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 这是谁家成亲？后面怎么这么多嫁妆？”
有一个来京不久的妇人看到了后面一长串的嫁妆，好奇的问身边的人。
“多吗？”
京都人士，见怪不怪，毕竟他们是见过大世面的。
“这么长一排还不多？以后我儿子成亲，亲家能拿出来一半，我能乐死。”
妇人满目憧憬。
“呸呸呸，人家大喜的日子，你在这儿说什么死呢？”
“我就想想嘛。”
“你不知道是谁成亲？？”听了半天, 旁边有人不可思议的看向妇人。
不知道是谁成亲，你看得这么起劲？
“我这不是跟我当家的刚来京都，不是很清楚, 这位大娘知道是哪家千金吗？”妇人好奇的请教。
大娘白了她一眼, 大娘什么大娘, 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年纪了。
“刑部尚书的千金和九千岁的婚礼啊！刑部尚书家就这一个女儿, 可不得风风光光的。”
“也是，可惜我家闺女多。”妇人得意, “就一个儿子, 还是我的生的。”
大娘：“哦。”
她生了三儿子呢，你一个得意个屁。
成亲嘛, 路上热闹，成亲的两家的府门前也热闹。
那些不乐意走动的，就蹲在两家府门前, 拿些喜糖喜钱，沾沾喜气。
千岁府门前就围着许多百姓，尤其是在崇德帝来后, 夹杂着高呼“万岁”的声音，更热闹了。
林蓁蓁坐在喜轿里，耳边是吹吹打打的声音，唢呐的声音太过嘹亮，这让她听不大清楚外边交谈的声音。
她只觉得喜轿摇晃着摇晃着，突然就停了下来。
到了吗？
一只修长的手伸了进来：“夫人，下轿了。”
林蓁蓁眨巴了下眼睛，好像跟她娘跟她说的不一样？
不过她还是将手递了上去，然后在九千岁的牵引下，下了轿子。
一旁的喜娘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九千岁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小命最重要。
“新人跨火盆，日子红火火——”
看不见眼前景物的林蓁蓁有些没有安全感，不过九千岁将她牵下轿子后并没有放手，而是牵着她跨过了火盆。
说实话，她跨的时候有些担心把衣服点着了。
不过九千岁十分贴心，他帮林蓁蓁提了下喜服，之后又一步一步将她牵到了喜堂。
林蓁蓁低下头看路，生怕一不小心就绊倒了。
不过她的余光看到了身边九千岁的鞋，他一直在合着她的脚步。
到了喜堂，九千岁的步子一顿，握着林蓁蓁的手紧了紧：“到了。”
林蓁蓁立马停下，然后就听到了耳边几位皇子的起哄声。
“恭喜千岁成亲，本皇子还以为这辈子都喝不到你的喜酒了呢。”
林蓁蓁听出来了，这是二皇子，有点阴阳怪气。
“千岁既然大婚，那今天本皇子敬的酒，千岁可不能推辞。”
嗯……很有大皇子的风范。
这是想喝趴下九千岁啊。
“恭喜恭喜，祝千岁和林小姐百年好合。”
唯一真心实意祝福的三皇子。
不过还有一个人的贺喜，林蓁蓁听声音的话没有听出来，那位皇子是恭喜的林蓁蓁，在一众恭喜九千岁的声音中很是醒目。
应该是新鲜出炉的四皇子？
不管是听没听出来，林蓁蓁还是站在一旁当个羞涩的新娘子。
大喜之日，九千岁懒得跟他们计较，只是在心中默默记了小本子。
等着日后他们若是犯错的话，他一起收拾了了事。
但是坐在上边的崇德帝不满的看了二皇子一眼：“好好说话。”
是的，崇德帝坐在上边。
因为明面上九千岁无父无母，上首按常理来说应该是空的。
但是在其他人惊悚的目光中，崇德帝坐在了父母的位置上。
美其名曰：“朕是这天下人的父母。”
其他人：行，您都这么说了，我们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呢。
他们只能在心里把九千岁的地位又往上提了提。
这是要和几位皇子比肩了啊。
若不是九千岁是宦官，他们都要以为崇德帝要把皇位传给他了。
挨了崇德帝训诫的二皇子一噎，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
那个奸宦！
他又削了他那么多势力，他还能好好说话？！
他今天能站在这里，都是给奸宦面子了！
还有大皇兄那个傻子是怎么回事？
明明他也被削了势力，怎么就能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被二皇子隐晦的不满目光扫到的大皇子摸了摸脑壳，他的势力是被削了，但是那伙人他早就想削了。
一群不干事只知道拖后腿的家伙。
九千岁能出手把他们削了再好不过了，省得他还得费脑子想怎么把他们压下去。
而且出门的时候他的大皇子妃说了，不是什么生死大仇，就别在人家办喜事的时候给人家添堵。
折寿。
既然这样，那大皇子就做了一个决定，喝趴他！
他就不信了，他军营里练出来的酒量喝不趴一个九千岁！
很自信的大皇子等着喝酒的时候灌九千岁酒，最好能够让他喝醉，能出丑的话那就普天同庆了。
三皇子和四皇子就更单纯，他们父皇来了，那他们也来呗。
跟紧父皇的步伐，准没错。
单纯的两人中，四皇子与三皇子不同，他是真心实意的来祝福这位给了他一线生机的林小姐的。
之前有了她随手送出的药，他才从冬天活了下来。
还因为林小姐的缘故，他引起九千岁与父皇的注意。
不然谁会注意到冷宫中，一位快死了的，甚至查无此人的皇子？
完全想不出几位皇子心思的林蓁蓁往九千岁身边靠了靠，实在是周围人的目光太灼热了，还是九千岁的身边有点安全感。
大概这群人皇子公主成亲看多了，从没见过九千岁成亲吧。
一个个的把眼睛瞪得老大，就怕错过了什么有趣的细节。
而且上首还坐着一个他们意想不到的人。
九千岁脸上挂着笑容，扫了他们一眼：“开始吧。”
众人纷纷转移视线。
一旁的赞礼者开口：“一拜天地谢姻缘，跪——”
林蓁蓁在喜娘的帮助下转身拜天地，只是在转身拜父母时，周围的人要把空气都抽干了。
？？
怎么了？
上面坐了谁？
看不清面前景物的林蓁蓁满头雾水。
拜完堂，林蓁蓁被九千岁牵着往房间走去。
察觉到身后还跟着人，她压住自己的好奇心，没有开口问。
走到房门前，前面的赞礼者又唱：“新人入洞房，婚帐撒福果——”
等了一会儿，林蓁蓁才走到房间里，坐在红色的喜床上，手放下来时，摸到了床上的东西。
枣子？
行吧，一样不差。
感觉到有很多人进了房间的林蓁蓁自己握住自己的手，好紧张。
尤其时感觉到了站在她面前的九千岁的目光，更紧张了！
林蓁蓁深呼吸，听到：“郎才女貌结姻缘，……从此称心又如意——”
！！
来了来了。
一杆喜称挑掉了林蓁蓁头上的红盖头，眼前一亮。
林蓁蓁抬头，第一眼就看到了微微弯腰的九千岁。
他背着光，狭长的双眸中满是笑意，抬头的一瞬间，林蓁蓁看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
很好，她没白白起了一个大早，还被喜娘折腾了那么久。
林蓁蓁眉眼微弯，正想说些什么，就听赞礼者又说话了：“新人吃馒头，从此双双满口福——”
看着递上来的馒头，林蓁蓁很感动，她饿了这么久，终于能吃点东西了。
馒头她一点也不嫌弃，而且她还是第一次见九千岁吃馒头呢。
林蓁蓁吃着手里的，看着九千岁。
九千岁：？
他微微挑眉：“想要为夫手上的？”
“不不不。”林蓁蓁连忙摇头，然后在“哦~”的起哄中，脸色爆红。
干啥啊。
你们见过九千岁吃馒头吗？！
莫名其妙有点点生气的林蓁蓁吃完了手中的馒头，然后便是合卺酒。
九千岁倒了酒，将其中一杯递给林蓁蓁。
两人手臂交错，一饮而尽。
喝完合卺酒，九千岁起身，将人都赶了出。
“千岁我们就看看新娘子！”这是不怕死的。
“千岁今日成亲，下官还没好好祝贺呢！”这是拐弯抹角想留下的。
但是九千岁统统不留情，赶了出去：“外边有酒宴，你们留在这里做什么？是想和本督聊聊人生不成？”
众人：不了不了，这个人生他们聊不起。
林蓁蓁坐在床上，看着九千岁将人赶了出去，她轻轻咳了咳：“那啥，我换个衣服。”
所以，要不你也先出去？
九千岁回身往桌子旁边的凳子上一坐：“夫人换衣服，为夫出去做什么？”
林蓁蓁：？！
“我……不是要出去敬酒嘛，你就先出去一下。”
九千岁单手托着下颚，另一只手摸着桌上的酒杯：“屋子里有屏风，夫人害羞？”
这不是废话吗？！
被气到的林蓁蓁站起来，她走到九千岁身边，理直气壮：“对，我害羞。”
林蓁蓁还以为这下九千岁总该出去了吧，没想到九千岁只是唇角微勾：“既然如此，夫人还是早日习惯为好。”
“等过几天就习惯了，你起来。”
成完亲，林蓁蓁胆子更大了，见拉不起九千岁，那就推着他转过身，还凶巴巴的：“不许转身！”
九千岁随意的点头，也不知道答应了没。
不过林蓁蓁就当他答应了。
要去屏风里换衣服的时候，林蓁蓁突然想起半夏也被他给赶出去了！
这脑袋上的东西，她不会拆啊！！
意识到问题的林蓁蓁想出门将半夏喊回来，太致命了，脑袋上的这东西她要是弄坏一点，都会心痛死。
林蓁蓁刚刚迈出一步，就被九千岁拉住了。
“去哪？”
林蓁蓁指了指头上的东西：“拆头发，这玩意儿太重了，我要换一个。”
九千岁起身，将人牵着带到了梳妆镜前：“叫旁人来做什么？这应该是为夫的事情。”
“……？”
林蓁蓁惊讶的看着九千岁动作优雅的将她头上的东西一支一支的拆下来。
“千岁还会这个？”
九千岁动作轻柔，漫不经心的回道：“为夫又不是一入宫便是千岁。”
“但是现在你是，日后你也会一直是。”林蓁蓁语气笃定，“那些人，都将是你的踏脚石。”
她知道九千岁需要的不是同情，路是他选的，他从未后悔过。
“夫人很了解为夫。”九千岁看着镜子中的林蓁蓁，眼底是温柔的笑意，“为夫为夫人重新画妆容吧。”
“啊？”突然跳了话题的林蓁蓁看了看自己的妆容，没问题啊，才画没多久，没花。
九千岁的手指轻轻点在林蓁蓁的脸颊上：“这妆容一点都不适合夫人呢。”
林蓁蓁歪了歪头，骗子！明明他刚刚看到她的时候很惊艳的！
“好。”
哼，她倒要看看九千岁画的妆容，是不是比专业喜娘画的还好。
得到林蓁蓁的应允，九千岁牵起她的手，将人带到洗漱的地方，为她洗去了脸上的妆。
之后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右手轻轻在她脸上画着。
面前没有镜子，林蓁蓁只能看到九千岁的瞳孔中的自己，嗯……
看不清。
九千岁认真的在她脸上画着，一举一动都透露着温柔。
就是这温柔，让林蓁蓁突然有点背脊发凉。
咋回事？突然这么温柔，她有点吃不消。
“好了。”九千岁搁下眉笔，将林蓁蓁转了个身子，“夫人觉得如何？”
他凑近林蓁蓁，两人的容貌显现在镜子里。
镜子里的九千岁唇角微微勾起：“是不是比之前的更好？”
林蓁蓁仔细看着镜子，眨了眨眼：“嗯，很好看。”
之前的喜娘是按照她的面部轮廓，尽量往喜气方面画，所以妆容会浓艳一些，但是九千岁却是按照林蓁蓁的气质来画的。
所以她现在的妆容更能体现她本身的优点。
林蓁蓁转身，目光亮晶晶的：“夫君您每天忙吗？”
九千岁挑眉：“若是夫人有事相求，那自然是不忙的。”
“那太好了！”林蓁蓁拉住他的袖子，“我决定，要把一项重要任务交给你！”
“每天的化妆任务就交给夫君你了！”
“若是每天……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九千岁轻轻眨了下眼睛，掩去了眼底的神色：“走吧，夫人去换衣裳，为夫在外边儿等夫人。”
“嗯？好。”林蓁蓁有些迷茫的看着突然答应出去的九千岁，不过还是拿着早就准备好的衣服去换了。
九千岁背对房门站在走廊上，他看着指尖沾上的胭脂，轻轻用手指捻开。
进了千岁府，可再也出不去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