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摇一头黑线,手里沉甸甸的袋子在手上折出了红痕,提醒着她它的存在,陆星摇却不打算给他了,她给他买衣服,等会这个人得寸进尺地自己脑补了一大堆,那她也太吃亏了。至于刚才落在嘴角的亲吻,更是充斥满了她的脑子,她根本无法忽略。
她感觉她再不走,脸就会迅速地红起来,被他看到,那未免也太丢脸。
“本来有事,现在没事了。”陆星摇面不改色道,想推开他,自己出去,指尖碰上他的时候,却不自觉有些热。
……真是没救。
好端端的,出来当什么妖精。
“哎,我才不信。你手里拿着什么?给我的吗?”
“不是。”
景延眯了眯眼,陆星摇真是出了名的口是心非。他抿着唇看了她几秒,叹口气,佯装妥协:“行吧,走吧。”
却在她走到门边的时候,突然伸手拿过她手中的袋子。
陆星摇:“……”
“你还嘴硬,你看,就是男装。”他把衣服从袋子里拿出来,展开。
一件白的,一件浅咖色的。
都是他不会穿的颜色,尤其是那件浅咖色。
他开始狐疑,“真是给我的?”
陆星摇作势要抢回来,“不是不是,还我。”
景延才不信,护犊子一样往身后一藏:“你说你这姑娘,小小年纪怎么就口是心非呢。让我试试。”
不管什么色,只要她买的,红色他也能穿,不管眉头皱成什么样。
陆星摇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兴致勃勃地试衣服。
但还是有点儿,挺开心的。
她挑的衣服,怎么可能不好看。
这一上身,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从阴郁少年变成阳光大男孩。
她的唇间慢慢往上勾。
“陆星摇,我没有想到你觉悟挺高,已经高到会给我买衣服了。”
陆星摇:“……”
她想说,她没有。
“很好看,我决定了,今年过年就穿这件。”他拎着那件浅咖色的大衣,“好看吗?”
“……还行。”
“别口是心非了好吗?我们都什么关系了,诚实一点不好吗?”
“谁跟你什么关系?”
他一脸“好了好了,我都知道”的表情,仔细一看,还带着点儿宠溺和纵容,“逛了一天吗?累不累,我给你揉揉手。”
陆星摇受不了他这样,用一种诡异至极的眼光扫他一眼,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了。
她就知道,这狗东西撑不到高考!
安全起见,还是她自己保持距离吧。
……还真别说,他穿那衣服挺好看的。
除夕前一天,袁昱年被袁茵叫去景家。
袁茵为什么叫他去,猜都不用猜也能猜出原因,可袁昱年还是去了。
他就这么一个姐,双亲已逝,世上也就姐弟俩还有一个大外甥相依为命了,不纵着些怎么行。
他自己那别墅是请了人的,几个保姆工资拿的高,也上心,早早就摆弄出了过年的氛围,更别提外面,整个国家都是喜气洋洋的。
偏偏这景家就是不一样,冷冷清清的,他一路走进来都没看到多少大红色,不见喜庆的东西,一点过年的味道都没有。
至于么?——他想。
在他看来,景家就一家子神经病,他姐嫁进神经病堆,这不也被传染了么。
保姆领他进去,他眼睛尖,认出了这是以前在袁家,跟着他姐嫁过来的元妈。
袁昱年叹了口气,“这么些年,你也不知道劝着点儿?”
元妈听着这话,眼眶直接红了,她连连摇头:“不是我不劝啊少爷,是小姐听不进去我劝的,一意孤行,,不过、不过她也后悔了,应该是要请您来想想办法。”
“办法?”袁昱年冷笑,“能有什么办法,就这样老死不相往来下去呗。哪来那么多后悔药给她吃?”
元妈哭个不停。
袁昱年听得烦,“她人呢?带路。”
景延离家三个月,袁茵这三个月寝食难安,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请了医生来看也没什么用,还是整宿整宿的睡不着。比起之前因为太过想念大儿子而睡不着,她这段时间消瘦得更厉害了,颧骨上的几两肉都没了,有些突起。
看她把自己折腾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袁昱年气不打一出来,“你这是做什么!折磨自己给谁看?”
“阿年——”
“景承死了,你就用这种方式来惩罚自己惩罚了多久,你以为我不知道吗?现在景延走了,呵,你继续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给谁看?”袁昱年感觉心里面窝了一股火,烧都烧不完,“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什么叫做珍惜眼前人,只会一味地沉浸在失去的痛苦之中,一味地自责与惩罚自己。你根本就不明白,你这样只会失去的更多,你什么都抓不住。”
袁昱年一针见血地直接点明。
袁茵捂脸痛哭,肩膀一抽一抽地,难以自抑。
“是亲家小舅来了吗?”景老爷子跟老太太听了声音,忙出来迎接。
袁昱年收起刚才的一番痛心疾首,朝他们颔首,“是,来这儿坐坐,这不是快过年了。”
“哎,我新得了一些上好的大红袍,元妈,你去拿来。”
袁昱年却无心与他们客套,“您不用太客气,我就是来坐坐,跟我姐说说话。”
“都是一家人,随便坐,我们也是挺久没有好好说说话了。”老爷子还是很热情,他知道袁昱年回国,产业也在转回来,很多他未知的消息想跟袁昱年打探打探,就是一直没找着机会,这回正好趁着这时候与他探听一些。
袁茵忍住了泪意,努力让自己正常一些。老爷子前段时间一提起景延就生气,后来渐渐地提也不提了,就好像家里没有这个人一样。她身为人媳,也不好说什么。
但她可忍,袁昱年却忍不得。
在老爷子问起一些商场上的事情时,他直接冷着脸打断:“不好意思了,老爷子,我最近没心思想这些。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我那大外甥,想着他这大过年的在别人家里可怎么过,想着怎么缓和缓和他们母子的关系,一直这样僵持下去怎么行。”
老爷子脸色一变。
他一提起那个混账血压就高,家里以他为尊,根本没人敢再去提起景延。却没想到,袁昱年一来,什么话都没有开门见山,就是给大外甥讨公道。
他忍着怒气,“亲家小舅,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们可不是不要他,也不是没人去请过他回来,是他自己觉得自己能独当一面了,觉得自己已经是个成年人了,硬是要在外面呆着,硬是要在别人家里住着,就是不肯回来,你说说我有什么办法?”
第114章 营养液破千加更
有时候, 袁昱年是不知道该怎么去理解景家人的心思,替景延感到心寒的同时,还心疼他。
可他是商人, 没有毫无目的的行动, 他的时间很宝贵, 如果不是自有一番成算,他今天不会走这么一趟跟景老头在这里闲聊。
听完他这话, 袁茵忍不住别过脸偷偷哭着, 他却没什么大的反应,只笑道:“老爷子不愧是做大事的人。”
这心, 够硬。
也不知听没听出他的话外音, 老爷子还是板着脸,什么话都没说, 照常拄着个拐杖, 染了四周的严肃。
“从前景延常跟我说,这个家里他就只还愿意听您两句,因为您算是对他还比较好的人。”
老爷子的脸色这才动了动,柔和了些许, “他再怎么说也是我孙子, 如果不是他做得太过分,太执迷不悟, 我也不会这样狠心不要他。”
景家家业这样大, 他想的是, 只要是个人,都舍不得放弃这样大的家业, 景延现在再怎么闹, 最终都只有一个结果, 就是乖乖回家,乖乖听话,乖乖继承。那他现在再怎么哄景延都是无用功,什么用处都没有,反而还会增长他的脾气,让他更加肆无忌惮地对家里人发脾气。
他一想通,就决定再不去搭理景延,等他自己投降,自会回来。而他在乎的,不过是景家的家业有无人继承罢了,只要他最终会回来继承,那就没事。
不继承?
傻子都做不出来的事儿。
可如今听了袁昱年这话,他的心再怎么硬,也会软上一些。
他也不是不想要这个孙子,就这么一个孙子,不要的话,难不成让景修文再生一个孙子?他只是懒得放下身段去哄。
——景老爷子或许内心是知道,景延不是要人哄,只是要他们承认错误、道歉,而这对于他来说是绝不可能、也是荒诞至极的事情,所以从未考虑,被他自觉忽视。
袁昱年轻笑道:“是,他是挺过分,哪有晚辈这样与长辈说话和对抗的。”
老爷子像是终于找到了个理解他的人,脸色好看了不少,赞同地点点头,“他就是被惯坏了,在外面碰碰钉子也好,就当历练了。”
袁茵不可思议地看着弟弟,又不禁担忧,以她对他的了解,他接下来应该是要说些不好的话。
果然——
只听袁昱年不紧不慢道:“那就正好了,你们不要这孩子,我们正缺一个孩子,既如此,我就不跟您客气了。都是一家人,我也不拐弯抹角,我就直说了,我三十多了,也没打算成家,决定让景延直接作为袁氏继承人,接手袁家产业。”
景老爷子呆愣当场,反应不过来。
不止是他,还有景老夫人和袁茵,她们都用一种极其不可思议的眸光看着他。
他怕不是疯了?
这是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袁昱年提了点儿笑,“您觉得我这提议怎么样?……其实本也不用问您的意思,反正景延都离开这儿了,您也不打算要他了,那我怎么做也没必要跟你说。只是吧,我姐还是您儿媳,还是他妈,我也就意思意思来跟您讲讲。”
袁昱年差点是被轰出景家的。
他的别墅距离景家近,他是走路来的,这时候也打算散步回去,走着走着,他回头看景家的大门,压不住笑。
竟然还知道着急。
可真难得。
他回到别墅,立马跟景延分享自己的战果,顺便问他要不要来陪他过年,他就一个人,明天的除夕夜冷清又孤单,可怜兮兮。
景延丁点不买他的账,袁昱年说的话,十句只有两句是真的。
他只针对前面一半的话表示了一下夸奖,声音懒洋洋的:“干得不错。”
“干嘛呢?可别告诉我这个点你在睡觉?”
“打游戏。”
顺便思考他这个“年段前三十”的史无前例的好成绩该跟陆星摇拿点什么奖励才好。
说好过年要的,可他到现在都没想好。小的奖励不划算,大的奖励陆星摇肯定不给。得想一个既划算她又愿意给的。
“这才对嘛,你这个年纪不想着玩,整天想事业也不怕想得提前衰老,二十岁就得想着植发多少钱一根。就该多玩点你这个年龄该玩的东西,乖乖打游戏,想充钱了跟小舅说。”
景延挑唇,“我又不打算买下这个游戏公司,跟你要什么钱。”
“小屁孩你能不能好玩一点?没劲透了,人家过年都找舅舅坑钱的,倒是你,连个压岁钱都不要,我感觉不到一点过年的氛围。”
被坑钱=过年的氛围。
景延懒得吐槽他,看着旁边吃草莓刷综艺的陆星摇,他突然懒散地笑道:“你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能不能给我带个小舅妈回来?但凡你谈个恋爱,也不至于无聊成这样。”
这话里,多多少少是带着点优越感的。
什么优越感?
——听上去,就跟他有女朋友似的。
袁昱年有一瞬间的接不上来话。
怎么个意思??
还不待他说什么,景延已经牛逼轰轰地挂断了电话。
他看到陆星摇又拿起一个草莓,主动把头凑过去,张开嘴,送到她的手边。她只要轻轻一动,手中的草莓就可以落入他的口中。
陆星摇在综艺上的注意力迫不得已地转移:“……”
她捏着草莓,眨了眨眼,想忽视他炯炯的目光,若无其事地把手收回来,把草莓放进自己嘴里。
景延一眼看穿她的意图,把手机一扔,不顾柯明文他们的嗷嗷叫,歪头咬住那颗草莓,还得寸进尺地笑:“谢谢你喂的草莓。”
陆星摇:“……”
她推开他的头,伸手又去拿,这一次,动作迅疾地往嘴里塞,景延闷声笑:“不跟你抢。”
“……打你的游戏吧。”她在家里越来越休闲惬意,假期在家,慵懒更盛,披着头发,这时候一低头看iPad,正好发丝垂落,遮住了泛红的耳根。
他游戏里早就死了,柯明文他们正被追着打,但某人丝毫没有愧疚之心,还在悠悠闲闲地谈情说爱。
这个寒假,他觉得自己住在陆家简直是正确到不能再正确的选择,看每天郁起辞只能跟陆星旖相处没多久就要么得回去要么被赶走的,他心里那叫一个舒畅。面对郁起辞嫉妒得想杀人的目光,他越发嘚瑟,丝毫没有收敛,更不知“低调”为何物,就差明晃晃地说“我住进来就是居心不轨”。
“看什么看?必修一二的课文和古诗背完了?背完了就去默写。”
“才几天,说好的初三抽,你别耍赖。”他摸摸鼻子,乖乖坐回去了。
也不是他不想背,只是那些课文根本不适合他背,尤其必修二的那个——匪来贸丝,来即我谋……呵,绕口就算了,通假字一堆,这个就能把他磨上好几天。
他不是没挣扎过,只是挣扎的结果太过惨戚戚。
柯明文他们疯狂喊他,喊了半天不见他有半点回应,他们心累。见他在游戏里动了动,柯明文悲愤地问:“你去哪了!!我刚才被追着打,菊花都要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