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乱动,我累了大半夜,睡下没多久。”
许映颜猛地转向了身旁,就看到了一张放大的十分漂亮的脸。
第二十三章 她一边庆幸,一边又有些失……
这一瞬,许映颜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
为……为什么……赵羽舒会睡在她身边?
赵羽舒还未醒过来,抱怨了一句之后似乎又睡着了。
许映颜呆呆地看着眼前赵羽舒的睡脸,努力地回忆昨夜发生的事。
然后,她真的想起来了一些。
不是很清晰,但也能记起个大概,足以让她产生想死的心了。
许映颜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这个时候无论做什么,她脑中越来越清晰的记忆都是难以磨灭的。
她忆起了昔日在家中的一些事。
每年新春中秋,一家团圆相聚的各个节日,即便是在这样的热闹氛围中,她也是不被允许饮酒的。
那时她已经十五了。
起初许映颜是以为家中的规矩,女儿家都是不许饮酒的,可再看姐姐,陪着父母兄长小酌,也并未被斥责,所以许映颜更加不明白了。
又是一年中秋,她在宴席间问出了这个疑问。
她只记得当时爹娘夹菜的动作似乎顿了顿,随后,便又用其他的话题糊弄过去了。
许映颜越发好奇。
她虽对酒无多少兴趣,可平白无故地对她一人的禁令,她却偏偏想搞清楚。
事后,她又去问姐姐,可姐姐只是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也未明说,只是道:“这你就不要问了,你只需知道这是为你好便是了。”
今日醉酒起来,许映颜记起了这件事。
她好像一直没得到个答案。
改日一定要去问个清楚才是。
赵羽舒清醒时,许映颜又已睡着了。
他看了一眼她还在沉睡中的脸,恬静温柔,若不是一样的脸,赵羽舒还真很难把眼前这个睡得安安静静的人跟昨夜闹腾了大半夜的人联系在一起。
盯着许映颜的脸,他无声地笑了笑。
确实是累了吧。
昨夜他把许映颜困在床上之后,她安静了一段时间。
可两只大眼睛却一直睁着,直直地望着赵羽舒
赵羽舒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怎么还不睡?”
许映颜却未说话。
赵羽舒无奈,伸出一只手,盖住了她的眼睛。
他想让许映颜合上眼睡觉,可手一松开,她的眼还是大睁着。
“你再不闭眼,我就拿布蒙上你的眼了。”
许映颜喝醉的时候跟个孩子似的,所以赵羽舒想拿话吓唬她。
可她依然不为所动。
赵羽舒没办法,只得又用手覆住了她的双眼。
好在她对这个动作没有抗拒,乖乖地任他摆布。
赵羽舒心想:就这样睡吧。
快到半夜,本来已经睡着的赵羽舒又被许映颜吵醒了。
许映颜突然在床上闹腾起来,还把他推醒了。
赵羽舒本身是极讨厌被吵醒的,这会被闹醒之后,本来一肚子的火,眼睛还未睁开:“吵什么?”
比平日更冷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怒火。
许映颜没说话,继续在他身上上下其手,一边推他,一边说:“我渴了,要喝水。”
听到软绵绵的,还有些撒娇意味的声音,赵羽舒睁开了眼。
看到凑到他面前的脸,他也没了什么脾气。
喝太多酒确实会很渴吧。
赵羽舒也不知自己何时变得这么体贴了。
许映颜握着赵羽舒端着茶杯的手,喝了两口后,就满足地躺了回去。
赵羽舒将杯中剩下的一点水一口喝了干净。
“这回该睡了吧!”
“我睡不着,你给我讲故事。”
赵羽舒怒了,醉酒的人还这么多要求。
他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你是装的吧?”
他是不想再听她摆布了。
讲完故事不知道她还会有什么奇怪的要求。
“我不会。”
许映颜像是思考了片刻,然后像是很勉强地说道:“既然你不会,那我讲给你听吧。”
没听到赵羽舒的回应她也不在乎,自己便开始了。
她先是背了好几篇诗经里的内容。
赵羽舒闭上了眼,可还是听得认真,又觉好笑。
因为醉酒,许映颜的记忆有些迟缓,难免有些错漏的地方。
“有美如你,婉如清扬。”
虽然是闭着眼,可赵羽舒还是立刻指出了她的错误。
“有美一人。”
许映颜像是没听到:“……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什么有美如你,是有美一人。”
许映颜不同意:“我没错。”
她看着赵羽舒方才睁开的双眼,一字一句道:“有美如你,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赵羽舒的心突然猛跳了下,耳根也泛上了些红。
她怎么这么随便地对着他念这句诗。
可赵羽舒立即又有些不满,这是把他当成女人了?
许映颜就这么背完了好多篇的诗经,赵羽舒听着她的声音,也慢慢地开始昏昏欲睡。
在沉睡之前,赵羽舒似乎听到她还在念着些什么。
不是任何他从小熟读的书,可却又那么熟悉,像是在哪里看过,但太累了,他就那么沉沉地睡了过去。
赵羽舒小心地起身,一开门,便看到了在门口守着的赵奇。
“你在此处做什么?”
赵奇立刻低头道:“周大人早上派人来传话,说是有要事与您相商,可您还未起来……”
“知道了,叫人打水来。”
“是。”
赵羽舒往床上瞧了一眼,看着床上那人紧紧闭着的双眼,他也没戳穿,只当不知道。
一番整理后,他立刻出了门。
在门关上的那瞬,许映颜便睁开了眼睛。
她还从未这么狼狈过。
不是她想装睡,在做出了那么丢脸的事之后,是她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赵羽舒。
思来想去,许映颜觉得自己还是躲几天比较好。
她唤来了小燕帮她梳洗。
小燕帮她梳妆时,许映颜装作无意地侧面提起了昨夜之事。
“你昨夜何时睡的?”
“昨夜睡得可晚了。”
许映颜心上一惊,可面上还是十分淡定:“为何?”
“因为小姐和世子爷房中的动静太大了。”
许映颜猛咳了两声。
为了伺候方便,小燕所住的房间离他们很近。
可这隔音未免也太差了。
许映颜还是佯装镇定:“你说什么呢?”
“小姐不记得了吗?”
“什么?”
“你昨夜是醉酒回来的,还是世子爷把你抱回房里的。”
“……”
小燕又接着说:“我看世子爷一脸不满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姐你在外喝了那么多酒。”
“你们都看见了?”
“没有。当时已经很晚了,其他人都已经睡下了。”
那还好。
“世子爷把你抱回房后,自己去沐浴更衣,然后又才回了房。”
许映颜问:“那我呢?”
小燕摇头:“不知道。”
许映颜这才看到了自己身上皱皱巴巴的衣服。
她一边庆幸,一边又有些失望。
她身上的衣服还完完整整,赵羽舒没对她做些什么,可另一方面,意思就是赵羽舒根本没有帮她清洗,就由着她带着一身的酒味睡了。
就算他觉得自己不方便,为什么不能小燕来帮她。
许映颜心中还有些隐隐的失望。
她都几乎没什么意识地跟赵羽舒躺在一张床上了,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该说赵羽舒是个君子呢还是该说她没有一点吸引力呢?
小燕不知道许映颜一脸纠结的模样在想些什么,继续说:“几乎一整夜,小姐你们房里都传出你的声音,胡言乱语的,都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还听到世子爷压着火气的跟你说话,我生怕小姐你把世子爷惹火了。”
小燕感叹:“看来世子爷脾气还挺好的,被小姐你烦了一晚上,也没对你做什么。”
许映颜:“……”那我还该谢谢他吗?
沐浴后,换了身新衣裳,许映颜觉得舒服了许多。
她对着小燕吩咐道:“你给我收拾几件衣裳,我要回家里住几天。”
“啊?”
“快去!”
自成亲后,她还未回过家里。
许映颜也是很久没见爹娘了。
出了府门,许映颜对小燕说:“你先回家里,我去姐姐府上,下午跟着便回去。”
“是。”
许映颜乘着轿子便去了少卿府。
她姐姐许云彤比她年长几岁,嫁的是如今的太府少卿,虽然官职不高,但姐姐与他十分恩爱,感情甚好。
许云彤也早已有了孩子。
原本两姐妹感情很好,可许云彤出嫁以后,她们二人相见时间更少。
今日,借此机会,两姐妹也好能好好聊聊家常。
从许映颜成亲那日的匆匆一见,到如今一月有余,再见到许云彤,许映颜竟觉得有些思念。
这短短的一月,变化太多。
她也已嫁为人妇。
并且在跟赵羽舒相处的时日里,她的感情也慢慢发生了变化。
许云彤拉着许映颜的手,十分亲热:“怎么今日过来了?也未提前跟我说一声?”
许映颜浅笑:“许久未见姐姐,想你了。”
许云彤笑她:“都已嫁人了,怎么还像孩子似的?这话要是让你夫君听见了,指不定会怎么想呢?”
听到许云彤提及夫君二字,许映颜想到了昨夜之事。
她一直以来的疑问也更甚。
“姐姐,我今日来还有另外一事。”
许云彤:“何事你如此严肃?说便是了。”
“我想问……就是我以前在家里时,为何你们都不许我饮酒,好像有什么事瞒着我。”
许云彤盯着许映颜片刻,捂着嘴笑了。
许映颜更急了:“姐姐,你笑什么啊?”
“怎么说呢?不是多大的事,可说起来也有些不太好,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便告诉你吧。”
“嗯。”
第二十四章 年少初见
原来许映颜十岁时,当时朝中一官员寿诞,许昇带着全家赴宴,许映颜也被带着去了。
本来她那时还年幼,许昇是不愿带着她前去的,这种场合少不了交际应酬,都是些酒桌上的事,许映颜一个孩子,必然也对此不感兴趣。
可许映颜知道此事后,非要闹着要跟着一起去,许昇被她吵得头疼,最后还是带着她一同去了。
宴席上,许昇跟朝中同僚官员坐在一桌,许映颜就被许夫人带着跟其他的官员夫人同坐一桌。
这样的场合,许夫人也免不了地要跟其他夫人客套几句。
夫人间的话题无非是家中琐事又或是哪家绸缎庄上了新货,哪家胭脂店出了新品,许映颜对这些话题毫无兴趣,也听不大懂。
许夫人跟各位夫人聊得兴起,忘了坐在自己身旁的许映颜。
许映颜趁许夫人不注意,就偷偷地喝了一口许夫人面前的酒杯。
因为一桌都是些妇人,所以主人家还准备了劲不是那么大的果酒。
这酒喝上去清甜可口,并不苦涩,起初入口,还并不能分辨出这是一种酒类。
因许映颜面前没有这酒杯,她偷喝一口后,觉得味道很好,不知为何自己面前没有。
一桌子的人聊得热烈,也没人注意到许映颜的动作。
许映颜已迷上了这种味道,干脆就拿过酒壶,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
一杯接着一杯,她把这当成了一种茶水,原本还剩半壶的酒水竟已见了底。
她摸了摸肚子,还打了个嗝。
眼见一桌子的长辈都无暇顾及她,许映颜喝了半壶的果酒后,便下了桌。
她不知自己所喝的是酒,顶着一张通红的脸就跑了出去。
初初喝下时,她还没什么感觉,可这酒后劲不小,她一个人跑到后花园时已经是晕晕乎乎了。
许映颜用力地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可眼前还是越来越模糊,连身边的物事都看不太清。
这些石桌石凳全都开始在她眼前晃悠了,有些还飘在了空中。
她脚边的盆景也变成了重叠的影子,一盆变成了两盆,两盆变成了更多,看得她眼花缭乱。
许映颜感觉到哪石桌好像就在她身旁,她脑袋发懵,伸手想扶一下石桌,哪知道这不过是她眼前的重影,那石桌离她还有好几步的距离。
她用力一撑,却是撑了个空,一下便摔进了花盆堆里。
许映颜整个脸都埋进了花丛中,她胡乱地扒拉了半天,好不容易才从这一堆花里坐了起来。
这时她已经是一身狼狈,头发也乱糟糟的,脸上粘上了花盆里的泥,甚至都看不清长相。
身上的新裙子也被划破,皱成一团堆在她脚边。
许映颜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裙子,这是前几日许夫人特意请了师傅来府上给她量身定做的。
今日才穿半天,便已成了这副模样。
她一时有些恍惚,坐在花盆堆里半天没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