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俨淡淡道:“男性,不过宋金的嫌疑可以暂时排除。”
陆俨说话间,其他人也相继聚拢过来,一听这话,全都是一愣。
但再仔细一想,也是情理之中。
隔了几秒,李升突然说:“等等,陆警官,你刚才说男性,还排除了宋金,那你们该不是怀疑我吧?”
郝友梅接道:“也不一定啊,除了你和宋金,这里不是还有一个?”
刘吉勇一听,急了:“你,你什么意思!”
郝友梅:“你说我什么意思,我早就怀疑是你了!”
刘吉勇上前几步,眼瞅着要动手:“我警告你不要乱说,这案子查了那么多年都没结果,就凭他们几句分析就能给人定罪?真凶未必在这里!”
李升和宋金连忙将刘吉勇架开,两边劝着:“怎么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都冷静,冷静,先听陆警官把话说完。”
刘吉勇甩开宋金的手,把脸别向一边,其他人又看向陆俨。
陆俨这才说道:“凶手的确未必在这里。”
然后,陆俨又看向陈末生:“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好奇。”
陈末生还没等陆俨问,便说:“你是想问我,为什么抓他们六个?”
陆俨:“没错,你的答案呢?”
安静了几秒,众人屏息。
陈末生却倏地笑了,说:“很简单,因为真凶就在他们中间,这一点我十分肯定。”
很快就有人发出惊呼。
“啊?”
“不是吧……”
陈末生继续道:“坦白讲,我知道真凶是谁,也知道他的作案手法并不高明。我坐牢十年,但我的朋友们一直在帮我明察暗访,再加上我在牢里认识了一些狱友,他们也请外面的兄弟帮了我不少忙。我可以很肯定的说,我没有冤枉那个人,我只是想还原整个事情的经过,就这么简单。只要你们配合我,你们就能平安离开,我要针对的只是真凶一个人!”
这还是陈末生放所有人出来以后,说的最长的一段话,而且还挑明了。
众人一愣,随即面面相觑。
六个证人心里都想到了同样一件事,那就是自保。
只要把那个真凶推出去,自己就能平安。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没必要袒护。
与此同时,身为旁观者的陆俨、薛芃和许景昕,也在观察着其他人的表情、神态,他们想到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像是刚才那样的分析,得出结论是男性,有车,有力气,而且有杀人动机,这些事陈末生一定早就知道了。
就连陈末生自己都在说,他知道真凶是谁。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绑架其余五个无关的人?
陈末生要还原的真相,只是真凶如何杀死沈志斌这么简单么?
不过话说回来,陈末生突然亮出底牌,此举无疑是一记重弹,也在每个人心里都种下一颗种子,令经过一个上午和一顿午餐已经慢慢“团结”到一起的大家,瞬间又变成了一盘散沙。
陆俨扫过每个人的表情,又看向陈末生,隔空对望。
陈末生目光深沉,陆俨神情平定。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道声音响起,打破了这份“平静”:“我愿意配合!”
所有人一起看过去。
说这话的人竟然方紫莹……
方紫莹举起了手,声音有些颤抖,脸色也是白的,可她却鼓足了勇气:“我要提供新口供,把我知道的一切真相都说出来!”
众人都愣了。
什么真相?
这时,就听到年轻男人问:“也就是说,你当年给的是假口供。”
方紫莹咽了下口水,垂下眼睛,声音低了些:“当年向警方提供笔录的人不是我,而是我母亲,警察也问过我的证词,我只是附和我母亲的话,那些都是她教我说的……”
这话落地,场内很快传来倒抽气的声音。
然后宋金就嘀咕上了:“母女串供,那这意思就是……”
其他人的目光也在此时投向刘吉勇。
刘吉勇脸色大变,抖着手,指着方紫莹,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小莹,小莹啊,我可是你爸爸,我养了你那么多年,给你钱花,你怎么能昧着良心说话啊!”
也不知是“爸爸”两个字刺激了方紫莹,还是刘吉勇的态度,方紫莹跟着发出嘶吼:“你不是我爸爸,你是凶手,杀人凶手!”
“你,你个白眼狼,看我不抽死你!”刘吉勇冲上前要扇方紫莹。
郝友梅下意识挡在方紫莹身前,宋金和李升也立刻去拦,只是刘吉勇力气太大,根本挡不住。
直到陆俨上前,抓住刘吉勇的手臂,反手拧到身后,再将他制服在地。
眨眼的功夫,刘吉勇已经跌了个狗吃屎,趴在地上喘不过气,嘴里嚷嚷着什么,却吐字不清,只能看到他涨红着脸,好像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却动弹不得。
几分钟后,刘吉勇没力气挣扎了,就被年轻男人一把拽起来,送回“牢房”。
宋金等人也七嘴八舌的表起态,说看来真凶就是刘吉勇,应该没有其他人的事了,希望赶紧放大家走。
没想到年轻男人回来后又端起枪,将宋金等人也逐一送回“牢房”。
宋金等人起先还有意见,问为什么。
直到陈末生说:“就是给你们时间,让你们一个人好好想清楚,等到问到你们的时候,希望你们都能实话实说,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等许景昕和康雨馨也被带走之后,场内就只剩下陆俨、薛芃、方紫莹和三名绑匪。
年轻男人指向方紫莹:“现在,你可以交代了。”
方紫莹却低着头,全然没有了刚才豁出去的气势,支吾了许久才小声说:“我只想告诉……薛芃一个人。”
薛芃一怔,诧异的看着她,刚要问“为什么”,却仿佛看到方紫莹红了眼圈。
薛芃皱了下眉,心里存着疑惑,却还是对陈末生说道:“你们这里有监控,就算她和我单独待在一起,也不用担心我们趁机逃跑。”
陈末生想了下,说:“那你们就自己找一间吧,把话聊清楚。”
然后,他又看向陆俨:“至于你……”
陆俨接道:“我也有话要和你聊。”
陈末生一怔,遂上下打量陆俨一眼,很快笑了:“好。”
……
很快,外面的人分成了两组。
陆俨和陈末生面对面坐在一开始的会议桌前,年轻男人就站在陈末生旁边,而薛芃就和方紫莹进了一个道具间,林戚就守在门口。
薛芃进了道具间后,没有着急和方紫莹一对一,而是先观察这套房子里的格局。
虽然屋内摆设安排的比较粗糙,不似真正的住家,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也都有,可以清楚的分辨出这是一套两室厅的房子。
一间卧室是双人床,看上去像是给一对夫妻居住的,而另外一间卧室是单人床,屋内摆设比较柔和,一看就是女孩子的房间。
薛芃环顾了一圈,正准备离开单人间,这时方紫莹的声音却出现在门口:“这个道具间的摆设,和我以前住的房子一模一样。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真的吓了一跳,我还以为我回家了。”
薛芃一顿,看了方紫莹一眼,转而又打量起房间。
而这一次,她看得更仔细。
起先薛芃还觉得奇怪,如果要还原案发现场,只需要做出一个公共厕所,再将附近的街道布置出来即可,可是陈末生等人不只还原了公共厕所,还做了其它道具间。
这些道具间是做什么用的?
直到方紫莹说,这一套道具间和她过去的家很像。
难道这些道具间就是针对他们六个证人而设计的?
思及此,薛芃问:“那这间房就是你的卧室?”
方紫莹点头,走到床边坐下:“房子是我生父留下的,他去世的时候,我们还有一些房贷没有还清。我和母亲的生活很拮据,为了结清生活压力,我母亲就嫁给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指的自然就是刘吉勇。
薛芃将写字台前的椅子拉开,坐下听方紫莹描述。
方紫莹说:“一开始,他对我们母女很好,就像他说的,给我们钱花,让我们衣食无忧。不止如此,我上初中时成绩很一般,按理说根本考不上北区十六中,但是因为他愿意出钱交赞助费,我这才有了进重点高中的机会。因为这件事,我当时真的很感激他。”
等等……继父花钱,赞助费,还有重点高中?
薛芃皱了下眉,很快想起先前Silly talk连载的小Y的故事,里面就刚好提到着一段,再加上方紫莹曾经说刘吉勇非礼过她,所有的关键元素都吻合……
薛芃立刻问:“如果我没记错,你是上的是七班?”
方紫莹抬眼:“你没记错。”
小Y上的也是七班……
薛芃一顿,又问:“那你知不知道一个叫Silly talk的人?这个笔名现在在网上很火。”
方紫莹看着薛芃,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吸了口气,说:“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没错,Silly talk笔下的小Y,就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红包继续么么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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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未解悬案之谜
Chapter 22
同一时间, 会议桌前。
陆俨抬了抬眼皮,扫过站在他身边的年轻男人, 和他手里那把枪,而后再看向陈末生。
陆俨很淡定,并不急着试探,反而用了一点时间整理上午的整个经过。
现在的情况是,不只是陈末生身上疑点重重,就连他身边两个人, 林戚和始终没有露面的年轻男人,身份尚未可知。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两个人的身份是十分关键的两块拼图, 只要找到, 那么问题就能解开一大半。
就在陆俨整理思路的同时, 陈末然开门见山的问:“你是不是有了新发现,要跟我求证?”
陆俨扯了下唇角:“我的确有问题需要你回答。疑问越早解开, 真相大白的就越快。对于我,你没有理由隐瞒。”
的确, 他们有着共同的目标,就是找出真相。
陈末生只笑了下, 没接话。
陆俨又道:“你刚才说你早就知道真凶是谁,本能上我相信你的说辞。但也有一定概率, 你是在虚张声势。”
陈末生:“虚张声势?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俨:“好处有二。你扔出一个雷,分化六个人的关系, 令他们考虑自身安危之余,互相猜忌,将自己知道的‘真相’进行美化和包装,说出对自己更有利的证词。而真凶听到你的话, 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的甩锅,摘清自己的责任。不过有一点,我不是很明白。”
陈末生问:“哪一点?”
陆俨说:“你既然知道真凶是谁,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令他‘人间蒸发’,为什么你要搞这么大阵仗,你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
说话间,陆俨也紧紧盯住陈末生的眼睛。
陆俨相信,只要是人就有秘密,而陈末生的秘密就隐藏在这个局里,他若想守住自己的秘密,就一定会试图掩饰,而在掩饰的同时,也会露出破绽。
只是陈末生并未回避陆俨的目光,反而前倾身体,将双手放在桌上,说:“你是警察,这个问题我就等你了解完所有故事之后,由你来回答我。”
陆俨眯了眯眼睛,没有接话。
直到陈末生话锋一转,说:“现在你可以直接点名,你想找谁问话,我就把他带到你面前。”
陆俨垂眸笑了下,也将手放在桌面,却是背靠着椅背,气定神闲道:“那就从你开始吧。”
陈末生:“我?”
“你。”陆俨点头,“过去十年,我相信你一定跟人说过很多次你的故事,但是他们大多数人都不相信,还质疑你。你写了那么多次申诉书,心里一定觉得很不公,而且因为反复被驳,也会想到放弃。可现在我愿意听你的故事,也愿意相信你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你想说什么尽管说。”
陆俨话落,场内一片沉默。
正如他所说,十年了,有太多的人不相信陈末生的话。
他们有的是囚犯,因为囚犯之间诉说的故事很多都是自己编的,或者经过美化加工的,而且很多人明明证据确凿却还是说自己冤枉,给自己找各种借口开脱。
还有的司法机关,他们见多了喊冤的罪犯,也听多了站不住脚的申诉,而且因为犯人出狱再犯案的事件屡有发生,司法机关也不敢轻易放一个背着故意杀人罪的囚犯。
陈末生有些意外,这样的心酸历程,竟然被陆俨轻描淡写的道破了,没有任何铺垫,也不需要煽情,陆俨就只是摆明立场,此时的他愿意做一个倾听者。