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等等就有了，林掌柜说了，再过几天，就会进一大批，而且是京城最好的布料。”、
“真的？那太好了，回去我就让管家去预定。”
那时候没在意，可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察出了这其中的猫腻，然而其他的店铺里的，安西就不知道了。
林家在姑苏一共有十三家店铺，布庄，首饰铺，茶楼，酒楼，书店，杂货等等都有涉及，安西不可能全都了解。
不过明白了一处就好办了。
这些店同在姑苏，掌柜之间不可能没有来往，如果不是互相之间串联，他们不可能帮着布庄的掌柜瞒着林家。
所以其他的店铺必定有相同的猫腻。
不过这些只是猜测，但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安西不会随便来，这不是子安家，可以随他一刀切。如果没有确实的证据，那些掌柜闹僵出来，对于林如海的名声也不好听。
当官的人最忌讳就是有个不好的名声，一旦名声不好了，百姓不吝于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这样一来，林如海在姑苏就比较麻烦了。
安西向林如海要了一些人，专门找了和那些掌柜没牵扯的，又是跟着林如海从京城回来的，去打听消息。
也不问别的，只是让人找同类型店铺的掌柜去聊聊天，聊聊他们过往的峥嵘岁月，从中找出过去有哪些商机，而哪些店家又抓到了这些商机大赚特赚。
商人的消息都非常灵通，只要林家那些掌柜从中挣了钱，决计瞒不过那些商人，而且那过去的事都不是什么机密，都是可以拿来吹嘘的谈资。
这样得来的消息虽然琐碎，但是真实有效，至少可以确定那些掌柜绝对有猫腻，确定了之后，拿住他们下面的人一问也就出来了。
即便掌柜给了他们再多的利益，但是他们的卖身契还在林家呢。
只要不是傻子，林家稍微一用手段，他们就会招的。
另一方面，安西让人去记录姑苏各个店铺的人流量，以此推断店铺的日流水。
如果只是趁着机遇大赚一把还可以原谅，毕竟他们只是掌柜，不敢冒险也情有可原，利用主人家的店铺，主人家的下人偶尔挣个外快，依林家的宽仁，也是可以被原谅的。
但如果日常都是如此操作，这就不是奸猾的问题了，等同于背叛，意义不一样的。
这些，安西并没有和林如海说，他刚到姑苏接手巡演御史的位置，本身就忙的不行，各种公务和人际关系交杂在一起，林如海常常忙到深夜还不得休息，人显见的累瘦了。
后院贾敏又怀孕了，哪怕再想表现的温和大度，劝着林如海去忙公务，可生理反应还是无法抑制，孕吐的厉害，一点东西都吃不下去，人都瘦的脱形了。
林如海担忧不已，只能尽量挤出时间去后院看看妻子，可也待不上半盏茶的功夫就被叫走了。
这样的情况下，安西就不打扰林如海了。
有了人手，安西打算等事情都查清楚之后，再和林如海说，当时候统一解决就行。
不过查这些消息需要一点时间，安西装作什么也没发现，让那些掌柜们都回去了。
安西看到他们放轻离开的样子，忍不住在心里冷笑。
最好，你们不要被我查出来。不然就不是杀鸡儆猴了，而是直接杀猴了。
之后的日子，安西白天就闲了下来，不用再看账册了，只需要等晚上，把打听来的消息汇总整理，然后抽丝剥茧。
不过白天安西也不是什么也不干，既然决定了要整治犯事的掌柜，那之后店铺的经营就需要好好规划，不能挑出蛀虫之后就撒手不管。
安西也没想着自己接手管理这些店铺，麻烦又琐碎，还是得想个法子一劳永逸。
让这些店铺既能持续不断的挣钱，又不需要林如海或者安西自己花费太多的时间。
为此，安西借鉴了现代的管理方法，又结合当下的实际情况，制定了一套确实可行的计划和管理方法。
安西虽然只是个大学毕业生，还没有正式加入工作，不过在大学的时候，安西却是实操过的。
安西的大学在全国都算的上顶尖，学校非常注重实践，每当暑假都要求学生参与实习。有赖于一个富二代室友，安西的实习是跟着他创业。
富二代家里有钱，但他是个有想法也有行动力的人，一开始就拉着三个室友一起创业，他出钱，四人一起忙活。
他们开过店，开过公司，虽然都是小打小闹，开学后，店和公司也找了人接手，但安西确实有了非常丰富的经验。
有理论有经验，安西又调查了当下的情况，结合实际制定出来的计划就非常惊艳了。
不过安西暂时没有拿出来，得等调查的结果出来再说。
第6章 红楼世界6
时间过的很快，半个月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和安西预想的一样，那些店铺的掌柜或多或少的都有这样的情况。
差别只在于有的掌柜大胆，店里卖的大部分都是他自己的商品，而有的则比较谨慎，不过最少的也有四分之一。
安西打听了，这种事在现在这个社会并不是常态。一般世家出来的管事都是家里的下人，签了卖身契的那种，所有的财产都归主家，别说在主家的店里卖自家的商品了，就是他们自己都是主家的财产。
所以林家的这种情况确确实实可以定义为背叛了。
这事要是透露出去，林如海真的要被笑死，就这么被自己的下人忽悠住了。
整理好资料之后，安西在某天找到难得早回来的林如海，把这些事细细和他说了一遍，林如海生气不已，没想到一向表现很好的那些掌柜们，简直是把他们林家人当猴耍。
“这些事持续了多久了？”林如海想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糊弄自己的。
“据不完全统计，十几年是有的。”安西算算时间也就猜到了大概，估计就是从林如海父亲去世之后的样子。
“枉我母亲对他们信任有加，死前还嘱咐我好好待他们，他们就是这么糊弄我母亲的？！”林如海怒不可遏。
他少年丧父，对母亲感情极深，林父死的时候，他才12岁，忙于读书科举，外面这些事只能由林母掌管，林母是个内宅妇人，对外面的情况了解不多，消息闭塞。
即使有些手段也多是为了掌家，在消息不对等的情况下，难怪会被这些掌柜隐瞒住。
看着账本没问题，业绩也从没下滑过，就认为这些掌柜是老实人，欣慰的同时还心存感激。
感谢他们在林父过世后兢兢业业为林家着想。
临死前还特意嘱咐了林如海，让他念着这些老人的好。
可是没想到，他们从一开始就背叛了林家。
林如海为自己的母亲不值。
他是个孝顺的人，如果管事们只是贪点钱，他还不会多气愤，可涉及到母亲，现在也忍不了了，决定下死手整治。
当晚林如海就让人直接抄了那些掌柜的家，安西带人连夜算出了结果，房产田产金银首饰银票古董等等，林林总总加起来有二三十万两。
这真是个惊人的数字。
要知道林家这么大的产业，一年的收入都没有十万两，刨去花费，一年能存下5万两就不错了，这还是林家人丁不丰的原因，花费小。
而这些掌柜瞒着主人家，十几年就挣了这么多。
林如海气坏了，没给人反应的时间，第二天就把他们发卖了。
然后就是让管家清查，和这些掌柜有牵扯的下人，全部销了卖身契打发出去。看在贾敏身孕的份上，林如海还是留了手，让他们把自己的钱财都带走了。
这么一来，林府的下人至少少了近百人。至于那些店铺里的伙计，安西没让动，店铺还需要熟手，不能完全一刀切。
安西把自己制定的计划交给林如海，他看的连连点头，心里惊诧不已，没想到他这个族弟如此有才华，如果他能入户部的话，肯定会一飞冲天的。
可惜被耽搁了，没学多少文章，不能参加科举。
可惜，太可惜了。
林如海的幕僚经过一段时间的养病，现在也好了，刚好在书房看到安西送来的计划书，细品之下顿时大喜，连连到，“大人的族弟果然非同凡响，这计划果然精妙，如此一来，大人就完全不用操心店铺的事了。不过我看着这个方法改改也可以用在盐政上，到时候大人必定事半功倍。”
“是啊，不过我得经过圣上的同意。”林如海也是如此的想法，不过这事不能操之过急，还需要取得皇上的首肯。
“是及，是及，大人我这就去眷写文书，不过到时候可能还需要林公子的帮助，还望大人和林公子说说。”幕僚觉得他研究的再详细，肯定也没有安西这个想出计划的人理解深刻，如果有安西的帮忙，绝对是有更好的效果。
“好，我到时候让安西帮你。”林如海也非常爽快，原本找安西来只是想让他帮忙管理家产的事，不过既然他有这个能力，就多劳烦一些了。
安西接到林如海的消息后，也没说什么，第二天就去了幕僚的院子，和他讨论起来。
至于店铺的事，就都交给林管家了。
林管家是林如海的书童，从小和他一起长大，能力见识都不错，以前都帮着林如海处理官面上打交道的事，现在有计划书在，处理这些也不会太难，主要安西的计划写的非常详细，照着做就行，绝不会出错。
有了原计划，再根据盐政上面的事做一些修改，制定新的计划还是很容易的。花了几天时间，安西就和幕僚商量出了结果，由幕僚动笔，细细的雕琢一番，就交给林如海了。
林如海看过之后，觉得有问题的地方，只需要和幕僚商量着改就行。
安西就不参与了。
闲下来的安西又继续接待下一批管事。
这次的是姑苏附近的田庄管事，这个更麻烦，因为牵扯的人更多。
林家在姑苏附近一共有6个庄园，三个大的几百亩，一个中型的一百多亩，和两个小的几十亩的庄子。
其实说是小的，但一点也不小，最小的也有六十多亩，里面林家的下人加雇佣的佃户，林林总总有几十号人。
更别说大庄园了，一两百人的都有。
涉及到这么多人的生计，安西不得不慎重，必须调查清楚才好。
这些庄园的管事倒是没有掌柜们的精明，做出的账册，安西一眼就瞧出了问题，不过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无非就是贪了一些银子。
不过，安西并不相信看到的这些，如果仅仅是贪些银子还好说，就怕他们欺上瞒下，偷偷增加佃户的租子。
林家是比较和善的人家，名下的佃户只需要交三成的租子即可，在目前都是六成的大环境下可谓是相当的宽仁了。
但是林家再好，也怕下面的人贪婪，偷偷提高租子。
安西也相信，林家肯定派了人暗中调查是否有提高租子的情况，不过那些佃户是不会说实情的。
县官不如现管，林家这样的好主家不好找，租子少还事少，有些主人家是把这些佃户当自家的下人的，有什么事都让他们免费帮忙，他们还不敢不干，毕竟要租人家的地。
不过这也还好，农民是不惜力气的，最怕的就是那种非打即骂的人家，简直把人不当人看，他们这些身无恒产的小老百姓是斗不过地主的，只有白白被欺负的份。
相比来说，林家就非常好了，租子少不说，主人家还从不找事，再和善没有了。
能在林家当佃户也是他们费尽心思得来的，如果他们得罪了上面的庄头，庄头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和他们解除租用关系。
而他们也不可能找到林家要公道吧，毕竟能被调来当庄头都是林家的得力下人，在林家主人面前得脸，在下人堆里肯定也有关系。
林家是几世的累世之家，家里的下人盘根错节，关系之复杂可以想象，而能登上管事高位的，必定关系了得。
到时候林家会帮谁，一目了然！
所以佃户们为了自己的生计，即使知道庄头提高了收租，但在其他人六成的对比下，提高后的五成四成也是可以接受的。
而为了永久保住这份差事，佃户们会非常听庄头的话，死死的瞒着。
所以，外人永远也打听不出来。
本来这事其实没那么要紧，庄头和佃户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可坏就坏在，林如海来了姑苏当官，还是巡演御史那么重要的位置。
现在不知道暗中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林如海，一旦他露出破绽，就像鲨鱼闻到了血腥味，会死死的咬上来，直至把林如海打压下去。
他们贪林家的钱，外人没法说什么，顶多管教不严，让人怀疑林如海的能力，但只要陛下相信他，一切都不是问题。
怕就怕在，安西担心有人以此为突破口，打开林如海身边人的防线，让他的亲信帮着隐瞒，甚至帮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
可往往就是这些小事，给了人设套让林如海钻的机会。
林如海的身边必须是铜墙铁壁，让人抓不到一丝一毫的错误，这也是他请安西过来帮忙的初衷。
同为林家人，他们又没有任何嫌隙，那他们就是利益共同体，有林如海在，林家就能受到庇护，包括安西在内，到哪都有面。
如果林如海出事了，安西必定被会连累。
所以林如海是非常信任安西的，哪怕他们初次见面，而安西当然也要为林如海考虑周全。
拿人钱财忠人之事，安西既然答应了过来帮忙，就得认真帮人解决问题。
但这事，还真不好解决，而且要耗费不少时间，至少要想办法从庄园内部突破，打开他们的包围圈。
这就需要安西了解清楚庄园内的人际关系。
外人说的，安西并不相信，他需要自己亲自去了解，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第7章 红楼世界7
安西原本打算自己去庄园里看看，后来想到，估计他们已经得到消息了，早就有了防备，自己去不一定能发现什么。他又不是什么精于算计的人，所以还是让那些庄头的家人自己去吧。
不过在这之前，还是要先查查府里这些下人，如果没有问题的，就让他们去劝告自家人，算是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但如果他们自己都有问题，那就怪不得林家心狠手辣了。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林如海和贾敏身边的下人虽然没有什么作奸犯科的，也没有书里贾家那些下人的劣迹斑斑，但也不全是清清白白，借着林家以势压人的事没少干，好在还没到惹出官司人命的程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