆甜便是他父王,只是为何会变成这样?
他的父王,三界的主宰,本应是天道之光,世间最博爱、最仁慈之人,如今却因与人比斗,害得人间陷入火海,死伤无数。
昭锦嘶吼道:“父王,魔君善念已生,也与昭儿达成了和平契约,这不是您一直想要的嘛,快停手吧!”
天帝正打在兴头上,如何肯听昭锦的话:“魔君不除,三界难安,杀魔君付出的这一点小小代价,有何不可。”
昭锦想不通天帝为何会有如此荒唐的想法,他试图唤醒天帝:“小小的代价!父王你醒一醒,看看你的子民,为了杀一个魔君,不值得,真的不值得,您停手吧!”
他见天帝无动于衷又道:“你不将凡间百姓放在眼里,是,他们是蝼蚁,那天界的仙官呢?他们又何错之有!”
谁知天帝听他说话觉得烦了,竟反手分出一掌拍向昭锦:“孽子,连你也要跟我作对!天界乌烟瘴气,成天不想着除魔,还与妖魔和平相处,呵,那便都杀了,重新选仙官,有何不可?”
昭锦想起浑身是血、两鬓发白的神母,又看了眼脚下哀嚎遍野的山脉,终于下定决心,他沉声道:“决定是我下的,不如您连我一起杀了吧。”
他拔出浩然剑划开手掌,以血祭剑。
得到天帝鲜血喂养的浩然剑爆发出强盛的气势,昭锦带着浩然剑加入战斗,帮仲芜挑开昆布上神,让仲芜安心与天帝对战。
只是昭锦本身实力实在太差,浩然剑虽威力强盛但到底比不上战斗经验丰富的昆布上神,三两下就被昆布上神打飞宝剑,昆布上神将他禁锢住:“陛下莫不是糊涂了,不帮忙对付苍渊,反倒打起臣来。”
昭锦气得跺脚:“昆布你个狗东西以下犯上,快把本帝放了!”
仲芜分出一只手解开昭锦的禁锢,但也就是因为替昭锦解禁,又生生挨了天帝一掌。
如此下去不是办法,仲芜把昭锦送远,厉声道:“你去魔界搬救兵,把朱厌找来,他在魔君殿保护白芨!”
昭锦还想上去帮忙,可一想到他刚才帮忙不成反倒还拖累仲芜挨了一掌,便又心生退意,正在他犹豫不决时,天边传来“当……当……”的吼叫声。
作为曾经的忘仙学府学子,对这声吼叫可是再熟悉不过,他抬眸望去,果真看见振君上神骑在狰老大身上疾驰而来。
振君上神身后还跟着不少忘仙学府的 * 仙师与学子,羌桃上仙、葛谷、慕莲,就连小小的槐素也赫然在列,他们并没有跟着振君上神往战斗中心赶来,而是来到人间,帮忙灭火。
振君上神从武力值上来说自然是比不过昆布上神的,毕竟一个是战神,另一个专搞教育,但同为上神,法力要说差别有多大,倒也不至于,尤其昆布上神此时受了伤,而振君上神全胜状态还有一只坐骑,两人对战,振君上神非但没有落于下风,还频频击中昆布上神。
在群山中施雨救火的学子们,时不时仰头观察战况,每当振君上神击中昆布上神时,人间便爆发出震天的欢呼雀跃声。
“振君上神真厉害,长得帅的人就是不同凡响!”
“就说振君上神可以胜任战神这个称号吧,昆布上神实在太嚣张了,振君上神给他点颜色瞧瞧!”
“我可不希望以后考仙官被划去天军营有昆布上神这样的首领,振君上神加油!”
昆布上神越听越气,更是连连出错,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他不服气:“好你个振君,原来早就对战神之位觊觎良久,要不是本上神今日受伤在先,怎么可能会败给你!”
振君上神不想与他多言,与狰老大配合亲密无间,又给了昆布一拳。
另一边没了昆布上神帮忙,天帝也节节败退,两人心知不妙,交换眼神,昆布从袖子里掏出一物丢给天帝,天帝拼着被仲芜打到的危险,抓住那一物件,往身前一摔。
轩瑶登时出现在众人面前,被天帝扣住命脉动弹不得也发不出声响,整个人僵在那里,像是一句尸体。
天帝怒道:“今日本帝失策,若你们还想要轩瑶仙子的命,便放我们离开,否则……”
他话音未落,仲芜折扇飞出,直接从轩瑶腹中穿过,又穿过了“陆甜”的身体。
天帝愣愣低头,呆呆看着空空如也的下腹,如何能相信策划了半天最后的保命法宝竟成了他的催命符。
天帝喃喃道:“魔终归是魔,连自己的女人都不放过。”
昆布上神指着那摔在地上一命呜呼的小龙虾笑到癫狂:“振君上神你看到了?你的好女儿被魔君杀了,哈哈哈,还愣着做什么,跟我一起联手对付他啊!”
反应最大的当属昭锦,他飞扑上前,捏着断成两截的小龙虾,满脸悲切,转眸又看向倒地不起,奄奄一息的“陆甜”哭得泣不成声,已经经历过一次失去,再经历一次居然心疼一点都没有减少,他哭喊着:“父王!瑶瑶!”
又想起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仲芜,怒吼道:“仲芜你这是做什么!你怎么这么冷血,瑶瑶她是无辜的啊!”
他知道父王今日犯下大错,死有余辜,他不会为父王求情,可轩瑶又得罪了谁?
“你口口声声说爱她,这就是被你喜欢上的结果?”昭锦小心翼翼把两截小龙虾尸体放在“陆甜”身上,又把陆甜横抱起来, * 转身欲走。
至始至终仲芜和振君上神都十分淡定,两人还联手把昆布上神禁锢起来,又帮着一起施雨灭山火。
经历过这么多,昭锦总算长了点脑子,他转眸看着两人,狐疑道:“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仲芜耸肩,淡淡说道:“你手里的小龙虾,没有桂花味。”
昭锦低头一闻,还真是,别说没有桂花味,一股腥臭腥臭的死虾味,让他几欲作呕。
“嘻嘻。”银铃般的笑声传来,从振君上神的衣袖中爬出一只青蓝色有着黑黄斑纹的小龙虾,小龙虾挥舞着两只大钳子耀武扬威,阵阵桂花香传来。
小龙虾飞出衣袖,翩然转身,赫然是那身着鹅黄色仙裙,梳着双髻,笑容甜美的轩瑶。
轩瑶指指振君上神,又指指人间忙碌的仙师与学子,最后再指指自己,冲仲芜邀功:“我搬来的救兵,怎么样?厉害吧~”
仲芜揽她入怀,在她耳边低语:“厉害。”
第76章 . 万般皆是缘(五) 今日你逃不掉了
时光荏苒, 天界仙官死伤无数,好不容易才重新整顿提拔,恢复原有的秩序,莲池边终于又能听见仙子们交谈的声音。
“听闻战神入了轮回道。”
“他如此不讲情面, 心比石头还硬, 确实应该让他入轮回道体验世间冷暖。”
“常伴天帝左右, 不想着多做善事, 成日里就知道打打杀杀,连累上万仙兵丧命,修十世的苦难都是便宜他的。”
“修完十世还让他回天界来当战神?不要吧,振君上神兼任不挺好的嘛……”
“当不当战神犹未可知,怎么着也得是千年后的事了吧, 谁知道呢?”
“算了, 反正他又长得不帅,没什么好可惜的,想他作甚?”
“对对对, 不如我们还是去看看那两枚仙鹤蛋什么时候孵化吧~”
“好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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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帝的灵魂寄居在陆甜身体内, 而陆甜的身体受到重创命不久矣, 若天帝的魂魄继续呆着, 只会跟随陆甜的身体一起死亡。
医仙便提议将陆甜的灵魂从天帝身体里重新换回来,如此一来天帝只需修养一段时间便能痊愈。
有时候现实就是那么残酷,陆甜不过是个刚上位的仙官, 拿她的命换天帝的命,所有人都觉得划算。
没想到却是被天帝拒绝了,他倚在床上,叹气道:“陆蘅上神留下的三个孩子,两个哥哥是不成器的, 只有这一个女孩善良聪慧,让她用老头子的身体已是委屈,你们还让她替本帝去死,罢了……”
天帝的眉眼中不再被愤怒、被战斗困扰,神母侧坐在床边,欣慰点头:“司辰,你想通了。”
看着神母乌黑青丝不再,如今满头都是银白的秀发,天帝不忍,牵住她的手,将他体内仅存的仙力传递。
随着仙力流转,陆甜的身体开始起褶皱,风华不再,而神母的头发却重新变成的黑色。
众仙低下头,不愿看这生离死别的场 * 面。
仅剩神母与天帝四目相交,天帝缓缓道:“从前是我太执拗了。”
说罢,缓缓闭上了眼睛。
神母为他盖上被子,遮住脸,悠悠的望着窗外:“司辰,一世很短,我等你。”
她的眼中有悲切、有释然、有欣慰,也唯有到了这时她才放任自己流下一滴泪,从此将思念埋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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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腾腾的包子,新鲜出炉的包子~”
轩瑶和仲芜并肩走在长街上,听着耳边喧闹的叫嚷声,只觉得无比充实而宁静。
换做从前,这是极为普通的事情,可一年来经历了太多,轩瑶才知这样平凡的生活,是如此难能可贵。
接过包子铺老板递来的肉包子,咬下一大口,轩瑶转眸问仲芜:“你怎么不问问我,是怎么逃出来的?”
那日她被昆布上神抓住,可是费了千辛万苦才寻到机会逃出去搬救兵的,可是事后却没有任何一个人问过她经过,连仲芜都不曾开口,她心口郁结,感觉被无视了。
仲芜笑说:“为你准备的替身,可还满意?”
“……”轩瑶噘嘴,“啊呀,你什么都知道,还有什么意思啊。”
这天没法聊了。
走着走着轩瑶又憋不住,她问:“你是如何发现天帝夺舍的?”
夺舍分为很多种,最低级的是用灵魂侵占对方身体,并能控制对方,天帝的夺舍显然十分高明,不仅互换了灵魂,还能将本身修为完全继承,一颦一笑皆与被夺舍之人没有区别,一般人根本看不出端倪。
仲芜从她手里接过用来乘包子的油纸,驱动魔气将油纸焚烧化为灰烬,他这一手干脆利落,看得路人啧啧称奇,而他却浑然不在意,转眸看向她。
见轩瑶唇边留有油渍,细心替她擦去,随口答道:“陆甜那么喜欢钱的一个人,却突然对玩感兴趣,你不觉得奇怪吗?”
“当时还真没觉得奇怪……”轩瑶后知后觉,“被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