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步就是——
“如果主殿因为某些事要离开这里的话，比水流阁下的契约源就会断掉，而你也不可能一直跟着主殿，不如……”
黑芯儿暗月笑容可亲的给出了娜娜子无法抗拒的提议。
“不如让比水流先生成为地狱公民吧，娜娜子。”
三日月凑到小姑娘耳边低声耳语诱惑道：“既然比水流先生都能在阿瓦隆那种地方扯网线了……想必在地狱建起互联网系统也是小事一桩吧。”
娜娜子：……！！！
那可是她敬爱的编程老师！
怎么能刚刚契约过来就开始奴役对方去地狱上班呢！
金发少女噌的一下从沙发上坐起来，情绪激动的握住了比水流的双手！
“比水流老师！您愿意成为地狱的公务员、为亡灵们死后的精神娱乐通信需求贡献自己的力量吗！这样即使没有我的契约，您也能成为这个世界上独立存在的合法灵体了！而且以您的实力，一定能成为网络部门的主管，仕途坦拓，名利双收，万民敬仰，千古流芳！”
地狱也不是没有网，但是那个小破网怎么可能和比水流师父亲自搞出来的互联网相提并论！
比水流：……
比水流：？？？
#我这是找了个什么徒弟#
梅林：“……噗！”
于是，比水流当天就被得知好徒弟找到了新的劳动力的鬼灯给亲自来现世迫不及待的带走了。
惨·比水流·惨
#堂堂王权者死后竟成地狱网络之父#
#生活不易，小流叹气#
——
前往冬木市之前，娜娜子决定先去一趟杜王町。
是的没错，就是杜王町。
之前给了岸边露伴一拳，虽然对方没计较，也没有其他任何人知晓这件事，但是娜娜子明白那是自己冲动之下蛮不讲理的失礼行径。
——对方没动手也没挑衅而自己先出了手，就是失礼。
——虽然她觉得对方出现在自己面前就是一种找打的挑衅。
而且她也打算回来给父亲扫个墓……即使父亲的灵魂还封印在书里，就被自己带在身边。
最重要的是，她接到了关于杜王町镇长的委托。
“吉良小姐是咱们杜王町长大的孩子，这件事还请您务必……”
——被这样拜托了。
负责接送的当然是三日月。
太宰虽然很想搞清楚娜娜子在杜王町是个什么情况，但是他……有工作。
太宰：妈的，好想辞职。
杜王町是一个民风淳朴和乐安宁的小镇。
这是当然的。唯一一个带来重大不幸、还无法被法律裁决的替身使者杀人魔在一两年前已经消失了，剩下的那些小偷小摸或者可以被警方逮捕定罪的杀人犯根本都不算什么。
娜娜子接到的委托是妖鬼相关的——这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她对外兼职的主职是除妖师。
镇长：“请您先来到町内勾当台2段的奥森便利店，拜托了，从车站搭乘11号巴士，到勾当台商店街下车就行了。”
然后三日月就打开了导航。
“主殿，您知道那个地方吗？”三日月余光关注着有些走神的少女，试图分散她的注意力。
“我知道。”莉莉丝突然出现在车后座，“我曾经去那家便利店买过东西。便利店旁边的小胡同连着阴阳分界之处，但那里并不合法，单纯只是厉鬼们想要逃出地狱而挖的通道，最后他们出不来又回不去，只能拉着在邮箱那里回头的人的灵魂一起扭曲。”
娜娜子：……
娜娜子捏着自己的下巴，了然：“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个地方，但是因为地狱人手不够所以就没清理。正好顺便疏通一下吧——像是废旧却拥堵了的下水管道一样。”
三日月唇角抽了抽：“这是要掏垃圾？”
娜娜子：“不，当然是连着垃圾管道一起，全部砸回地狱——在人间不方便处理那么多东西。”
谈到自己擅长的工作，少女立即进入了实习辅佐官工作状态下的强大模式，进入杜王町之后怀旧伤情的低落情绪一扫而空，满脑子都是地狱的卷宗中记载着的类似地点。
既然她在人间这么方便，干脆抽个时间把所有记录在案的有问题的地方都解决一下吧。
“主殿，有些不妙哦。”三日月在街口远远的望着某个有着媒体的地方，“那里就是奥森便利店吗？”
娜娜子眯起眼睛。很明显，那些媒体都应该是镇长特意找来的——想要借助“杜王町本地著名除妖师”的风头来宣传这个镇子吗？
“没关系，媒体而已。”
害怕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她选择来到这里 ，就是为了向过去做一个了断——太宰那天早上的逼问她到底还是放在了心里并且付诸了行动，战胜阴影的最好办法就是击碎阴影，而现在的她相信自己已经拥有了足够强大的力量和心性。她学过那么多的知识，见识了那么多的人，已经在媒体上勇敢了露了好几次面，甚至还拥有了数量惊人的推特粉丝……
既然可以改变，那就连着最深处腐坏的部分一同狠狠拔除！
拉风的跑车停在奥森便利店门口吵吵闹闹的媒体人附近，伴随着刹车时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刺耳尖啸，所有人都静了下来。
身穿黑色打底金色时钟花纹系列lo裙的少女面无表情的从副驾驶座走下来，黑丝黑靴，金发如瀑。那双灰蓝色的眸子散发着沉静而强势的气场，那一瞬间，所有人仿佛都看到了从幻想世界中走出的女王殿下。
——然而这身衣服其实只是为了配手上的那双遮掩猫猫令咒的黑色手套而已。
娜娜子扫过媒体人之外听到风声前来围观的人群，然后在那其中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或者说是熟悉的发型。
东方仗助，发型像是牛排一样的家伙，目前还穿着两年前见到时身上那身葡萄丘高中的校服，也就是个头好像又高了些……如果没留级就是高三了吧。
替身名好像是……【疯狂钻石】？
算了，不重要。
娜娜子只把对方当成路人，视线根本没在歼灭了亲爹的主力人员身上停留。
没错，她是做得到的。
三日月停好车来到娜娜子的身边，对着众人微笑：“请问，委托我家小姐来这里的镇长先生在哪儿？”
媒体人终于回过神来，相当职业迅速地扛起了长.枪短.炮。
镇长从杂货店里走了出来，一脸和蔼的笑容，亲切热情的伸出了手：“欸，果然是吉良的那孩子！你还记得吗，我是镇长爷爷哦？”
娜娜子略带愧疚的握了握镇长的手：“抱歉，您也知道，我在搬出杜王町之前有很严重的自闭症，很多事情其实都记不太清，尤其是父亲车祸意外的打击更是……不过，非常感谢镇长先生和镇民们的包容。为表重视，在祭拜父亲之前，我先来处理您的委托了。请问委托的具体内容是怎样的？我已经感受到这个小胡同内非同寻常的鬼气了。”
还想寒暄些别的琐事来宣传镇子没想到小姑娘开口就来了个“失忆”+“真有鬼在”两连击的镇长：……
“这……一开始只是有些孩子在谣传这里不太对，听说孩子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东西】但是也没人重视，前段时间有个孩子的父母带着孩子来杂货店买东西，出门时就看到那孩子走进了胡同，从眼前消失再也没回来了。”
杂货店里冲出了一对憔悴的夫妻，在扑上来之前，被三日月挡住了。
“请一定要救救我家小树！”女人攥着三日月横抬起来的胳膊哑着嗓子哭泣着，“我家小树……小树一定还活着对不对！”
娜娜子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少女忍着暴脾气皱眉：“那个叫小树的孩子长什么样子？失踪几天了？”
女人抖着手拿出了照片，男人在一旁只红着眼睛沉默的、哀求似的望着娜娜子，这个时候才哑着嗓子回答道：“小树已经失踪一周了……我和绚子很少上网，所以并不知道您的事情……拜托您了，无论什么代价，我们夫妻两人都……”
娜娜子几乎要压不住暴脾气：“你们是什么时候拜托镇长的？”
“小树失踪的第四天。因为警方也没办法……”
“我是在昨晚看到委托的。”三日月眼神也冷了下来，“这中间的两天是怎么回事儿？为了联系这些媒体吗？七天的时间，就算这里真的没有妖魔，失踪的孩子也该饿死了吧？还是说……觉得过了三天就已经没区别了？”
镇长的表情立即变得难看了起来：“你们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三条先生只是在说小树可能已经饿死了——但那也是最好的结果，总比什么都不剩下要好得多。”娜娜子轻松的推开了挡路的记者，“三条先生，麻烦你跟上进行记录。”
三日月拿出手机点开了摄像模式：“好了，请各位让一让，我们的工作已经开始了。”
对待这种可能会出现人类死亡悲剧的委托，还是留一手证据比较好——
失去理智的家人或者心怀叵测的人类，有时候比妖魔鬼怪还要可怕。
如果真的遇到了被分食后的小树的残骸，或者什么都没有……至少也要留个证据给他们看看事实，免得他们胡编乱造将杀人这盆脏水泼在主殿的身上。
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那些人根本看不到妖鬼，又怎么会相信妖鬼杀人呢？这个时候，最好的理由就是人类杀死的人类来伪装有妖怪从而说自己可以除妖……
三日月和娜娜子都并未放大人类的恶，也并未小瞧人类的善。
只是……单纯的自我保障避免麻烦而已。
就像是婚前协议绝不是因为相信两人一定会离婚才签署——也没人会在买保险的时候盼着自己出个事儿吧。
第八十八章
娜娜子站在墓碑之前, 最终只是放下一束花，什么都没说。
也没什么好说——这里面确实也有着父亲的骨灰，但是灵魂就在自己的书里。
少女按照礼节一板一眼的清理了一下墓碑, 回头对上了两人深沉打量的视线。
是东方仗助和岸边露伴。
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岸边先生。”三日月率先打破僵局，拿出一叠信封递给岸边露伴, “关于我家主殿之前酒会上的失礼之处, 这是赔偿金。之后我们大概不会回来了，还请您理解。”
岸边露伴想要拒绝的话顿在了嘴边。身为一名漫画家, 一个创造着故事的人, 他立即就明白了三日月话中的意思。
他下意识望向了那个在媒体采访之中如女王降临般强势又理智的少女——和他印象中那个只会缩在角落难以交流的自闭阴暗的小家伙完全不同了。
“你不会再回来了？”
“大概会回来给父亲扫扫墓。”娜娜子直视着岸边露伴, “但我不想再见到你们。”
“好吧，我明白了。”岸边露伴不缺钱，但在此时还是接过了对方的“赔偿”, “你的漫画我都看过了，很不错。”
“谢谢。但我对你画的东西并不感兴趣，恕我无法评价。”
对于一个漫画家说“我对你的漫画毫无兴趣”才是真的虾仁猪心。
岸边露伴轻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 果断转身挥了挥手。
东方仗助想说什么，但是少女从始至终都没有和他对话的任何倾向, 也只能转身就走了。
他知道这个孩子——不是之前在杜王町的恩怨, 而是她离开杜王町后，那些对于普通高中生们而言, 过于耀眼又让人移不开眼的成就。
——
“主殿，心情很好？”
“当然, 感觉像是放下了很多沉重的东西。”坐在副驾驶座的娜娜子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本闪烁着微光的硬皮书。她翻到了某一页, 看着那黑白遗像的立绘，轻笑一声，没再说什么。
替身是替身使者精神的体现。父亲灵魂的立绘居然是遗像什么的……遗像的意思就是, 已故之人。
已故，所以绝不会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无论人间，还是地狱。
【这里就是您永眠封死的棺木，父亲大人】
少女这样想着，啪的一声合上了书本，任由星辰之书化为光点消散。
“三日月。”
“是，主殿？”
“给我说说你在冬木市的【朋友】是怎么回事儿吧。”
三日月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他恩耐着内心涌上的狂喜，笑容温和：“您对在下的事情开始感兴趣了吗，主殿？”
“嗯，稍微……想知道你在暑假都做了些什么。”娜娜子望着高速之外的风景，“到达冬木还挺远吧？拿来打发时间也不错。”
“只要是您想知道的事情……”三日月压抑着喜悦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嘴角疯狂上扬，“在下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让在下想想……就从清理议员开始吧。”
娜娜子：“嗯，好。”
“不，等等，议员是这个国家行政机构相当高层的一批人了吧！”一直保持着灵体化的梅林突然实体化出现在车后座，突兀又迅速的加入了话题，“而且说起暑假……是娜娜子在群里消失的那段时间？”
三日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