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陶美荷心情更加沉重,缓缓闭上眼睛。
没想到,和她朝夕相处三十多年的男人,竟然是一个杀人凶手!
只要一想起来,她心里就涌起一阵后怕。
“如果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请一定告诉我,我愿意帮忙,把这个凶手抓回去!”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一个同学急匆匆走进来。
“姜喜月,外面有人找你,她……”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身后的人直接推开,梅姐大刺刺走进来,手臂上挎着一个刚买的名牌包,站在门口。
“姜喜月在哪儿?!”
众人都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谁也不敢开口说话。
姜喜月看了她一眼,对着电话里道:“陶女士,我有点事,以后我们再聊。”
说完便挂断电话。
期间,梅姐已经发现了她的位置,怒气冲冲地走过来。
“是不是你让陶美荷离婚,让她偷偷把公司转走的?”
今天早上牛振奇回来之后,她才知道自己一直梦寐以求的富太太生活泡汤了,前脚把东西退回去,后脚,牛振奇发现了一些端倪。
他们这时候才发现,过去的一周,陶美荷根本就没有去所谓的亲戚家,人家也根本没有办什么满月酒。
在整整一个星期里,她就住在A市的酒店中!
而且两人去酒店查过之后才知道,之所以陶美荷近在咫尺,却没有被发现,就是因为有姜喜月在从中打掩护!
她几乎每天都会出入酒店,和陶美荷见面,十有八九就是在商量离婚的事。
发现这点之后,梅姐直接找了过来。
以前面对姜喜月的时候,她一直假装温和,现在彻底撕破脸皮。
“我就说,我和牛振奇的事瞒得死死的,谁都不知道,到底是谁告诉了陶美荷,就凭她那样的人,还能想出这种计谋来?肯定就是你在背后帮忙!”
她气得脸色涨红,指着姜喜月破口大骂,狰狞的表情把班上的其他同学都吓了一跳。
姜喜月却神色镇定。
“如果你说的是,牛振奇十多年前就出轨,还和同在一个屋檐下的你生下了一个孩子,为了逼她离婚,你还故意给她下药的事,那确实是我告诉她的。”
姜喜月一口气把她做过的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
牛振奇之前捐赠过学校一笔钱,用于重建操场,学校里的人对他都十分关注,两人离婚的事也有所耳闻。
当时看新闻,还以为他们是和平离婚,可没想到背后竟然还藏着这么多问题。
一时间,所有人看向梅姐的目光中都多了几分鄙夷。
保姆和男主人出轨,当着正主的面,把孩子都养到了十多岁,还给人投毒,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接受不了。
她还敢上门闹?
这个年头的小三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梅姐注意到周围的视线,目光一扫:“看什么看!姜喜月,没想到你年纪小小,心里这么多鬼主意。陶美荷给了你多少钱?让你这么帮她。”
“一分也没给。但凡稍微有点人性,遇到这种事都会出手帮忙,换做别人也是一样。”姜喜月道。
其他同学纷纷点头。
“这位阿姨,你是不是认错了自己的身份?你只是一个保姆啊,还有脸来学校闹?”
“就该一分钱都不给你们!渣男贱女凑做一堆,活该!”
“要我也帮忙,最见不得小三这么嘚瑟了,现在知道急眼了?早干嘛去了?”
所有人纷纷开口。
现在的学生个个伶牙俐齿,直接把梅姐怼得说不出话来。
她想要让钟淇来帮忙,可找了一圈才想起来,钟淇因为脸上有伤,已经好几天没来学校了。
几个同学帮姜喜月出头,不满道:“阿姨,你没事就快走吧,我们马上就要上课了,外人不能进来!”
梅姐气得脸色铁青,后退了半步。
正要反驳,小腹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她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捂着肚子,踉踉跄跄地跌坐在了地上。
“我的肚子……孩子!我的孩子……”
姜喜月一惊。
“你怀孕了?”
教室中其他人也被吓了一跳,紧张得谁也不敢靠近。
姜喜月拿出手机正准备拨120,突然见梅姐的肚子上缠绕着一团黑气,一直往她肚子里钻。
拨号的动作慢慢停下来,上前在她面前蹲下,摸了摸她的小腹。
梅姐疼得冷汗直流,见姜喜月的动作,顿时破口大骂:“你要干什么!还不赶快打电话!”
“别说话!”
姜喜月扫了她一眼。
冷冷的视线竟真的让梅姐安静了下来,咬紧牙强忍着肚子传来的剧痛。
姜喜月盯着她的小腹,看着那缕黑雾不断在她小腹钻来钻去,像是活物一般,找准机会,猛地出手,一把抓住游动的黑雾。
教室里安静无声。
同学看到她的动作,都十分配合地没有开口说话,同时屏住了呼吸。
姜喜月平时在班上经常帮人算卦,十算十准,实力大家都看在眼里,她这么做肯定有原因。
而且刚才梅姐进来的时候还生龙活虎,突然就腹痛倒地,没准真的有什么问题。
姜喜月一把抓住那缕黑雾,直接把它从梅姐的肚子里扯了出来,用黄符封住。
嘭一声。
黄符在众目睽睽之下,瞬间自燃,就连灰烬都没有剩下。
整个教室中,再次寂静无声。
梅姐刚才看见姜喜月的举动,正准备破口大骂,话还没说出口,突然感觉自己的肚子不疼了。
她疑惑地摸了摸小腹,确实所有痛感都消失不见了。
“不疼了?我的肚子不疼了?”
周围的人看到眼前这一幕,更是惊讶,没想到姜喜月竟然这么厉害。
梅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迅速爬起来,警惕地看着姜喜月。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刚才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这般不识好人心。
几个同学气得上前要反驳,被姜喜月拦住。
“有人想要你肚子里的孩子,还有谁知道你怀孕?或者你这段时间拿过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要我的孩子?能干什么?”
梅姐根本不相信她的话,反而道:“我看你是有问题吧!我告诉你,别动孩子的主意,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姜喜月道:“你要是还想保住孩子,就听我一句劝,不要随意答应任何事,奇怪的东西和事情也不要做。孩子是你的血亲,它现在还没有意识,如果父母放弃,那就相当于把它拱手送人。”
她好言相劝,梅姐却皱着眉。
“少给我胡说八道!陶美荷的事情我没跟你算账呢!咱们走着瞧!”
说着,上课铃声响起,她才终于离开。
姜喜月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目露担忧。
刚才那黑雾明显是要抢夺肚子里的婴儿,应该是梅姐无意间做了什么,达成了交易。
尚未出生的婴儿没有意识,所有的交易都是通过父母来完成的。
想着,姜喜月转头朝钟淇的座位看了一眼。
这次的事情,不知道和她有没有关系。
梅姐匆匆离开学校,马上就去医院做检查。
这个孩子可是她拴住牛振奇的工具,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事,腹痛的感觉虽然已经消失,但刚才疼得太过剧烈,她担心孩子会出事。
等做完全套检查之后,发现没有流产,梅姐才终于放心。
走出医院,脑海中却一直回想着刚才姜喜月说过的话。
收过什么奇怪的东西?
这段时间,她唯一接触过的东西,就是前几天钟淇送的荷包,里面不知道塞了什么东西,味道很香了所以被她戴在身边。
难道是因为这个?
想到钟淇在医院里供奉的那些东西,梅姐顿时有些紧张。
这个孩子绝对不能出事,就算是一点小小的可能也不行!
她想着,迅速从包里拿出钟淇送的荷包,丢进垃圾桶里,迅速离开。
——
傍晚放学,姜喜月并没有回抱云观,而是来到小区。
早就等在楼下的李长生脚边放着大锤和铲子等工具,道:“你以前不是说,小鬼是你地缚灵,不能离开这栋楼吗?真的有办法让他出去?”
姜喜月点了点头。
“他的尸体被人封在了墙壁里,后来一直没有取出,我记得警局当时也没有找到他的头颅,对不对?”
“档案里记载,当时警方先发现了金莲的尸体,随后发现墙壁被人修补过,炸开之后才发现那个小男孩的尸体,只不过并没有找到他的头,他们把所有墙壁都砸开了,还是没有找到,都以为头颅被凶手给带走了。”
“头颅一定在这栋楼里。”
姜喜月抬头朝整栋楼看去,道:“如果不是,它就不会变成地缚灵,困在这儿三十多年。”
闻言,李长生心情沉重起来。
“没想到,那只小鬼竟然真的当时的受害者……我还以为他们早就已经消失了,三十多年过去,竟然还在。”
他翻阅卷宗的时候,隔着文字,似乎都能看到三十多年前,发生在这里的惨案。
现在这么多年过去,死者被迫徘徊在原地,而凶手……
却逍遥自在,功成名就。
想到这儿,李长生暗暗攥紧拳。
这就是当初他选择当警察的原因,想为每一桩犯罪找出真凶,想让游荡的灵魂安心去投胎,让罪恶的人得到惩罚。
在经过这么多事之后,这个念头也愈发在他心里扎根,更加坚定。
姜喜月上楼将家里的小鬼带下来,特意给它准备了一大筐鸡蛋。
小鬼似有所感,脸上不像以前那么高兴。
“想不想离开这栋楼,去其他地方看看?”姜喜月摸着他的头询问。
小鬼漆黑的眼睛看着她,读不出心事。
姜喜月又换了一种问法:“想不想去找你的妈妈?”
闻言,小鬼微微睁大眼睛,脸上的表情出现细微变化。
“待会儿听我的,让你闭上眼睛就不要看,我就能带你去找妈妈,好吗?”姜喜月耐心地说着。
一旁的李长生忍不住朝她多看了两眼。
他从来没见过姜喜月这么温和的模样,只有面对鬼魂的时候,她似乎更加温柔。
有时候,甚至会让人忽略她的年龄。
明明只是一个十六岁,半大不小的孩子而已。
叮嘱完,姜喜月才拉着小鬼走进地下室,李长生见状,马上提起工具跟上。
“等一下,我……”
一脚刚踏进黑暗,周围的墙壁瞬间变得扭曲。
李长生突然感觉恶心想吐,下一秒,墙壁又瞬间恢复正常,只是这时,黑暗的地下室已经变成了一个阳光普照的房间。
地上粘稠的鲜血被阳光照得发亮,空气中厚重的血腥味不断往鼻尖里钻。
他瞪大眼睛,见姜喜月拉着小鬼站在一个房间门口,连忙走过去。
咚咚咚。
房间中,一个男人正在垒砖,把墙壁上的窟窿封起来。
他身上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却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墙壁的窟窿里,一条青白的胳膊滑落出来,是一个小男孩。
李长生浑身一震。
这是三十多年前的案发现场!
凶手现在正在藏的是小男孩的尸体!
他心中震惊,想要尖叫,却发现身体不受自己控制,根本说不出话来。
过了几分钟,终于垒好最后一块砖的男人站起来,抓过桌上的京剧戏服,动作蛮狠地擦干净自己脸上的鲜血。
转过身来。
还算深邃的五官十分熟悉。
是牛振奇!
准确地说,是三十多年前,还年轻的牛振奇。
他脸上还带着刚杀过人之后的狠厉,擦干净血迹后,丢开戏服朝角落走去。
伸手在窗帘后面摸索了一会儿,把滚进去的东西提出来。
姜喜月迅速捂住小鬼的眼睛。
“别看。”
说完,牛振奇手里的人头被提到了阳光下。
李长生心里在尖叫,看着人头上和小鬼一模一样的脸,只是那双眼睛黑白分明,大睁着,似乎在直勾勾地看着他,死不瞑目。
脖子上是斑驳的切口,凹凸不平,头被牛振奇提起来的时候,鲜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溅起红色的斑点。
牛振奇就这么提着人头,皱眉在屋子里走了一会儿,似乎在寻找藏匿地方。
姜喜月紧紧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然后看着牛振奇把那颗人头放进一个木盒子,然后转身出了门,埋在外面院子的墙根处。
做完这一切,他才终于回到家里,无视地上的尸体和血迹,清理干净自己身上的血迹和留下的所有痕迹,带走衣服和生活用品,然后转身离开。
房间中再次恢复宁静,除了窗外照射进来的刺目阳光和满地鲜血,什么也不剩。
记忆在此终结。
墙壁晃了晃,在李长生的震惊中,眼前的一切又变成地下室的模样,头顶的声控灯亮了又暗。
他似乎瞬间拿回了身体的掌控权,向后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地下室的空气中带着霉味和灰尘的味道,但在此时,却比刚才那令人窒息的血腥味让人舒服千倍万倍。
过来好一会儿,他才终于缓过劲儿来。
“是牛振奇杀的人!牛振奇把他们都给杀了!他就是金莲的情人,金莲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没准就连小鬼也……根本就没有李强!全都是他干的!”
姜喜月这时才终于松开小鬼的眼睛,安抚地摸了摸它的脑袋。
“现在知道头在哪儿,就开始挖了,让你带的地形图,你带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