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后山上交国家——云舞轻
时间:2021-02-16 09:17:51

  赵一达忍不住笑道:“我确定,我肯定。你赶紧去吧。反正早晚逃不过这一劫的,就算指导员找你不是因为什么好事,但是早死早超生,你早点进去了,也能早点过去十八年,重新再次成为一条好汉呐。”
  “你……”被这话给气到,虎子狠狠的瞪了赵一达一眼,用正处于变声期的公鸭嗓声音道:“你回去吧,我不需要你等我了!”
  话音落,虎子就气愤的扭头朝连部的门内走去。
  却没有想到,在他扭过头后,这个傻大个不仅没有依着他的话直接离开,而且还在他往前走了几步之后,忽然在他身后笑出了声响。
  听到这笑声,虎子面色一僵。
  在顿住身子扭头朝身后那个仍然伫立在原地的傻大个看了一眼后,他低声道:“你赶紧快走!”
  赵一达点点头,“好好好,我走没问题。但是在我走之前,得向你提个意见。”
  虎子无语,“你想说啥?”
  赵一达:“我想说你往里面迈步走的时候,能不能不要同手同脚的?”
  闻言,虎子低头朝自己的手脚看了一眼,当看到自己此刻的姿势后,他原本已然僵住的面庞再添三分红晕。
  见此,他赶忙将自己的姿势调整过来。
  眼见着这个傻大个在看到他将姿势调整过来后,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虎子微微松了口气,这才再次端正起自己的姿态朝连部内迈去。
  虽然连长、指导员以及一些副职其他委员均会在连部内办公,可由于此时已是傍晚,早已不是他们的正常办公时间了,所以虎子本以为指导员让他来连部,是为了找机会单独跟他谈话的。
  可没成想到的是,当他步入其中后却发现,连部当中此刻的确只有一个人在内,但那人却不是他以为的指导员。
  而是今日那位在直升飞机降落在地面之时,第一个从机舱中迈步走出来的老人啊!
  目光与那满头花白的老人对视,愣了愣,虎子赶紧敬了个礼道:“报告长官,我是来找我们指导员的。”
  老人点了点头,“我知道。”
  虎子是个刚刚入伍还不到一年的新兵蛋子,虽然他所处的连队,包括连队内的连长和指导员在内,也仅仅只有一百个人出头罢了。
  可因着他是个新兵蛋子,入伍这么长时间以来几乎从来都没有和连长指导员进行单独对话的机会。
  所以才会在今日面临这种被指导员单独约谈的情况时分外紧张。
  面对着朝夕相处的连长指导员他都害怕,更别说是面对这个年龄颇大,气势颇盛,一看就久居上位者身份已久的党中央革命根据地派过来的领导呢。
  所以在看到这房间中没有指导员的存在,只有这位老人的存在时,他立马就想遛了。
  于是在敬过礼并得到老人的回应后,他接话道:“那不打搅您了,我去门外等我们指导员吧。”
  可没想到的是,还没等他转身朝来时的方向迈上一步呢,老人便叫住了他道:“你等等。”
  虎子回头,目光带有些许疑惑,“您还有什么事吗?”
  老人:“坐下吧。今天想要和你单独聊聊的人,不是你们指导员,而是我。”
  闻言,虎子垂在身侧的两只手再次紧攥成拳头。
  面上虽然没有显露出过多的情绪,但他的内心却是一片哀嚎。
  ——你是谁啊?你认识我吗?你为什么要和我聊啊?
  完了!完犊子了!啊啊啊啊他真的好紧张啊!
  *
  这一聊,就是整整两个小时。
  当虎子再次从连部走出来时,他整个人的状态都是有些飘飘然的。
  当然了,任谁活得好好的,却忽然间看到一个老人,对方说自己是平行世界七十八年后的他,并且拿出了无数的证据证明这个事时,相信这个人的内心都可能会受到庞大的冲击的。
  尤其是这时候的他,刚刚摆脱放牛娃的身份不到一年,但未来的他,却已然是个举足轻重,且长寿的活到九十多岁的将军了。
  这份冲击谁能在短时间内抵挡得了?反正虎子自己是抵挡不了的。
  当彻底相信对方的说辞,并问了问未来的我国变成了什么样子以后,虎子询问对方的第一个私人问题,是问对方自己是怎么混到将军这一职的。
  可对方却笑了笑道:“你知道蝴蝶效应吗?当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它便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套用到现实,就是说我们这些平行世界未来人的存在,已然可以确定绝对会影响到这个位面未来的历史进程。所以我的人生经历曾经如何,已然和现在的你毫无关系了。并且人生的乐趣在于未知的过程,如果你已经提前知道自己未来将会经历什么事,遇到什么人,什么都是被剧透的状态,那你的这一生,你觉得自己还会活得有意思吗?”
  虎子承认对方说的有道理。
  但不告诉他他是怎么混到将军这一职的,告诉尚处于青春躁动之年的他,他的姻缘状况如何,让他能在遇到自己的真命天女之前,少走些没必要的弯路,这是没什么问题的吧?
  然而没想到对方还是冲他摇了摇头,“傻子。你如果少走了那些所谓的弯路,你的审美眼光与行为习惯可能均是最初始的阶段,就算你知道对方是你的真命天女,可因着你的这些毛病,对方可能根本不觉得你是她的真命天子。到了最终,你反而很有可能会因此而和自己的真命天女错过了。”
  连续被两次拒绝,虎子已然想要偃旗息鼓了。
  可这时的老人却冲他笑了笑道:“问完了事业与感情,你就不想问问到了我这个年龄,觉得自己这辈子最遗憾的事吗?”
  闻言,虎子眼前一亮。
  当然想啊!谁想要自己的人生留有遗憾呢?
  老人既然这么说,肯定是未来有这回事的,平行世界的自己已然老去无法弥补遗憾,可这个世界的自己还年轻,暂时还没有遇到过任何让自己感到遗憾后悔的事。
  所以要是知道了自己未来将会因为什么而感到遗憾,等到他老去的那一天,了能就不会遇到像老人一般相同的遗憾了。
  当他表达了自己的意愿之后,那时的老人是怎么说的呢?
  虎子正低头回忆着这个问题呢,就听到自己的前方传来一道声音,“虎子!”
  看到那个不知道从哪里搬了个大石头,坐在连部门前的赵一达,虎子愣了愣,“我进去之前,不是刚刚看你已经往回走了吗?怎么你这会儿还在这啊?”
  赵一达手攥成拳,放在自己嘴巴前方轻咳一声,“我这不是看你这么久都还没回去,担心你出什么意外,所以过来找你了嘛。”
  听到这话,虎子紧盯着赵一达的面庞看了许久。
  盯得赵一达险些以为自己又惹到这个‘小朋友’之时,才听对方开了口道:“没关系。”
  赵一达怔住,“什么没关系啊?”
  虎子:“你偷吃我午餐肉罐头这件事没关系。搅黄我姻缘这件事也没关系。因为就算没有你偷吃我午餐肉这件事,可能在我将午餐肉带回来后,也不敢对我心仪的姑娘表明喜欢,毕竟在此之前,我也不是手头上一点好东西都没有,如果拥有表明爱意的勇气的话,我可能早就去表明了。所以我只不过是借着你偷吃我午餐肉这件事,来想要掩盖自己本质上的怯弱罢了。”
  闻言,赵一达的手飞速印在了虎子的脑门上。
  冬日寒冷,虽说他们每人均穿上了连队在今日分发下来的军大衣,可赵一达这个傻子不知道为何不将手塞在兜中,而是裸露在外面。
  所以此时此刻,脑门上忽然多出了个冰手的虎子瞬时就被这只冰手给冻傻了。
  偏偏赵一达这个傻货还以为是他出毛病了,把手放在他脑门上没两秒,就自言自语道:“还行啊,这个温度。应该没发烧啊,怎么说出来的话这么不像你呢?”
  虎子:“……。”
  将对方的手从自己脑袋上拉下来后,虎子道:“所以你答应我,千万不能因为感觉对我有亏欠,就在战场上不顾凶险来救我。”
  “这不行。再凶险我也得救你。”
  “我不是说了我已经原谅你了嘛?你都不欠我啥了,你还救我干啥?”
  无语的撇了撇嘴,赵一达道:“因为是兄弟啊!是朋友啊!你难道没有把我当兄弟,当朋友?你如果在战场上看到我可能会出事了,你下意识地反应难道不是来救我嘛?”
  话音刚落,赵一达便敏感的察觉自己身后有一道明晃晃的视线正注视着他。
  扭过头朝身后看去,仅是往老人面上瞄了一眼,赵一达就赶忙冲对方敬了个礼,“领导,我们这就离开,这就离开。”
  说罢,拉着虎子的胳膊便朝远处头也不回的撒丫子狂奔起来。
  所以他没看到的是,在寂寥的夜色中,老人注视着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缩回。
  而老人四周遍布褶皱的眼圈当中,早已被湿润的泪珠所浸满。
  *
  同样漆黑的夜,不同的地方却上演着不同的故事。
  早在回到延安的当天,付金铜便将自己写了三四页理由的请假报告上交到了组织当中。
  而这个报告,终于在今日下午得到了批复。
  他的休假申请,也是在那一刻被立刻执行。
  他虽然用自己积攒多年,并不算多的家当,在2020换得了一些私人物资。
  但那些物资加起来也不过就让他装满了一个双肩背包罢了。
  所以载着他归家的飞机就不是那种能够装载不少货物的运输机或者直升机了。
  而是一架同时被派出执行任务的战斗机。
  战斗机这种机种,是不能像直升机一般随意迫降在空地上的,所以他的降落方式,是在飞机下降到一定高度时,自行往下跳伞降落。
  也幸好他降落之时是在夜晚,不然他这样的归家方式,指不定会让村里人议论多久呢!
  在度过了有惊无险的跳伞过程,成功降落在地面上之后,深吸口气的看了眼四周的环境判断了一下家的方位。
  已然有四年没回家的游子,终于踏上了回家的征途。
  果不其然,虽然他已经有四年没有回家了,可村中却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变化,应该说是,在红色政权没有取得胜利建立新中国以前,无论是百年还是千年,平民老百姓的日常生活与居住环境都不会有太多的变化。
  不过虽然家的方向付金铜辨认的依旧很准,而且也很快的就走到了家的门前。
  可当他将手放在门前时,却迟迟不敢落下敲门的动作。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他不敲门,不代表这门不会从里面被打开啊!
  所以下一秒,当感受到浑身被那忽然开了的门内泼出来的水浸湿时,付金铜他人傻了。
  与他同样傻了的,还有门内泼水的人。
  “小……小弟?”门内的人这样叫道。
 
 
第60章 
  四年的时光,说长挺长,说短也短。
  说它长是因为它是由上千个日日夜夜组成的。
  这上千个日日夜夜中的每一天,又都是由二十四小时而组成,每个小时,又均有六十分钟,每一分钟,又均………所以如果将这四年的时光精确为分秒而仔细算算这个数字的话,那数字简直大的可怕!
  而如果一个人觉得生活难挨的话,可能这世间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于他们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说它短则是因为,相比较正常人少说也能有四五十年的生命来算的话,这些时光可能连一个人生命的十分之一都占不到。
  而且无论这人是少年还是老年,四年的时光,对一个人外貌的改变均不会很大。
  尤其是付金铜走的那一年,他十五岁,他的阿姐却已然是成年大姑娘,那会儿就已经二十岁了。
  所以当门内的姑娘叫出付金铜姓名的那一刹那,付金铜同样也认出了眼前这个四年多来,没什么太大的变化的姑娘是谁了。
  “阿姐。”
  抬袖将脸上的水痕擦干,付金铜扯了扯唇角,这样称呼对方道。
  屋内的付母原本在听到外面的动静时,脸色已然拉了下来。以为又是那些喜欢给阮铃献殷勤的小年轻找上家门来了。
  可当下一秒听到阮铃称呼对方为小弟,以及对方称呼阮铃为阿姐时,那陌生,却又有一丝丝熟悉的声音时。
  她怔了怔,忽然飞速将自己在炕上盘着的腿放下,随即迈着小脚朝门口走来。
  她虽是小脚,但因着手里拄有拐杖走的快,再加上老付家人丁传了这么多代都不是很兴旺,起的房子一直都不是很大。没走几步,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那张自己十月怀胎养大成人,所以就算化成飞灰,她也能认出来的脸!
  可看到了这一张已然长开了的熟悉的脸,她的脚反而不敢再朝前迈了。
  顿在原地后,她吞咽了好几口唾沫,才敢讷讷的喊道:“铜娃子?”
  “阿妈,是我。”
  四目相对,付母的小脚再次迈到飞起,并且在迈步朝门口走来的这过程当中,眼眶中已氤氲出满满的泪。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当她走到付金铜跟前时,却并没有给远方归来的游子一个拥抱,而是在站稳之后,扬起手便给了对方一个响亮的巴掌。
  但这世上有一句话似乎说的没错,打在儿身,疼在母心。
  巴掌落下的瞬间,她的眼眶同时也再包不住泪,泪滴如同断线的珠子一般淌了满脸。
  随即落下的小手紧攥成拳,一拳一拳的砸在了游子那坚硬的胸膛上。
  “你……你还知道家?你还知道回家?外面那么乱,那时候你还那么小,你怎么就敢往外跑啊?你跑就跑了,为什么走了这么多年,连一封信都不不往家里带?你知不知道,在你走后,我有多少个晚上做梦,梦到的都是你死在外面的样子?梦到的还有你死了,我和你阿姐直到老、直到死都不知道这件事,还一直在村里傻傻的等着你回来的样子!”
  母亲的‘疑问句’一个接一个,但是离家之时尚且年少的游子此刻早已是成人模样,自然知道在这种时候,母亲不是为了从他这里索要答案,而是想要向他发泄,他离开的这四年,她所压抑在心中的那些无助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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