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与君相知——一零九六
时间:2021-02-21 09:25:46

  傅天森听完一头雾水:“什么情况?”
  “我也不知道,他就说后天晚上,我还没来得及问是谁呢,他就挂了。”
  “再打。”
  “打过了,转接,估计在开会。”
  自从上次傅绍恒叫停她的相亲安排,她就愈发愁儿媳妇的事,“你说——他会不会是被我逼急了故意找人演戏?”
  “不会,他再烦我们,这点分寸还是有的。”傅天森摘下眼镜,“我去跟爸妈提一句,不管怎么样,人要真来了,我们好好招待。”
  傅绍恒打完预防针便再没松过口风,出差回来后,他大会小会不断,下周又要去趟望城,唯一的空闲也就是后天,他想,时间应该够了,吃顿饭而已,第一次见面也说不了多少话。
  丁念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后天晚上?”
  “不然你以为要拖多久?”他提前封住她的借口,“如果要值班,可以跟别人调换,不行就请假。”
  她语气不明:“怎么什么事情到你这里就变得特别简单。”
  “本来就不复杂,到时候我来接你。”
  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直接挂掉了电话。
  这不是个好习惯。傅绍恒想,得跟她提一句,不能在谈正事的时候耍这种脾气。犹豫间,助理敲响玻璃门,他起身出去,却不知另一头,丁念心里正百回千转。
  每次都是这样。
  这么重要的事,他不会问她有没有时间,做没做准备,只要他决定了,她就得配合。
  好笑了,结婚难道不是两个人去民政局领证就行了吗?为此她还庆幸去年买完房忘了把户口本带回家,可是,现在为什么要去见他的家人?
  于是,当傅绍恒准时出现在校门口时,她的质问如期而至:“我们说好的,尽量低调,不办婚礼,不通知亲友。”
  这是那晚在千禧达成的一致。
  “别想太多,只是带你回家吃饭。”
  “可是这样你爸妈就知道了啊。”
  “他们不该知道吗?怎么,你要跟我玩隐婚?”
  “所以你也觉得我们在玩了?”
  她语气挑衅,傅绍恒不明白她的抵触从何而来:“你在闹什么别扭?”
  “我只是觉得这没有必要。”丁念说,“那天我们聊得太笼统,我以为结婚最重要的一步不过是得到法律认可,但如果我去见你父母,这就意味着牵扯的不仅仅是我们了,你确定要把问题搞复杂吗?”
  傅绍恒总算理解了她的意思,他想笑,笑不出来:“你要是想领证,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问题是领完,恐怕这辈子也进不了你家的门了。”
  丁念吃惊:“难道你还想——”
  “我不只想,我还要做,等我忙完了,你要带我去见你爸妈。”他意味深长地看她,“难道你以为我们规定了期限,你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熬过这几年,然后离婚再嫁?”
  他是脑袋被门夹了才会做这种亏本买卖。
  丁念被他戳中,一时语噎。
  这两天她满心满脑都是那晚的谈话。她时而后悔自己的无知,被他一番话说得头脑发热就掉进了圈套,时而又怀揣期待,期待正如他所说,这是一次收益大于风险的投资,而她要做的就是尽可能不惊动父母,最好瞒着所有人,把风险和影响降到最低。
  但现在,傅绍恒的话已然打乱了她的小算盘。
  “你现在是不是希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他打开窗户,天色阴沉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是,我是宁愿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但好像已经来不及了。”他如此直白,她也无需遮掩,“决定是我做的,是我禁不住诱惑点的头,后果就该我来负。领证的事是我想得太儿戏了,对不起。”
  她回得冷静,示弱不知是真是假。
  傅绍恒没理她,车子还是上了路。
  丁念在途中叫停几次,买了些保健品和水果放到后座,傅绍恒没有阻止,只说:“走个形式而已,没必要太夸张。”
  丁念再穷,也知道上门不能空着手:“我的钱也买不起好东西,只希望你家里人不要嫌弃地扔出来才好。”
  天黑前,两人到了老宅。傅绍恒停好车,从后座拎出她买的水果,她也下去从另一边拎出礼盒,跟在他身后。
  走了几步,他突然停下,丁念不察,差点撞上。
  “拜托你,不要苦着一张脸。”
  丁念努力地扯扯嘴角,效果却奇差。
  傅绍恒无奈,带着她进去,张玉英还在厨房忙活,他便让丁念叫了爷爷奶奶,再介绍傅天森。
  都是见过的,但见面缘由不同,气氛也不似之前那般自然。
  一屋子的人鸦雀无声,直到张玉英走出厨房:“呀,丁老师怎么来了?”
  没有人回答她。
  很快地,她那张精心打扮的脸上惊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解,疑惑以及难以置信。
  “绍恒?”
  “先开饭吧。”他没有表态,轻轻握住了丁念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记得两年前开《一爱如故》的时候,有位叫yeye的读者一直陪着我。
  不知道她还在不在晋江网站看书,也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有个透明作者挖了坑懒得填。追更是件需要勇气的事,也讲究缘分和运气,无论人海还是书海,相遇总归是未知而有风险的,想要规避风险,就要努力经营。
  我显然没有经营好写作者和读者的关系,所以这次,想尽力弥补。
  行文至此,是一段段偶然的狗血的巧合将他们推到了一起。
  丁念目前还不能呈现出她可爱有趣的一面,因为还没有能给她呈现的人。在她贫瘠的前三十年里,傅绍恒的出现大概是能媲美彩票中奖的好事。但如果她不调整心态,在这样不对等的关系中,她并不会感到快乐。
  我相信,无论文中还是现实中,所有的女孩子都是可爱的,如果她不可爱,那是因为她还没被好好地爱过。
  好在,新的生活要开始了。
  在婚姻里,他和傅绍恒都是第一次。
 
 
第30章 睡莲
  六个人坐在圆桌旁,还没有围满一圈。
  张玉英面上不显,心里直犯嘀咕。
  她本来猜的是赵世诚的侄女,毕竟她和傅绍恒曾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有了接触,为此她还想多一步,新光汽车是傅氏的大客户,两个人处得来还好,处崩了恐怕会影响合作,这下峰回路转,带回来的不是那位见过一面的赵小姐,而是眼前这个接触多次,虽然有过欣赏但事实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中学老师,她一边松了口气,一边又十分失望。
  倒是傅奶奶,似乎对低眉顺眼的丁念挺感兴趣:“丁老师父母是做什么的?”
  丁念握着筷子:“我爸以前是铁路工人,下岗以后开起了出租,我妈是企业里的财务,退休了就在社区里开了家超市。”
  “哦,那应该很忙吧。”
  “嗯。”
  傅奶奶笑笑,看了眼她旁边的人:“绍恒,我们不知道丁老师喜欢吃什么,你要负责招待。”
  傅绍恒应了声,没有动作。
  张玉英压下不满的情绪,把拿手菜转到她面前:“丁老师,尝尝鸡汤,炖了一下午。”
  “哦,谢谢。”丁念局促地给自己舀了一勺,下意识地问奶奶,“您要吗?”
  “好,我也来一点。”
  丁念给她盛了半碗。
  “味道正好。”奶奶赞赏地看向儿媳,又问丁念,“会不会做饭?”
  “……不太会。”
  “也是,学校有食堂,平时上课也肯定没时间。我和绍恒他妈妈都是后来才开始学的。”
  丁念点头。
  得亏傅奶奶一直在活络气氛,不然这顿饭根本撑不到结束。饭后,张玉英把碗筷收拾进厨房就上了楼,傅天森和傅绍恒也不知去了哪,丁念独自面对两位老人,如坐针毡:“爷爷,奶奶,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不急。”傅奶奶却阻止,“奶奶年纪大了,话多,啰嗦,没人愿意听,你是好孩子,再陪奶奶聊几句,行吗?”
  丁念想说不行,但话到嘴边又忍住,倒是傅爷爷,打量她至今,终于开口:“小丁啊,绍恒口风紧,没跟我们说过你们的事,所以我们一时没有心理准备。但我和他奶奶对你没有意见,你不用紧张,也不用怕说错话。”
  “……嗯。”
  傅爷爷宽厚地笑:“吃点水果吧,樱桃苹果都洗过了,茶几上有削皮刀,橘子也挺甜。”
  丁念一一应了,拿了个橘子在手心,没剥。
  傅爷爷也不勉强,转而问起傅晓晨在学校的情况,等她答完,傅奶奶又开始和她聊傅绍恒小时候的趣事,丁念听得恍惚,这种感觉很熟悉,也很陌生,让她想起自己的奶奶,生病之前也会抓着她的手不放,恨不得把半年里发生的事一股脑地告诉她,可是生病之后,她变得没有逻辑,一段话颠三倒四的还要不断重复,自己却浑然不知。
  丁念心有感触,听得愈发耐心。而当张玉英终于整理好情绪从楼上下来,见到的就是傅奶奶握着丁念的手笑容灿烂的样子。
  傅奶奶一笑,傅爷爷的心情就好。
  傅爷爷心情好,家里的气氛就变得轻松。
  她转头看向丈夫,果然,傅天森再次给她一个心平气和的手势暗示,她只好把刚才在卧室的争论抛在脑后。
  过了会儿,傅绍恒接完工作电话,也下了楼。站在楼梯上,他看着被家人围堵着的丁念,一时间想了很多。
  母亲的排斥是显而易见的,刚才他迟上去一步,她已经在卧室冲父亲开火:“我是想不通,身为老师,私底下怎么可以傍上学生家长?绍恒也是,我帮他前前后后物色了那么多女孩,哪一个不是有钱有貌?他倒好,偏偏找了个条件一般得不能再一般的。”
  “你说话不要这么难听,难得来一趟,你就当她是老师家访不行吗?”
  “我不喜欢这样的老师,公私不分。”
  他听见父亲安慰:“你之前还夸她踏实能干,怎么身份一转换,就改变了看法。”
  “废话,她是个好老师是一回事,要当我儿媳妇是另一回事。”
  母亲情绪激动,他推门进去,便听她冲自己大声:“你现在做事越来越不像话,在公司做主做惯了,跟我们也里外不分了是吧。”
  他关上门,看看父亲,又看看母亲:“我提前通知过,但没想到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对,就是,不然我要怎么办?我必须对她客客气气十分满意吗?”
  “我不要求你对她十分满意,但你不该给她脸色看。过段时间我会和她结婚,难道我们以后回来,你都是这种态度?”
  张玉英简直不敢相信:“你要和她结婚?”
  “是。”
  “天哪,”张玉英转向丈夫,傅天森的脸色也不好,“你们谈恋爱,我不反对,但结婚必须慎重。”
  “我很慎重。”
  兜里手机作响,他拿出来看了一眼,语气严肃:“爸,妈,我费了很大力气才让她答应嫁给我,要是因为你们让她觉得嫁给我并没那么好,我不保证以后还会带她回来。”
  说完,他合上门出去。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立刻下去带丁念离开,但离开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父母表态之前,他所有的偏帮只会让事情更麻烦。
  话已至此,父母不会在楼上待太久,所以他只是回到了卧室接电话。
  眼下,公事交代完毕,他站在楼梯上,看着被簇拥着的勉强假笑的丁念,心想,她对他而言无疑是特别的,但如果她无法融入他的家庭,那么,她也可能没那么特别。
  。
  沉默了一路,车子停在教工宿舍楼下。丁念解开安全带,递还两个锦盒,这是他母亲和奶奶给她的见面礼。
  傅绍恒没接,拿起手边的保温杯喝了口水:“今天感觉怎么样?”
  “……很好。”
  “说真话。”
  “这就是真话。”
  她明明是不速之客,他们却对她笑脸相迎,招呼周到,“我很感谢。”
  傅绍恒不知她是迟钝还是假装迟钝,但他也不打算深究:“我明天上午去望城,大概一周,这期间如果我妈找你,你可以见,也可以不见,至于我奶奶,她挺喜欢你,你有空的话就陪她出去走走,行程不用你安排,我会交代司机。”
  “……嗯。”
  “有问题随时打我电话。”
  “好。”这大概就是合作伙伴的交流方式,为表诚意,她也说,“我爸妈那边,我会尽快解释清楚,但我不保证见了面,他们会像你父母对我这样客客气气的……所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傅绍恒:“理解。”
  “那好,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等等。”他叫住她,从左手边拿了个银色的盒子,“你买了那么多东西去我家,没道理让你空着手回来。老人的你不收,那就收我的。”
  “什么?”
  “打开看看。”
  “还是算了吧。”
  傅绍恒皱眉:“如果我没记错,你答应嫁给我的主要原因就是我比你有钱,这种看得见的好处,为什么不要?”
  “因为我们还没有领证,我没有接受的立场。”她自嘲一笑,“你放心吧,要是我们最后真能结成,我计较的绝不是礼物这么简单。”
  。
  傅绍恒的预感很准。第二天,张玉英便要约丁念见面,丁念略微思忖,决定推拒,一来百日冲刺以后事情的确多,二来傅绍恒不在,她也不敢独自面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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