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灼想了下,“你说得也有道理。但我不会真的就是个无底洞吧?那只要满足了即时的需求,应该留能有富余的灵气。”
凤鸣看看旁边摆着的一匣子宝石,“你是想试试自己的上限吗?”
阿灼点头,“肯定不拿这个试,这是我要带出去的储备粮。鸣儿,你知道帝宫灵气最浓厚的地方在里么?”
不管天君这个人怎么样,他送的见面礼是帮上大忙了,以后出远门用得上。
鸣儿目光闪烁了一下。
阿灼抓着他的胳膊,学他的样子两眼眨巴眨巴的,“鸣儿,小殿下——”
凤鸣摸摸鼻子,为难地道:“小姨,你想去的地方是凤族禁地。未得父君许可,我不敢带你去。嗯,那里也是我被封印的地方。”
阿灼双手合十,继续卖萌,“那次一等、次一等的地方就可以了。”
“我父君的朝阳宫,尤其是他起居的朝阳殿灵气最浓厚。”
呃,那更不方便。
“还有别处么?”
凤鸣摇头,“父君把帝宫大部分的灵气都用阵法移入禁地了。其他地方都是一个最基本的浓度。小姨,你很着急想修炼啊?”
阿灼点头,“我想等空间裂缝再度出现的时候,一起去救小耀。而且,一直背着废物之名也挺难受的。”
她已经试过了,这个最基本的浓度不够,试不出她的上限。
哪怕她头顶已经出现一个漏勺状的灵气漩涡也不够。
书库这里平常就她和崔管事,那天趁着崔管事不在她就试了一下。哪晓得引发了这样的异象,还把巡视的士兵都引来了。
要不是看小耀的面子,她都要被抓起来了。
凤鸣挠挠小双下巴,“小姨,你都能引起灵气漩涡,那如果你的身体能储存灵气,你应该修炼速度挺快的啊。要不,我们回头找药师看看,看你的身体到底是有什么问题。不过得等天君离开之后。”
这也是一个思路!
“鸣儿,谢谢你!不过你跑到我这里来,不会引起天族来人的注意么?”
“不要紧,其实书库一开始就是为我准备的。这边就是醴泉宫的一角。整个醴泉宫都被父君的神识覆盖着的。”
阿灼有点囧,那岂不是她当值的时候也被帝君顺便关照着?
以后都不敢随意找个角落就懒人瘫了啊。
凤鸣看她有点不自在忙道:“除非我有危险,不然父君也不会时时看着我。要不我成天多别扭啊。”
哦,那还好!
凤鸣下午还要上课,没待一会儿就离开了。阿灼这个研究思路不通,只得暂时放弃。
凤鸣径自去了朝阳宫,一溜烟的跑进他父君所在的静室。
趺坐在地毯上的凤濯睁开眼,“有事?”
凤鸣道:“父君,孩儿看到你给小姨炼制的阵法盘了,比给我的那个还要费心。”
“因为她比你还废。”
凤鸣又想了想,“凌统领功劳很大、很大?”
“嗯。”
“那父君为什么不设法进去空间裂缝救他?”空间裂缝虽然厉害,但父君应该还是有法子可想的。
“我要随时为你梳理经脉,修为不能有丁点浪费,且不能离开你一定范围。他们一群大男人,在空间裂缝里待些年头又何妨?”
凤鸣脸上现出难过,“都是孩儿耽误父君了。”
凤濯微笑道:“你是我儿子,是上天给我的珍赐。我不为你还为谁?”
当时他差点就崩溃了,幸好她还留下了鸣儿。
凤鸣挠挠头,“父君,那我可以让药师看看小姨么?”
“凌耀早请他去过了。”
凤鸣挑眉,“小姨不知道?”
“她当时还在襁褓中,上哪儿知道去?你告诉她,修炼的事顺其自然就好。至于凌耀,他没事。时候到了自然就出来了。好了,你回去吧。这段时间不要出醴泉宫的范围。”
“是。”
阿灼得到凤鸣的转告,叹口气,“算了,原本就不会这么容易。”
凤鸣道:“小姨,过几天天君就要回去了。”
阿灼看着他,这孩子知道天君是他亲舅舅么?
凤鸣看出她的疑问便道:“我一直都知道啊,其实我还挺想见见他的。听说他和我娘共用一张脸。”
凤鸣顿了下道:“不过我不喜欢他。天族这三百年一直在淡化我娘的影响,想把她一笔抹去。”他指指最显眼的那个书架,“那本册子,天族明面上已经没有了。我娘的事迹也被移出了天族幼童的启蒙书册。”
阿灼也有几分惊怒,这么对功勋卓著的长公主,过分了啊!
第9章 天君在凤族逗……
天君在凤族逗留了数日才离开,临走派重臣护送兰心公主去了天宫。
确认天君真的离开了凤族的地盘,凤濯取出八角镜召唤傅宁。
“走了——”
傅宁脸上有些严肃,“他下一站去东海。”
凤濯蹙眉,“怎么会突然想到要巡视四海八荒?”
傅宁道:“我打听到了一个消息。你等着,我这就过来。”
他这次是安排好了狐族事宜,可以在小殿下身边多待一阵子。
凤濯结束通话,见儿子从外头走过,脚步轻快的样子便道:“鸣儿,你可以rua狐狸了。”
凤鸣眉毛一挑,“父君,是傅叔叔要来做客么?”
凤鸣也是圆毛控,眼睛顿时变得亮亮的。但随即想起什么又道:“傅叔叔毕竟是有身份的人。他怎么可能肯给我rua?”
凤濯道:“如果是你,让他变成原身给你rua一rua应该没问题。他本来就是你娘的宠物。”
这是公狐狸精那会儿自己给自己找的定位,取巧混到了她身边很亲近的位置。以为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没想到最后水中捞月一场空。
凤鸣道:“孩儿去找小姨一起到祖木梧桐那附近玩儿?”
帝宫中央有一颗硕大无比的梧桐树。据说那梧桐树已经存在十万年以上了,算是凤族的祖木。‘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
“嗯,你去吧。”
帝宫的凤凰、凤雏时常三三两两现出原身停止祖木梧桐上。
不过凤鸣带阿灼去的是树心附近,有侍卫看守,不让人随意靠近的。
阿灼觉得对这个地方有种很熟悉、很亲近的感觉。但自己才进帝宫没多久,也是头回靠近梧桐祖木,怎么可能呢?
“鸣儿,我感觉在这里待着还挺舒坦的。”
凤鸣眨眨眼,所谓的凤族禁地其实就在梧桐祖木的腹内。明面上的那个山洞,最后九曲十八拐,就是通向祖木腹内巨大的空间。这帝宫的大量灵气便是被父君以阵法导入其中。但祖木梧桐没有外泄的灵气,只不过较旁处是要好些。
凤鸣在靠近梧桐树心的地方趺坐静静感受。
阿灼又不能修炼,反正待在这里她就舒坦。
她看了会儿凤鸣,然后打个哈欠靠在梧桐树上就睡了过去。
昨晚凤雏们参加了践行晚宴。虽然只是露了个脸,但看到了传说中的帝君、天君等大人物,大家伙都有点兴奋。回去开了半宿卧谈会,有点耽搁瞌睡。
凤鸣过了一阵睁开眼,想和小姨分享一下感受,结果看到她已经睡得流哈喇子了。
是真的流出来了,因为坐着睡的姿势不太对。
凤鸣给她调整了下脑袋安放的位置,又拿出手帕给她擦了擦嘴。然后靠着她也开始睡,还把她的手拉来揽住自己。
在这里,哪怕不主动修炼,灵气也在体内游走着。他只需要一开始稍加引导就好。
那就,一起睡觉觉吧。
阿灼睡得真的挺好的。在梧桐祖木这边睡觉,感觉和在蛋里时差不多。
破壳之前一年半载,她就有了模模糊糊的意识来着。在壳里被灵气滋养着的,那滋味叫一个舒坦。
但是,不知道哪个可恶的家伙,在她耳边吹起了哀哀戚戚的调子。
她有点火大,睁开眼嘟囔道:“招魂呢?”
窝她怀里的凤鸣点头,“嗯。”
阿灼睁大眼,“哦,是帝君吹的啊。”那就没办法了,那是老大!
反复听了三遍,阿灼实在忍不住地问道:“帝君一般要吹多久?”就算是招魂,一遍也就够了吧?
凤鸣挠头,“最近都不怎么吹的了。但一开始的时候老吹,有时候能吹一天。”
阿灼扯扯嘴角,帝君这是失去爱侣,已经不大正常了吧。
梧桐半死清霜后,白头鸳鸯失伴飞。惨!
但是她都把耳朵堵住了,怎么呜呜咽咽的声音还老是往脑子里钻啊?
朝阳宫静室内摆着招魂的仪式,凤濯脚下的步子已往复走过三遍,烂熟于心的咒语也循环了三遍。
他脸上渐渐失了平日的淡定从容。
为什么会没有反应?
他心下焦灼,也瞬移到了梧桐祖木树心附近。
阿灼呼出一口气,总算是消停了啊。
谁料,停顿不过须臾,要逼疯人的曲调再度响起。而且感觉更近了!
她两手捂着耳朵,低头问凤鸣,“你是听惯了么?还有外头看些看守的士兵也是?”
殊不知凤鸣也正奇怪的仰头看她,“我是听惯了,但早就停了啊!小姨你怎么还捂着耳朵?”
阿灼一惊,明明就还在耳朵边上呜咽着。这还针对她啊?
她这是幻听?而且是反复幻听?
“我要回去了,这地方邪门!”阿灼撒丫子就跑,近乎落荒而逃。再听下去,帝君不疯她要疯了!
凤濯在咫尺之地又吹奏了一遍,看阿灼依然毫无反应,心下不由发慌。
他是想唤醒她。特地等到姬晏走后才进行,自然是为了让阿灼本色发挥。
但为什么会失效?
等了那么多年、盼了那么多年,等回来、盼回来的究竟是谁?
凤鸣正想去追阿灼,就见到父君靠在梧桐木上现身,脸色灰败,拿着玉笛的手颓然垂落身侧。
第10章 梧桐祖木这边在排练,天……
“父君——”凤鸣顾不得别的了,跑过去想扶住父君。他从来没有看到过父君这么沮丧过。
但他太矮,只到凤濯大腿的位置。也只能看着他喷出一口血、慢慢靠着梧桐木滑落。
“父君你怎么了?”
凤濯眼神空茫,没有应声。
凤鸣发出几声雏凤清鸣,白宁仙官须臾便至。
“小殿下,帝君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突然出现就这样了。”
白宁仙官将凤濯扶起,“小殿下,你自己回去!”他带着凤濯原地消失。
凤鸣点头,自己跑回朝阳宫。
傅宁到的时候,正好赶上这阵兵荒马乱。
白宁仙官道:“狐帝,招待不周了!”
一边说一边领着傅宁往里走,里头药师正在为白衣染血的凤濯治疗。
傅宁惊愕地道;“他这是怎么了?”
焦急的坐在床边的凤鸣抬头,“傅叔叔,我父君吹了一遍《招魂》,过了一阵再出现就吐血了。”
傅宁和凤鸣、白宁一起等着,心头却犯起了嘀咕,招魂招得走火入魔了?
别说,他心头还有点理所应当的感觉。
死凤凰被那么大一块馅饼砸中,上回见他活得气定神闲的傅宁心头就有些不舒服。
原来只是表面上正常,实际已经是个疯|批了。
如果自己能得长公主青睐,当年就会殉情追随而去。即便是为了孩子,也不可能活得若无其事一般。
凤濯躺在床上,两眼依然空茫,即便白宁禀告狐帝来了也没有理会。
傅宁自然不会在意,这种时候谁还顾得上礼数啊?
药师忙活了一阵道:“仙官,帝君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白宁疑惑地道:“今早还好好儿的呢,甚至还有几分少见的高兴。”
凤鸣道:“父君高兴什么?”
白宁想了想帝君让他准备的招魂的法器和物品,那自然是高兴很快就可以一家团聚了啊。
不过如今显然是事情没成,就不要再说出来让少帝也跟着难受了。而且这件事帝君似乎也没打算告知狐帝。或者说他认为到底要不要恢复身份,该由长公主自己决断。
“呃,高兴天君被糊弄走了吧。”
傅宁蹙眉,“凤濯,我有事和你商量。”
“什么事?”凤濯这才出声道。
傅宁往凤鸣身上看了一眼。凤濯支撑着坐起来,“白宁,带鸣儿出去。”
凤鸣瘪瘪嘴,不过还是乖乖跟着出去了。
“你把他的存在告知旁人了?”凤濯不悦的道。
“没有,小殿下这个情形分明不对。我护着他还来不及呢。我是打探到天族大巫卜了一卦,然后天君就直奔你们丹丘山来了。会不会卦象和小殿下有关?”
凤濯想了想,“他是打量了凤箫许久,但最后带走的兰心。”预言怕不是和鸣儿有关,而是和无央有关。
当晚入更以后,凤濯身着黑衣出现在阿灼宿处门外。
他捏了一个昏睡诀。一团莹莹白光飘向室内,屋子里的人便都陷入了更深的沉睡。
就连之前睡得不安稳,嘴里嘟囔着‘别吹了’的阿灼都彻底安静了下来。
然后,她身着统一制式寝衣的身体便出现在了凤濯手上。
再一晃眼,两人已经原地消失,重新出现在凤族禁地的山洞里。
这山洞的壁上镶嵌着许多鹅卵石大小的夜明珠,亮如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