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氏被玲珑的声音惊了一跳,随后手中的帕子不自觉的松了开来,然后整个人逃也似的离开了。
而玲珑呵斥出声后,便让苏培盛去发出声音的地方去查看,因为玲珑现在不喜欢大动干戈,所以并未对御花园进行清场,只是她的行踪并不曾隐瞒。
现在有眼色的宫妃都知道皇上宠幸你,是你的福气,皇上不宠幸你,若是你要凑上来,必定要惹了皇上的厌恶,所以都安安分分的待在自己的宫里。
不过,刚才在那里偷听的人,到底是谁?
苏培盛得令去搜寻那人,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只在那拐角处捡到了一方帕子,那帕子很是平常,绣工也是寻常的。
玲珑接过帕子,只觉得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扑鼻而来,让玲珑忍不住又细看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帕子让她心中升起隐隐的不安。
刚才文秀和自己的对话,若是被巡堂宫人听去也就听去了,可若是被有些人听去可就麻烦了。
毕竟玲珑还是知道,这宫中似乎蛰伏着一股暗中的力量。
玲珑这样想着,忍不住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看来日后,自己还是要更谨慎一些才是。
而这帕子,玲珑细思了片刻,终究还是将其收了起来。
而她这个举动让雍正忍不住张了张嘴,随后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只得将袖中的拳头握紧了,直勾勾地盯着玲珑的胸前那里放着,放在那方不知被谁丢下的帕子。
后宫中有这么多的妃嫔还不够吗?一面惦记着文秀,如今连一个不知面目的女子都惦记起来,这人当真是……□□熏心!
雍正这般想着,却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他只知道这个人对于美
色很有兴趣,那么他如今这张脸呢?
不不不,自己真的是糊涂了!他在想什么呀?这人是男子自己也是男子,莫不是自己有了一个女子的身体,竟然连喜好都变了不成?!
……
当天夜里希福纳刚从内务府回府,这些日子,在内务府已经待的他精疲力尽,那么一大摊子烂账让他都要绞尽脑汁,还算不完。
不过,如今就要到一月之约了,到时候自己就可以叫内务府那一大摊子烂事丢下了,这让希福纳忍不住心里轻松了片刻。
只是,就在希福纳走进自己的书房,想要小酌两杯,放松下心情的时候,便看到自己的书桌前做了一个黑色的影子。
那人全身上下被黑色包裹着,就连头脸都遮住了,只露出了一双锐利的眼睛。
“你,你是何人?来人!!”
“我是,救你的人啊,希福纳大人。”
第69章
“救我?本官倒是不知你这话从何说起?一个藏头露尾的宵小之辈, 也敢大言不惭说要救本官?!”
希福纳到底也算是历经两朝的老臣,心态稳如老狗,只是开始见到那人是惊了一惊, 这会儿被那人的话一说,当即就冷静下来,甚至还刺探起了那人的来意。
那人自然也听出了希福纳的试探之意,不过他今日来此便是想要和希福纳合作。
这可是管着大清钱袋子的户部尚书,其又经历两朝,手中的势力, 不可小觑。
若是与他合作可比一个后妃要稳妥得多,而耿氏不过是他借其和希福纳达成合作的垫脚石罢了。
那个满眼被情爱迷惑住的女子, 简直愚蠢不可及。
“希福纳大人这话我可不爱听, 我好心好意听到些消息, 想来救你一命, 没想到……
你被皇上厌恶又被调离了原职, 可知你是将自己的软肋交到了旁人的手上啊!”
希福纳听到那人的话,顿时心头一惊,要说他在内务府处理那些账务除了了费神导致的精神疲惫之外, 更多的却是担户部。
只是, 他想着文秀不过是一个小女孩, 又出身于那样的家庭,如何能学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只不过是皇上瞧他有几分姿色, 便多做维护了几分罢了。
再加上户部还有他的人看着,怎么样也不可能让一个小小女子给查出来什么毛病。
希福纳听到这人的话心中惊疑不定,可是却面不改色,冷冷一笑:
“本官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要是没有其他事你就走吧, 本官就当今日没有见过你。”
“康熙末年四月初,大人手下姻亲之甥,工部陈汤以修缮原亲王府支走十万两白银。
康熙末年六月中,大人门生礼部林元植支走白银五万两。
康熙……”
那人既然敢来此寻希福纳,必然是将其中有问题的账目都已调查清楚,不过这却没有用到耿氏,毕竟他也有自己的路子。
于是,这会儿他只是淡定的坐在书房的椅子上,轻轻的说着,他每说一句希福纳便随之眉头跳了一下,等到最后希福纳终于忍不住了。
“够了!不要再说了这些,你究竟
是从何得知?!”
希福纳一边疾言厉色的问着,一边朝不远处的花瓶看去。
外面有他负责把守书房的家丁,只要他在书房中造出什么动静,必然有人冲进来来协助他拿下这人。
那人似乎是知道媳妇的打算,可却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看来我说的没有问题吧,大人?大人现在可是想将我拿下,拷问我从何处得知的这消息?
不过我倒是想告诉大人,现在您最该做的便是将您在户部那些不该吞的银子都吐出来。
否则,只怕等后面皇上将这些有问题的账目一一理清楚,派人去户部详查,您就是身上长了一万张嘴,那也说不清楚!”
希福纳听了这话顿时心头巨跳,冷汗唰的一下从额角沁了出来。
“你,你是说皇上,皇上知道了?!是谁?是谁?敢这么大胆的告诉皇上?!”
希福纳这会儿嘴唇哆嗦着,话都有些说不囫囵了,而那人欣赏够了希福纳惊慌失措的模样,这才淡定的说道:
“现在,大人可相信我是来救你的了?”
希福纳原本因为那人的话乱了心声,这会儿被那人一问又渐渐拉回了理智。
他抬起头盯着那人,将还在发抖手收在袖中,强作镇定的问道:
“这世上可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你说来救本官必是有所图,说说你的条件吧!”
“我就喜欢和大人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不过,现在还请大人将自己的屁股擦干净吧!”
希福纳听了那人的话,提起的心非但没有放下,反而看着那人的眼神愈发的犹疑了。
不过这会儿轮不到他犹豫,希福纳只咬了咬牙,沉沉得点了点头。
“那本官在此就多谢这位医师义士的相助了,日后义士若有需要帮助的话,本官力所能及之事,必定为你竭尽全力!”
“好说,好说!”
等那人走了后,希福纳这才腿脚发软的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双眼无神的看着虚空,过了许久,这才坐起了身子。
现在他当务之急,便是赶紧如那人所说的,将自己从户部挪走的银子给补回去。
不过他升任户部尚书也才一年之多,需要补的银
子并没有多少,如今拿出来最多伤了皮肉,可却不至于动了根基。
这么一想,希福纳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看来上天还是眷顾着自己的,而自己现在就要静等着户部的那些叛徒跳出来了。
他可不信,只是一个弱女子便可以拿到自己做假账的证据!
希福纳这边已经暗下决心,即使要将自己这些年的心血填进去大半,也要抹平了户部的漏子。
至于之后,只要他还在户部一天还怕不能将这些银子拿回来吗?
而且经此一事,若是自己当真无辜的话,还怕皇上不会对自己心怀愧疚吗?
到时候自己便是有什么想法,也好施为不是?
将这其中的利弊权衡的差不多了,希福纳又连夜点起了油灯,从暗阁之中拿出了一本账册。
其中完好地记载着他曾经从何处收得多少银两,而这自然不只是这两年做户部尚书收到的银子。
希福纳这边,已经有人和他暗地里通了气,便准备自己掏银子填平了,这是而玲珑那边想着手中的那方帕子,怎么想都觉得心中不安极了。
这个不安,在次日朝会的时候,玲珑让希福纳和文秀准备在三日后换回原职时,看到希福纳那张神态和以往截然相反的脸时达到了极致。
不,希福纳此人最是老奸巨猾,不过若是要将其击垮,必定要从根源击倒,否则一击不成后面便难以下手了!
玲珑这样想着不自觉的摸了摸手中的扳指,在朝会结束后又将文秀招了进来。
文秀得知玲珑召见,当即给自己换了一身官袍,随后又以精神饱满的姿态走进了养心殿。
等文秀行过礼了后,玲珑便赐了座,沉吟了一番,这才说道:
“昨日你交与朕手中的账目,朕细看过确实有不小的问题,只不过,这其中贪墨的银两不过四十万两。
可是,朕不相信以希福纳的贪婪会只满足于这么一丁点银子。”
“皇上的意思是……”
文秀虽然出生于寒门,可是在后世已经经过了那种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国家富强的时代,所以这会儿听到只有四十万两银子也觉得有些不可能,不过户部的账目上,有问题确
实只有这么一些。
“希福纳为官数十载,只在户部尚书一职上,便可贪墨如此之多的银两,那在其他时候呢?
所以,朕想要你去查他私底下的账。”
玲珑这么说着,文秀听了玲珑的回答,也觉得此事必须要查,才能将希福纳彻底的扳倒。
她也是知道希福纳一向在朝堂之上,刻意和哥哥作对,此次她愿意去户部之中和希福纳正面对上,未尝不是想要替哥哥出气。
而现在,玲珑所提出的这个问题确实是一大隐患。
“皇上的意思,文秀明白,只是这内账,文秀经历颇浅,一时只怕……”
玲珑听了文秀的话,才想起这小姑娘如今也不过二八年华,随后沉吟一番:
“既然如此,朕有一计,你且附耳过来……”
……
约莫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文秀满脸凝重地从养心殿离开。
皇上赋予了她一个难以完成重任,不过,不管是为皇上还是为自己为文家,她都要将这个任务办的妥妥当当!
玲珑将此事安排下去后,才觉得自己心中的不安,稍减了一些。
她对于自己的预感一向极为相信的,等送走了文秀,玲珑又在养心殿继续写着自己的小册子。
希福纳一事毕后,文秀便又会入后宫为女官而作为女官,可玲珑觉得文秀不应该一直因算学天赋而成为宫中的“账房先生”,她应该有更好的用处!
而文秀的去处,玲珑也已经确定好了。
等那些小册子写得差不多了,玲珑便在天色将暗的时候,吩咐苏培盛摆驾钟粹宫。
到钟粹宫的时候,乌拉那拉氏正站在桌前就着油灯挥毫泼墨,听到玲珑来了也没有停下来,而是等自己将最后一笔写完,这才起身行礼告罪:
“皇上恕罪,臣妾一时沉溺,未曾将皇上及时请安。”
玲珑也是知道乌拉那拉氏向来重规矩,虽然在自己此前的多方引导下和自己日益亲厚起来,可是遇到某些事还是会不自觉的,觉得低了自己一头。
而这时候自当须潜移默化,现在她急也急不来的。
如今不过,短短数月,皇后已经能有这么大的变化,已经是极好的了。
随后,玲珑含笑着上去
扶了扶乌拉那拉氏:
“这有什么?我瞧皇后方才极为用功,让我瞧瞧皇后如今的墨宝可有进益?”
乌拉那拉氏听到玲珑这么说,自信地抬起了头:
“臣妾这些日子寻到了一份无名遗迹,那其中气势磅礴,非旁人所能及,这是臣妾今日临摹出来的皇上瞧瞧——”
玲珑听了乌拉纳拉氏的话,抬眼去看。
字确实是好字,那其中枯笔纵横之处,隐约可见一二分睥睨天下的气势,让人不难想象,能写出这样原作的人当是一个胸怀天下之人。
“不错,好字!有睥睨天下,傲然于世之风!”
玲珑这话并没有说错,乌拉那拉是听了玲珑的话,也忍不住双眼冒起了光芒:
“皇上也觉得这字好吧?臣妾此前得了这字一直不敢下手模仿,等到如今觉得自己本事日益精进才敢上手一二,只是可惜,这字并不曾有落款,不知是何人所书。
说来也是可惜,以臣妾这些年的见识,有时往往只需一瞧,便可看出是何人所出。
只是今日,却是在这上面栽了一个跟头,不过,能有这般的气势,必当是一位枭雄!”
玲珑听了乌拉纳拉氏的话,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而就在点头的间隙,玲珑神色一顿,然后从袖中摸出了一方帕子。
“皇后既然能从字里行间辨出是何人所出之字,那不知可能从这帕子的绣工之上,辨出是何宫所出?”
乌拉那拉氏看到玲珑拿着帕子的时候,先是一愣,随后听到玲珑的话,不知为何心中冒起了酸意,但却还是接了过来,细细地看了起来。
“这帕子的绣工并不甚精致,不过瞧着倒是有几分眼熟。
看着倒像是熹嫔妹妹的,不过熹嫔妹妹和裕嫔妹妹也交好,二人绣工有些相像,所以臣妾一时也辨不出来。”
第70章
乌拉那拉氏这么说, 玲珑便也就将这事放下了。
帕子很可能是线索,不过现在倒也不至于拿着东西大张旗鼓的满宫去寻人,否则若是打草惊蛇那就不好了。
至于旁的, 玲珑想着自己早已安排好的事,希福纳这一次定是逃不过!
不过,在此之前,玲珑更想确定一下自己内心不安的来源可对,于是便让文秀在换职结束这最后一日向希福纳发难。
御书房内,希福纳被玲珑第一次登基后招进来, 这会儿心里有些打鼓。
不用说他也知道是什么事,不过想起自己已经填平了漏子, 这让希福纳又觉得浑身都轻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