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勾起唇角,修长的腿随意搭在一旁,坐在沙发上围观。
水烧开,面条放进去。
扔香肠,打鸡蛋。
思路明确,动作敏捷,林冉在心里默默地为自己点了个赞。
十几分钟后。
两大碗面出锅。
林冉一碗,柏程渊一碗。
上了餐桌后,林冉得意的指着面前的成果对柏程渊炫耀:“仙女煮面,了解一下。”
看着碗里碎碎的鸡蛋和白花花的面。
柏程渊轻轻点了下头。
有点东西。
不光会做舞台设计,还会下厨。
他这位准夫人,的确值得被重新审视一下。
然而刚吃第一口,柏程渊立刻后悔自己刚刚的想法。
“面里放糖了?”
“不会吧?我放的是盐啊。”
林冉说着,拿起筷子去碗里夹了一根面条放在嘴里。
还真是甜的。
她胸有成竹的样子一挎,略微尴尬地说道:“问题不大,我再去放点盐。”
说完,她端起两个碗,准备重新冲进厨房奋斗一番。
柏程渊慢慢放下筷子。
抬手看了眼腕表,随后站起身拉住她的胳膊,淡淡道:“走吧。”
“去哪啊?”
“穿衣服,带你出去吃。”
林冉明白了:“看不起我的厨艺?”
“嗯。”
“……”
行。
毕竟这种水平,她也看不起,她认输。
—
这还是两个人婚后第一次一起出门吃饭。
地点是林冉选的。
市中心的一家云吞,她童年的回忆。
坐落在街巷深处,地方虽小,但胜在环境不错。
九点这会人不多。
两人入座。
林冉端着菜单看了会,忽然抬眼笑吟吟地问:“这种地方,柏大总裁能吃的惯吧?”
柏程渊掀了掀眼皮,目光扫过她的脸,表情淡漠:“比你做的面还难吃吗?”
林冉被噎了一下。
片刻后,一字一句道:“没有!”
“那就能吃得惯。”
“……”
无缘无故就嘲讽!
以后再想吃都难!
林冉白了他一眼。
转头朝服务员点了两份店内特色。
等了一会儿,两碗热腾腾的云吞被端了上来。
林冉早就饿的前行贴后背,稍稍搅拌了下碗里的葱花。
埋首下去,吃了起来。
面条口感爽滑,云吞鲜嫩多汁。
汤,还是一如既往的鲜美。
一口下去,整个人都满足了。
林冉筷子没停过,人虽然在细嚼慢咽,嘴里却不断感慨:“太好吃了,就是这个味道。”
“你快尝一下,很好吃的。”
“我从小最爱吃这家的云吞了。”
柏程渊瞟了眼碗里的东西,又看向林冉:“你好像很喜欢吃面?”
在家喜欢吃牛肉面,出来喜欢吃云吞面。
“是啊。”
林冉喝了口汤,随口道:“小时候生病了,吃一碗面就好了。那时候最喜欢我妈……”
话说到这里,顿了顿。
才再次开口:“最喜欢我妈做的汤面,虽然她很少下厨。”
说完,她摇摇头:“不过还是云吞最香。”
“你别光看着啊,快吃嘛。”
柏程渊闻言,只好拿起了筷子。
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朝她看去。
林冉微微垂着头,一手拿着汤匙,一手拿着筷子,一口一口地吃着面条。
脸色无异常,心情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个话题而变坏。
在之前,柏程渊就知道。
杨佳惠是林冉的后妈,林家属于重组家庭。
所以那日看到林冉被杨佳惠打,他才毫不顾忌情面,站出来替她出头。
有关林冉生母的事情,他了解的不多。
他想,这类的话题,或多或少都是有些敏感的。
也就从不主动提及。
如今看来。
她的反应倒也不大。
好像比他想象中的要坚强很多。
柏程渊眉眼舒展,慢条斯理地吃了几口面。
没过多一会。
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
柏程渊随手接起,听了几句后,微微蹙起眉:“好,我一会处理。”
随后挂断。
林冉抬起头,看到柏程渊的表情后,大概就了解了:“是工作的事吗?”
柏程渊点了下头:“嗯。”
林冉挑了挑碗里的葱花,随后放下筷子:“走吧。”
“吃饱了?”
“没有,但是你的工作要紧。”
柏程渊嘴角一抿,看向她:“比你吃饭还要紧?”
“当然了,事有轻重缓急,我怎么可能因为贪吃误了你正事。”
他平日里哪怕休息,也从不放下工作。
这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你这样的人都能在新婚之夜,放下娇滴滴的新娘跑回公司。”
“还能在妻子低血糖进医院,义无反顾离开,把人丢给黄特助。”
“我吃饭这种小事,哪能叫事呢?”
林冉一口气说完,当时便要站起身。
然而柏程渊却始终坐在位置上,分毫没动。
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嘴角嗜起一抹笑。
没想到。
还挺记仇。
片刻后,他淡淡说了句:“你继续吃。”
“?”
林冉:“你不急着回去处理工作了吗?”
柏程渊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
瞳仁被窗外日光映衬出浅淡棕色,饶有兴致地看她:“你吃饱更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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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又是甜甜的一天。
柏狗撩冉冉了吗??
撩了。
第31章
罗灿灿:“你老公可以啊, 狗男人翻身做人了。”
林冉:“不光看着我喝完最后一口汤,后来离开奶奶家,我不是不舍得嘛, 他当时就说了,以后想回来随时。”
罗灿灿:“呦,你们这一起回一趟老家, 感情倒是突飞猛进。”
林冉:“还有呢……”
林冉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打字。
一口气把这两天发生的事一一讲了一遍, 罗灿灿那边隔了好一会才回复。
三条并排的省略号。
另附一句:“等等, 我怎么隐约觉得你在喂我吃狗粮?”
林冉歪过头去偷笑, 随后才回道:“香吗?”
罗灿灿:“香。”
罗灿灿:“但我提醒你啊, 在他表明心意之前, 别单方面陷太深。”
罗灿灿:“为你好。”
林冉正在打字的指尖顿了顿。
车子在高速上疾驰。
车速很快, 窗外树影飞速向后倒退。景与物都看不真切。
她稍稍侧过头去, 看了眼驾驶位的柏程渊。
目不斜视, 神色淡漠。
侧脸轮廓分明,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睫毛纤长。
身边的人,林冉熟悉, 又好像不熟悉。
熟悉他冷脸毒舌, 嘴硬傲娇的属性。
却也不了解他的心究竟是硬是软,又能对她这种人敞开几分。
就好比现在。
他始终专注地看着前方, 对她忽然投来的视线毫无反应。
林冉看了片刻,才收回目光。
打了三个字,发了过去:“知道了。”
—
短暂的散心结束。
回到Z市后,那股城市的压迫感一拥而上。
熟悉而压抑。
既然回来了, 就意味着很多事情要开始正式面对了。
林冉不是个喜欢逃避的人。
调整松懈的状态, 也不过用了一晚上。
第二天, 周一。
她一早便出了门,直奔公司而去。
朗塞的项目暂时是沉淀状态。
和傅修具体沟通过,才知道甲方已经从暴怒的状态渐渐趋于平静。
对现场事故的赔偿事项,只扔下一句话:“等我联络。”
于是公司里除了还在跟进一些小项目,其余的几乎停滞不前。
不只是林冉,其他人也被这次事故打击的不轻。
工作起来也是有气无力的。
十一月份。
近日来阴雨绵绵,一场秋雨一场寒。
接连下了几天的雨后,温度骤减。
空气愈发湿冷,公司里的人纷纷套上了棉服。
林冉仍然穿了身长款毛呢大衣,围了条驼色围巾。
此刻端了杯热咖啡,站在公司门外的窗前,盯着窗外站了许久。
看样子,初冬已经来临。
所有的生命都将陷入沉睡,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要下雪了。
咖啡温热,熨帖在手心。
林冉喝了一口,开口叹气时,带了层浅浅的白雾。
傅修在公司找了一圈,也没见着林冉的踪影。
出了门才发现,她站在楼道间发呆。
几步走到她身边,他清了清嗓子,温声道:“在想事?”
林冉从神游状态中回过神,她摇摇头:“没什么。”
紧接着,又点点头:“的确在想一些事。”
傅修笑得很温和。
从一开始刚认识时,他就是这样。
脾气一顶一的好,似乎任何事都没法让他翻脸生气。
他总是温柔又和善,像一个成熟的哥哥。
自从毕业合作以来,两人几乎无话不谈。
林冉大部分时间把公司交给他保管,最是放心不过。
这次出了这种事,想必他的心里也不好受。
“我在想朗塞的秀场,至今没想透问题出在哪。”
“柏程渊说过会帮我收拾烂摊子,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虫子啃噬过的木头,不钻开腐烂的地方,彻底医治好。整个人就总是摇摇欲坠的,做什么事都不踏实。”
林冉说着,转头看向他,神情落寞:“你说,真的是我们错了吗?”
错把天赋当能力。
错在毕业几年却还没能脱去幼稚,摆脱不了幻想。
傅修弯弯唇角,眉宇间尽是坦然。
他张了张嘴,刚想说话。
手机就在这时响起。
林冉一手端着咖啡杯,另一只手拿起手机。
号码陌生,她接起才知道,是朗塞公司总部的座机。
前台声音温柔又客气:“林小姐,我们张总想和您谈一下秀场的合约,请问您下午有时间吗?”
林冉愣了下,道:“有,我几点过去方便?”
“现在就可以,张总就在办公室里等您。”
“好。”
林冉挂断电话。
转头对傅修道:“朗塞那边来消息了,叫我去总部谈一下合约。”
“要不要带法务一起?”
“不用,我自己去就好。”
说完,林冉放下咖啡杯便要走。
傅修迈开步子,跟在她身侧:“我陪你去。”
—
朗塞总部。
偌大的办公室内。
站了一排的人,高矮性别各不一。
此刻都面对着沙发上坐着的人,垂着头,一言不发。
把头的张总站的笔直。
办公室里空调开得不大,他却紧张得满身是汗。
四十分钟前。
柏盛的大总裁,柏程渊带人亲临朗塞。
让他这种小公司简直蓬荜生辉,从前台到高层,无一不打起十二分精神迎接这尊大佛。
原本他这种人物肯去参观秀场,张诚就已经受宠若惊。
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请来公司。
更没想到的是,对方是来问责的。
几日前,秀场发生事故。
主办方负责人将责任全部归咎于乙方策划公司头上,不但没有补齐尾款,还扬言要追究责任。
张诚尤为生气,刚出事那天,更是气得在办公室里摔杯子。
这一切的怒火,都止于柏盛总部的一个电话。
“三天后,柏总要亲自去贵公司拜访。主要想和您讨论下Moist秀场的事情。”
张诚摸不着头脑,既期待又紧张。
盼了三天之后,总算把柏程渊本尊盼了过来。
可没想到的是,他还带来了三个人。
一位是当天秀场的模特,另外两个人是那天维持秩序的保安。
三人是朋友关系。
舞台之所以发生塌陷,并不是乙方公司安全检查不到位。
而是这位秀场的模特带着她的朋友,趁中场休息的时候对舞台动了手脚。
起因只是因为在后台与另一位模特斗嘴。两人平日里就相处的不好,这位模特便趁着这次机会报复,试了这种手段,叫对立的模特从舞台上摔下去,受了重伤。
这对朗塞来说是一件大事,但在外人看来,不过是一件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