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这次赶路杜洛滢的反应并不强烈,除了疲倦了一些、嗜睡了一些外,其他倒是没什么。
林沐清见此也是狠松了一口气。
大军这次行的不快不慢,因着路上总是会有走投无路的百姓加入,勤王和林沐清都收了。
等大军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而衡瑞帝现下已是强弩之末,湖南的起义军马上就要攻破京城了,在勤王他们率领军队来了后,起义军里的很多百姓都归顺了他们。
毕竟他们也不是真的想造反,之前是真的走投无路,若不是衡瑞帝一直增加赋税,他们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这些人的骨子里,都还是忠于大梁、不想改朝换代的,所以才会去归顺勤王。
越来越多的起义军归顺了勤王,杜洛滢见此也是松了一口气,这些起义军也都是大梁的子民啊,如果可以不费一兵一卒、不用见血就能平息战事,何乐而不为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会日更到完结,有时间会双更,真的觉得自己好拖延,越拖越不想更,对不住大家。最近有人监督我,一定会日更到完结的!
第42章 新帝
但真正的不见血也是不可能的, 湖南起义军的领头人叫胡万, 此人虽是个莽夫,但从他领着起义军一举攻到京城的举动来看, 腹中定然是有些东西的,成功就在眼前, 他又怎能甘心投降?
但这支起义军有许多人都归顺了勤王,并且军中有很多人都是没有武艺在身的, 很快起义军就死的死、逃的逃。
胡万也是个硬汉子, 眼看再没有胜算了,便自刎于城前了。
勤王是个真心为民的,为着胡万的死, 还惋惜了几日, 口中总说着若这胡万从了军,定然也是个人物。
杜洛滢一进了京城就被林沐清送到了杜府,索性勤王他们回来的及时,在城门还未被攻破的时候就回来了,杜家人只是受了些许惊吓罢了,其他倒没什么事。
林沐清体恤她有孕又挂念着杜家人,便先送她回了杜府,待此事平息,再回国公府也不迟。
而且她现在怀着身子, 国公府又只有年迈的祖母与年幼的星儿在,定然不如在杜家被照顾的好。
杜洛滢虽也挂念着林祖母,但权衡了一番还是回了杜府, 只能等这次动乱过去后再回去了。
起义军“胡”家军战败后,勤王就领兵一路攻到了皇宫,衡瑞帝此时也只是强撑着罢了,勤王现下已是大势所趋,除了在普通百姓间的呼声很高外,前朝的大臣们私下里也都归顺了他。
衡瑞帝想不明白,他自认一世英名,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那些每日里口口声声说着忠君的大臣们,怎么都倒戈勤王了呢?
勤王!勤王!他到底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呢?
勤王看着他不甘心的眼睛,只说了两个字,“为民。”
也不知衡瑞帝最后想明白了没有,反正最后他被关进宗人府时,眼神变得空荡荡的,好似没有了一丝生气。
第二日,勤王登基为帝,改年号为景元。
景元帝登基后,前朝进行了一番大清洗,许多上一派的官员被罢官或降职,随后他又扶持了很多他的亲信上去。林沐清自然也在其中。
大梁自这日起,就不再是衡瑞帝的时代了,一朝天子一朝臣,说的就是如此。
三日后,林沐清被升为一品大将军,又兼任九门提督。
九门提督属于一品京官,掌管着整个京城的治安,是有着实打实的权利的。景元帝把他安排在这个职位上,除了相信他的能力外,也是对他及其信任的。
纵观古今,每一任的九门提督都是皇帝的心腹。
自景元帝登基后,这次动乱才渐渐平息下来,因着景元帝在民间的名声一直都很好,是以这次登基很是顺利。
但因着衡瑞帝之前频繁发动战事,现下虽然边疆等地还算平稳,但却留下了国库空虚、百姓流离失所这些严峻的问题。
景元帝登基之后就下令免了三年的赋税,虽然国库空虚,但百姓们的日子却更加难过,他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至少要让大多数的大梁百姓能吃饱穿暖吧。
国库空虚的事,只能他这个做皇帝的带头俭省了,而后再下发一些诏令给一些商户一些好处,让他们捐一些粮食、银两什么的出来。
杜家作为林家的姻亲,在景元帝发布出这一诏令后,第一个站出来支持。杜家在大梁开始动荡后,就已经开始每日派人去城郊施粥了。
杜洛滢在杜家待了有半个月才回林府,因着赶了有一个月的路,纵使还有着身孕,但她这些日子还是清减了不少。
回京后养了半个月,面色红润了,脸上身上也稍微有些肉了。
自景元帝登基后,林沐清先回了一趟国公府,林老夫人的身子骨还很硬朗,之前他的“死讯”传来的时候,林府的人都瞒着她没让她知道,等她知道的时候,他已经平安回来了。
这半个月里,不管再忙,每日里他都会抽时间去一趟杜府陪杜洛滢。
他一直都很黏着团团,一日不见就想的紧,更何况团团现下还怀着身孕,纵使他知道她在杜家不会受累受委屈,但心里还是忍不住的去担心。
杜洛滢回了国公府之后,林沐清依然很忙,景元帝刚登基没多久,他又升任了九门提督,之前城中积压了很多事务,现下他都要一一去处理。
但不管再忙,他还是每日坚持陪府杜洛滢用午膳,晚上不管忙到再晚也会回来过夜,但他不许团团等着她,她已经有孕快六个月了,平日里很是贪睡,怎能因着他影响她休息。
杜洛滢回到林府后,很是松了一口气,回想起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就像做梦一样,大悲又大喜,动荡又平稳,幸而,幸而最终的结果是好的。
他们这次去广粤大半年,回来的时候又比较赶,许多东西都没带,等到时局平稳之后,一些东西才被运回来,里面就有杜洛滢给各人挑的礼物。
这是她刚到广粤逛铺子时就挑好的,至于后来,她实在是没心力也没精力去逛了。
她给林祖母挑的是一个紫檀木镯子子,这种镯子最是适合老人戴了,并且紫檀对身子骨还有好处,具有养生的效果,比如可以调节气血等。
给星儿挑的是一箱西洋那边传来的小玩意,不值什么钱,但胜在新颖,星儿本来大半年没见她还有些拘谨,拿到这箱子小玩意后就又熟稔起来了。
给杜家人挑的礼物也着人送去了,其中给几个嫂子的都是一匣子一匣子的珍珠,珍珠在广粤不值钱,但在京城可是物以稀为贵呢。
她的肚子一日大过一日,林祖母平日里那么冷清的一个人,为着她腹中的孩子已经开始常常出来走动了。
杜洛滢本来还想着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好,她这个做小辈的,怎能让长辈来正院看她呢。
她想着每日里都去祖母那里坐坐,但林老夫人却不许,依着她的话来说,他们林府从来没有什么晨昏定省的规矩,更何况她还怀着身子,哪有让她每日跑的道理。
杜洛滢想了想也就随她去了,祖母愿意出来走动,她应该高兴才是。
她这几年一直窝在院子里不出来,好容易愿意出来了,这是好事呢。
日子过的很快,等林沐清不再每日晚归后,杜洛滢的肚子已经满八个月了,她人本就纤瘦,挺着八个月的肚子,看着很是吓人。
这几个月补下来,肚子像吹皮球一样见风就长,身上却没多二两肉,杜洛滢对此还是比较满意的,她可不想因着生孩子把自己的身材弄走形了。
但她满意了,包括林沐清在内的其他人却很是担忧,就怕她到时候孩子不好生。
杜洛滢倒是半点不担心,这些日子景元帝赐了个太医下来,那太医是个妇科圣手,她虽然补的很好,但腹中的胎儿却不算大,再加上这些日子每日里都会锻炼一个时辰,若是生产时还遇到危险,那就是命不好了。
杜家人不放心她,在她腹中孩子满了九个月的时候,杜夫人还特意来国公府住了一段时间,她也不怕京中人说什么闲话,团团是她自个儿的亲闺女,这又是第一次生产,她紧张些不是应该的吗?
而林老夫人也是开明人,又不重规矩,且府内的男丁除了林沐清就是还未长成的星儿,也不需要去避嫌。
产期一日日的临近,林沐清这些日子紧张的不行,每日夜里杜洛滢腿一抽筋,她自个儿还没醒,他就醒了,而且还整夜整夜的做噩梦,每天晨起都把杜洛滢拥的紧紧的。
他心里实在是怕,但却也不敢太在团团跟前表露出来,团团这是第一次生产,自己还不知怕成什么样呢,他不能表现的比她还害怕。
但他不说,杜洛滢也是能感受到他的情绪的,她虽然不像他那样怕,但心里也是有些紧张的,这毕竟不是上辈子,医疗条件又差,万一有个大出血什么的,还不是必死无疑啊。
但这些事她从不放任自己去深想,多想也是无益。
现下已是入秋了,京城的天气有些转凉,若是在广粤,定然还热的跟火炉似的呢。
在八月十六日这一天,凌晨的时候杜洛滢就被疼醒了,她一动,林沐清也被惊醒了,看着杜洛滢捂着肚子皱着眉,脸上还冒着细汗,他被唬了一跳。
他连忙坐起身,“团团,团团,你怎么了?”
一边说一边给她擦着脸上的汗珠。
杜洛滢从唇间艰难的凸出几个字,“我可能,要生了。”
林沐清呆住了,手里的帕子也掉在了地上。
还是青芜听到动静觉得不对进来看后,才去叫的接生嬷嬷和太医。
接生嬷嬷是早就准备好的,其中一人道,“现下还早呢,快吩咐厨下去做一碗鸡蛋面,夫人吃了好有力气生孩子。”
林沐清一直在一边站着,面色有些着急又有些恍然,看着忙进忙出的下人们,他好像什么都帮不上。
杜洛滢被搀着进了产房,林沐清条件反射的想进去,但被领头的一个接生嬷嬷给拦住了。
“国公爷,产房污秽,您可不能进去啊。”接生嬷嬷说完就把门关了。
因着现下离生还早,是以产房内也没传出什么声音,但林沐清的一个心一直高高提着,没有放下来一时半会。
他就这样呆呆的站在产房前,一动也不动,青柳搬了个椅子过来让他坐着等,他连看都没看一眼。
厨下很快就下好了面,面条宽宽的,看起来很是筋道,上面撒着一些切的细碎的葱花,葱花旁边还摆着一个荷包蛋。
青芜端着面进了产房,接生嬷嬷见是青芜,把门打开了一条缝让她进去,随即又关上了。
林沐清顺着那条细缝朝里望了望,却什么也没看到,他粗糙的双手握成拳,手臂上的青筋变得越来越明显,暴露着他的心绪其实很不平静。
因着现下是子时刚过,林老夫人早就睡下了,便没有着人去通知她,人年纪大了就觉少,好容易歇下了,又何苦去吵她?
产房里一直很静,林沐清却觉得自己心跳如雷,“砰砰砰”,心儿好像就要跳出胸腔了。
杜洛滢现下正在产房里来回走动,因着宫口开的有些慢,是以还没开始生呢。
她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痛,产前的阵痛已经把她折磨的不行了,她无法想象待会真正开始生时要有多痛。
脸上全是细细密密的汗珠,尤其是额头上,青芜在一旁拿着帕子帮她擦着,杜洛滢面色有些苍白。
因着中秋的缘故,杜夫人前几日就回去了,她本来说是过几日再过来,没成想今日杜洛滢就发动了。
屋内点着灯,杜洛滢朝门那边看了一眼,那个高瘦的身影一直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她心下突然有些发酸,这都什么破规矩,凭什么男子不能进产房,她在里面那么痛苦、拼命的生着孩子,元元哥却只能在外面等。
她自认内心是个坚韧的人,但此刻也忍不住委屈了起来,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到下巴上、脖颈里,接生嬷嬷在一旁急的不行,“夫人这是怎么了?是疼的厉害吗?”
“现下宫口还没开全,夫人忍一忍,保存体力,这才到哪里啊,后面才不好受呢。”
约莫又过了有一个时辰,宫口才开全,杜洛滢躺在床榻上痛的叫出了声,林沐清站在外面眼角泛红。
随着杜洛滢的叫声越来越惨,他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破门而入,产房里的接生嬷嬷都被唬了一跳。
其中一个接生嬷嬷赶紧把他往外面推,“国公爷您怎么进来了,产房污秽,您真的进来不得啊!”
林沐清是习武之人,任凭接生嬷嬷怎么推他就是一动不动。
“没用的,你们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不会出去的。”他口中说着话,眼睛却一直盯着杜洛滢看。
杜洛滢见他不管不顾的冲进来,眼角直接划过了一行清泪,她的元元哥,怎么又让她的心酸软的不行呢!
接生嬷嬷好说歹说,林沐清就是不为所动,最后实在无法,只好由着他去了。
京中盛传林国共夫妻感情甚笃、伉俪情深,这会子她们也是亲眼看到了。
杜洛滢每叫一声,林沐清的心就颤一下,眼角的红意也越来越深。
到了该上朝的时辰,门外的下人在外面急的不行,他却一点也没有出去的意思,直接说今日告假。
他的团团正在为他拼命的生孩子,其中艰险不足为外人道也,他定要在这里陪着她,哪里也不去。
等到孩子真正生下来,天儿都亮了,柔和的阳光洒在窗子上,有些温暖。
产房里传出一声尖锐的啼哭,伴随着的是接生嬷嬷的惊呼,“是个哥儿。”
林沐清却没去看孩子一眼,他握着杜洛滢纤细的小手,眼睛发涩,鼻尖上还沾着未干的泪。
“团团,真的,辛苦你了。”声音低哑的不行。
他用有些粗糙的大手握住杜洛滢的一双小手,又把脸埋在上面,“一个就够了,以后,再不生了。”
杜洛滢勉强的朝他露出了一个笑,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清理完产房后,林沐清又唤太医进来把脉,太医捋了捋有些花白的胡须,在林沐清有些紧张的眼神中道,“夫人的身子没什么亏损,只是太累了睡过去了。”
林沐清这才狠松了一口气。
又用热毛巾给杜洛滢擦了擦脸,他这才想起孩子来。
孩子已经被产婆用褥子包好了,林沐清走过去扫了一眼,浑身红通通、皱巴巴的,一点也不好看呢。
“怎么那么丑?”他脱口而出。
接生嬷嬷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国公爷说什么呢?刚生下来的孩子都是这样,养几日就变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