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撩完就跑的我如何哄回黑化男主——云上浅酌
时间:2021-03-07 10:20:22

  嵇允的身子,刹那间就僵住了。
  俞鹿初时有些没反应过来,还傻不拉几地问了一句:“嵇允,它在和你玩吗?”
  嵇允:“……”
  俞鹿等不到回答,转过头,就吃惊地见到,嵇允雪白的耳垂上,浮现出了一片尴尬的红晕,伸出双手,将这条抱着他腿在抖动、兴奋到不住喘气,在光天化日下放飞自我的狗,从腿上给弄了下来。
  俞鹿张大了嘴,终于看懂了。
  远处的宫人发现情况不对,快步跑了过来,一边躬身告罪,一边将狗儿给强行抱走了。
  等他们都离去后,俞鹿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了嵇允的裤管前。那上面积了一滩不明的深色水渍。
  嵇允的耳垂上,红晕未消。用袖子遮挡住了那一块水渍,尴尬道:“畜生无性,让郡主见笑了。”
  俞鹿咬着下唇,忍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没能憋住,嘴角一松,捧腹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原来它是想和你生小狗呀,哈哈哈哈哈!”
  蓝天碧云之下,这少女的眉梢眼角,都流转着天真鲜活的笑意,明朗又烂漫,身子笑得不断颤抖,东倒西歪。
  可奇异的是,嵇允没有感受到半点的恶意和嘲讽。
  胸臆中,反倒涌出了一种陌生的悸动和烫意,以及——深深的无奈。
  结果俞鹿自己也乐极生悲了。她笑到靠在了树干上,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后颈有些痒痒的。
  本以为是树干上新长出的须根在搔刮肌肤,她就伸手去挠了一下,指腹却猝不及防地触到了一个毛茸茸的、会动的活物。
  俞鹿浑身一毛,涌出了一种不妙的预感,回头看去。
  树上吊下了一只大蜘蛛,足有她半个手掌大,几条毛茸茸的腿,正在她脖子周围轻轻撩动着。
  俞鹿瞳孔猛缩,惊恐地尖叫了一声,猛地躲开了,连滚带爬地缠到了离自己最近的人的身上。
  当这具又暖又软的少女身躯钻进自己怀里的时候,嵇允仿佛有些不自然,僵了一僵。
  他第一时间,先看向了那只受惊了的蜘蛛,再检查了一下俞鹿的颈部,白皙无暇,没有被叮咬过的痕迹,缓缓吁了一口气。迟疑着,抬起了手,落在了她的肩上,示意她先起来: “郡主,你先起来。你没有被叮到,那蜘蛛亦是无毒的,不信你看。”
  “我不要看。”俞鹿摇头如拨浪鼓。
  刚才的那一刹,她是真的受惊了,但其实现在已经回过味儿来了,但她就是不起。
  废话了,借题发挥的机会是很难得的!她装作害怕,硬是要嵇允哄了她几句,才怯生生地转头,小声地问:“……它现在走了没有呀?”
  嵇允静了静,轻声答道:“嗯,它已经走了。”
  俞鹿这才放心地从他的怀中仰起了脸,对他露出了笑容。
  那天回去以后,进度条变成了15%。
  只是,之后的一连几天,它就再没有变化了。
  要不是有进度条的存在,可以让俞鹿认清楚残酷的现实,光凭借嵇允的态度,俞鹿估计会乐观地认为,进度条超过30%了。
  俞鹿叹息。
  要哄一个多半是在利用她,隐瞒着真实情绪与她相处,实际对她怀了恨意的人,真的很难。
  现在的进度,就证明还差得很远啊……
  .
  转眼,四月的下旬到了。
  舒城山林初茂,繁花满枝。行过路过者,皆落花满头,暗香满袖。
  皇宫中,也迎来了一年一度的开春宫宴。
  首日的宴会,将会在御花园里举行。
  这些天,每日都会下一场绵绵阴雨。到了宫宴当日,天气倒是晴好。
  天渐渐暗了,一轮银盘,悬挂在云后。华丽的马车络绎不绝,开向宫门。
  俞家的宗室子弟,以及朝廷正五品以上的官员,都盛装出席了宫宴。
  由于嵇家才获罪不久,俞鹿并没有打算带着嵇允出席、去见永熙帝。
  永熙帝坐上那把龙椅,还不到一年。可从她父王的口风里,隐约可知,永熙帝的性子,如今是越发多疑古怪了。
  外面的人都说,她是永熙帝最宠爱的郡主。
  曾经,俞鹿也是对这个说法深信不疑的。
  可经历过那个噩梦以后,她就清醒了很多。
  梦里,她看见了,当连烨参与谋权篡位这件事发生后,永熙帝是如何瞬间翻脸、如何连坐他们全家人的。也清楚记得他那些冷酷无情,令人不寒而栗的手段。
  可见,永熙帝的和颜悦色,是在她还能讨他欢心的时候,才能有的。
  前段日子,俞鹿之所以敢随意用鞭子抽人,就是因为清楚知道,如今的剧情,还没进展到永熙帝翻脸的那一个节点。她仍可以随意行使她的特权,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如果想活得舒服点儿,她最好尽量延长这段安全的时间。别做会触怒永熙帝的事。
  不料,在宫宴前夕,永熙帝却下了一道旨令,让嵇允也一起来赴宴。
  靖王深谙如何让永熙帝对自己保持信任。唯一的秘诀就是坦诚。
  在嵇允来到靖王府的翌日,靖王就已经将此事禀告给了永熙帝听,称是俞鹿任性,偏要这一个伴读。
  永熙帝当时倒是没说反对的话,似乎也认同了靖王说的“小姑娘任性”的说法。
  却不知道这一次,他为什么要特意指名嵇允入宫。难道是心血来潮吗?
  当晚,俞鹿换上了华丽的宫装。光洁的额上,绘着牡丹花卉的图案,在笑意盈盈的宫人引领下,抵达了御花园。
  里面人头涌涌,好生热闹。靖王一家因为与皇帝的关系最为亲厚,被安排坐在了最靠近永熙帝右手边的座位上。
  靖王妃染了风寒,今天没有出席。靖王一个独享一张桌子。他的右手边,隔了一条小走道的案几,则是俞鹿的座位。
  嵇允因为身份尊卑之别,位置稍落后于俞鹿,在她斜后方。
  永熙帝的左手边,则是他的两个皇子的位置。
  开宴的时间一到,永熙帝就在宫人簇拥下,来到了现场。
  那是一个身形魁梧的中年男子,面孔称得上是英俊,只是太阳穴微凹,面颊瘦削,还泛着略微的潮红。在两个太监的搀扶下,他一撩袍子,坐到了正上方的座位上。
  众人纷纷起身,向永熙帝行礼。
  永熙帝今晚的心情,似乎很不错,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坐下。
  当永熙帝的眼光往这边看来时,俞鹿的心,瞬间跳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坐直了些,想挡住嵇允。
  好在,永熙帝不过是淡淡扫了一眼周围,没有说什么。
  俞鹿小小地松了口气。
  莫非,永熙帝叫嵇允进宫,真的只是为了看一下这个罪臣之孙安分不安分?
  无论如何,他不发难,就是最好的结果。
  御花园中,妖媚的美人,鱼贯而入,婀娜多姿,舞姿妙曼,宗室们也被这轻松的氛围所感染了,纷纷露出微笑,杯觥交错,一边观赏歌舞,一边附和永熙帝的话题。
  就在俞鹿以为今晚都会这样平安度过时,永熙帝就冷不丁地放下了酒杯,嗟叹道:“说起来,每次宫宴,都只有歌舞可以欣赏,未免太过无趣了,众卿家说是不是?”
  周遭的人,神经都微微一紧。
  一向最擅察言观色的誉王开口附和:“陛下言之有理,的确是少了一些新鲜感啊。”
  正在演奏的宫人,和跳舞的美人,听了这句话后,脸色煞白,都停下了动作,扑通跪在了地上,颤声恳求永熙帝饶过他们。
  “都退下去吧。”永熙帝厌烦地挥了挥手。众人才知道,永熙帝不是要治他们的罪,喜极而泣,火速地退了出去。
  “这场开春宫宴,是朕登基后的第一次宴席。所以,朕特意安排了一个特殊的节目。”永熙帝的唇边浮现出了一抹古怪的笑容,对御林军说:“带上来吧。”
  嵇允倏然抬头。
  不一会儿,几个带刀的侍卫,就押送了两个被五花大绑着的披头散发的男子,来到了御花园的中央。
  这两人的嘴巴都被破布堵上了,“呜呜”声的,说不出话。
  大家都有些懵。一个臣子率先认出了他们的身份,脱口而出:“他们不是鬼林三圣的郦文山和封子道吗?”
  这两个名字一出来,大伙儿的脸色,都齐齐变了。
  嵇允的眼珠微微细缩,死死地盯着他们,指甲陷入了掌心,也仿佛没了痛觉。
  郦文山和封子道,是周朝大名鼎鼎、拥趸无数的文人墨客。在民间声望极高。忧国忧民,针砭时弊,每一篇诗文的流传度都甚广,连三岁小童都会背他们的诗。
  “朕听了一些传言,有两个不知死活的酸腐文人,近一个多月来,写了不少狗屁不通的诗篇文章,大肆传播,来抹黑朕。”永熙帝的声音流露出了一丝冷酷:“众卿家都看看吧。”
  太监将抄写了诗文的纸张分派到了众人手里。俞鹿扫了几眼,心脏直直往下沉。
  这几篇文章的主题,不外乎都是在揭露嵇家的冤情、称朝廷冤枉忠良的。
  “既然写了这些玩意儿,我看他们的那两双手,留着也是多余的了。”永熙帝冷笑道:“来人啊,给我砍掉他们的手!”
  御林军面无表情,手起刀落。现场响起了一阵惊恐的尖叫,两个文人握笔写诗的手,已被齐腕斩下。断腕处,鲜血喷出了几丈高。两人当场痛晕过去,如同两条死鱼,倒在了血泊中。
  这两人,就当着俞鹿的面行刑。挣扎时,一只断手,竟是凌空飞到了她的案几上,滚烫的血,甚至溅到了她的眼皮。
  虽然在噩梦里,也见过皇宫大乱的场面。但是,梦和现实,总归是有差别的。
  俞鹿手足发冷,整个人都僵成了木头。
  就在这时,她的余光,瞥见了嵇允那双置于膝上的手,似在微微颤抖,根根青筋暴起。
  她心里一动,反而忘记了害怕,悄悄将自己的手往后伸,覆了上去,紧紧捏着他,示意他不要冲动。
  做这些时,她没有回头,看不到嵇允的表情。
  只知道,他的手,冷得仿佛没有活人的温度,更像是一具刚从坟墓里挖出的尸体
  俞鹿的内心纷乱如麻。
  难怪永熙帝要叫嵇允出席了。恐怕,他是想一箭双雕,既能威吓底下的人,也可以借这两个文人的下场,敲打嵇允。
  妄想翻案,违逆朝廷的定罪,就是这个下场。
  “朕还听说,这些酸腐书生,在民间还很喜欢开清谈会,妄议朝廷,真是不知死活。”永熙帝似乎还嫌不够,下令:“来人啊!将他们的断手都拿回来,等一下剁碎了煮熟塞回他们的口中。”
  刚才砍手的时候,有三只断手散落在周遭。只有唯一的一只,飞到了俞鹿的案几上。
  现场的宾客,都望了过来,似乎带了一丝同情和惊恐。
  俞鹿的后背冒着寒意,颤抖着,吸了口气,慢慢地将手从嵇允手背上收回,正要捏着鼻子去拿,永熙帝就带了一丝笑容,说:“嵇允,你来拿。”
  刚才,俞鹿握紧他的手时,所带来的疼痛,仿佛让嵇允清醒了过来。所有失控的情绪,都收拢进了一张平静无波的面具里。
  “是,陛下。”
  他淡然地答了一句,就毫不犹豫地做了。随后,擦干净了手,再回到了原位上。
  永熙帝满意极了,还丧心病狂地鼓起了掌:“好,好!”
  这场闹剧过后,两个已经失血晕死的文人,被御林军拖下去了。有宫人木着脸上来打扫场地。
  之后,又换上了一批新的美人上来奏乐跳舞。但是,刚才那恐怖的一幕,还深深地烙印在俞鹿的脑海里。后半场,她食不下咽,也几乎不记得自己看了什么表演。
  大概,现场的大部分人,和她的心情都是一样的,巴不得赶紧吃完走人。
  永熙帝的兴致倒是分毫不受影响,还兴致勃勃地点评起了表演,赏赐了不少金子给舞者。
  但无论永熙帝说什么,俞鹿满脑子,都只有他那几个魔性的“好”字。
  俞鹿:“……”
  好个鬼啊!
  你要是知道嵇允就是日后将俞家赶尽杀绝的人,绝对会后悔今天这么刺激他、还刷高他的仇恨值的吧!
  好不容易,熬到了宴尽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透了,还下起了雨。
  永熙帝下令,让宾客们转移到花厅去避雨。自己吃饱了,就施施然离了席,还单独叫了靖王去议事。
  走廊外,雨点密集。俞鹿浑浑噩噩地站了一会儿,才发现身边的嵇允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了。
 
 
第47章 第三个黑化男主5
  天空电闪雷鸣, 下着瓢泼大雨。花厅内外的人又多,喧闹又闷热,不少大臣都掏出了手帕在拭汗。一时之间, 还真不知道嵇允去了哪里。
  不管如何, 还是要快点找到人才行。
  俞鹿乘着没人留意, 拿走了悬在廊下的一把油纸伞,撑着它, 步入了雨幕中。
  “噼啪”声砸落的水珠、濡湿的水雾,沾湿了她的裙角和鞋底, 将她与后方的那片明亮的世界, 隔绝开来了。
  没走多远, 俞鹿就在御花园的池边, 找到了嵇允。
  他正半跪在了一块石头上,弯着腰用池水洗手。
  大雨将他从头到脚都淋湿了。垂落的乌发, 挡住了他的表情。只能看见水珠沿他的下颌, 一颗颗地滚落,仿佛是泪珠。
  与其说他在洗手,倒不如说, 他好像跟自己的手有仇, 正用极大的力道, 咬着牙,在一下一下地搓着它。
  就在这时, 不断砸在他身上的雨停了。
  一把水墨丹青伞, 撑在了他的上空。同时,旁边挨上来了一个温暖的身体。一只小手伸了出来, 握住了他那只机械地动着的手。
  如同刚才在宴上按着他时一样, 那是一股娇弱却坚定的力道。
  俞鹿小声说:“嵇允, 别这样,没有意义的。”
  雨越来越大了,雷声轰隆,仿佛有巨兽在天边悲愤地咆哮。油纸伞似乎也要被砸出几个洞来了。
  俞鹿说话时,听自己的声音,都是嗡嗡声的。
  但嵇允应该听见了。他的双手静了下来,低着头,望着墨色池水中,那一圈圈交错的涟漪,木僵着身子,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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