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唯景沉默了。
他总不能说他还真是有点儿吃那个大 * 爷的醋。
显得不大气。
他想了会儿:“我觉得你工作的时候特别的——有魅力。”
对,就是有魅力。
“……什么??”许苏不可置信地问道,“此话怎讲!”
“就是——嗯——”他装模作样地又想了半晌,忽然道,“每一个用力生活的人都值得被赞颂,你不觉得在超市那种充满人间烟火的地方工作格外的有存在感吗?”
“什么存在感?”许苏明显不信。
“上帝需要你。”
“……”
静了半晌,他补充道:“顾客就是上帝。”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许苏面无表情地质问他。
此时此刻她已经直立起身,手指尖搭在孟唯景凸出的喉结处细细摩挲,眼神里迸发出的“杀意”也是相当骇人。
——不过是装的。
房间里窗帘是拉开的,不断闪烁的灯光照进墙面上,斑驳陆离。
“你是我老婆。”
那低沉暗哑的声音落在她耳际,令她颤栗。
突然之间她舔了舔唇,底气不足道:“我是你爸爸!”
上次在床上,他占她便宜来着。
不止一次。
许苏挪动着身体,逐渐往后靠,有意无意间的触碰令某人血液加速,身上热意弥散。
短暂的时间里,她感受到清晰巨大的变化。
“孟唯景……”她看了眼时间,脸颊微微红,“要不我就先回吧……时间不早了……我妈妈——”
孟唯景握住她纤细手腕。
掌控全部局面。
-
许苏被他折磨得不行,将要撑不住的时候,终于停了。
许苏面朝上,手腕被压迫在脑袋两侧,脸蛋滚烫得如同着火。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孟唯景慢慢起身,用力将她揽起,她像一块案板上的黏肉,浑身上下如同水洗。
孟唯景平复下来,呼出的气息依旧灼热:“起来,去洗澡。”
许苏挂在他身上,半眯眼睑地看他,声音低低地回他:“好。”
“待会儿送你回家。”孟唯景舔舔唇,眸光依旧深沉。
在这事情上,他乐此不疲。
洗手间内,水流声淅淅沥沥。
许苏说:“我妈还在等我。”
这意思嫌他洗的慢?
孟唯景说:“你妈见过我。”
“……”许苏一怔,“那又怎么样?”
“阿姨曾经交代过我。”孟唯景看着她,眼眸深邃。他伸手拿来一块干净毛巾,淡淡的说,“让我好好帮你,包容你。”
“……”许苏没反应过来,“啊?”
孟唯景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高三那年,阿姨对我说的。”
有一次帮小姨看店,恰巧遇见苏凌。
孟唯景对她印象很好,因为许苏长得很像她,但又不是她,母女两人从阅历到经历的不同全都写在眼睛里。
苏凌认出他,他轻轻颔首,叫了声:“阿姨。”
“你是苏苏的同学?”
“嗯。”他点头,“同桌。”
苏凌当然知道天天给许苏补课的人是她同桌,也知道每当提起这个男孩许苏眼睛里迸发出的亮光。
鬼使神差的,她说了句:“你们一起加油, * 就可以考同一所大学了。”
孟唯景微微一顿,半晌才道了声好。
苏凌当时没再多说,看他的眼神也很快躲避。
她身上没有长辈所特有的严肃,只有一位母亲的温和。
聊天内容如此简短,孟唯景看得出来苏凌是一位不善言辞的母亲,和许苏一样。
为了让许苏放心,他才添油加醋说了刚才那句话。
谁知许苏立马就拆穿了他:“不可能。”
她揽着他脖颈,若有所思道:“我妈妈才不会那么说,她要说也得是这样的——”
“你是苏苏的同桌?”
“你们加油,争取考上好大学哦。”
沉默几秒。
孟唯景勾唇笑了:“你说的对。”
许苏环抱住他,下一秒,他埋首在她瘦弱的肩窝,气息依旧撩人:“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他又道:“我以前怎么会生你的气。”
许苏眼睫动了动,颇为温柔地拍拍他的后背:“你也知道你总爱生气啊?”
“嗯。”他乖乖地说,“一看到你和别人说话,靠近,难受得像是心口堵了沙。”
“带你补课就是想和你谈恋爱。”
“谈恋爱就能睡/你。”
“本来早就该/睡/你了,一睡才知道这种感觉。”
“……”许苏被他的直白惊到脸色僵了,“什么感觉?”
“睡不够。”
细密灼热落在她颈后,让她整个人更加僵硬,很快她就反应到局势正在陷入循环。
她赶紧拍他后背:“停——”
孟唯景停住动作。
许苏说:“我们该走了。”
收拾好出门的时候,许苏凑在他脸侧亲了一口,告诉他:“我也是一样的。”
“被我睡不够?”他得意的表情格外俏皮。
但许苏说:“是睡/你睡不够。”
-
盛夏深夜,水城街道人影寥寥。
她来找他时人声鼎沸,好在距离近,她下车后狂奔,缩短不少时间。
回家时两人牵着手走在街道上,画面恬静地像一幅画。
许苏用手指尖勾他掌心,他也不恼,只温柔地看她,眼神里都是宠溺。
“这次来水城待几天?”许苏问他,“什么时候去和城参加比赛?”
“过几天吧。”孟唯景气定神闲道,“你再陪阿姨待几天。”
许苏笑了声,“这话说的好像你来跟我妈妈抢我一样。”
“还用抢啊?”跟她说话,孟唯景不断降低自己的视线,连带着低头俯身,只想与她平视,近在咫尺。
他眉眼微垂,眸里碎光闪烁。面无表情时冷漠又骇人,但此时此刻,只能感觉到他的愉悦。
“你不就是我的吗?”
“才不是。”许苏懒得与他争辩,又觉得太过放任不好,只捏着他的脸假装生气道,“你怎么这么霸道啊?”
“你是一直都霸道吗?”
“对待女朋友——”
“苏苏——!”
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许苏的话。
两人微怔,迅速恢复正常状态。
此时已经十点多,苏凌不放心许苏一人在外,拿着手电出来寻她。
她看见许苏扯着一个少年的脸,两人嘻嘻笑 * 笑,就像是谈恋爱。
应该就是吧。
这个时间点,这个年龄段。
夜晚光线暗,基本看不清脸,就见那少年直起身子后比许苏高出一大截。
苏凌走过去,突然感觉少年有些熟悉。
直到站定,她才确认道:“是你?”
做贼心虚的许苏这会儿竟然十分淡定,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苏凌,又看了眼孟唯景。
孟唯景松开她的手,恭恭敬敬地对苏凌道了声:“阿姨晚上好。”
苏凌的表情可以用震惊来形容。
许苏突然感觉情况不妙,想着苏凌之前交代过自己不要谈恋爱的话,嘴角的弧度抿直了,身体微僵。
然后,她听见苏凌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你们两个竟然还在一起?”
第55章 “我会让你们越来越好的。”……
“妈——”
许苏听见苏凌这话, 便知道她已经误会许久。
但是,正当许苏想开口解释时,孟唯景先她一步。
“我们最近才在一起。”
许苏:“……”
苏凌:“……”
场面登时寂寥万分。
过了几秒,苏凌“哦”了声, 闷头想了下, 然后表情看不出好还是不好, 总之有些反常:“那你是来找苏苏玩?”
“是。”
“住哪里?”苏凌又问。
孟唯景报了宾馆名字。
苏凌沉默半晌。
她其实比孟母年轻许多, 当下不过四十出头,甚至比小姨还年轻几岁。
时间不会说谎,即使经历坎坷,但苏凌样貌年轻。
许苏扯了扯苏凌的手臂:“妈,我们回家吧。”
苏凌点头, 又看了孟唯景一眼。那一眼意味深长, 孟唯景无从考究她的内心,直觉复杂。
街道昏暗,路灯照耀, 能见度不高。
微风一阵一阵, 苏凌直视前方, 闻到来自许苏身上洗发水的味道。
走出去几米后, 苏凌突然抓住许苏的手:“苏苏,你等妈妈一下。”
眼见着苏凌身影越来越近,孟唯景拿出插兜的手, 直立而站。
几年前两人面对,少年脸部轮廓还有些稚嫩,那时流苏巷经常下雨,少年穿着灰色长衫坐在小店门里打游戏写作业,身影很是挺拔。
距离近了, 她停下来。
像是鼓足勇气,又有些紧张,然而话语一出,饱含沉重与寄托。
“请你一定要对苏苏好一些,再好一些。”苏凌微微笑了笑,“包容她,帮助她。”
孟唯景垂眸:“我知道。”
苏凌颔首离开。
微风扫止袖间,母女二人身影孑立。
孟唯景目送她们离开,才重新双手插兜,低头想了会儿才离开。
她们都是很真诚的人。
即使陶文洁曾经把真相一一列开展给他看,他也只是给出很轻微的反应。
他以前总爱逗许苏,调戏她,看她脸红,等她反击。他倒是真想看看,这人除了隐瞒能不能急眼,就像乖巧的兔子,惹急了也会红眼。
她有过,不过大多时候还是静静的坐着,朝阳穿透晨薄的雾,照耀着她的侧脸,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与柔和在她身上融合, * 整个人乖巧伶俐。
他喜欢她那样。
也喜欢她抱着一堆书本跑到白马巷,毫不留情地拍响大门锁扣,让他给她补课。
有时他真庆幸自己有一个学习起来不费功夫的脑子,这样他才能在一边留意她动作的同时一边好好学习,给她做家教。
他不清楚事情原委,也没打算再问。
那些曾经执迷不悟的事情如今显得轻如鸿毛。
只要她这个人在就好了。
她陪在自己身边,这就很重要。
别再让她遭受苦难了。
那么善良真诚的人到底是有多绝望才会被逼无奈,而且他现在担心的是,苏凌有不明显的精神分裂,许苏会不会也有。
他听过她说梦话,见过她梦游。
他觉得奇怪,只在半夜里看她撑着单薄的身体围着房间晃一圈,然后重新躺下,甚至钻进自己怀里,紧紧抱住。
他不敢,也不愿意多想。
又怕问出口,她会无法接受。
他和许苏已经够难了,每当想起那个好像被抛弃的一年,他都觉得遗憾。
他觉得自己委屈,所以把愤怒转移到她身上,可当他隐隐感觉到她比自己过得更辛苦,那种无谓的气愤烟消云散,只剩心疼。
沉下来的天空像一张没有边际的幕布,星光微弱,声音寂寥,破乱不堪的陈旧小区背景将少年挺拔高瘦的身型衬托得越发利落。
孟唯景用脚掌碾磨布满尘土的地面,抬起头,目光沉静。
弯月如同钩子,月光静静流淌。
如果举头三尺有神明,那么烦请神明保佑她,往后余生顺遂,期待永不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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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唯景这次来水城,不仅仅是因为要和许苏一起去和城参加比赛,更重要的是马上要到许苏的生日。
许苏生在盛夏,七月中旬,孟唯景出生在初冬,十月下旬。
算起来,许苏比孟唯景大三个月还多。
孟唯景早早订了花和蛋糕放在宾馆里,打算在这里给她简单庆贺一下,他躺在床上给她发消息,问她几点下班。
许苏迟迟没回复,可能是太忙了。
看了眼手机,孟唯景打了个呵欠,昨晚太闹腾,送许苏回家后他步行回住处,精神不好。
许苏给他回消息时,他睡得正沉。
苏凌请了半天假,去菜市场买了菜和肉回家做饭。
许苏觉得自己刚送走她没多会儿。
早晨时候苏凌交代她去水城西郊送个东西,来回两个多小时,和孟唯景的住处不同路,她正准备回家给苏凌做饭,苏凌回来了。
苏凌进了厨房,把刚买的菜放到案板旁:“今天下午不上班,我给你做好吃的。”
许苏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妈你是不是请假了,就过个生日,晚上简单吃顿饭就好了啊。”
她刚回家,外出的衣服全换了,又穿起那件苏凌送她的十六岁生日礼物——戴着黑色蝴蝶结的白色连衣裙。
一转眼她都二十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