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秘书接了个电话一直站在窗边，到最后困的她手撑着头打盹。
一只手放在她的脑袋上揉了揉，唐宁猛地睁开眼抬头看去，入眸的先是棱角分明的下巴，她不由得咽了口口水，然后听到一声轻笑。
唐宁彻底清醒，抬手扒拉自己的头发，“你来了。”
苏衍坐在她对面，将放在自己面前的咖啡端起抿了一口，微微皱眉，“这么苦？”
唐宁：“……”
那是她的，她的！
要不是困成狗，谁会没事给自己要一杯苦咖啡。
这大哥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等很久了？”
“也没有，”唐宁接过资料翻看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是这个。”
苏衍挑了挑眉，“很着急吗？”
她总不能说不着急吧。
于是唐医生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开始胡说八道，“当然了，不然的话我怎么会在这里等你。”
苏衍哦了一声，侧头看了眼还在打电话的张秘书，“张叔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不久，来接我去跟苏院长汇合的。”
“既然这样，我先走了。”苏衍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眸深邃，“你什么时候能那么听我的话就好了。”
……
这话的意思是。
唐宁装的很茫然，昂着头看他，一双杏眸里却是难得的清澈。
等张秘书打完电话回来，苏衍早就已经走了，桌子上放着一份无关紧要的文件。
两人赶到北苑的时候苏院长已经到了，脸色有些阴沉，嘴角下拉，旁边坐着的妇女看见苏衍倒是笑眯眯的招呼她和张秘书。
“苏院长新收的小徒弟，唐宁。”张秘书介绍道。
那妇人点点头，“唐宁，好听，跟我同姓，是本家。”
“唐宁，”张秘书看向她，“这位是苏院长之前的同事，唐静蓉。”
唐静蓉摆摆手，“什么太太不太太的，喊我唐姨就行了。”
而那边苏院长终究是忍不住，重重的拍了下桌子，“那个小王八蛋是不是打算气死我！”
唐宁吓了一跳，偷偷看去，老爷子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
唐静蓉赶紧给他顺气，“这事你也不要怪他，他也是觉得不甘心。”
“这世界上不公平的事多了去了，他还能样样跟着闹别扭？”
看来事情有些严重。
而苏衍做的是长辈们都不喜的事情。
唐静蓉拍了拍苏院长的肩膀宽慰道：“你也别跟孩子置气，他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做事情难免有些冲动，回头你们爷孙俩坐下好好说。”
苏院长依旧阴着脸不说话。
几个人坐了会儿，唐静蓉看向张秘书，说自己已经开了药，让他送苏院长回去休息。
唐宁看向苏院长，觉得他的脸色有些不对劲。
她轻声开口，“院长……”
还没等她说完，苏院长猛地站起来，脸色瞬间变了，他捂着自己的胸口紧紧咬着牙，哐当向后倒去。
“老苏！”
“院长！”
第31章 私宴
苏衍赶到的时候, 苏院长已经转进ICU。
唐宁和张秘书还有唐静蓉守在门外，听见动静几个人齐刷刷抬头看向苏衍。
他似乎开车极快，从接到电话起才过了几分钟的感觉, 头发也有些凌乱, 领口还系着领带，像是从哪里匆匆赶回来, 平日里毫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不一样的神情，紧张又惶恐。
这样不淡定的苏衍，是唐宁从来没见过的。
她下意识站起来，想要走过去。
“啪。”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响起，唐宁被吓了一跳, 定了神就看见苏衍的脸上慢慢的红了一片，唐静蓉的左手别再身后，不停的抖动着。
“小衍，你是要气死你爷爷吗？”唐静蓉厉声说道，“敢这么做是不是想让苏家绝后啊。”
苏衍冷了神情, 舔了下唇, 掀了掀眼皮看了眼ICU的大门, 声音低沉冷冽, “唐姨，我没错。”
他从来没觉得自己做的一切是错的。
唐静蓉似乎是真是被气到, 身子微微颤抖, 连带着声线都有几分抖, “你知道当初你父母……”
“唐姨。”
“罢了罢了，”唐静蓉叹了口气转身拎起包，“这终归是你们苏家的事，我不插手了。”说完转身离去, 擦肩而过的时候，她轻轻抬眼看了眼唐宁，微微摇头快步离去。
正说着医生从里面出来，看见苏衍也是一个劲皱眉，“小衍，苏老这么大年纪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他老人家遭这个罪。”
苏衍垂眸没应声。
唐宁忙上前一步，“请问什么时候能转到普通病房？”
因为事发突然，张秘书将车子开到了最近的附属医院，卫生口的人兜兜转转就那么些，加上苏老的名望，很多科主任都是认识他的，看见他被送来，整个急诊科瞬间挤满了人。
“还要再观察一下，老爷子还没醒，等醒来后观察一下看看明天再送到普通病房吧，总体来说没什么大事，有我们在能有什么事，”那医生笑了笑，看了眼张秘书又看了眼苏衍，紧接着叹了口气，拍拍苏衍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语重心长，“老爷子年纪大了，你也该接担了。”说完进了ICU。
眼前的男人直挺挺的站在那里，眼睛看着前方，挨着近些能听见他微微加重的呼吸声。
唐宁不知道怎么去开口。
“唐宁，”苏衍低声喊她，许久未开口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你陪我去走走吧。”
转身时候，唐宁看见他的眼眶猩红。
她的心嗖的疼了一下。
苏衍在她的认知里是个遇事冷静的人，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失态过。
张秘书在得知苏院长没什么大碍的情况下先行回家了，第一天晚上他们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附属医院听说苏院长在他们这里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一切平静下来的时候，天色已黑，苏衍在附近定了一个酒店，两个人坐在马路边上，看着车来车往。
唐宁裹了裹衣服，亮起手机屏幕，已经十点半。
她吸了吸鼻子，歪着头看苏衍，“今天你是不是跟一姑娘在一起？”
苏衍转头看她，昏黄路灯下，他的眼眸闪烁着光彩，格外明亮，“你不就在车上。”
“……”这孩子还挺聪明。
“张叔让你给我打电话的吧。”
唐宁点点头，轻声说道：“我第一次看见他那样严肃，所以只能编个理由给你打电话。”
其实她一点儿也不想打个电话。
插手别人家的事，不是她的作风。
苏衍转头看她，“能让我抱抱你吗？”
唐宁一愣，继而站起来张开怀抱，笑眯眯的望着他，“来。”
话音未落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苏衍身上特有的檀木香和沐浴乳清冽的香气融合在一起，形成属于他的味道，紧紧地包裹着她。
这时候的唐宁非常明白，苏衍只不过是想要个依靠。
唐宁握紧拳头，再松开时双手环住苏衍的腰，他的身子一僵将她抱得更紧。
“宁宁……”
“我在。”她轻柔的拍拍他的后背，温柔的回应他，“没事的。”
耳廓被呼吸引得发烫，唐宁咬了下唇，默默的叹了口气。
苏院长的情况虽然是突发的，但是好在抢救及时，没有造成大面积的心梗，所以很快就转到了普通病房。
在这期间唐宁请了几天假专门过去陪床。
老爷子醒了以后就一直吵着要回本院，附属医院的专家们商量了一下觉得此时最好不要移动，再养两天再说。
沟通这个问题就落到了唐宁身上。
毕竟先前派去做工作的张秘书已经失败了，眼下苏衍还没回来，能排得上场的只有一个人了。
唐宁坐在陪护凳上削了个苹果，然后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给苏院长，“院长，院里专家们觉得……”
“哼，”苏院长塞了一块苹果在嘴里，冷冷打断她的话，“这帮老东西还找你做说客了，真是好样的。”
“我觉得他们说的挺有道理的，”唐宁抿了下唇，“您的身体是最重要的，也不差这几天，您就安心在这里养几天吧。”
苏院长摇摇头，长舒一口气，忽的半歪着身子靠向唐宁，又瞥了眼门外，低声问道：“阿衍这孩子怎么样，是不是吓坏了。”
唐宁笑了，“他没您想的那么脆弱。”
“这孩子性子寡淡，小时候他父母做生意忙就把他丢给我了，我那会儿工作又忙，经常把他扔在办公室，他也不吭声，饿了就喊人带他去吃饭，就这么自己长大了，”苏院长摘下老花镜擦了擦眼睛，似乎是想到什么神情悲凉又落寞，“一眨眼他就长这么大了。”
她还是第一次听苏院长提起苏衍。
这性子也是那时候养成的吧，不过唐宁还真是很难想象苏衍饿了喊人领他去吃饭的场景。
许是她听了苏院长的追溯回忆，也或许是苏衍的表现让苏院长心软，最后是终于同意在附属医院住下，一帮子人瞬间松了一口气。
李成俊来看苏院长的时候顺带提了一嘴，说是想跟季唯一见面，想让唐宁帮着联系联系。
这茬事还是当初唐宁给帮两人拉线，现在她倒是给忘得一干二净。
晚些时候唐宁季唯一打电话的时候听到那头有窸窣的说话声，不由得放轻声音，“你在开会？”
“嗯。”低柔的声线。
唐宁下意识捂住嘴，“那晚些时候我跟你说。”说完连忙挂了电话。
下一刻季唯一的微信就发了过来：“怎么了？”
唐宁挠挠头，选了个舒适的姿势给他回消息，“想起要帮你约李成俊见面。”
“这周六晚上。”
“你有空？”
“有。”
看见季唯一说有空，唐宁赶紧给李成俊打电话，后者周六的档期也是空的。
而苏院长周六应该就可以回到本院了，算算时间，也是刚刚好。
周一的时候季唯一告诉唐宁他约的餐厅还是前几日和唐宁一起去的那家，叫私宴。
唐宁的胃口向来不是特别好的那种，私宴的那道珍珠疙瘩汤味道不错，让唐宁喝了两碗，季唯一猜她喜欢，索性就定了这家。
他和李成俊见面，自然是要有个熟人在场比较好。
周六下班的时候季唯一等在医院门口的对面，佳佳和唐宁一起出来的，看见径直往那辆雷克萨斯走去，那车瞧着也是有些档次的，佳佳赶紧拽住唐宁，“你干什么去？”
唐宁茫然了：“我约了人。”
“那你也不能奔着人家大佬就去啊。”佳佳说着指着那辆车，“你知道那车多贵么，是咱们无法想象的。”
唐宁瞥了眼那车，重重点头，“你说得对，我还真的买不起。”
论她的工资，真买不起系列。
于是，她又点点头表示赞同佳佳的说法，“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她笑盈盈的拍开佳佳的手，“但是不妨碍我朋友有钱啊。”
随着那车窗的打开，一戴着墨镜的男子朝他们看来，佳佳石化了。
果然，贫穷限制了她对同事的想象力。
季唯一在唐宁上车的时候摘下墨镜，朝着佳佳的方向看了几眼，“你同事是以为你傍大款了？”
“是啊，”唐宁一边笑一边系安全带，“她还以为我被包/养了呢。”
“那你要不要试试？”
“我可真是太清闲了。”
季唯一轻呵一声，车子缓缓驶出，他转着方向盘，埋怨的语气十分明显，“瞧不起我是吧。”
“……”
到私宴的时候，李成俊还没到，两人便坐在雅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眼瞧着天色渐渐暗下来，李成俊还没来。
唐宁抬手看了看手表，刚想开口季唯一就把话接了过去，“没事，再等等，不要紧。”
“抱歉，我来晚了，临时有点事。”李成俊拎着外套忽然从外面进来。
季唯一勾唇一笑，暗暗将他打量一番，配得上斯文二字，只是镜框后的眼眸有些犀利，让他瞧着有些不舒服。
李成俊自然是感觉到了，顺势摘下眼镜轻轻擦拭，“路上听了些季总的工作经历，也是年轻有为。”
他这人说话向来直来直去。
季唯一招呼服务员点菜，一派从容淡定，“李少谦虚了。”
“哦对了，”李成俊按住服务员即将要拿走的碗筷，笑眯眯的望着唐宁，“等下还有个熟人来。”
第32章 原来都是演戏
“这儿！”
李成俊抬手朝着唐宁身后招呼。
唐宁心猛地一跳, 转头看去。
来的人穿着白T，手抄在裤兜里，抿着唇一步步朝他们走来, 眼神不经意间瞥向唐宁, 她勾起唇角，笑眯眯的冲着他弯了眉眼。
最近她天天看望苏院长, 跟苏衍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关系自然也没有之前那么尴尬了。
只不过，她有些忐忑。
当年季唯一和苏衍就闹得有些不愉快，导火索就是她。
她说不上是什么红颜祸水，也不想当什么绊脚石, 只是单纯又自私的不想失去，但是当时一个是她的多年好友，一个是男朋友，权衡利弊很久都没有什么结果，要不是最后季唯一出国, 她可能愁的头发都要掉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