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合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没有思索太久她就知道乌拉那拉氏这是主动找胤禛低头了。
想来也是时候了,毕竟从年宴至今胤禛因着她被人蓄意冲撞的事已经冷落乌拉那拉氏够许久了。
乌拉那拉氏是个善于抓住时机的人,此时必定是有什么契机能让她与胤禛和解,这才请了人过去。
虽然早就知道胤禛早晚都会去正院见乌拉那拉氏,但此刻南嘉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毕竟自己兴冲冲的找人分享喜悦,最后却是兜头一盆凉水,换谁都会有些情绪吧!
她这会儿再没了看书的心思,默默坐了一会儿,突然感觉到小腹中里的胎动。自从肚子里的孩子月份大了后,就经常能感觉到孩子的胎动。
在余嬷嬷等人担忧的眼神下,南嘉将手轻轻放在腹部感受了一会儿,心情稍平复了些。
强迫自己压下心里的负面情绪,南嘉感到有些饿了。
“嬷嬷,让厨房换个牛油红汤来,我饿了。”
余嬷嬷闻言心里一喜,想吃饭就好。妇人孕期情绪不稳定,她真怕格格因着这事想不开,自哀自伤,连累了肚子里的小主子。
余嬷嬷亲自去厨房催促让他们做快些,生怕晚了格格就不想吃了。
南嘉撂过心里的不快,开始用饭时正院里的气氛却是一片压抑。
胤禛瞧着坐在一旁自诉委屈的乌拉那拉氏,眼里一片阴沉。
苏培盛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吓得心肝乱颤,偏乌拉那拉氏还不自所觉,一心想问出自己这些时日倍受冷落的原因。
实际上,乌拉那拉氏不是察觉不到胤禛的不快,只是这会儿她自觉自己占理,又主动低头与胤禛和好,心里既委屈又伤情,她希望自己的苦衷能被胤禛所知。
“贝勒爷,妾身这些年兢兢业业的为您打理家事,抚育子嗣,便是后宅的那些妾氏不安份,妾身也是大度的没有一丝计较,为的就是给您分忧。妾身与您这么些年的夫妻情分,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怎么能不顾这么多年的情谊,为着妾身的一个疏忽就给妾身这么大的难堪呢?”
乌拉那拉氏说到最后,眼神里不□□露出了一丝怨怼,只觉自己这么多年对胤禛的苦心都白费了。
胤禛听到这些狡辩的话顿时怒气横生,他声音冷硬道:“哼,爷还以为你请爷来是知道悔改了,却不想还是如此冥顽不灵。”竟然敢倒打一耙,指责自己待她薄情。
“贝勒爷,”乌拉那拉氏的声音蓦然提高:“您口口声声说妾身有罪,请问妾身到底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让您如此说?”
“呵!”
乌拉那拉氏的咄咄逼人,让胤禛心里升起一抹讽刺。自己千方百计的维护其名声的人,却是将自己当成一个什么都蒙在鼓里的傻子。
“福晋做了什么自己难道不知吗?年宴上冲撞索卓罗氏的那个丫头虽然什么都不敢说,爷却查到她的家人都已经失踪了,而失踪前最后接触的人就是乌拉那拉家的管事。”
胤禛只露出这么一句,乌拉那拉氏的心态瞬间一颤。她没想到胤禛竟然能查到这些,明明家里已经向她保证了这件事情的所有痕迹都已经被抹除了。如此她才敢这么理直气壮的吐露心声。
“怎么,现在福晋还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胤禛讥讽道。
乌拉那拉氏虽是自己的结发之妻,但却妄图蒙蔽自己,对自己起了怨怼之心,胤禛这会儿自然再不会顾虑什么夫妻情分。
夫为妻纲,更何况他是皇上的儿子,身份尊贵,妻子说到底也只是他的下臣而已。一个下臣胆敢以下犯上,挑衅自己的威严,胤禛自然不能允许。
乌拉那拉氏已经从胤禛此时的态度中隐隐明白,她这次是冒失了。原以为她态度强势些就能让胤禛更加觉得她是被冤枉的。却不想胤禛根本不为所动。
也是胤禛平日里太过重规矩了,让乌拉那拉氏这个正妻以为只要她站在规矩的一方,终能让胤禛妥协。
这么些年的上位者生活,让她忘了,胤禛作为皇子贵胄,终归有别人不能触摸的逆鳞。
她不敢再露出一丝埋怨之意,但也不能老实承认,只继续哭诉道:“贝勒爷,妾身真是冤枉啊,您是知道的,妾身一向将府里的孩子视如己出与弘晖一样看待,怎么会做出伤害他们的事呢?”
“哦?那乌拉那拉氏家是怎么回事?难道也是爷冤枉你的不成?”
这……
提起这个乌拉那拉氏不禁语塞,只能含糊道:“贝勒爷明鉴,妾身一个出嫁女哪里能知道娘家的事呢。或许就是个误会呢……”
她说着抬起头瞧向胤禛,见他一脸的讽色,知道这话没有说服力,又忙道:“也或许是妾身的娘家人见索卓罗氏太过受宠,担心妾身这才一时做下错事……”
“哼!爷不过是宠幸了个妾室,乌拉那拉氏家就敢如此不满。怎么,难道乌拉那拉家想让爷弃后宅于不顾,只独宠你一人吗?”
乌拉那拉氏被胤禛的话吓得心神俱裂,忙匍匐在地哑声道:“贝勒爷明鉴,妾身与乌拉那拉家万万不敢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啊!”
“你还知道大逆不道。”胤禛忍不住将桌上的茶杯拂下桌子。
接着厉声道:“你平日里使的那些手段爷不是不知道,但念及你与爷是年少结发夫妻,又是弘晖生母,爷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你折腾。可你不但不知反省,还变本加厉。不仅对后宅妾室毫无宽容度量,更是敢勾结乌拉那拉家将手伸到爷的子嗣身上。你让爷如何容得下你?”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小天使们,明天见~么么哒!
第58章 男孩女孩
听着胤禛一条条数着自己的罪状,乌拉那拉氏只觉心痛难忍,面前这个男人曾几何时是自己全心全意依存的丈夫,如今终是与自己离心离意了啊。
“贝勒爷,就算是妾身做错了,您也不能因着那些卑贱的妾室就对妾身这样狠心啊。妾身是圣上所赐您明媒正娶的正室嫡妻啊。”乌拉那拉氏哽咽道。
“乌拉那拉氏,你也别忘了,你口中的那些妾氏同样也是皇上与娘娘所赐。她们处在后宅也是名正言顺,她们所育子嗣同样是皇家子孙,爷的亲生儿女。在爷看来,他们与弘晖没有什么差别。”胤禛寒声道。
弘晖是嫡子,他自然看重,将来可以委以重任让他承继自己衣钵。庶子虽然没有继承权,但他也不会让人随意轻贱。
胤禛说完这些再没有耐心与她纠缠,冷冷的瞥了一眼,就朝外走去。
乌拉那拉氏听着身边经过的脚步声,眼睛不禁发红。
她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用心里那为数不多的理智压制住了的即将脱口而出的怨言。
贝勒爷果真是被那些狐狸精迷昏了头。她的弘晖是正室嫡出,身份高贵,那些贱妾所出的贱种如何配与弘晖想比。
此刻乌拉那拉氏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这晚南嘉终究是没有等到胤秅。
胤禛从正院里出来,心绪异常恼怒,但却只能将所有的情绪压制在心中。他这会儿已经没了进后院的心思,径自去了前院书房。
苏培盛跟着胤禛一回去,就有小太监来禀他藕香院里的常公公求见贝勒爷的事。
苏培盛这才猛地记起福晋来请贝勒爷时,贝勒爷正好要去藕香院呢。
哎吆,这可怎么是好?
贝勒爷这会儿自己在书房里,吩咐了不许人打搅,这他也不敢去通报啊。
他忐忑了半晚上,一直等到第二天早上快到早朝的时间了,胤禛才唤人进去伺候。
苏培盛一边给胤禛佩腰带,一边趁机将藕香院的事情与胤禛说了。
胤秅听着皱眉,“怎么不早来报?”
苏培盛知道贝勒爷这是怪罪了,忙利索的跪下请罪,“奴才该死,请贝勒爷责罚。”
胤禛凉凉的扫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抬步往出走。
“待会儿自己去领罚。”
“是。”苏培盛擦擦额上的汗,忙起身跟上。
胤禛本想着自己昨晚失约了,今日怎么也得去藕香院里瞧瞧,可惜到底是没能去成。
今年的会试康熙给胤禛与八贝勒分下了差事,整个二里胤禛都忙的连进后院的时间都没有。
一直等过了二月到三月中,会试的结果定下了胤禛这才有了些闲暇。
他一闲下来,整个后院的氛围顿时变的火热起来。
人人都在猜测贝勒爷时隔这么长时间,到后宅会先去谁的院子。
几个侍妾知道自己身份不显,只是心里蠢蠢欲动,不敢做的太出格。而武氏和李氏这两人的动作就明显大胆多了。
今日李氏亲手炖了补汤让人送去了书房,明日武氏必会不甘示弱的亲手做了点心请贝勒爷品尝,两个人你来我往的斗的不亦乐乎。
至于宋氏,她很早之前就已经失宠了,衰败的容色根本比不得李氏的艳丽,也比不得武氏的鲜嫩。因此也就歇了争宠的心思,免得惹人笑话。
在众位妻妾的期盼下,这场没有硝烟的后宅之争终于在胤禛进了藕香院的时候落下了帷幕。
胤禛的去向被传出去时,众人心里都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尘埃落定。只有李氏和武氏因为之前的动作太高调,这会儿不免有些打脸。
武氏性子静,除了撕上几条帕子摔上几个杯子也不敢多做什么。李氏却不同,她张扬惯了,此次不如意愣是发了好大的脾气。屋里的碎瓷不知扫出来倒掉了多少,还有身边的丫头也几乎人人带伤。幸好她身边的青嬷嬷手段高明,将院里的奴才整治的愣是没什么风言风语传出来。
胤禛到藕香院时,南嘉正将一匹耦合色的妆花料子往身上比划呢。
真是怎么看怎么不满意。
自从肚子大起来后,南嘉的腰身虽然不似别的妇人怀胎时那样臃肿,但到底体重增加了不少,因此已经没了少女的轻盈之态。
肚子里的宝宝确实是她真心期盼的,但每每瞧见自己走样的身材还是不免有些郁闷。幸好她用了不少系统商城出品的孕妇调理补品,脸上并没有长出色斑,肚子上也没有出现妊娠纹,这点是唯一值得安慰的。
正心情低落时,突然瞧见胤禛打门口进来,南嘉不免惊喜,他们实在太久都没有见面了。
规矩的给胤禛行了礼,南嘉抱怨道:“贝勒爷可算是露面了,您再不来啊,我肚子的宝宝怕是要忘了自己阿玛长什么样了?”
胤禛看她这精怪的模样心里好笑,拉了她的手轻轻捏了捏,嗔道:“不许作怪!”
南嘉牵着他的手晃了晃,眼波一转,娇笑着道:“贝勒爷来的正好,我正挑料子准备做春裳呢,您帮我瞧瞧哪个颜色更衬人些。”
胤禛闻言挑了挑眉,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调笑道:“新月弄佳人,潋潋初弄月。爷的阿音什么颜色都配的上。”
南嘉被这突如起来的夸赞羞红了脸,连忙朝门口瞧去,见原本守在门口的丫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下了。
胤禛一边瞧着她羞涩的反应,一边好整以暇的看起桌上堆满的布匹。
“这匹豆绿的贡缎色泽低调却又不沉闷,正好与你的清雅气质相配,你瞧着如何?”胤禛挑起放在最显眼处的布匹问道。
南嘉转眼一看,这匹布正是她刚刚挑出来最心仪的一匹了。她笑着道:“爷真是好眼光,这颜色可是今年这匹贡缎里色彩最出众的了。”
春日里女子都喜好穿青色衣衫,因此古往今来的染布匠人不知配出来了多少种青色来,可惜要染的色泽匀称,浓淡相宜并不容易。
“你既喜欢这颜色,爷一会儿让苏培盛再送些来。”胤禛随意道。
“谢谢爷!”
南嘉与胤禛两人说了会儿布料,然后在榻上坐了。
胤禛拿起榻上的书本子,翻开一瞧,是《诗经》。
“怎么瞧起诗来了?”
南嘉笑着道:“是读给肚子里的孩子听的。爷摸摸,这孩子这两日不知怎么了,在肚子里动的厉害。”
她说着就将胤秅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胤禛新奇的摸了摸,果真感觉到自己的手心被踢了一脚。这一刻他的心不禁柔软了起来,真切的感觉到了来自血脉的依恋。
他心绪激动,但却顾着面子不肯表现出来,只瞧着南嘉的肚子眼神更加明亮慈爱。
“这样好动,也不知是个格格还是阿哥。我问了徐太医,可惜徐太医也诊不出来。”南嘉佯装遗憾的道。
胤禛的手心再次感觉到了胎动,他下意识道:“这么调皮定是个阿哥。”
南嘉闻言,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消失了。孕妇本就心思重,胤禛这随意一句立马挑动了她敏感的神经。
“爷这样说,是不喜欢女儿吗?是不是我生个小格格贝勒爷就不喜欢了?”
这样的质问让胤禛皱了皱眉头,只是心里的怒气还没升起来就被南嘉绯红的眼圈和眼里涌出的泪水吓了一跳。
他忙将南嘉揽在怀里,一边为她擦眼泪,一边好声好气的哄道:“怎么气性这样大,爷也没说什么啊,怎么就哭了?”
“爷喜欢儿子不喜欢女儿,可怜我的孩子还没出生就被自己阿玛嫌弃了。”南嘉哭的越发伤心。
可你也不一定就会生个女儿啊!
胤禛心里哭笑不得,他本是好意,后宅女子怀胎哪个不喜欢听喜庆的话。
“好了,好了,是爷疏忽了。不许哭了,爷保证只要是阿音生的,男孩女孩爷都喜欢。”
胤禛确实希望南嘉这胎为他再添一个阿哥,到时不论于自己还是于南嘉都有好处。
但生男生女到底不是人力可定的。万一最后是女儿也没关系,他想若真是个与阿音一样的娇娇嫩嫩的小格格,自己必定也是娇宠备至,如珠如宝的呵护其长大。
这样的慈父之心,当初大格格出生时他也是有过的。可惜大格格一出生就抱给福晋养了,福晋总怕自己的对大格格的宠爱超过了弘晖,因此很少抱出来。渐渐的他对大格格的慈爱也就淡了。
在胤禛心里大格格是她的长女,教养之责有嫡母承担,这府上没人敢亏待她,每日锦衣玉食的养大也就是了。
可如今同样的教养方式他却不愿意用在阿音所出的女儿身上。他想他和阿音的女儿必定也是如阿音一般粉雕玉琢,古灵精怪的,从小养在生母膝下,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