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浪花眉头紧皱,一脸哀伤欲绝:“可我也想今天生日啊。”
明月女士一边揽住覃浪花,一边斥责白荷:“小孩子高兴就好,你那么当真干嘛?白茶都是大人了,和小孩子计较什么?”
白茶当然不计较,宠溺看着覃浪花:“今天就让浪花生日吧。”
覃浪花眉头舒展,声音清脆:“浪花和阿姨一起生日!阿姨,我们一起点蜡烛唱生日歌吧,还要许愿……”看多了幼儿园小朋友过生日,过生日的流程和套路覃浪花已经了然于心。
明月女士搂住覃浪花亲,嘴里夸道:“哎哟,我们浪花怎么这么聪明啊?什么都知道啊!”
看着被明月女士紧紧搂住的覃浪花,覃浪默默吃着鸡腿,心里又是止不住地羡慕:妹妹活得真自由,妹妹是他的偶像。
蜡烛点起来了,生日歌唱起来了,覃浪花奶声奶气大声又跑调的歌声飘荡在屋子里,大家都笑着,白荷却笑不起来。
被家暴的白茶,被家暴完就若无其事的白茶,把那一切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亲人们,还有冷漠又古怪的姚昶……这一切让她怎么笑得起来?
她跟着大家的节拍和歌声意兴阑珊拍着掌,忍不住要去偷看白茶,尔后视线潮湿模糊——
午后,白家陷入安静,大家都在午睡,白荷哪里睡得着?
白茶又回去了,带着明月女士给她打包的各种美食,明月女士嘱咐她把这些饭菜带去给姚女婿吃。白荷不禁要冷笑,把那姚女婿喂饱喂壮,好更有力地殴打白茶吗?这样的丈母娘真是世间少有,这样的母亲也是世间少有!
白荷看了覃小津一眼,他似乎真的睡着了,于是她蹑手蹑脚起身准备去找白茶。
还没走出大门就被白描拉住了。
白描说道:“大姐,你果然被妈猜中了。”
“所以妈让你看着我?”白荷反唇相讥。
白描用手捂嘴打了个哈欠,说道:“是啊,害我都没得睡,我好困呢。”
“既然你不睡那你陪我去找白茶。”白荷说道。
白描瞬间清醒不少:“不能去啊,大姐!”
“如果不去,万一二姐回去又被姚昶打了怎么办?”白荷眼前浮现姚家铁门内姚昶冷漠的面孔内心就突突。
白描说道:“其实吧,我们不去找她她还安全些,就是因为我之前和敏敏去二姐家里找二姐了,二姐夫才打人的。”
白描终于肯说出实情,这让白荷更加惊诧了。
第232章 长大后赚钱给你花(求月票)
燕子庄山顶的玉兰树下,凉风徐徐,姐弟俩坐在石块上放眼茶山。绿油油的茶山连绵起伏,宝蓝天空下,风景如画。
“二姐夫不喜欢二姐出来玩,就算是和家人一起相聚也不可以。”白描说道,“上周因为你回来,我去二姐家把二姐请了回来,已经惹恼了二姐夫,今天又去叫二姐来家里,二姐夫一下子就爆发了……”
听着白描的话,白荷只觉天方夜谭:“他是有病吗?他是想禁锢二姐吗?他不知道我们是二姐的亲人吗?”
白描没有正面回答白荷的问题,继续说道:“爸也曾经质问过二姐夫同样的问题,就是有次二姐买了新衣服回来试穿给我看,二姐夫就从书房冲进来,把二姐给揍了,我去拦他,他连我一起揍……”
怪不得白描能抱住白茶一起承受姚昶的暴力,这是也已经被打习惯了吗?
白荷看着白描,弟弟的性格遗传了父亲的,懦弱无争,胸无大志,当然,这还有明月女士强势家教的成果。
白描如此,白茶如此,她不也如此吗?只是最后还能觉醒反抗,只不过逃避和破罐破摔地反抗并不高明罢了。
“就这样让二姐一直呆在一个家暴狂身边吗?你们就不怕有一天他把二姐打死?”白荷觉得气不过。
白描撇了下嘴角:“这得和妈说啊,妈她不怕,其他人怕有用吗?”
“二姐自己就……”白荷不想再说了,白茶早就没有自我了吧,从小到大都活成明月女士的傀儡。
“大姐,你真的不要去找二姐了,好吗?”白描乞求道,“妈派我盯着你,我只能盯着你,你看我连午觉都不能睡。”
白描愁眉苦脸,双掌合十对着白荷拜了拜,白荷恨铁不成钢看着白描,这又是一个傀儡。
白茶是傀儡,白描也是,父亲也是,包括她自己也是,只不过她是傀儡里最不听话的,所以明月女士看她最不顺眼。
碍于白描,白荷没有再去找白茶,一整天都相安无事,覃浪花的彩虹屁吹得明月女士心花怒放,明月女士也和覃浪交谈了一番,但覃浪的嘴巴没有覃浪花甜,明月女士便不再理他,专门和覃浪花玩。
白如新领着覃浪花和覃浪去西瓜地看他种的西瓜,抱回两个大西瓜,一家人吃过晚饭后便一起吃西瓜,没有人谈起白茶,白荷也假装忘记白茶,大家围着聊白描和郭敏敏的婚事,明月女士借机再次感谢了覃小津的聘礼钱,满脸堆笑暗示着接下来办酒席的费用。
白荷没好气打断她,说道:“你又不是只有一个女婿,姓姚的家里是煤老板,你干嘛不让他们给钱?”
明月女士也当仁不让:“我供你上了大学,上大学你花了我几十万,那白茶有上大学吗?白描有上大学吗?你弟弟妹妹为了把上大学机会让给你,他们双双辍学了,你不得报答我报答他们啊?”
明月女士颠倒黑白,信口开河,在座各位都听不下去,尤其白如新假装去方便起身逃走。
看着他的背影,明月女士大骂起来:“你看看你爸这个怂样,家里什么地方也靠不上他,他要钱没钱,连帮个腔都不肯!”
白荷胸口堵得慌,说道:“那是因为爸知道你不要脸,满嘴谎话,他不想跟你同流合污!”
女儿怎么可以当着外人的面这么说自己亲妈呢?明月女士瞅着覃小津,觉得脸皮都被白荷扒掉了,她怒不可遏,指着白荷骂:“你个没良心的,我花几十万供你上大学,让你读书,认几个臭字,就是让你回来妈你亲妈的吗?”
“你要点脸行吗?我大学四年学费也不超过五万块钱,生活费都是我自己勤工俭学赚的,你吹牛逼吹了一辈子,说我大学把你读掉了几十万,你能摸着自己良心说话吗?”白荷起身踢了椅子,走了。
覃小津赶忙放下西瓜,向明月女士点点头,跟着走了。
看着白荷背影,明月女士坐在小椅子上气得发抖,好在覃浪花走过来趴在她背上,不停说着:“姥姥,你别生气,好吗?姥姥,你生气会气坏身体……”
明月女士眼泪刷刷流下来,她转过身把覃浪花抱进怀里,呜呜哭了起来,嘴里喃喃道:“浪花啊,你比你妈强多了,只有你心疼姥姥啊,你妈她就是个没良心的!”
“姥姥,你别哭了……”覃浪花给明月女士擦眼泪,“姥姥你哭浪花会心疼的。”
一旁,覃浪听不下去了,妹妹小小年纪怎么可以这么虚伪呢?
覃浪放下西瓜,起身默默走开。
明月女士擤了把鼻涕,看着走开的覃浪,再看怀里可爱的覃浪花,撇撇嘴说道:“你们两个真的都是那个贱人的孩子吗?你这么乖巧一定不是那个贱人的孩子,一定是你妈跟别人生的。”
覃浪花嘿嘿笑了:“姥姥,我是我妈妈和我爸爸的孩子。”
明月女士点点头:“我看你爸爸也挺乖巧,我让你爸出钱给你舅舅舅妈办酒席,你爸爸二话都没说,你妈妈反倒噼里啪啦一堆意见,嫁出去的女儿真是泼出去的水啊,浪花啊,你以后可不要学你妈妈做白眼狼,你要记住你是个女孩子,你长大后要赚多多的钱给你哥哥花,知道了吗?”
“我是男孩子,怎么能花妹妹的钱呢?我自己赚钱自己花!”不知什么时候,覃浪又折回身子,站在明月女士身边冷不丁开口吓了明月女士一跳。
“你个小兔崽子和你爸一样鬼鬼祟祟的,上不得台面!”明月女士骂道。
覃浪板着脸说道:“姥姥刚刚不还夸我爸爸乖巧有钱大方吗?如果让我爸爸知道姥姥在背后说他鬼鬼祟祟上不得台面,他一定会生气的……”
覃浪一本正经的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威胁,她苦笑说道:“我骂的是你以前的爸爸,不是你现在的爸爸,你怎么听不懂听不懂……”
明月女士有被气到,好在覃浪花扳过她的脸,甜甜说道:“姥姥,我长大后赚钱给姥姥花。”
明月女士又哭了,是被覃浪花感动哭的。
……
……
夜半,白荷在床上睁开了眼睛,覃小津也睁开了眼睛,说道:“睡不着?”
白荷“嗯”了一声,“我心里不安,我放心不下白茶。”白荷一骨碌坐了起来。
“我陪你去姚家看看吧。”覃小津也跟着起了身。
第233章 亲近那玉兰树
白茶睡梦中被一种窒息的感觉惊醒。
醒来,身子无法动弹,姚昶又是从背后抱住她,双手胳膊箍住她的前胸和脖子,用力箍住,且越箍越紧,令她越来越透不过气,喉咙里只能发出痛苦地咕噜咕噜的声音。
窗外有银白的月光印在窗帘上,令昏暗的房间多了一层缥缈和阴森的气息。
白茶痛苦地忍受着那窒息的感觉,却没有挣扎。
按照惯例,姚昶这样的举动持续一阵就会停止,然后翻身睡去,白茶挣扎也没有用,力气根本不可能敌得过姚昶,放弃挣扎更因为如果她能就此被掐死杀死,倒也一了百了从此干净。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不知多了多久,痛苦的煎熬忍耐终于结束,在姚昶松开白茶的一瞬间,白茶感觉整个人都虚空了。
不敢挪动身子,在黑暗中又煎熬地度过了不知多久,背后终于传来鼾声,姚昶已经睡着了。鼾声响起,白茶才暗暗松了口气,摸索着下了床,走出房间去——
下楼走出姚家别墅,一路没有开灯,白茶穿着睡袍,像幽灵一样飘游着,直到整个人暴露在月光里,眼泪才止不住哗哗落下——
为什么,为什么会活成这样?
从开始的担惊受怕到现在的麻木,甚至求死,她都经历了什么啊?母亲说,这是一门让她高攀的婚姻,母亲说她这样上不得台面的女孩子能嫁给煤老板家里当儿戏,是前世修来的福气,母亲说如果不是对方有隐疾,这样天大的好事怎么会轮得到她?母亲说做人要知足……
她知足,知足地表示,已经活够了!
白茶脚踩棉花飘飘悠悠往前去,去高山,去天上,总之离开这里,离开这不可思议的人世间。
夜风吹在面颊上,风干她的眼泪,令她的面颊紧巴巴的,思绪也被凝固。
她只顾朝前走,丝毫听不见身后有人急促呼唤她的声音:“白茶,白茶,白茶……”
白茶站在半山腰,仰头去往燕子庄的山顶,那里有一棵玉兰树,许多次她都想去玉兰树下坐一坐,闻一闻它浓郁的芳香,可是她不能,她只能在心里问候、幻想,睡梦中亲近,却不能实实在在走出家门,走向它……
四维有山,似乎在回荡着“白茶”的声音,白茶笑了,一种已经彻底迷失悲凉至极的笑。从小到大,她都是个胆小的姑娘,身在乡村,无数次被母亲吓唬山里有鬼而不敢出门,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现在她发现,其实鬼魂也没有那么可怕。
就像此刻这四维环山传来的回声:白茶白茶白茶……或许就是鬼混的声音,她没有怕反而亲切。
从前害怕大概是因为觉得鬼是另一个世界的恐怖的力量,而现在,她觉得这个世界才可怕。
她加快了脚步往山顶爬去,她要去亲近那玉兰树,终于爬到了山顶,终于看见了那玉兰树,终于被那馥郁的芳香包围……
白茶沉醉着,什么也不再怕了,她站在玉兰树下石块上,向着那山下茶园张开双臂,闭上眼睛——
长痛不如短痛吧!
第234章 真相
当白荷和覃小津将白茶从大石块上拉了下来,白荷哭了,抱住白茶呜呜哭着。
如果不是他们去姚家别墅找她,如果不是他们追着她上山紧赶慢赶,如果不是他们在她纵身一跃的前一秒钟及时抱住她,那后果是什么呢?
白荷哭得头痛,抱着白茶,呜呜哭着骂着:“你怎么这么傻?怎么这么傻?”
白茶在白荷怀里像木偶一样呆呆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幽幽吐出一句:“我不想活了——”
“我都不死,你死什么?”白荷生气地吼道,“你这么年轻,不就是一段失败的婚姻吗?不就是一个不值得的男人吗?离婚不就可以了,用得着搭上一条命吗?”
白荷吼得声嘶力竭,喉咙干涩。
一旁,覃小津举着手电筒,看着激动哭泣的白荷,心情沉重。
白荷的经历、白荷的亲人们都让覃小津大开眼界,也让他懂得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个人的生活都是阳春白雪,许多人活得艰难而多舛,常常徘徊在生死边缘。
这让覃小津眉头越发紧锁,心头越发沉重,他把手轻轻放在白荷的肩头,握了握,想要把自己内心的力量传递一些给她。
而白荷,真的能感受到他的心意。
白荷不再哭了,拉着白茶在石块上坐下说话,覃小津坐在不远处的石块上,手电筒的光打在白荷面前地上,圆圆亮亮的一圈。
只听白茶说道:“他是个杀人犯,他杀了他的母亲!”
白荷一惊。
不远处,覃小津的眉宇也一颤。
“妈知道吗?”白荷颤声问。
她认识姚昶的时候,煤老板的老婆还健在,不但其貌不扬,还是个背部佝偻的妇人,她的背上像背了一个锅。燕子庄的人都在议论,如果不是因为她是原配,以煤老板的身家怎么可能会娶她?
同时也有人说她福气好,旺夫,嫁给煤老板后,煤老板包煤矿赚到了钱,成了村里首富,煤老板也不常回家了,在外头风流快活,她也不管他,只负责养育姚昶,她的做法又是得到村里人盛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