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光阁是陈二夫人在周家当姑娘时候的院子,当然这个院子她其实也没有住过几天,不过,红枫院现在住的是闻进一家子,人多的不行,她总不好再挤进去,更何况还有陈清雪在呢。
所以还是住回自己的院子比较好。
当下一行人将陈二夫人送回了瑶光阁,陈清雪自然也跟着她娘住了进去好照顾她娘。
只是她对易萱还是有点不舍。
总算瑶光阁距离汀兰水榭并不远,想对方了散个步就走过去了。
陈二夫人顺利回来了,大家也能松了一口气,随之而来的就是困神上门。
易卓笑道:“得了,时间都不早了,大家也都赶紧去歇着吧,”不过今天这么一闹,估计明天也起不早了。
大家也都困了,纷纷打声招呼,便各自回去歇息。
最后只剩下了易卓闻进跟十堰
易卓看看十堰问道:“怎么样?今天还顺利吧?”他本身只是随口问。
毕竟陈二夫人都已经被成功救了回来,其他的问题都是毛毛雨啦。
却没想到十堰犹豫了一下说道:“去救陈二夫人的过程倒是顺利,不过,中间我们碰到了孟家的人。”
“孟家?哪个孟家?”易卓一愣。
正在打哈气的闻进也提起了精神,他想了想说道:“能让你提起来的孟家,呃……”他满头黑线的说道:“不会是孟驸马家吧?”
十堰苦笑点点头,说道:“就是他家。”
闻进猛挠头,说道:“这孟家又作什么死呢?”
十堰摇摇头说道:“不好说。”
闻进瞅他,斩钉截铁的说道:“十堰你知道吧,你不擅长说谎,你肯定知道点啥。”
“但是我肯定不能告诉你啊!”十堰才不怕他呢。
确实,闻进也知道这一点,他果断不再说话。
但是旁边从头听到尾也从头迷糊到尾的易卓果断举手道:“能给我解释一下吗?起码让我知道这个孟家是谁家吧。”
闻进十堰对视一眼,两人也没隐瞒易卓,只是压低了声音说道:“就是永宁长公主的驸马家。”
永宁长公主?易卓在脑子里过了过这个人名,才猛的反应过来,惊讶道:“十二公主家的驸马?”
“对!”两人点头。
易卓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好奇心问道:“之前,孟家曾经做过什么死吗?”
呃……一说这个话题真的有点黑历史了。
“不能说?”易卓挑挑眉毛。
“倒不是不能说啦,”闻进一脸的悻悻然,凑到易卓耳边低声说道:“还记得之前外祖父给你八卦过的吧,曾经置外室的那个!”
易卓这次是真的吓了一跳,失声道:“卧槽,真的假的啊?”
“嘘嘘嘘!”闻进十堰吓一跳,赶忙让易卓压低声音,“你别这么大声嘛!”
易卓赶忙道歉,又忍不住问道:“本朝公主的日子那么难过吗?”驸马爷竟然敢置外室?太不把皇家放在眼里了吧!
闻进扶额,说道:“不是啦,本朝公主的日子还是挺好过的。”
易卓一脸的不信。
他也是读史书的,历史上并不是所有的金枝玉叶都有好日子过的,要是公主不够强势,或者说要是皇室不够强势,即便是身为尊贵的公主过苦日子的比比皆是。
闻进看易卓,想解释又不好解释,只能转头看十堰,这种事儿十堰总比自己好说。
十堰呢,他挠了挠头说道:“卓公子,这事可不好说呀。”
易卓撇嘴,显然是牵扯到某些隐私问题了,他也不想问了。
不过他还是随口说道:“算了,甭管孟家又做了啥了,等着四爷给他们算总账吧,”就四爷的小心眼,不整死他们不算数。
最佳的例子就是眼前的陈家了。
他在心里碎碎念着完全没发现,闻进和十堰对视一眼,露出心有戚戚焉的神色。
想到陈家,易卓就想起正经事了,他一脸严肃地问十堰,“十堰,四爷那边准备怎么样了?”
十堰也一脸严肃,说道:“放心,四爷早就想收拾陈家了。”
“既然如此,那我一会儿先去跟陈垚谈谈再睡,”易卓点点头说的。
闻进在旁边轻声问道:“小师叔,需要我陪你去吗?”
易卓摆摆手,说道:“不用,只是去通知他一声罢了……”易卓意味深长的说道:“陈垚啊,他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闻进十堰对视一眼,纷纷点头。
天还未亮,就有一辆青蓬小车慢悠悠的行驶向了皇宫的方向。
赶车的人动作很生疏,是一个才十几岁的孩子。
苦竹慢慢的赶着马车,忍不住回头看看马车里。
他还年幼,又从小长在那个破败的小院子中,很多事情他都不懂,但是他能够隐隐约约的猜的出来,自家公子是要做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所以马车他赶得非常非常慢。
但是就算再慢,马车也终究来到了宫门前。
苦竹抬头看看庄严肃穆的皇宫,犹豫了半天,才诺诺的开口喊道:“公子!”
陈垚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苦竹,现在已经到皇宫门口了吗?”
“还……还没到呢,”苦竹先模糊的答应了一声,又问道:“公子,咱们一定要去吗?”他们现在不是已经离开陈家了吗?
陈垚轻轻一笑,慢悠悠的撩开车帘子看向苦竹,说道:“苦竹,若是怕,你就先回去吧!”
苦竹瞬间蹦起小脸,严肃的说道:“公子,我是绝对不会回去的!”
陈垚笑了笑,他抬头看了看宫门又看了看那硕大的登闻鼓,微微叹息口气说道:“苦竹,你还记得吗?我曾经教过你的,人这一生,总有一些事情是一定要去做的!”
苦竹有点茫然的眨眨眼睛,说道:“就比如公子……去敲这鼓?”
“是的!”陈垚微微一笑。
他注视着登闻鼓,眼神炙热,说道:“我等着敲这鼓已经等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是的,陈垚从很久之前,就曾经想过去敲这登闻鼓了。
只是他苦于无法离开陈家,尤其是随着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他就越发的不甘。
甚至他曾经暗暗在心里发誓,只要有谁能让他敲这登闻鼓,他什么都愿意做。
所以十堰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完全不用十堰来诱导,便主动提出了要去敲登闻鼓。
因为——只有敲了这鼓,他才能为爹娘弟弟妹妹报仇啊!
这么想着,陈垚直接往马车下爬。
苦竹赶忙上前扶住他说道:“公子,你小心点。”
陈垚的身体太虚了,仅仅一个爬下马车的动作,就让他忍不住气喘吁吁。
他原地站稳,平息了一下呼吸,看了一眼面露忧色的苦竹。
他终究不舍得让苦竹陪他受苦。
陈垚拍拍苦竹的肩膀,说道:“苦竹,你留在这里开着马车,我去敲个鼓就回来!”说着他便慢悠悠的走向了登闻鼓。
“啊,公子……”苦竹完全没听懂,但是他知道要听陈垚的话,所以即便担心他也只能留在马车前。
陈垚慢慢的来到登闻鼓面前。
登闻鼓高高耸立在宫门前,陈垚注视着鼓伸手摸摸鼓面。
他微微合上眼睛,深呼吸。
片刻之后他猛地抄起鼓锤,重重的敲击在了鼓面之下。
当即!
皇宫门口就响起了一阵“咚咚咚咚”的声音!
同时还伴随着陈垚的一声大喊。
“冤啊——”
此刻,天色大亮!
登闻鼓一被敲响,瞬间惊动了朝堂上的所有官员,不由得议论纷纷起来。
“这声音是……”
“就是登闻鼓的鼓声?是谁在敲?”
“出了何事,为何有人敲鼓?”
几乎所有的高官都为之懵逼。
但是皇帝不会懵。
他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和下面的翊王爷对视一眼!
眼中精光一闪,开始吧!
就在陈垚敲响登闻鼓的时候。
易卓喃喃的说道:“算算时间,陈垚现在也该敲响登闻鼓了吧?”
车丰点点头说道:“想来应该已经敲响了,我之前送他出门的时候,他可是非常激动呢!”
易卓叹息口气说道:“猜也是。”
两人正说着,就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冲了过来。
“小舅,我垚哥哥呢?”陈情雪一脸慌乱,气喘吁吁,满头是汗。
因着陈二夫人喊易卓四弟,陈清雪这会儿已经改了口。
易卓微微皱眉说道:“清雪,你的规矩呢?”
“我……”陈清雪这才回过神儿,赶忙做了几次深呼吸,平稳了一下呼吸,给易卓见礼,“清雪见过小舅”。
“嗯,”易卓点点头,问她,“有事啊?”
陈情雪抿抿唇,低声道:“小舅,我垚哥哥去哪儿了呀?我就刚刚去他房里,他不在。”
易卓看她一眼,轻声的说道:“你应该能猜得到的,清雪。”
陈情雪脸色一变,说道:“垚哥哥……垚哥哥他真去敲登闻鼓了?”
“不错!”易卓点点头。
陈清雪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苦于说不出口,只能紧紧的攥着拳头。
最后她苦涩的问道:“垚哥哥去敲登闻鼓,还能回来吗?”
易卓有点惊讶地看她,说道:“看你这话问的,只是去敲个登闻鼓而已,怎么说的跟生离死别一样?”
陈清雪苦笑,说道:“难道不是吗?垚哥哥一去,他就没有法子好好养身子了呀!”以陈垚的破身体,几乎是分分钟要了他的命啊!
易卓就笑。
陈清雪这个孩子,真是够聪明的,几乎什么事儿都瞒不过她。
不过这终究只是个孩子,有些事儿还是她想不到的。
易卓笑道:“清雪,我估计我现在说什么你也不会相信,不过你现在可以去问问你娘,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她会告诉你答案的,”易卓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自认无法安抚,这位已经濒临黑化的小姑娘了,直接掉了五点的信任度,更是让他明白一旦话说不对天知道会怎么样。
所以最好的法子还是找个让陈清雪最信任的人来解释吧。
陈情雪闻言一愣,问道:“去问我娘吗?”如果可以,陈清雪自然乐意去问她娘,但是……陈清雪一脸犹豫说道:“我娘的身体还很虚弱呀。”
易卓摆摆手说道:“之前王大夫已经给你娘解了毒了,你等等去说个话还是可以的。”
陈清雪想了想,再度和易卓行礼之后,转身而去。
车丰在旁边看着就忍不住摇摇头,转头对不知何时已经过来的易萱说道:“萱儿,你现在还觉得这个孩子很可爱吗?”
易萱眨巴眨巴眼睛,轻快的打手势说道:难道不可爱吗?她只是在担心哥哥呀!
车丰对此不予置评,转头看易卓问道:“表舅,你确定陈二夫人能够安抚下她?”
易卓耸耸肩膀,说道:“她并不傻的,只是一时钻了牛角尖而已!”
她转头嘱咐易萱说道:“萱儿,你这些日子多陪陪清雪,她只是个孩子呢。”
易萱点点头,拍拍胸脯说道:交给我吧。
易萱离开之后,车丰也准备离开说道:“表舅,那我先走了。”
易卓抬头问道:“你打算干什么去?”
车丰说道:“我打算去跟十堰说说话!”家里有了陈清雪在,他需要好好研究研究某些知识才行了。
却不想易卓随口说道:“别去找他了,十堰不在,他今天早上就出门了。”
车丰一愣问道:“表舅,十堰去做什么啦?”
“有事儿呗!”易卓随口应了一声便摆摆手示意车丰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车丰看了看易卓,耸耸肩走了。
十堰不在就不在吧,回头再去聊天也是可以的。
此刻,登闻鼓被敲响的消息,用最短的时间内传遍了整个京城。
最重要的是,敲鼓之人的冤情,也被瞬间传遍了京城。
陈家大房长子陈垚,状告陈家家主陈同甫谋杀陈垚之父,也就是前任家主陈煦,还有陈煦的妻子陈董氏和他的一双儿女!
这个消息一出,几乎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当年陈煦一家人之死,其实不少有些人都留意过。
奈何当日陈同甫下手太过利索,几乎没有任何证据,所以即便一些有心人打算趁机做点什么,也只能无奈放弃。
只是陈垚的出现,还是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因为陈垚多少年不出现,整个京城基本上都已经忘了他的存在。
当然最重要的是,谁也没想到陈垚会出来告陈同甫啊。
毕竟说起来,当今新皇还得喊陈同甫一声姨夫呢?
不过再没有想到,告了就是告了!
别说证据的问题,皇帝想让你死,你有再多证据证明你无辜也没有用。
更何况,陈垚十有八九并没有胡乱告他。
有些脑子快的已经想到了前几日陈淼在周家门前连跪三天的事儿了。
得甭问了,这里边肯定有事!
而且很显然,是皇家的私事儿。
所有有脑子的立马缩了!
就算是和陈家有什么冤亲或者利益关系的,也立马变成了缩头乌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