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不适应,现在能吃了。”霍迟把口中的食物咽下,慢慢道:“如今发现辣菜也别有风味,值得尝试一番。”
霍迟以前确实是一点辣椒都不吃,尝一点就觉得胃烧得慌,可郁栀喜欢。自吃完那顿火锅回来,除了早餐,他都会有意识地摄入一点辣椒。
量变引起质变,坚持了半个多月,他比从前能吃辣多了。就是这沸腾鱼摆在面前,他都能连吃几口不冒冷汗,也不会觉得胃里难受。
但这些他不会跟郁栀说,只讲自己口味有些改变,可以吃辣了。
郁栀很自然地“哦”了声,是打心底觉得只要尝过一次,没人能抗拒色香味俱全的辣菜的魅力。
吃过饭不过才晚上八点左右,对郁栀来说时间尚早。她没有那么早回家的打算,还是想去精品店逛一下。郑重地感谢了霍迟的款待,她想出门打个车走。
可霍迟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坚持要送她。拗不过,郁栀上了霍迟的车,而霍迟把她送到商场后并未调头回去,还挺有闲情逸致陪着她逛。
对上女孩儿狐疑的视线,霍迟随口道:“我妈的生日快到了,我想给她买个小礼物,但是怎么看都没有中意的。正好今天有机会,想麻烦你帮着挑一下。”
霍妈妈的生日在明年了,霍迟也就仗着郁栀不了解,这才睁眼编瞎话。而后者居然信了这拙劣的借口,在精品店、珠宝店这些地方认真挑选起来。
看了许久,郁栀也不晓得买什么东西会比较好。问霍迟,对方也是一副随便的态度,仿佛只要是她选的,霍妈妈就一定会喜欢似的。
想来想去,本着保守不出错的原则,郁栀帮霍迟挑了一枚精致的胸针。小小巧巧的,戴在衣服上会增色不少。
而她既然知道了别人母亲快要过生日了,也不好装作什么都不晓得的样子,更何况霍总对她挺好的。于是郁栀自己出钱买了一份礼物想送给霍太太,是一款才上市不久的香水。气味清清淡淡的,据说有安神的作用。
把两份包装好的礼物交到霍迟的手上,郁栀发现他的表情有些奇怪,貌似有点哀怨。被自己突来的想法吓到,她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
然而上一刻自己否认了这奇怪的想法,随即她的耳边就响起男人幽怨的声音:“我最近也要过生日了。”
“……”郁栀张了张嘴,发现先前不是自己的错觉。霍迟果然是在跟自己要礼物吧??
“最近过生日的人有点多哈。”郁栀看着男人漂亮的眼睛,试探着问:“我也送你一份礼物?”
下一秒,霍迟幽怨的眼神变了,缀了星星点点的笑意:“嗯。要生日当天送,还要一起吃饭。”
“……好的。”郁栀点了点头,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
这下霍迟满意坏了。唇角一直勾着,也不揪着郁栀给霍妈妈买了礼物这件事情酸了。反正他自己也会有的,没必要眼红别人。
霍妈妈的生日是瞎编的,他自己的生日是真的,就过段时间便是。现在霍迟已经在盘算着生日当天的计划,恨不能马上就让万能的温特助安排下去。
给赵艺桐买的生日礼物是一条新款的冬裙还有一件纯白的大衣外套。质地很好,版型也不错。
郁栀本来是想买一条手链或者项链送给赵艺桐的,但她想起前段时间这姑娘才收到了男朋友送的项链与情侣红绳。因而便改了主意,在商场买的衣服。
买好了东西,还是霍迟送郁栀回去的,送到了郁宅的大门口。亲眼看到她走进去,在门口直愣愣地站了会儿,才开着车子驶离。
这俩人谁都没注意到,大宅的某间卧室,两道视线直直地锁定着他们。偷偷摸摸躲着偷看的郁父与郁母连卧室的灯都没有开,二人扒着窗口齐齐往外伸长了脖子。
“看清楚样子了吗?”郁母用手肘捅了捅身旁的郁父,语气有些急切。
“没看清楚。”郁父捂着被老婆猛力捅了一手肘的地方,疼得龇牙咧嘴:“隔得太远了,看不清脸啊。倒是这车,瞧着有几分眼熟。”
“我让你仔细点看人,你去看车干什么?”郁母瞪了郁父一眼,但屋子里黑漆漆的,后者什么都不知道。
郁母发现女儿这段时间频繁有约,娇嫩得面若桃花,如同被爱情滋润的花朵。她起初以为女儿跟苏景又和好了,观察发现不是这样的。加上这次,她撞见了两回有人送郁栀回来,看着还是个小伙子。
原本郁母是想直接问女儿具体什么情况的,但她想了想还是没去,想把事情弄明白再说。今儿是没机会了,来日方长。
而送完郁栀的霍迟回到家,客厅没有开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他以为霍老爷子他们还没回来,手刚摸到门口的开关准备把大灯打开。
结果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啪的一下一束强光打在他的脸上,衬得他像个被警察通缉的嫌疑犯。
“举起手来!”霍老爷子举着强力手电筒,面容严肃。左右两边分别站着霍奶奶,与才去做了头发匆匆赶回来的霍妈妈。
第7章 未婚妻是炮灰(7) “人快没了”……
被手电筒的光怼脸的霍迟面无表情,手上动了下,把灯的开关打开了。一瞬间别墅里灯火通明,两边的人隔着几步远大眼瞪小眼。
还是霍妈妈最先反应过来,绷着脸道:“坦白从宽!”
霍奶奶在一边摇旗呐喊:“抗拒从严!”
最后站在中心位置的霍老爷子瞪着牛眼总结陈词:“从实交代!那姑娘哪家的,几岁啦,在哪里上班啊,家里还有什么人,什么时候安排咱们两家见一面?”
“爷爷,八字还没一撇呢。”霍迟揉了揉自己被吵得疼了起来的太阳穴,话语间夹杂了太多无奈:“人家还在上大学,这事急不来。”
话音刚落,他就瞧见对面齐刷刷投来了三道意味不明的视线。他从亲人这几道视线中,读懂了其中的意思。大概是在鄙夷他老牛吃嫩草,连个学生都不放过。
读懂了这些意思的霍迟心口一噎,情愿自己什么都没看出来。他今年二十六,而郁栀十九岁,相差应该……不是很大吧?
“这终生大事还不急,碰上什么事你才会急啊?”霍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地剜了孙子一眼,皇帝不急太监急地问他:“你都母胎单身到现在了,到底会不会追女孩子?不会的话,多跟你奶奶、你妈妈请教女孩子喜欢什么。别闹了半天,把人整没了。”
霍家人丁单薄,霍老爷子也只有一个儿子。可惜霍爸爸不争气,没多少做生意的天分,成天风花雪月、纸醉金迷的。霍老爷子一度担心霍家的家业会终结在那不孝子手上。
好在孙子是个顶大用的,不仅撑住了整个霍家,还领着霍氏集团走向了一个新的高度。霍迟哪里都好,一点都不像他那个不成器的父亲,洁身自好、办事严谨。
要说有什么令霍老爷子放不下心的,便是霍迟长到这么大,就没跟女生亲近过。同龄的那些小年轻谈了一个又一个女朋友的时候,霍迟忙着工作。别人订婚、连娃都有了,他身边连个母蚊子都瞧不见。
霍老爷子焦急的同时也听到外面的传言,说霍迟是不是性冷淡。以前他不信,后来结合孙子的表现他不得不信了几分。每回看到孙子回来都欲言又止,想告诉他不要讳疾忌医,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
这个劝说霍迟去医院做检查的念头在看到管家发过来的消息时戛然而止。因为管家在信息里说,霍迟破天荒的带了一个女孩儿回老宅。
收到这个消息的那刻,霍老爷子正在老朋友举办的派对上,当着众人的面表演了一个土拨鼠尖叫。拉过老伴的手急冲冲跑到门口,连句话都没留下就走得没影了。
吓得在场的那些老头老太以为是霍老爷子的宝贝金孙霍迟出了什么事,难不成是人没了?他们赶紧掏出老年机给孙孙或者儿子之类的打电话,一个二个的都在问霍家那小子是不是出事了?严重不?若是霍家需要帮忙千万别吝啬。
这些老头老太跟霍老爷子与霍奶奶的关系都很好,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哪怕年轻那会儿争强斗胜的,这人老了就怀旧,总念着以前风风火火的那些日子。
儿孙自有儿孙福,因而他们选择放手让年轻一辈的去干,而自个儿没事就约着老朋友喝喝茶、唱唱歌,开个派对开心一下。
不成想老霍家居然又出事了,这真是可怜啊。几年前霍老爷子的儿子惹出一堆风流债,这人拍拍屁股就死了,留下一堆私生子夺权争财产。这烂事大伙儿还记得呢,结果一波平了一波又起。
要是霍迟出了什么事,也不晓得老霍一家子要怎么挺过去哟。
这边老头老太们正担心着,那头接到电话的家人已经懵了。啥玩意儿,霍迟不行了,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一点风声都没透出来?
上午才跟霍迟见了面的李翊接到自家奶奶打过来的电话,脑子里瞬间就空了,随即僵直着脖子翻到那个熟悉的手机号码,抖着手拨了过去,那边嘟嘟响了几声没人接。李翊没放弃,锲而不舍地接着打。
万万没想到就只过了大半天的光景,他活蹦乱跳的霍哥就快没了。世事果真无常,早知道他以前就对霍哥好点了,要打左脸绝对不把右脸伸过去。
李翊嘤嘤地掉了几滴鳄鱼的眼泪,在他想着要不要驱车去霍家看一下的时候,电话终于被接通了。只是那边安静的很,没人讲话。
声线一抖一抖的,李翊抹了把泛着泪花的眼角,哽咽道:“是霍哥的家人吗?我是霍哥最好的兄弟李翊。霍哥他,在哪个医院?伤得重不重?还能,抢救过来吗?虽然我也很伤心,但是还请节哀。”
依照李翊的想法,霍迟都快不行了,这接电话的可能是霍老爷子他们。为了让老人家不要那么伤心,李翊还在电话里说了一大通安慰的话。然而电话那头始终没声儿,他还奇怪地喂了两下,以为手机坏了。
听到李翊唧唧呱呱地说了大半天,捏着手机的霍迟表情逐渐难看,太阳穴突突跳。要是李翊本人在他面前,可能狗命已经没了。他还听见那狗东西喂喂地喊了两声,嘟囔着要换个新手机。
“李翊,你想死吗?”
阴森森的话语从听筒那边传过来,吓得李翊一个激灵,差点将手机丢出去。那边咬牙切齿的声音,他没在跟前都听得出来。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李翊默默地把手机挪得离耳朵远了些,讷讷道:“霍哥,你没事啊?”
“我应该有什么事?”霍迟冷哼着回了一句。
“那个,不关我的事啊。”李翊回过神后赶紧帅锅,小嘴叭叭的:“还不是我奶奶刚给我打电话。说霍老爷子行色匆匆地从派对上跑了,看起来家里出了天大的事情。”
“然后我奶奶、王爷爷他们就联想到是不是你出事了,否则霍老爷子也不能这么着急忙慌的。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可不是出大事了么?”将事情大致解释了一遍,李翊那旺盛的好奇心冒了出来,小声问:“霍哥,所以,到底咋回事?难道是阿姨焕发第二春啦?”
霍迟对这个问题并没有正面回答,只赠送了他一个“滚”字,而后李翊捧着手机圆润的滚了。
“怎么了,瞧那脸难看的,跟谁欠你钱一样。”霍老爷子已经关了手电筒,正坐在沙发上吃草莓呢。不一会儿他不禁大惊失色,捂着胸口问霍迟:“是不是人家姑娘拒绝你了?”
没等霍迟回答,他又捶着胸口开始大喘气,对霍迟横眉竖眼的:“你说你,整天冷得跟个冰块似的,哪个小姑娘会喜欢你这样的?不买花、不送巧克力、不约电影,想必连个烛光晚餐都没弄吧?”
在一边的霍奶奶忍不住插话:“何止需要这些啊,珠宝首饰、名牌包、成套的化妆品、新出的口红什么的更是一样都不能少。女孩子哪有不喜欢这些的,你别等女孩儿开口跟你要,直接送就是了。”
眼瞧着霍妈妈也不甘寂寞,想要发表意见。霍迟头疼地抢了机会,瞪着死鱼眼朝霍老爷子扯了扯嘴角:“爷爷,您还是先看下手机吧。再迟一点,您孙子快要不行了的消息就要登报啦。”
“胡说八道什么呢!”霍老爷子瞪了回去,气得胡须都翘了起来。找出藏在沙发边角的老花镜戴上,一看手机不得了。密密麻麻的都是未读短信,还有几十个未接电话。
霍奶奶与霍妈妈也一样,手机上涌入了很多短信与未接电话记录,是朋友还有些生意上的伙伴发过来。都在询问霍迟怎么了,受伤了还是生病了,怎么这么突然呢?
将短信翻看完,一直理直气壮的霍老爷子对上孙子似笑非笑的眼神有点心虚。他连忙回短信跟那些老朋友报了平安,说霍迟没啥事,就是家里来了个可爱的小朋友,他们是忙着回来看这个小朋友的。可惜到家晚了,人家都走了。
得到解释的老朋友们恍然大悟,纷纷表示理解。这事搁别人家不可思议,但在霍家可太正常了。霍迟老大不小还没个女朋友,老霍他们是日也盼夜也盼,就数着日子盼望能早点抱上曾孙子。曾孙女也行,他们都喜欢。
奈何过了好几年,什么动静都没有。每次聚会看别家谈到儿孙绕膝、四世同堂的生活,霍老爷子与霍奶奶脸上的向往都快溢出来了。以他们对小朋友的喜欢,知道家里来了个可爱的娃,倒是有可能飞奔回去看看。
就是不晓得那是哪家的小朋友了。得了霍家的眼缘,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
一场乌龙就这样被化解。由于假消息的传播范围不大,没有给霍迟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而郁栀推荐的胸针与她买的香水,霍迟没有隐瞒,直接就拿了出来摆在茶几上。
他本来是不想掏出来的,可胸针和这款女士香水他又用不上,锁在柜子里太浪费郁栀的一番心意了。想了想,他决定忍痛给自家人用。
霍迟没有藏着掖着不说这两样包装精美的礼物是怎么来的,事实上,他还挺得意的。觉得自己脑瓜子好使,状似不经意地提到了自己的生日。一想到生日那天能够与郁栀一起度过,他把礼物割爱出来的心痛就少了许多。
而霍老爷子他们当然没有打击霍迟,甚至大力支持他,认为他终于干了一回漂亮事。在霍老爷子大肆褒奖孙子的空档,霍奶奶与霍妈妈眼疾手快地分别抢到一份礼物,抓在手里就不松手。
反应过来的霍老爷子啥也没得到,委屈得眼角的褶皱都多了几条。霍妈妈拿到的是那款胸针,霍奶奶的是香水。本来霍妈妈是想两样都要,或者要那款香水的。因为那香水是郁栀买下的,而胸针是倒霉儿子付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