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志平打了个酒嗝,“我哪胡说了,林场的指导员睡了十几个女知青,还有女知青流产大出血差点死了,都闹到县里了。”
在场的人都沉默下来,韩志平平时虽然自私了些,却不是一个说谎的人,他说的事大家隐约听说过一些。
年纪最大的谭玉琳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哭了起来。
“玉琳姐,你怎么了?”杨雅丽担心的问。
“韩志平说的那个女知青是我的学妹,太可怜了,人已经废了。可我知道,她根本不是那种人,是那个指导员强迫她的。”谭玉琳在医院照顾伤员时,还去妇产科看了那个女知青。她到现在还忘不了那个女孩面如死灰眼神呆滞的样子。
现场的气氛突然变得沉重起来。
刚下放时的豪言壮语,踌躇满志,到底抵不过日复一日看不到尽头的辛苦劳作。曾经的少年少女,早已被生活磨平了棱角。
招工回城,是每个知青的梦想,甚至有人为了能回城,失去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
谢思甜不忍看到身边的这些女知青在生活面前妥协,成为时代的牺牲品。
“咱们要不了多久都会回城的。”谢思甜不敢说的太明显,只委婉的说:“你们不觉得这两年下放的学生没这么多了吗,招工回城的名额也多了。”
“哪有这么容易啊,就那么几个名额,哪就轮到了咱们。辰飞家这么有人,不也没回城吗?”谭玉琳无奈的说道。
她已经不抱希望了,18岁下放,如今已经26岁,早就死心了。大不了就扎根在农村,在哪儿不是过日子呢。
谢思甜扫了眼赵辰飞,觉得有些奇怪。连公社书记都不敢惹他,他的背景绝不会简单,可他怎么没有招工回城呢。
这个话题太过沉重,大家都没了谈论的兴致,众人起身,各自回屋。
谢思甜看着一院子的狼藉,轻轻叹了一口气。
明天轮到赵辰飞做饭,她要替他做饭,趁着现在还没睡意,还是把院子和厨房收拾一下吧。不然,明天早晨得早起半小时。
金慧敏和李小军要帮她一起干,被她推走了。
“谢思甜,你可不能像别的女知青那样,为了回城不择手段,给咱们知青丢脸。”谢思甜正将板凳一个个摞好,赵辰飞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的的身后,压低着声音说。
谢思甜:“………” 她跟他很熟吗?
“听见没有?”赵辰飞越想越觉得这丫头有被骗的潜质,毕竟她这么财迷。
谢思甜上下打量着赵辰飞,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赵辰飞,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别自作多情了,谁喜欢你。”赵辰飞像是被蝎子蛰了似的,差点跳了起来,“我是看你帮我做饭的份上,提醒你别被人骗了,毕竟你这么笨。”
看着赵辰飞跳脚,谢思甜心情大好。她高兴的昂着头,哼着小曲走了,像个骄傲的天鹅。
第21章 救人 好一个天衣无缝的杀人方法……
今天是作为会计上工的第一天,谢思甜吃过早饭,换上自己最喜欢的红色外套,扎了个利索的马尾辫,去了队部。
田卫国交给她一摞账本,“这是今年的收入和开支,等收了棒子,卖了梨,咱们就算工分。”
谢思甜坐到了老会计以前的位置,开始翻看账本。看到了一些不明白的术语,问了田卫国。
田卫国对谢思甜指出来的名目一一作了解释,态度很好,也很有耐心。
“谢知青学的真快,不错,不愧是城里来的高中生,脑子就是好用。”田卫国对谢思甜的印象有了好转,对她的接受能力大为赞赏。
谢思甜谦虚的笑笑:“哪有啊,是老会计账目记的好,收入支出清清楚楚,还有田队长教得好。”
谢思甜倒也不是奉承,老会计的账目确实清晰。
这些账册详细的记录了农作物的品种和具体数字,向国家交售征购的数量、折粮、折差。社员分配的数量、折粮、折差,生产队入库的种子、饲料、生产粮等项。
“我可没有教你,是你自己有悟性。”田卫国也笑了。
田秀秀在一旁听得牙酸,只觉得这两人太假,就会说漂亮话。
谢思甜从余光中看到,时不时的有一道视线投向她。她扯了扯嘴角,不用看就知道是谁。
她都有些同情田秀秀了,重生了还能活成这样,干嘛非逮着王建胜不放。人家把话都说到那份上了,为什么还要死乞白赖的缠着人家?为什么就不能利用重生的先知好好提升自己,开始自己的事业。
非要把自己的幸福和成功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太不靠谱了。
看了一上午账本,有不懂的地方就问田卫国,等到中午收工时,谢思甜基本摸透了这些账册。
这下,整个队部的人都对她刮目相看了。
这个女知青比他们想象的还聪明,短短一上午就把别人半年都学不会的东西学会了。还有那手让人眼花缭乱的珠算,竟不输打了一辈子算盘的老会计。
谢思甜将账本放进抽屉,又上了锁,和几个人一起收工回家。
“谢思甜,你等一下。”田秀秀叫住了谢思甜。
田秀秀是记工员,按道理是要跟着社员一起出工的。可她是大队书记的女儿,大家又都沾亲带故,没人和她计较,她基本都是待在队部不下地。
“你叫我?”谢思甜警惕的看着田秀秀,不知道她又要耍什么花招。
不怪她防备田秀秀,这田秀秀虽然拎不清,却还是有些手段的。不然,也不会在那本《七零之重生女配不想死》的书中成功逆袭,将原身谢思甜弄得身败名裂了。
还有李强,被田秀秀弄进了监狱不说,还买通了监狱的犯人,将李强爆了菊。
“瞧你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着你了。”田秀秀哼了一声,“你陷害我,我还没和你算账呢,你倒是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的。”
“我陷害你?”谢思甜被气笑了。
“你的脑回路还真清奇,要不是你散布我勾搭王建胜的谣言,害我被人议论,被王建胜的娘骂,我怎么会反将你一军?呵呵,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说完,谢思甜抬脚就走。她觉得自己再多和田秀秀说一会话,就会被降智。
就田秀秀这种人,居然也能成为重生女主,还干掉原身,得到了王建胜的原谅?
她不仅要怀疑那本书的作者三观不正了,还有她的室友,骂原身谢思甜的时候咬牙切齿,就跟原身有多十恶不赦似的。她甚至怀疑,室友一口一个女主谢思甜白莲婊,是在内涵她了。
毕竟,她和室友存在竞争关系,两人在争一位杰出校友设立的那笔巨额奖学金,而且是她获胜了。要知道,那可是整整八万块的奖学金啊。一年两万,她就不用那么拼命打工了。
结果,奖学金是得到了,还没等她拿到手,就眼一闭,穿了。
“谢思甜,你别不识好歹。”田秀秀几步追上,气恼道:“我好心和你缓和关系,你居然这个态度。在田楼,还没人敢这么对我。你信不信,你只要还在田楼待一天,我就有办法让你不好过。”
谢思甜只停顿了一下,继续往前走。面对一个偏执狂,她还能说什么。
珍爱生命,远离偏执狂。
谢思继续朝前走,在离知青点大约还有一百米的时候,就听身后传来一道惊恐的声音,“牛疯了!”
她愕然的转过头,就看见队里的那头老黄牛就跟疯了似的,朝着她的方向冲了过来,后面跟着队里的饲养员和几个年轻力壮的社员,拿着麻袋和绳子。
谢思甜尖叫一声,拔腿就跑。
可那头牛却死死的盯着她,一双眼睛通红,朝着她“哞”的一声,呼哧呼哧的冲向她。
谢思甜脑子一蒙,情急之下,忽然想起来脱掉身上的红衣服。可她实在是太紧张了,指尖直打颤。衣扣就像是打了死结,怎么都解不开。
黄牛更加兴奋了,口鼻流着粘液,甩着头,风驰电掣的朝着谢思甜冲过来。
谢思甜睁大了眼睛,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疯牛抵上,非死即残时,让她吃惊的一幕发生了。
王建胜就像是从天而降一般,一把将吓傻了的谢思甜拽到一边。又迎面朝着疯牛,双手死死的抓住了黄牛角,一个翻身跃上了牛背。
黄牛被激怒了,呼呼的喘着粗气,拼命的甩着又粗又长的尾巴,想要将人掀下来。
“建胜,你快下来。”王建平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又见四周的社员一个个傻愣着,气得直叫,“还愣着干啥?快过来把牛绑上。”
众人犹豫着不敢向前,王建平气得直跳脚,只能自己拿着绳子向疯牛靠近。
这时,突然从知青小院里呼啦啦冲出好几个人来,领头的正是赵辰飞。
赵辰飞几步就冲到了黄牛身后,一个腾身而起,跳到了黄牛的背上,冷静道:“王建胜,一起往下压。”
王建胜一下就领悟到赵辰飞的用意,身子一沉,双脚用力踏地,双手抓着牛角就向地面按了下去。
有了赵辰飞的强势加入,发疯的黄牛终于被钳制住。王建平带着几个年轻力壮的社员,将黄牛困得结结实实。
“思甜,你要不要紧?”金慧敏抱住脸色惨白的谢思甜,忽然有些心疼这个多灾多难的女孩了。
“等一下!”赵辰飞叫住了押送黄牛的王建平几人,拿起牛绳看了看,
赵辰飞俊眉紧锁,深邃的眸子里氤氲的冷意如数九寒天一般,半晌,才沉声道:“这绳子是被人割断的。
“割断的?”郑志彬从赵辰飞的手里接过了绳索。
结果,越看越愤怒,“真的是被人割断的。”
“王队长,你是民兵队长,必须要给我们一个交代。”郑志彬肃然的看着王建平,素来淡然如水的脸上,仿佛结了一层冰,“这是典型的谋杀,趁着谢思甜穿着红衣服,故意割断疯牛的绳索。”
好一个天衣无缝的杀人方法,真是细思极恐。
赵辰飞冷笑,“希望队里尽快查清楚这件事,如果你们查不出来,我不介意请县公安局帮忙。”
王建平抹去头上的冷汗,连声说好。
待他带着十几个青壮社员将黄牛抬走,知青们和围观的社员也各自离开了。
“刚才的事是不是你做的?”王建胜冷冷的看着田秀秀。
“不是我!”田秀秀昂起头,极力的否认。
面对田秀秀的否认,王建胜是一点都不信,他冷笑:“田秀秀,我告诉你多少次了,我和你的事和别人没关系,你不要找谢知青的麻烦。我最后再说一次,我不想和你好,是因为我不喜欢你了。”
“那你喜欢谁?”这下,田秀秀彻底崩溃了,指着王建胜手指直打颤,“你是不是喜欢谢思甜,所以才一次次救她?”
田秀秀捂着心口,那里就像是被人捶了一拳一样的疼。
上辈子的一切,就像走马灯一样在田秀秀的眼前晃悠。王建胜和谢思甜上辈子有多甜蜜,她的心就有多疼。
“我喜欢谁和你没关系。”王建胜发出一声愤怒的低吼,甩下狂躁的田秀秀逃也似的走了。
他喜欢谁?
突然间,王建胜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美丽温柔的脸庞来。她的声音,身姿,一颦一笑,都越来越清晰了。
明明和她没有多少交集,为什么每次看见她会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如果说上一次救她只是凑巧,那这一次呢?
远远的听到有人喊牛疯了,他就下意识的往这跑。冥冥之中就像是有人在召唤他,告诉他,她遇到了危险。
望着王建胜决绝的背影,田秀秀的脸一下垮了下来,身体摇摇欲坠。
努力了这么久,却换不回他的一个回头,她不甘心。
“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田秀秀脸上的表情近乎扭曲,就像是魔怔了一般,耳边全是那句:“我不想和你好,是因为我不喜欢你了。”
***
谢思甜整理好账册,见时间还有些早,便起身倒了杯水,捧着茶缸心不在焉的喝着水。
疯牛的事情过去好几天了,队里的说法是,村里的老光棍田留根去牛棚找饲养员王长民有事,看见老黄牛身上的牛绳缠在了一起,如果不割开绳子,老黄牛就会勒死。
当时没有旁人,他没有人能商量,只好自作主张割开了绳子。谁知道刚割开绳子,那牛就像是疯了,顶开他就跑了。
老光棍的话,别说赵辰飞不信,就是谢思甜也不信。
赵辰飞亲自审老光棍,可那老光棍是油盐不进,咬死了自己不是有意的。没办法,赵辰飞只得将绳索交给了县公安局。公安局检验过指纹,上面的指纹都能对上,且都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谢思甜心里不是没有怀疑的对象,可法律讲究的是证据,她没有证据,只能按下不发。
就在谢思甜思考着怎么才能撬开老光棍的嘴巴时,就见田卫国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谢知青,辛苦你一下。”
“田队长,你说,什么事?”
“看梨园的老李头病了,咱们几个轮流替他一天,你们几个女同志看白天,我们几个男同志看晚上。上午一直是高素云看的,她现在要回家做饭,你现在过去替她,等她做好饭去换你。”
“行吧。”谢思甜想了想,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就答应下来。
看梨园的有两个人,一个老李头,一个老田头,两人轮换着一人看一天一夜。上午也的确是高素云去看的梨园,高素云一大家子人,要回去做饭。
谢思甜锁好抽屉,和屋里的几个人招呼一声,去了梨园。
再说另一边,赵辰飞像往常一样,洗了手准备吃午饭。
扫了一圈,却没有看到那抹身影。
赵辰飞敛下心里的焦虑,装作不经意的问李小军:“怎么没见谢思甜,她平时吃饭不是最积极吗?”
“刚才大鹏哥遇到田队长了,田队长告诉他,思甜姐中午去看梨园,让咱们给她留饭。”李小军心中暗笑,也不揭穿他。
郭大鹏告诉他,飞哥对思甜姐有意思,偏偏飞哥还嘴硬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