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师夫君养成记——等等月亮
时间:2021-03-07 10:12:29

  午时过后,陆千万的商船相继扬帆,十几艘大船先后离港,浩浩荡荡地南下而去。
  那陆千万得知李都匀随行后,特意备下了笔墨纸砚、以及各种丹青用品,他非要李都匀将此行编成故事,画到图纸之上,他连画题都已经拟好,便称作《朝茶记》。
  因海路漫漫,李都匀亦很乐意有事可做,如此一忙碌,他反而不似来程时那般晕船,整日昏昏欲睡。
  在他们忙着作画之时,刘绮瑶已和柳佑禧快要聊成好姐妹,她左一声柳姐姐,你今日的衣裳很衬肤色,右一句柳姐姐,你说我们女子除了相夫教子之外,做什么更好呢?
  “我是不爱教子的,只爱和陆郎到处行走,你要说做什么好,我觉得便做自己想做的最好!”柳佑禧是个性情中人,回答得十分坦诚。
  “那若我很喜欢银钱的话,岂不是要如同陆大哥一样亲自营商么?”
  “绮瑶妹妹,你有所不知,营商的乐趣并非只有银钱,还有很多喔。”
  “柳姐姐,好姐姐,都有什么样的乐趣你快说给我听听罢,你这番话跟我爹爹说的一模一样。”
  “做成一件事情必有成就感,做成的事情越大成就感自然越强,每做一件事情必定不只是你一人,参与的人越多,事成之时,快乐亦越大,举小事以惠己,立大事以惠人。这是陆郎说的,我亦不太懂得,有点类似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
  “不不,柳姐姐,陆大哥应该不是那个意思,‘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说的是一种状态、结果导向,‘举小事以惠己,立大事以惠人’说的应该是一种初心、发愿导向,就是——”刘绮瑶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理解,然而她已经明白为何陆千万会成为京城巨贾了,“就是——因为陆大哥有惠人的大愿,最终才促成了大事,就类似胸襟、眼界或抱负那一类的。”
  柳佑禧笑看着着急的刘绮瑶,道:“也许罢,陆郎确是怀有仁者之心,对人刚柔并济,凡事诚心以待,亦总秉公行事,又十分乐善好施。”
  ……
  因陆千万有事在身,他们到了福州之后便分开了,他只与李都匀约好待办完正事之后再到泉州寻他。
  分别之后,李都匀一行找客店歇下,接着在福州玩耍了几天之后才租了马车继续南下,及至回到泉州之时,正是刺桐花热烈开放的二月半,那些遍植刺桐的街道,仿若赤火热烧一般。
  一下马车,刘绮瑶只觉扑面而来的风已不似临安的风那般寒冷,那风中有海潮的淡淡咸味,又有一股十分明暖的气息。
  她只对身边的李都匀道:“三郎,我们到春天里了!而且,你看,我们泉州的日光要比临安耀眼得多。”
  “春风一扫严寒退,夫妻双双把家回。”
  “三郎,那是什么歪句?”
  他二人在门前闹了一回,方进家门。
  李氏夫妇早几天前便收到李都匀的信,李都匀并未在信中说明返回泉州的原因,然李老爷看到他说已中断学业,故而猜出一定有意外发生,他们夫妇一边期待小儿归来,一边又担心不已。
  盼了好几日,终于听到家仆来报,于是夫妇俩放下手中的事情,刚走到院心,已见到李都匀他们进来。
  一家人久别,自是要叙谈一番。李都匀亦顾不上歇息,向父母问过好,刘绮瑶亦行过礼之后,他便将南下的原因一五一十地说与他父母。
  李母听李都匀讲得既惊又险,跌宕起伏,只听得脸色都变了。
  李父是经历过各种风浪的,听李都匀讲完,只缓缓道:“你们终算逃过此劫,亦算不幸中之幸,且幸而亦暂时未累及你大哥。”
  总体而言,二老还是开心更多,自李都匀他们北上之后,这个家冷清不少,如今他们返回,李都匀的前程另说,只他们才一到,家里似乎就已经热闹了许多,老人是喜欢这样的,尤其是李夫人,她只拉着刘绮瑶问肚子有没有动静?刘绮瑶摇摇头,道:“我没有,不过溪恬姐姐有了,应是下个月就临盆。”
  因一路奔波,李父见他们面色疲惫,坐了一会儿便令他们先歇息去了。
  李都匀和刘绮瑶再回到自己的新房,只相视一笑,大有涅槃重生般的释然。
  他们休息了一两日,李夫人自听李都匀讲了所经历之事,连夜总睡不踏实,故而欲到开元寺去祈求平安。二月十八日清晨,她乃携着刘绮瑶一同去了。
  及至礼了佛、烧过香、供奉了鲜花和水果,返回之时,刘绮瑶侧身看到开元寺西塔,尔后她又侧身望了望东塔,忽然间,她想起在临安六和塔上之时,赵忱问她能否为他讲讲这二塔的情景,内心惊了一下。
  当夜,她做了一个梦
  “赵大哥,今日得见这开元寺二塔,你觉得它们如何呢?”
  赵忱不答,只对她道:“世间已无赵大哥!”说完离她而去。
  刘绮瑶望着他的背影,忽然赵忱一向华贵的服饰变成素色的僧服,他那浓黑的头发亦全然不见,只剩一个清净的光头,且他的右衣袖下空了一截……
  天亮醒来,刘绮瑶依旧清晰地记得这短暂的梦,赵忱那短短的话、以及空空的右衣袖下摆,令她感到沉重。
  事实上,她做的乃是一个直梦。
  只是赵忱出家的地方不是她梦中的开元寺,而是灵隐寺。虽他家人极力劝阻,然在二月十五日那天,他已拜在灵隐寺门下,剃度出家。
 
 
第81章 
  刘绮瑶睁眼独自浮想了一会儿,后她一边拿开李都匀的手,一边侧身,如此一动,李都匀依旧睡得香甜,因他常爱趴着睡,此时脸嘴都被压扁了。
  刘绮瑶推了推他,李都匀不想起,只翻了身,面朝外面,继续睡。
  因昨夜他们已经说好今日要早起回娘家,而此时李都匀却要赖床,因而她道:“三郎,你要是再不起来,好的可就要来了!”
  “娘子,让我再睡一会儿罢。”李都匀说着,只将被子一拉,蒙住了头,因他的腿太长,双脚自然而然露出来。
  刘绮瑶只见他的小腿毛茸茸的,脚掌又大又白,再看看自己的脚,对比之下显得多么小巧。她将自己的脚放在他的脚边,呆看了一会儿,见李都匀果真又睡过去,她便挪到床脚,开始在李都匀的脚心上下其手。
  因痒痒不已,李都匀躲闪避让,最终刘绮瑶将他的左脚抓住,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威胁道:“我只再问一遍,你是起不起来?”
  李都匀困意正浓,不欲理她,只任由她抓着自己的脚,闭眼欲继续睡。
  然刘绮瑶不饶他,继续在他的脚心轻轻地挥动着自己的手指,李都匀抵不住痒,长腿没能控制好轻重一个横扫,刘绮瑶不防,一边惊叫,一边已被李都匀扫倒床脚。
  李都匀闻声一把掀开被子,猛然坐起,茫然见到刘绮瑶手抚着腰凄惨地叫着,他爬起来俯身过去欲将她拉起,然伸过去的手却被掸开了。
  “闪一边去罢!”刘绮瑶被踢到的地方正痛得厉害,故没好气地说。
  “让我看看,踢到了什么地方?”李都匀又凑过去。
  刘绮瑶还在轻抚着被踢到的地方,并不搭理李都匀,亦不去看他。
  忽然,她察觉李都匀在掀她的衣裳,便转过脸,杏眼圆瞪,呵道:“你要做什么?”
  “看看有没有踢伤?”
  “不必了,应没什么大碍的。”
  “娘子,红了一片。”李都并不理会,只帮她看了看,因见踢重了,他带着歉意说,“我错了的。”
  “你既知道错,又该当如何?”因被踢到的地方还在痛,刘绮瑶依旧气鼓鼓,只背对着他。
  李都匀不答,只凑近那被他踢到的地方,轻轻地帮她吹了吹、吹了又吹。
  起初刘绮瑶还蛮受用的,然由于李都匀控制不好力道,气息忽强忽弱,她只觉得痒痒难耐,本来还气在头上,却反倒咯咯笑起来,闪躲着,一边道:“行啦、行啦,可以了,我原谅你,我们快起床罢,昨天我已令人带话回去说今儿要早早回去的,再不准备出发,我爹娘他们该要等得着急了。”
  李都匀不依,道:“娘子你不要乱动!”
  “乱动的那个人明明是你!”刘绮瑶亦不让他再吹,只一转身,两只手握成迷你拳头,密集地砸向李都匀。
  “是是是,乱动的人是我。”好不容易,李都匀才捉住了她那胡乱飞舞的拳头。
  刘绮瑶将脸别向一边,李都匀的心只澎湃跳着,他呆呆地看着她娇羞的模样,觉得她此时的可爱程度远远胜过适才她生气的样子。
  他们二人正要下一步行动时,忽传来叩门声,接着传来春春的声音。
  “下次罢。”刘绮瑶道,此时,她的心又何尝不为所动,然只得作势推开他。
  “娘子,等一等!”
  刘绮瑶抬起头,不知道李都匀要做甚么,忽地,他伸出双手捧住她滚烫的脸,对着她的丹唇用力地亲了一下。
  因知道春春就在门外,她亦不曾大声嚷嚷,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良久,李都匀才放开她。
  “不公平,我也要那样!”
  说着,刘绮瑶双膝撑起身体,有样学样、猝不及防地地捧住李都匀的脸,亲了下目瞪口呆的他。
  及至李都匀回过神,刘绮瑶已揭开幔帐下了床。
  他只呆呆地想着,这样的娘子也太好了罢,学得那么快,他只在床上唤道:“娘子、娘子,你适才对我那么做算什么?”
  刘绮瑶只自顾着穿衣,听到李都匀那无赖般的问题,只低下头咬唇而笑,早把稍前的被踢到的不快忘到脑后。
  “你快下床罢,昨晚你亲口答应我甚么?”
  “娘子,此刻我幸福得下不了床了,先让我缓一缓。”
  “真是不羞。”
  “我何羞之有?”
  “这种事情,岂能说得的?”
  “别处说不得,然在我们的卧室里,不光说得,还可以——”
  这一次,是刘绮瑶快速转身及时地捂住了李都匀的嘴巴。
  “天已经大亮了,别再说梦话!”
  李都匀唔唔唔地挣扎,刘绮瑶才放开了他,道:“快起罢,我要等不及回去抱侄子了!”
  “娘子,遵命。”
  两个人心情都大好,穿衣完毕,洗漱一番,因许久未回娘家,梳妆之时,刘绮瑶只道:“春春,今日便按照我爹娘喜欢的打扮罢,把那些最耀眼、醒目的给我戴上,不然回到家即便我爹娘不说,待会儿婆婆也会说的。”
  “是,姑娘。每次回娘家李夫人确实总会叮嘱我们衣着不能太素、礼物不可太简。”
  “你知道就好。”
  说着春春为刘绮瑶隆重地打扮了一番,及至李都匀回屋催她们时,恍然间,他仿佛又看到了去年相亲那日见到的富贵娘子,他只“哇”的一声,将刘绮瑶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怎地,你有何高见?”
  “娘子,我没有,我不敢。”
  看着他又恢复了爱演爱笑的模样,刘绮瑶噗嗤笑了,在临安之时,李都匀很少展露轻快的这一面,想是因为回到父母身边,他才又将这一面释放出来。
  “那便走罢。”刘绮瑶道。
  “马车早候着了。”李都匀说着,向刘绮瑶撑过手肘。
  她伸手挽住他,二人相携出屋。刘绮瑶头上的钗珠玉坠碰撞的丁铃当啷,比那屋檐下的鸟儿还要聒噪。
  后他们拜别了李氏夫妇,李夫人望着儿子息妇离去的背影,对身旁的李老爷道:“我们这息妇,真是浓妆淡抹总相宜,我越来越爱看她富贵的模样了。”
  李老爷不语,总体来说,他对刘绮瑶亦是十分满意的,且觉得年轻人艳丽一些没什么不好的。
  李都匀夫妇携带者礼物,乘上马车,在冬末温暖的晨光中缓缓地向西街的方向行去。
  刘矿主那边前两天便得知李都匀他们返回泉州,故而早已派人到李府来请,因定下今早回娘家,他们已在家候着。
  及至回到刘家,矿主夫妇见女儿头上珠翠玉绕、面上流光溢彩、身穿锦衣罗绮,相随的李都匀亦是穿戴不俗、气质风流,他夫妇二人自是十分高兴。
  一旁的刘绮择夫妇亦笑面相迎,只半年多未见,他二人竟保持步调一致,一同圆润了许多。
  一家人久别再见,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大家分别交流着阔别时日之中所发生的种种,时而笑、时而叹、时而默然、时而发问几句……
  男女各有不同的聊法。
  对于返回泉州的原因,刘矿主只道:“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李女婿,从今往后你要是有什么难事,你只放心说与我,别处不能,在泉州只要我出声,没有什么难的事情!”
  李都匀只笑答:“往后要请丈人多照拂小婿。”
  另一边,刘夫人对临安之事不甚在意,一会儿她们的话题便转到家事,她对刘绮瑶说:“你侄儿已三个多月,长得那是白白胖胖,只看着便开心不已的。”
  刘绮瑶听了,立即起身说要去看望。
  李都月道:“姑娘,他已吃饱睡下了,我们过会子再去,不然闹醒了他要闹的。”
  刘夫人道:“瑶儿你过来。”
  刘绮瑶依言,到了她母亲身边。刘夫人只悄悄问:“你和李女婿如何?”
  “我和他,”刘绮瑶转身望了望不远处被她父亲和哥哥围在中间的李都匀,不知他在同他们讲什么,在临安时他很少在人前那样笑,“我和他很好啊。”她当然知道她母亲问的是什么。
  “既然很好,怎不见你的肚子有消息?”刘夫人是个直白的。
  刘绮瑶只扑到她母亲怀里撒娇,道:“想是机缘未到罢,娘啊,你告诉我要怎么样才能快快地达成心愿。”
  一旁的李都月听到她的话,只笑道:“姑娘,你也不用急,现今你只好好珍惜轻松日子罢,有了孩子之后你才会知道什么是美好的生活。”
  刘绮瑶不解,乃问道:“这又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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