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能把这事解决了,我一定会去前夫人夫上做教习师傅的。”她抬头,眼底红红的还泛着水光,“只要那是你还缺人,也不嫌弃我。”
钱夫人只是想知道让林初月这般犹豫纠结的原因,如果可以,她能够尽自己的所能去化解掉这个问题,但如果她不愿意说,甚至自己的问话还把她逼到这个份上,那,不是钱夫人的初心。
“阿月姑娘,我就这样叫你吧。”她眉目温婉,拿帕子帮林初月擦了擦眼角的湿润,“你若是有困难说不出口,我也不想为难你。”
“那就等着吧,若是阿月姑娘口中的困难过去了,随时欢迎阿月姑娘过来。”
钱夫人不知道在此期间自己会不会挑中合适的绣娘,但总归她是希望林初月过来的,即便那几位小姑娘可能会有了师傅,她也还是希望林初月过来陪她说说话,在她面前绣绣花也好。
若是当年自己那个孩子没掉,也应该和着阿月姑娘差不多大吧,及笄的年纪,长得比花还要娇艳。
只可惜因为那次意外她的棠棠没有了,她以后也不会再有孩子了。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即便多年情分,钱老爷纳了新妾,钱夫人虽心里落寞,但也不是不能理解,他们都这样大了,该有个孩子了,就算不是自己的,也总要有的。
什么花都好,开着都行。这样一来就算牡丹谢了,不也还有芍药,也不至于辜负这样好的一片地方。
她们又聊了几句,林初月还有事情就先走了。
钱夫人看着林初月的背影,心里闪过许多思量。
要不……要不她去查查吧,她想知道阿月姑娘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话,她想帮帮她。
林初月和钱夫人聊完,出门就碰上了村长夫人。
村长夫人也是才和绣铺里的伙计交代完材料准备的问题,差不多就要启程回去了,也快到了她和几位村里同乡约好一起回去的时间。
她们两个这次出来,主要是来绣铺里和刘掌柜商议事情,其次就是要去找她那牙行朋友,所以村长夫人和村里同乡商议好了,若是同乡处理完了事情就会来城门的槐树下接她们。
林初月这时情绪还有些纷乱,眼睛也有些肿,村长夫人向来看事仔细,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不对劲。
“阿月怎么了?眼睛这样红。”
她摇头:“没事,就是眼睛痒多揉了一下,不要紧的。”
见林初月情绪没有太大的异样,村长夫人才放心。
村长夫人要带林初月去见的那人住着离这儿不远,她们走了一刻钟不到。
一见面村长夫人就开门见山的说明了情况,那人倒也不扭捏,直接把解决手段说得清清楚楚。
户册的问题不是不能解决,只是他们这能安排的身份全都是低贱的奴籍,卖给大户人家做奴仆的。身份又能高到哪里去。
这和良民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原本按照村长夫人预想的情况,能得到的身份,应该比这要好一点,可有些事情总不能时时都如想象的那样好。
别过了那位朋友,村长夫人带着林初月赶去城门口。
她们就在城门的那棵槐树旁,等着村里的同乡过来。
村长夫人叹了口气,低声开口:“阿月对不住了,我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
这又怎么怪得了村长夫人,她也是帮自己想办法,但就算情况不好,那不还是也有阿爹那边吗?她今天听阿爹说,还是很有希望的。
“师傅,你这也是帮我,只是情况不好也怪不了你呀,再说了我阿爹那边也有办法的。”
林初月这话,是为了安慰自己的师傅。她也不能完全确定,阿爹找到的那难民同乡就一定能帮自己。把希望孤注一掷,这种感觉可让人不好受,若实在不行……
若实在不行……她师傅的这条法子,也只能走一走了。
没等多久,同村的人就驾着牛车缓缓过来。
村长夫人拉着林初月上了牛车,村民牵着缰绳,牛车一点一点向城门口去。
林初月从怀里拿出那封自己早早写好的信,手掌下意识就捏紧了信封。
这封信是她一大早起来就写好的。
是她被噩梦惊醒时起来写的。
或许是因为这四天时间过得太快,她有些害怕,才做的噩梦。
她当时是怎样想的,她想着,她不能放任自己就这样被下进于安城的大牢,她得想想办法,她家里除了阿爹不是还有阿砚吗?
他不是未来搅动朝廷的人物吗?或许他能帮自己呢。
她那时才醒来,脑袋晕乎乎的想都没想就下笔写了一封信,说了自己这几日的情况。从里正过来到阿爹出去找人,详详细细全部写了。
可等到她后面清醒了些,她又觉得自己有些傻。她写这样的有何用呢?交给阿砚他就能帮到自己吗?阿砚现在只是秀才,他还未参加秋闱春闱,还没有一官半职,他怎么帮自己?
甚至这段时间正是他寒窗苦读的关键期,她要让他因为这样的事情烦忧吗?
林初月把那封信揉皱了,又展开,反复了许多次,最后,还是把它带过来了。
谁知道她当时是怎么想的,或许是平时的阿砚太可靠,才让她潜意识就想着依靠他,可是他才多大呢?他比自己也小啊!
牛车的轱辘还在地上滚,一颠一颠的往城门口去。
“师傅,我想去渝林书院一趟。”
第42章 有问题 不是同乡?
听到林初月这样说, 村长夫人愣了片刻,一思量就猜到她许是要去渝林书院找邵砚山,又或者是有什么东西要交给他呢, 以前都是这样。
这日子过得很快, 转眼就离年节过去了半月。
因为这段时间局面动荡不安,她和林初月除了今日, 都快有一月没来过于安城, 她们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张家村待着, 即便和刘掌柜有什么交流,那也是靠着村里须得来往于安城村民帮忙交接。
她们两个女子总归出门还是不大方便的。这次若不是迫不得已,也不会过来。
驾车的同乡村民听到林初月的话, 勒紧了缰绳,但他这趟过来因着村长的吩咐, 虽然林初月开了这个口,可主要意思还是听村长夫人的,他转身看向村长夫人,以眼神向她询问示意。
村长夫人扬唇笑了笑, 抬手握紧了旁边的林初月。
“现在还不算太晚,去渝林书院一趟还来得及, 我们加快些脚程过去吧。”
听见村长夫人的话,村民赶紧点头,应了声好嘞,架着牛车调转方向, 往渝林书院那边去。这会儿速度倒是比刚才快了不少, 一刻钟不到的功夫就已然到了渝林书院门口。
林初月抬头望着那鲜亮的匾额,随即翻身下车。
“师傅,你们在我这稍微等我会儿, 我很快就出来。”
旁边这两位村民虽然都和林初月住的不远,但他们这几人除开今天说过话,之前那是一句话都没聊过,算得上生疏的,这会儿要他们几人特地在门口等自己,林初月心里是有些羞愧。
看出了林初月脸上的不好意思,村长夫人安慰了她一句。
“不要紧的,大家都没什么事儿,等等也无妨,不用着急,缓着点也行。”
村长夫人这边说着,手上拿出带着的干粮分给了两位村民。
其中一位接过村长夫人手上的东西,对上林初月笑着开口:“村长夫人说的是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不要见外,阿月姑娘,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就去办。”
另一位立刻也明白了两人的意思,也跟着附和:“阿月姑娘去吧,我们在这儿也不无聊,说说话也行的,不打紧。”
看着面前三人,林初月缓缓点头:“我很快就出来的。”
说着,林初月握紧了手上的信,转身踏上了渝林书院前头的台阶。
跨过门槛就是是门房待着的地方,听见这边有动静,门房立刻应响过来。
又见是林初月脸上,立刻挂起了笑。
“邵头名的阿姐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快进来歇歇瞧着脸上都出汗了。”
林初月跑过台阶上来的时候,速度快了些,身上确实热了点。倒也算不上累。
拿出身上带着的帕子擦了擦汗,她摇头:“也没什么重要的事,,阿砚今个可是还在教堂里上课,我……现在会打扰到他吗?”
门房摆了摆手:“阿姐这是什么话,这差不多都要到斋堂的饭点,学子们应该是下了课的,可算不得打扰。”
听见门房这话,林初月便松了口气,她想进去,可又想着门口还有人在等自己,她犹豫了会儿,拿出那封被自己揉的有些皱的信,递到门房面前。
“我就不进去了,你若是有空,麻烦帮我把这封信交给我阿弟。”
门房有些纳闷,往常他们邵头名的阿姐过来的时候都是会进去等等,再同他们邵头名说上几句话的,这次虽然快要到了饭点,但倒也不至于匆忙,因为晚间他们学子是没课的,会在自己房里歇息温书,也不会耽误些什么。
可转念一下,邵头名家是在张家村的,离他们于安城还有些距离,这会儿要是耽误了,或许会误了人家阿姐回去的时候呢。
门房伸手接过那信,笑着点头:“好勒,待会儿我就帮阿姐您交给邵头名。”
“恩,那多谢你了。”
“哎,这哪有什么谢的!”门房往门外边瞅了一眼,发现像是有辆牛车等着继而又问,“阿姐你这可是赶时间,要是赶时间就先走吧,我看着像是有人在等你。”
林初月坦率的应声:“我是和同村的人一起过来的,他们这会在门口等我,我也不好让他们久等,那我就先回去了,谢谢你了!”
“哎,客气什么,大家这么熟,不必谢!”门房语气利落爽朗。
这可是他们邵头名的姐姐,他当然会好言好语对着,他们邵头名,渝林书院名副其实的希望之光,几位德高望重的夫子都对其期望有加,就连他这小小的门房也听说了一二。
虽说现在邵头名一家还在那城外的张家村,还是远近闻名的穷苦村,但保不齐三年后的秋闱,四年后的春闱,人家邵头名就能一举拿下,挣得一份光明前程呢。
况且他们邵头名和阿姐性格都挺好的,就这几次过来邵头名的阿姐都给他带了不少吃的,这样的好人,就算没有邵头名的关系,他也是喜欢的。
看着林初月转身脚步匆匆的离开,门房手里捏着那封信,把门关上,转身进了书院里。
门房迈过甬道,去了教舍边等候,差不多就要下课了,他在这儿应该能等到他们邵头名的。
但这天似乎有些奇怪,他等了许久都没等见他们邵头名,倒是往常几个少见的学子看见了他,还对着他打了几声招呼。
门房觉得奇怪,去邵头名常在的讲堂里看去,这一眼,倒是瞧见了经常和邵头名一起待着的袁述清。
讲堂里空落落的,只剩下几个人,大多数学子都去了斋堂用饭,袁述清还坐着,低头看着一篇文章。
这上面有几句话意,他理解起来依旧有些困难,若是邵子安在就好了,他这不懂,还能朝他问上一问。
思量了许久,袁述清还是决定等明天夫子来了再向夫子请教,他收起书,抬头就看见他们渝林书院的门房在外头,他拿起东西,抬步向门口走去。
门房里里外外探头探脑,样子有些怪异好笑。
袁述清停下脚步,到了门房面前:“这是找谁呢,看来看去的?”
他休假时常出门回家,有带些东西点心,也会分给他们几个门房吃,一来二去袁述清和几位门房关系都挺好的,所以说起话来也多了几分熟稔。
门房收回目光,转向面前的人:“我这是找邵头名呢,怎么今个他不在,我都到这等了许久也还没看见他。”
当然看不见邵头名了,自从昨日起,不知何人给邵子安捎了一封信,后面他饭都还没来得及吃,就即刻向他们夫子院长告了四天的假。
原本按照他们渝林书院的规矩,学子是不能轻易请假的。但事急从权,又因为夫子院长都看中他们邵头名,没太为难他,就准了他的假。
这才第二天,门房又怎么看得见邵子安。
“昨个我们邵头名出院门的时候,你没看见他?”袁述清侧头问他,不相信这门房会对此不知情。
他们书院一般是有两个门房,相互照应,看着这书院来来往往,学子们进出院门,他们应该是再清楚不过的。邵子安要出去也要有夫子院长的批准书信的,还得经门房查看,他怎么会没有印象,不记得呢?
说到这里门房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
“我昨天有事,回家了一趟,兴许是错过了。”
袁述清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回事,那怪不得他没看见邵头名了,可是……他记得他们渝林书院的门房通常请假也是要报备的呀,这……
看见袁述清怀疑探究的眼神,门房立刻招了:“我偷偷走的没和院长说,不过也没待多久,袁学子你可别说出去啊!”
这也没多大的事儿,若是家里有紧急情况,回去一会儿也不打紧。就算让院长知道了,会有些小处罚,但也应该到不了哪儿去,不过既然门房都这样说了,他答应他便是。
“不说不说。”
门房松了口气,想起刚才的事儿,自己手上还拿着这封信呢,张口又继续问:“那你可知道邵头明何时回来,刚才他阿姐过来了,有封信要交给他……”
“这……邵头名回去了,怎的见不到她姐呢?”
别说门房,就是袁述清想起这事也觉得奇怪,应该这次他们邵头名回去是有其他事儿,不是回家的吧。
想了想,袁述清建议:“这样吧,你把这封信给我,等子安他回来了我就把信交给他,反正我俩也坐在同一个屋子,你看如何?”
这倒是也可以,袁学子的人品他也信得过。
随即,门房便把那封信双手递给了袁述清。
“那就辛苦袁学子了。”
“哎,这是哪里话?帮子安的阿姐递个东西,这又到了哪儿去。”
门房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往门口去,可没等走了几步,他又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