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块雄赳赳气昂昂地去闯成神试炼。
那时候的大家，比现在厉害多了。
成神试炼并不难，只要你在以前的每一场游戏里没有做过恶，选择了保持内心善良的那一个选择，那成神之路就是一条平坦的大道，一路走到尽头，就成了神。
而你如果在游戏里曾经选择了漠视生命，欺负弱小，那么你的成神路，就将是坎坷与艰辛，和常胖子他们那样，很快就重伤垂死。
因为这样的人，是不配成为神的。
那时候万神议会对于成神的定义只有四个字。
“神爱世人”
幸好，在裴穗有意无意地引导下，每一场游戏，大家都选择了尽管艰难却可以保护NPC保护各种小动物的做法。
就这样，成神之路走得很简单，大家都懵懵懂懂的，好像走到了尽头，就忽然发现自己成神了。
像吃饭喝水那么简单。
就像还在梦里。
而且，大家都惊悚地发现，裴穗居然本身就是神？？？
这个事实好像比以前通关的游戏加起来还要惊悚。
那时候，大家最崇拜的人是白煜深，因为他强大，智慧，只要有他在，大家好像根本不需要担心如何通关。
所以更多的，是一块玩，一块疯。
裴穗恰好是大家之中玩得最疯最忘我的一个。
谁t想到她居然就是传说中高高在上的神？
这完全想不到啊！
裴穗也没想到，小白成神之后，一下子就比她厉害了很多！
而且，还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神交。
这就…有点不可描述了。
总之，两人开始了更加没羞没臊的生活。
神仙有多快乐，自然是可以想象的。
天天胡吃海喝，也不用担心会撑到。
毕竟神仙是不需要吃东西的，品尝美食只是为了舌尖的快乐。
想看什么风景也可以很快瞬移到宇宙的任何地方。
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凡人的裴穗也是从回忆里才知道，原来宇宙里还有那么多漂亮的风景。
浪漫得不可思议。
脑海里的回忆就像一个又一个的梦幻粉红泡泡。
戳破一个，就有无数幸福美好的回忆。
裴穗完全没想象过，以前的她有多快乐。
和小白在一起的回忆，虽然只有短短十几年，却比她几万年的回忆加起来还要快乐。
因为回忆不多，所以她慢悠悠地消化完，好像也没有花费多少时间。
不知为何，裴穗收回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望了望下一层的阶梯。
忽然双腿像灌了铅似的那么重，根本迈不开脚。
她不想往上爬了。
虽然不知道后面的记忆是什么，但光是想到要回忆起来，她的心就跟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一样。
疼得厉害。
她抹了抹眼角，莫名其妙发现自己开始掉眼泪。
站在通往九十七层的口子。
有股说不出的悲伤忽然铺天盖地而来，想要将她吞噬。
她捂住耳朵，喃喃道：“不要……”
她抗拒着，痛苦着。
最终还是缓缓迈上了九十七层。
有些东西，是宿命。
逃不掉，也忘不了。
就算她失去了以前的记忆，可那痛苦好像还是铭刻在她心尖。
挥之不去，难以忘却。
裴穗怔忡地站上了九十七层。
这里，又放了一个大屏幕。
屏幕里的一幕幕，仍是她的回忆。
陌生的，却慢慢填充进脑海里的回忆。
小白是新生代的神，强大无比，也渐渐成了新生代的神里的领头人。
可以号召万神裴穗以前一直傻乎乎地做自己的神仙，根本不知道外界的变化。
如果不是小白告诉她，她大概也一直都没有关注。
万神议会，已经不再是天地初开洪荒中那个单纯的万神议会了。
那时的议会，是为的苍生万物。
可现在，却出现了很多不一样的声音。
多到需要一些新生代的神，来镇压。
因为许多以前的神，已经忘了初心，忘了责任。
他们活得太久，守护苍生守得太累。
腻了，倦了，更想为自己活一次。
于是他们的神力不再发光，而是渐渐染成了黑色，成了那些黑雾一般的存在。
他们的眼里，不再有爱，他们的宗旨，不再是“神爱世人”。
他们只爱自己，甚至想要踩着苍生万物当垫脚石，拥有更强大的力量。
推翻万神议会，重建神庭。
他们不停地问，若神爱世人，为之牺牲。
那谁又来爱神呢？
没有。
所以他们不愿意再这样圣母般的永垂不朽。
裴穗也是后来才知道。
原来那些试炼场，是万神议会最后的力量。
神力转化成了黑雾的神已经越来越多。
他们不再管自己的神职，反而开始祸害苍生。
炼化苍生万物来壮大自己。
小白作为新生代的神，是通过试炼场用“博爱、善良、光明”的信条选出来的新神。
神力强大，信念坚定。
渐渐，他成了快要颓败崩坏的万神议会上的第一人，有了话事权。
自然，也成了那些邪神的眼中钉。
邪神，善良而正直的神都是这样称呼那些神力转化成了黑雾的神。
可是渐渐的，加入他们的神却越来越多。
因为那些邪神献祭了苍生万物之后，变得越来越强大。
甚至有了屠神的力量。
式微弱小的神打不过他们，默默选择了加入。
心中也燃起了对那无上力量的贪婪向往。
小白是新生代的神，算是神造神。
他的神格是万神的第一缕力量编织而成，所以成长性极强，成长起来也格外强大。
即便转化为邪神的神越来越多，万神议会摇摇欲坠。
他也能苦苦支撑着。
只可惜，那些邪神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只要铲除了他，那勉强维持着最后体面的万神议会就会彻底崩塌。
只要小白消失。
神的国度，秩序将重新搭建。
大屏幕的回忆播放到这里，忽然开始颤抖起来。
她慌了神。
隐约记起些模糊的回忆。
大概是那些邪神他们无法抓到小白，因为小白的神格中也有他们当时还没转化成邪神之前的力量，可以克制他们。
所以，他们只能从其他方面下手。
比如小白的软肋，她。
而且不止是她，就连毛浩南他们，也遭了黑手。
邪神的力量何其壮大，虽然奈何不了小白，但是对付他们，却是绰绰有余。
邪神们团结起来，用一股裴穗压根无法抗拒的力量，破碎了她还有毛浩南他们的神格。
小白赶到的时候，只看到漫天神光破碎，在宇宙中化成了一团又一团凄美的星云。
画面定格在小白的脸上。
望着屏幕里，小白那绝望而死寂的眼神。
裴穗想起来，那好像是她回忆里，最后看到小白的那一眼。
像穿越了亘古，又似还在昨日。
她的眼泪不自觉地落下来，想跟他说，别哭。
她活了几万年，已经够了。
可是，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
神格破碎，她已经不再是神。
没了神的能力，无法传音。
只剩下七魂六魄，飘荡在这天地间。
屏幕彻底黑下来。
裴穗看向第九十八层，故事总该有个结局。
那里剩下的，应该是她快要补全的记忆吧。
她抹了抹脸颊，将泪痕拭去。
深吸了一口气，重新踏上台阶。
走得缓慢，却坚定。
……
九十八层。
还是以大屏幕的形式播放着她的回忆。
她的七魂六魄悠悠飘荡着，忽然感觉到了一股更强横而残忍的力量。
似乎想要将她，还有毛浩南他们的七魂六魄全部湮灭。
这时，小白也发现了。
他抬起手，身躯内爆发出炽热而耀眼的光芒。
裴穗第一次看到他有那样的表情。
无法形容，却悲戚得她的心好像也跟着碎成了一缕一缕。
剜心似的疼。
“你疯了？！”有邪神大叫。
因为小白，居然在分解他的神格。
他的神格力量来自于诸神，若是逆向催解，并且攻击对应的神，那么便会使那神的实力大损，甚至实力弱的，会有陨落的危险。
这样做，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做法。
因为小白的神格特殊，已经融入了他的灵魂海。
若是神格分解，他的灵魂海也会崩塌，更严重些，就会灰飞烟灭。
可他已经红了眼，哪里还会在乎这些。
他成神，接过重担，守护苍生万物，都只是为了她而已。
而现在，她只剩下七魂六魄，从高高在上的神成了可怜的孤魂野鬼。
且没了神躯做载体，她强大的神魂根本不可能重新投胎或是寄生在凡胎□□上。
只会慢慢的，在这宇宙中飘游，消磨，直至湮灭。
想到这里，白煜深眼底爆发出强横无比的冷厉光芒。
暗藏着疯狂与绝望。
虽然他也会因神格分解崩塌而死。
但，没所谓了。
他要这，诸天万神，都为她陪葬！
第205章
时隔那么多年，可回想起这一幕。
裴穗还是心疼得无以复加。
当时她只是神魂状态，所以哭不出来。
可现在，她望着大屏幕上闪过的画面。
光是陷在回忆里，就已经泪流满面。
她看到自己发不出声音，劝不住小白，而死命地将神魂燃烧起来。
护住小白的灵魂海。
反正她都要死的。
何必还要再多一个他呢？
她希望他能好好活着。
柳，本就有稳固魂魄的特性。
更何况是一个神的魂魄在燃烧。
所以就算小白摧毁了他的神格，将诸天万神镇压。
灵魂海破碎不堪，却还是因为裴穗的神魂燃烧，而稳固住了。
只是，裴穗的神魂因为燃烧着而迅速缩小。
她仍笑着，望向小白，看他最后一眼。
恍惚间，好像看到他泛红的眼角，滑出一颗眼泪。
熠熠其华，像刻在了她的心尖。
再之后，她便彻底没了知觉。
裴穗站在原地，半晌回不过神。
她记得自己弥留之前，最后看到的，是那一滴眼泪化成了泪痣，如画龙点睛般缀在了他眼角。
诸天万神，光与雾缭绕。
他生出那颗泪痣，望着她的模样，好看惊艳得近乎妖异，也让人胆战心寒。
她好像看到他更加疯狂地在屠神。
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
闭上眼，裴穗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满是泪痕。
她恍惚地发现。
原来他的泪痣，竟是为她而生。
以前觉得，小白的泪痣那么好看，简直太绝了，她能prpr一整晚。
可现在，她却宁愿小白没有这颗泪痣。
……
再没有多余的回忆了，后面的事情以及关于她又如何投胎的事情想必都是她不知道的。
所以她才无法回忆起来。
裴穗平静了半天，心情却依旧无法恢复正常。
她看了看通往最后一次的台阶。
九十九层，一切都该有个结束了吧。
裴穗慢慢朝九十九层走去。
回忆都在九十八层全部回想起来了，那么九十九层，会有什么呢？
她有些疑惑，加快了脚步。
九十九层。
她没想到，会看到小白。
他好像已经在这里等她很久了。
裴穗愣在原地，刚被回忆冲击得太狠，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倒是小白，很自然地走过来，将她拥入怀中，擦了擦她脸颊湿润的泪痕。
“别哭，都过去了。”
他这句话，反而是让她彻底哭了起来。
想念、委屈、恐惧、无措……
这些复杂的情绪交织起来，像织成了一张无法透气的网，将她困在白煜深的怀抱里，忍不住放声痛哭。
在遇到他的时候，一切都有了宣泄的出口。
她不用自己硬撑着，像傻了似的，脑袋在他肩窝里耸动。
白煜深什么都没有再说，手掌抵着她的后脑勺，安心而温暖的力量把她彻底拢起来。
让她哭。
也不知过了多久。
裴穗好像听到除了白煜深外，还有其他人发出的动静。
她身子僵了僵，默默往后瞄了一眼。
发现毛浩南、沈默、卜开他们居然都在。
这就很尴尬了。
好不容易矫情一回，居然被他们全看到了。
裴穗连忙从白煜深的怀里起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白煜深伸手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抬眼示意道：“他们刚来。”
裴穗：……那还好。
她偏头问白煜深，“你什么时候来的？”
白煜深淡声道：“比你们只早一点点。”
裴穗点点头，又看向毛浩南他们。
他们几个脸上的神情都怪怪的，看起来也是刚受了不小的冲击的样子。
她问道：“你们都想起以前的事了？”
大家都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