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宴庭站在古琴前,在配上碧湖古景,虽然和平时的精英模样有异,但是还真有点古时世家公子的味道。
“这一架是古琴,也叫瑶琴或者七弦琴,这架琴是明朝末年流传下来的。”
他还在介绍后面的琵琶和箜篌,木若瑶的目光却完全被这架七弦琴吸引过去。
这是她曾经生活过的时代留下的琴,也确实如她记忆中那般,桐木制琴面,梓木制琴版,就连形状也和她曾经喜欢用的琴一样,伏羲式的造型,冰裂断的底板。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年代。
父亲总说女子要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六岁就让她学琴,她整整练了五年。
那时提到学琴就痛苦,可如今却是难以追逝的回忆了。
看到这架琴仿佛就看到了那个晦暗的年代,也仿佛看到了她过去的一生。
“若瑶?”黄山喊了她一声,她才回过神来。
张鹏鹏好笑地看着她:“你怎么看着程先生流口水呢。”
木若瑶:……
“我是看着这把琴流口水。”
“那正好,你一会儿就用这把七弦琴吧。”黄山依次让大家选乐器,木若瑶才明白过来第一轮游戏的规则。
所有嘉宾两人一组,一共分成三组,一人抚琴,另外一人根据琴曲说出一首古诗,最终由弹琴者猜这首诗是什么,猜中就可以得分。
“当然,在第一轮游戏开始之前,我们有一个特别得分环节送给大家!”
说着,工作人员就捧上来一叠古琴谱的拓版。
“这是我收藏的一本古曲谱。”程宴庭解释道,“原版太珍贵,容易破损,我就带了拓版过来。”
“不知道诸位谁能把这首曲子弹出来?”
几人都懵了。
宁修是学音乐的,但平时主要接触现代音乐,对古琴谱了解很少,这奇奇怪怪的方块字他都认不全。
鲁力还算对古代曲谱稍微有点研究,凑近看了看才道:“这应该是中唐时期的减字谱,我能认识,但具体怎么应用还是不太会。”
陆轩云也道:“对,古琴谱到底还是太落后了,学中国乐的时候会学习古谱,但平时应用还是五线谱和简谱居多。”
“看来这个任务很难完成了啊!”黄山遗憾地说,“能把这首曲子弹出来可是能多加一分呢!”
陆轩云是学西洋乐出身的,本职也是钢琴,一直对古乐器不怎么感冒,刚刚选乐器的时候就一直在批评古乐器音域不全,只有钢琴才是众多乐器中的王者。
“其实这些古谱没什么用的,早该淘汰掉了。”陆轩云有些嫌弃地说,“就跟简体字和繁体字一样,冗杂无用的东西终将被社会淘汰掉。”
她眼神有些轻蔑:“这大概也是现在很少有人学中国乐器的原因了吧。”
鲁力听她这么说,有些不悦:“不论怎样,古乐器都是我们中华历史的传承,你不能说它们没有存在的必要啊。”
“可你看看现在有几个人会弹七弦琴?”她指了指木若瑶面前的古琴,“又有几个人看的懂古谱?”
“我能。”
木若瑶突然应声,然后小心地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古琴谱的拓本,像珍宝一样捧在手里。
“这首曲子,一会儿我弹。”
她转过头,看向陆轩云:“我能弹古琴看古谱,说明我牛逼,琴也牛逼;而你会弹钢琴……只能说明是钢琴牛逼。”
陆轩云:……
三队分组已经完毕,张鹏鹏跟鲁力一组,宁修跟陆轩云一组,木若瑶小声问黄山:“山哥,是咱俩一组吗?”
回答她的是程宴庭:“你跟我一组。”
木若瑶:???
“你不就是来送琴的吗?”
程宴庭挑了挑眉:“怎么,你不欢迎我?”
“不是不欢迎。”木若瑶顿了顿,叹道,“我是怕你一会儿说不出合适的诗句来,摄像头都拍着,你多尴尬。”
“万一到时候热搜出了条【程氏总裁古诗文水平不敌三岁小儿】怎么办?”
程宴庭嗤了声:“你就这么瞧不起我?我可不像你,我知道‘锄禾日当午’下一句是什么。”
木若瑶:……
“那我考你个别的。”木若瑶想了想,“你知道‘落霞与孤鹜私奔’下一句是什么吗?”
“落霞与孤鹜私奔?”程宴庭还当她说的是“落霞与孤鹜齐飞”,随口答道,“秋水共长天一色?”
“错。”木若瑶勾了勾唇,眼睛笑得像弯弯的月亮,“落霞与孤鹜私奔,秋水和长天离婚。”
程宴庭:……
节目组安排她和程宴庭一组,她也没办法拒绝,幸亏这个游戏环节的互动不多,她只要坐着弹琴,程宴庭站在旁边看就行了。
在这个环节里,木若瑶需要化妆成古装扮相,不过在化妆之前,她先把那首古琴谱弹了一遍。
琴谱不难,只是她以前没听过,稍微有点生涩而已。
在化妆间练了几遍,基本就熟悉了,结果一回头,就看到几个化妆师都一脸花痴地看着她:“若瑶你好厉害啊!刚刚弹琴的样子简直就像仙女下凡,太有范了!”
木若瑶谦虚地摆摆手:“主要是这首曲子好听。”
化妆师姐姐是个汉服爱好者,激动地说:“我一定给你画个美美的装,把那个陆轩云比下去!让她diss国风!”
“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化妆师吓了一跳,还以为木若瑶要批评她,结果她说,“我就算不化妆,也能把她比下去!”
化妆师:……
经过将近一个小时的准备,木若瑶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
湖心亭上已经被挂满了白色的纱幔,纱幔随风起舞,隐约看到不远处一位缥缈的白衣仙子走了过来。
她手里抱着一把瑶琴,乌黑的长发被风吹散了几缕,露出精致的眉眼。
她的一颦一笑,都仿佛从画中走下来的美人一样,衣袂飘飘,步履轻盈。
衬着这湖边亭台美景,所有人都看痴了,仿佛穿越了几百年的时光,在历史中遇见了这样一位美到人心坎里的女子。
几人看呆了好久,还是张鹏鹏来了句:“怎么感觉……若瑶就像是古代的仙女穿越过来的一样……”
黄山也道:“太美了,果然美景要配美人。”
程宴庭没说话,只是站在湖心亭前,目光灼灼地盯着亭子里的美人,一如许仙初见白素贞时的痴迷。
宁修淡淡地看了眼他的背影,目光重新挪到木若瑶身上。
很快,琴声响起。
节目组贴心地给七弦琴旁边放了麦克风,细腻缠.绵的琴音透过音响传入每一个人的耳膜。
它不像二胡似的如泣如诉,也不像琵琶一样锋芒毕露,它的声音让人仿佛进入了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又仿佛在湖心泛舟时看到的水面波纹。
幽怨迷离,却又带着其特有的通透感。
所有人都被琴声吸引了,只有程宴庭依旧透过幔纱,静静望着木若瑶的脸。
他的心跳也不知不觉地随着琴音而加速着。
终于,在曲子进行到半程的时候,亭子后面来了一群节目组安排的舞蹈演员,各个穿着绫罗舞裙,跟着音乐的节奏整齐起舞。
几人立刻兴奋起来:“哇塞也太美了吧?”
“这个场景让我觉得自己是猪八戒,在蟠桃宴会看七仙女跳舞。”
“那若瑶就是嫦娥姐姐了?”
……
几人说笑着,程宴庭却依然看着她。
他想到了一首诗,只有那首诗能表达他现在的心情。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诗经》中名为《野有蔓草》的恋歌。
终于,木若瑶的弹奏结束了,程宴庭也把自己想到的诗告诉黄山,由木若瑶来猜。
她从亭子里走出来,上下打量着程宴庭,这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实在让她猜不到是什么。
常见的形容古乐的诗词有什么?
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
这是说箜篌的,应该不是。
千悲万恨四五弦,弦中甲马声骈阗?
这个是琵琶……
如果是古琴的话,倒是有一句比较合适。
白雪乱纤手,绿水清虚心。
钟期久已没,世上无知音。
李白的诗。
木若瑶正想开口把答案说出来,黄山提醒道:“这首诗呢……其实也不能算一首诗……”
《诗经》的确不能算是一首诗。
但木若瑶的脑回路却拐了个弯,不是一首诗,难道是……两首拼起来的?
她想了想,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伴舞的小姐姐们,结合程宴庭的身份,很快想到了答案。
“后宫佳丽三千人……”她目光在程宴庭的裤.裆处逡巡了一下,自信地说,“后宫佳丽三千人,铁杵也能磨成针!”
程宴庭:???
第二十一章 你为女来我为男。
这还是木若瑶第一次在《国风秀》节目中输的这么不着边际。
她认为都是程宴庭的锅。
谁能想到他居然说的是《诗经》!
《野有蔓草》跟她手里弹得七弦琴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果然这人就是个游戏黑洞!
木若瑶暗暗祈祷, 只希望接下来的环节不要再遇到他了。
结果黄山却宣布:“接下来第二个环节依然按照现在的分组,请大家在组内进行一次游戏角色的抽签!”
木若瑶无奈地看了眼身旁的程宴庭:“你确定你还要跟我们继续录节目吗?你堂堂大老板,不觉得自降身价吗?”
程宴庭勾了勾唇,在她身旁低声道:“我挺快乐的。”
木若瑶:……
你快乐我不快乐!
前面两组都抽了签, 木若瑶也只能不情不愿地去抽。
她从抽签桶里拿到了一块圆形的名牌, 名牌的底色是红的, 上面还印了一只像凤凰一样的鸟。
程宴庭拿到了一只蓝色的同款名牌。
另外两组也是类似的分组情况, 宁修组里宁修抽到了红色,陆轩云抽到了蓝色;鲁力抽到红色,张鹏鹏拿到蓝色。
大家都对手里的名牌一脸懵逼。
黄山解释道:“接下来我们要进行的是一个益智闯关环节,名叫《凤求凰》。拿到蓝色名牌的嘉宾是凤,红色名牌的嘉宾为凰。”
说罢, 他将大家带入了下一环节的比赛场地。
在湖边有三把椅子, 椅子扶手和脚下都带有镣铐和枷锁,仔细观察会发现,椅子放置的台面应该是可以升降的。
黄山宣布规则:“在《凤求凰》关卡中,三组成员需要经历三关, 最先通关的队伍获胜!”
“众所周知,《凤求凰》是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司马相如在追求卓文君时,弹了一首名为《凤求凰》的琴曲,从此卓文君彻底倾心。”
黄山一边介绍规则, 一边指着不远处的三把椅子:“现在请拿到红色【凰】牌的嘉宾坐在椅子上, 三位蓝色【凤】牌的嘉宾需要通过前方的水上吊桥,到达对面,将对面墙上《凤求凰》这首歌词记住,然后回到【凰】字牌队友面前背过, 即可通往下一关卡!”
木若瑶顺着吊桥右侧的方向看去,那里有一条长廊,通过长廊即可来到第二关的所在地。
就是那个吊桥有点长,很容易掉进水里。
张鹏鹏一听到要背诗,就开始鬼哭狼嚎:“不可能,我背不过!上学那会儿背一首四句的唐诗都得一个小时,你看看那首《凤求凰》多长!”
在摇摇欲坠的吊桥对面,一面巨大的幕布上印着《凤求凰》诗词的楷体字。
虽然在这里看不清,但也能分辨出那里足足有八行字。
黄山幸灾乐祸地补刀:“只有一次背诗机会,背错或者忘词都必须回到吊桥那边继续背,才能第二次解救队友哦!”
木若瑶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跟宁修和鲁力一起坐在了那三把椅子上。
刚一坐下,椅子的机关就将她的手脚一并铐住。
三人就像囚犯一样,完全不能动了。
木若瑶试着挣脱了一下,道具倒是做的挺逼真的,很紧实,根本无法挣开。
“程总,靠你了啊。”木若瑶朝程宴庭努努下巴,“就看您轻功水上漂了。”
谁知道程宴庭居然问黄山:“如果我现在就会背《凤求凰》,是不是就不需要过吊桥了?”
“不行哦。”黄山摆摆手,“吊桥意味着司马相如追逐卓文君路途中遇到的磨难,是必须要经历的。”
木若瑶幸灾乐祸地想,这个吊桥看起来这么难,看看程宴庭到时候还怎么保持自己的偶像包袱。
结果一声哨响,她就看到程宴庭跟个飞人似的窜了出去,三下五除二的从吊桥上越过去,身手十分敏捷,脚底一滴水都没沾。
反观另外两组的张鹏鹏和陆轩云,一个在起点处就栽了跟头,一个干脆拽着吊桥的绳索荡秋千。
程宴庭迅速来到对岸,往墙上的《凤求凰》诗文看了一眼,又迅速飞回来。
所有人目瞪口呆。
张鹏鹏挂在吊桥上哭:“程总什么时候学的轻功啊!”
程宴庭笑了笑,居然还有功夫跟他开玩笑:“从小习武。”
很快,他来到了木若瑶面前。
不出木若瑶所料,椅子所在的台面从游戏开始那一刻就在慢慢上升,尽管程宴庭速度很快,但当他来到她面前的时候,台面已经上升了将近五十公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