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烟火是温暖的,纵然是虚幻的,也好像给他加了热、生了温、整个人变成很好亲近的一团暖光。
他双眸冷而静,专注于眼前事情的时候,就是冰凉的一尊静态的雕像,无端的想要让人给拖下凡俗。
“想要接吻吗?”简直像是在问今天晚饭吃什么一样的随便,罗璃栖抱着本来用作装饰物的粉色垂耳兔,团坐在沙发上看他。
龙溧又架上了自己那双平光眼镜,本来正在回复邮件的手一顿,手指下原本的reference一下子乱码成rebellion。
是反叛,是悖心者,是暴徒,是乌合之众。
然而罗璃栖却对此一无所觉,看他没反应就又仰躺回沙发上,“不要就算了。”
她举着手机玩消消乐,夸张的音效配着闪光跳动的光影,闪耀在她无机质的瞳孔中,栗色的卷发铺散在整洁的灰色家具上。
她是不对称的,无序的,混沌的,也是鲜活的。
细碎的笑声从她的唇间钻出来,好像是看到了什么很有趣的东西,明媚的笑意从弯弯的眼角流泻出来,上半身都跟着在一起轻颤。
是和无趣的他无关的,有趣的事情。
加夜班的小尔无聊,在那里给她发短讯,“你知道鸭绿江和鸭蹼的关系吗?”
罗璃栖:“不知道,什么关系呀?”
过了大约半分钟,小尔的短讯到了。
小尔:“鸭子宝宝问他的爸爸:“爸爸爸爸,我们脚趾中间那个黄色的东西是什么啊?”
鸭子爸爸:“蹼。”
于是,鸭子宝宝泪水流成了鸭绿江:“不说就不说,凭什么要笑话人家!””
这个冷笑话好冷啊。
然而才刚看到这里,就有很是骨感的一双手握住了她的肩膀,温度很低。
摘下眼镜的龙溧眼镜眸色很深,声音倒是还能称得上和煦,“要。”
要什么?
罗璃栖眼尾还是笑出来的三两点水意,很晶莹,然而她还来不及问出口,就被男人微凉的唇含住。
要亲吻。
热意升腾起来,手里还亮着的屏幕被丢掷一旁,身体的温度在节节蹿高。罗璃栖回抱住他苍白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从瓶子里嗅到的Soyl味道很奇怪,但是从湿润的唇齿间品尝的香草味却很清甜。淡色的唇染上朦胧的水红色,顺着粉白的脸颊迤逦到戴着珍珠饰品的耳朵下。
一小块肉被尖锐的犬牙叼起,舌尖含混地打着圈,暧昧的水痕从窗外盛开的烟花顶端垂落到屋檐顶。
所触及的,所感知的,所品尝的。
都是他最喜欢的菌群味道。
罗璃栖简直不敢相信,现在缩在她肩窝的这个人是之前那个冷冷淡淡的教授,整个一素了二十多年的荤食动物,她扒拉一下还在那里吸果冻一样的男人,咝地叫声痛,“你也别只在一个地方亲啊。”
都快被吮破皮了。
头发微湿的龙溧卸了力,顺着她裙子上串着珠线的织物抬起头,一向清淡的眼睛因为点缀着欲念而沉着夜色,他轻声问,“别的地方就可以吗?”
骤然间,烟花在他的头顶碎裂成花海,噼啪声近在咫尺,好像就响彻在耳畔。
嘴唇顺着清晰的颈部线条向下走,停顿在凹陷下去的锁骨处,像是酿着靡靡的雨露,他停顿下来,冷白的侧脸陷在蔷薇色蕾丝花边旁,大片柔软的衣料将他团团包围。
龙溧的手握着的还是她的肩膀,不过原本冰凉的温度却蓦地升高,像是温热的火焰点燃。
好像拿着教科书一般的仔细,他的语调也是教书时平直的样子,然而搭在罗璃栖臂上的腕骨却如同是紧叩着闸,眼睛盯住她,“可以吗?”
罗璃栖的额头散着微汗,但是衣服都还是整洁的,唯有落在小腿那一块的羊毛袜子,因为重物压住而变得轻微的痒。
她摩挲过男人柔软的头发,于是原来整洁干净的发丝也变成蓬乱的迷蒙一团,随即她揪住自己精细的蝴蝶结发饰,恶意地笑起来:“如果你能保持裙子原本的形状的话。”
“哪怕连一个褶皱都不可以出现哦。”在温度再一次拔高之前,在他们陷入乌黑色的混沌漩涡之前,在另一朵烟花在最高处碎裂成五彩的碎片之前,罗璃栖这样低声强调道。
竹阿疤和陆飞落觉得最近的事情倒是出奇的顺利。
因为两个人拖延症极为严重,愣是等到圣战开始的前两天才磨磨蹭蹭地来到了未铭药店,天边的椭圆形太阳都落下去半边,只剩下黄昏晕糊的一团影子醉卧天边。
虽然本来有点担心找不到理由要购置这么多酸,但是等到他们到了未铭药店的时候,还没等说完话,只道了半句,“我们想要买H……”
“H2SO4的溶液对吧?”拿笔盘起来辫子的老板头也不抬,不过雪白的卫生帽都歪到一边,很是不耐烦,“要多少瓶?”
陆飞落眼睛一亮,“要多少瓶都可以吗?你们有的我们全包了。”
听了他这话,原本垂头计算的老板才有点惊讶地抬起了头,“我们刚进了一批新的。”
她向着门口堆着的集装箱点点下巴,示意道:“全都要?”
跟在后边戴着口罩的竹阿疤觉得有点不对,把陆飞落扯到角落,小声问:“是不是有点太多了?而且,我怎么记得材料表上面标注的是盐酸,H2SO4是盐酸吗?”
总感觉和他渐行渐远的中学记忆有点对不上,是怎么一回事?
陆飞落却没当回事:“应该是浓度不高吧,不然一家普普通通的药店怎么可能有这么多D类材料?再说了,就算是多买,顶多以后不用了就是,也算不上什么事。”
虽然说竹阿疤和陆飞落都是被泡我吧抛弃的人,但是他们的家庭背景完全不一样。
竹阿疤成绩虽然算不上顶尖,但是也在考试前重点突击了一把,基本常识还是有一些的。正常考试的话,虽说比不上他那个凭自己能力去腐国留学的姐姐,但是就算考不上C大、圣·玛丽安这种大学,F大还是绰绰有余的。
至于陆飞落,那就完全是家里真金白银一路砸钱砸上来的。
砸教学楼砸实验室都是正常操作,要不是因为后来没落了,陆飞落也不会虎落平阳被犬欺。
不过这么多年的阔绰生活已经让陆飞落养成习惯,看到东西第一反应不是别的,而是直接先买下来。能用上最好,用不上扔了也不算大事。
然而看着竹阿疤皱起眉,有粉色的狰狞疤痕从他的口罩边露出个影子,像是恐怖大峡谷在对他招手微笑,陆飞落就悻悻地摆摆手,从手机里翻着页面寻找起来,“找一下化学式不就知道了。”
然而,虽然未铭药店的位置很便利,但是网络的信号好像不太好,反正陆飞落等哪个小圆圈慢吞吞转了大半天,才显出H是氢。
不是很多酸都叫什么什么氢之类的东西吗?陆飞落扯着脖子问:“老板,H2SO4化学名称是什么啊?”
这两个人怎么回事?不应该是附中的老师吗?怎么连化学名称都不知道?
难不成是过来耍她玩的吗?
“硫的含氧酸。”药店老板耐心告罄,看了眼时间眉头皱起来,“你们还买不买了?要下班了,明天还要调休呢。”
那可不行,后天他们就得把圣水给总部送上去,可是连一天都等不及了。
也没时间再看竹阿疤的眼色,陆飞落忙冲过去,露出个讨好的笑:“麻烦你了老板,这些溶液我们全都要。”
虽然担心出别的差池,不过竹阿疤也知道剩的时间确实不多,于是也跟着点点头,拿出了信用卡。
“请问这酸的浓度是多少啊?”竹阿疤最后的理智,促使他问出这句话。
然而不等老板的一句“百分之98.3”说出口,原本四处乱转的陆飞落忽然抓紧他的袖子,急促道,“我去他妈的,别问了,她来了!”
“谁啊?”竹阿疤挣开他,然而才刚转过头去,后半句就被他咽进喉咙里面。
即使是冬天也穿着毛绒裙子的女孩,精致的像是撕开漫画走出来的可爱美少女,连垂落的栗色发梢都是在泡泡影子里面反衬的温柔,脚下蹬着的靴子纤尘不染,整个人干净而美好。
然而映衬在竹阿疤和陆飞落眼睛里面,这就是24K纯种的恶魔,多看一眼,都能得心肌梗塞。
还能是谁?
当然是罗璃栖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龙才不是工具人,我为他正名!
虽然话少,但是这两进程快嘛,快乐地扭脖
第148章 、硫酸与盐酸
顺着他们的目光往外看,老板好奇道:“你们认识小罗?”
本来以为她只是路过的两人面面相觑,声音像是从喉咙眼里面挤出来的一般艰涩,“老板你认识她?”
“很乖的妹妹,来我们这里勤工俭学做临时工呢。”老板不知道自己轻飘飘的话对于两个人意味着什么,还敲着笔笑着说,“我才发现忘带了钥匙,半个小时前才给她发的短信。”
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到了。
还挺骄傲的。
两个人可不想直面这个恶魔,低声跟老板说一句,“把溶液平分两份送到这两个地址”就急匆匆出门了。
还没来得及推开门,未铭药店门口的清脆铃声就已经响起,一阵风呼啸着从身边刮走,简直像是末日飓风。
“欢迎光临。欢迎光临。”踩着招财猫感应器的欢迎声走进去,罗璃栖就看到从来都懒得动一下的老板竟然跑出了柜台,还在那里举着白色的小条。
罗璃栖好奇道:“怎么了?”
眼见着看到两个仓皇的身影飞速地消失在街角,老板低声骂:“也不知道现在的这些附中老师都怎么回事,一个个毛毛躁躁的,买点硫酸,话都说不明白。”
说着,老板看了眼抓着的账单,后知后觉般呀一声:“收钱的时候,不小心多按了一个零,这可怎么办?”
罗璃栖的目光扫到门边的一块大牌子,“出门之后概不退钱。”
果然,名不虚传的黑店啊。
“那也没办法,老板只能自己收下了。”罗璃栖望着很熟悉的两个张皇身影,也很担忧地叹了一口气,“可能他们也觉得麻烦你运这么多硫酸,觉得很不好意思吧。”
这倒是。
把两人留下的地址递给罗璃栖,老板笑开了花,夹着座机的电话听筒开始给搬家公司拨号,“喂,老徐啊,今天有空送点东西吗?”
“地址是……”收到老板娘的眼神示意,罗璃栖结果电话,声音清楚地一字一句念来,唇角的笑意愈发的甜美。
啊,真是不容易啊。
做圣水这种麻烦的事情什么的。
把装满瓶罐的箱子堆到了门口,刚想要按动门铃,竹阿疤模糊的声音已经顺着门板传过来,“放在那就行,我一会自己来搬。”
这拖延症可是真的厉害。
罗璃栖望了眼黑压压的天色,不由得打心眼里佩服起这两个心大的人。
然后她清了清嗓子,压低鸭舌帽,从变声器里转换出来的就是粗哑的男声:“竹先生,卤先生让我为你带句话,后天就到截止期限了,要记得送到这个地址。”
然后就半蹲下身,把一张小纸条顺着门缝塞进去。
等竹阿疤一把拉开门的时候,等着他的只有等人高的箱子,木质潮湿的地板上有一张雪白的纸条,有拇指粗细的蟑螂飞速爬过。
竹阿疤皱起眉捡起了纸条。
这是他临时租赁的一个小小加工厂,按理说不会有人知道地址的。
望着纸条上熟悉的字迹,竹阿疤抿紧唇,犹豫再三还是拿出了手机。
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卤人甲是让他送向截然相反的另一个方向,而并不是这里。虽说他却是不算特别靠谱,但是重要关头的轻重还是知晓的。
如果送错了地方,可就真的完蛋。
顺着通讯录,找到卤人甲的电话号,想好措辞后,竹阿疤拨了出去。
“嘟嘟嘟——”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Sorry!Thesubscriberyoudialedcanbeconnedforthe摸m,plea色rediallater.”
不知道是担忧还是放松地呼出一口气,竹阿疤看着纸条上写的“近两日有事,圣水送到这里,无事勿扰”攥紧了手。
字迹也确实是卤人甲的狂放不羁,而且电话也打不通,所以说是真的换地址了吧。
竹阿疤抿紧唇,望着溶液瓶子堆起来的箱子皱起眉,这么多溶液怎么稀释啊?
从楼道里走出来的罗璃栖脱下土黄色的外套,捶捶自己酸痛的肩膀,露出个甜美的微笑。
要不怎么说,硬币总是有两面呢。
把怀里的情书放在打火机上点着,烧出的飞灰缥缈在云霞远处,再不见一丝痕迹。
就连落款处卤人甲的名字都消失的无影无终之后,罗璃栖才摘下鸭舌帽,拍拍手敲了下车窗,等不及窗户完全摇下就已经探身进去,勾住驾驶座上面坐着的人的肩膀,在他胸前蹭了两下:“辛苦啦。”
把整个中学的学生想做的实验选项,都黑成统一和硫酸相关的东西,不仅不道德,而且一定很辛苦。
不过她本来就是虚构出来的小说里面的人嘛,都在黑店打工,也不能要求她太多呀。
“痒。”龙溧不自然地摸了下脖子,女生的卷发扫落在上面,酥酥麻麻的软。
望着男人清淡的眼睛,罗璃栖愉悦地弯起唇角,弯下腰去吧唧烙了个印。
自己为主人公的这部小说叫什么来着?
《唇纹印》。
是吧?
细致地描绘过男人的眼睛,罗璃栖吻着他垂落的黑长睫毛,绵延到了精致的眼边小痣上,柔嫩的嘴唇要磕碰过冰凉的平光眼镜,微痛的甜美。
也算是点题了吧?按住龙溧的肩膀,罗璃栖有点好笑地想。
只要有原来人的手书,模仿一下字迹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更何况这个蠢货这两天还真的很心大,打着“圣战前的狂欢派对”名号,已经拉着一船狐朋狗友去孤岛玩BBQ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